第二章
公婆置在原地，呆滞半晌，才慢吞吞的说“既然我们做的不对，，那我们走！”
看着他们的样子，我不禁扶额笑了
明明是他们的教育理念不对，怎么反倒成了我的不是
我不想再多做解释，转身就要带着笑笑回房间
可张扬纠缠不休，执意要让我和公婆道歉
我不懂得我哪里做错，也可以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无法思考
脑子里不断倒映着平日里的种种
我心平气和的告诉公婆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思想和生活方式，我很感激他们能够照顾笑笑，让我这五年里缓解了照顾孩子的疲惫，可笑笑和其他小孩子一样，她也需要物质，需要被关爱，钱没了还可以再挣，可孩子的童年却只有一次，我不想让她在仅有的时光里受到任何委屈和嘲笑
公公依旧秉持自己的教育理念，说我太过纵容孩子，是不懂得勤俭持家，更是因为没吃过苦头
我看着原本装修的美式风的房子，变成乱七八糟的收容站
一盘接一盘，热了不知多少遍的剩饭剩菜，黑的难以下咽
还有桌子上，那几根燃烧殆尽的老红烛，烫的桌角都烂掉
我的忍耐已然到达了极限
没等婆婆开口，我便向张扬提出了离婚
这个地方，我一分钟也待不下去
7.
公婆阻止不及，我抱着笑笑已经走了出去
“林悠悠！”
张扬一路狂奔追了过来
我停住脚步，望着他
曾经，我们也是下定决心要好好过日子的
可理想终究抵不过现实
我们当初那份信誓旦旦的承诺，早已被生活琐碎折磨的所剩无几
“笑笑还小，这么做对谁都没好处”
张扬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恳切和寻求
但我不为所动
“就这样吧。”
我带着笑笑回到了娘家
狼狈的时候，真的不想让父母见到，可这种时候，除了回家，我真的没有其他选择
进门时，我妈正在厨房忙碌，我爸见到我的第一眼，开心的合不拢嘴
结婚以后，爸妈为了照顾生病的外婆，一直住在乡下
为了让他们放心，我一直假装自己过的很舒心
可这样一刻，我再也绷不住了
我爸拍着我肩膀安慰我，却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有说
反倒是我妈，看着我梨花带雨的样子，眼框竟也泛着泪
当初嫁给张扬时，公婆出了两万块的彩礼，房子的首付，是我和张扬工作几年辛苦攒下的
我没有要求什么，我爸妈当时也没有为此不满，反倒是告诉我，老人把孩子养大不容易，拿钱是情分，不拿是本分，不是所有的事都是应该的
在他们眼里，只要张扬对我好，婆家对我好，比一切金钱财富都可贵
可如今......却让他们失望了。
8.
晚饭，我妈坐在餐桌前喋喋不休
“张扬能娶到你，都不知道是修了几辈子，才得来的福气，要不是当初看他本分老实，人又上进，打死我也不让你嫁！”
我爸拉着我妈的胳膊，示意她别再火上浇油了，可我妈依旧没有收敛
“当初为了省那么点点钱，悠悠生笑笑遭了多少的罪！自打孩子出生他们花过几个钱？他们不买也就算了，还整天吵吵着节俭节俭！要真想节俭，那饭都不要吃了！农村人！没有文化就是可怕！”
我爸终究听不下去，大声呵斥我妈
两人在客厅吵的不可开交
我捂着耳朵回了房间，如果知道两个家庭的结合是这个样子，我宁愿一辈子不嫁！
自从跟张扬提出离婚，他几乎没有再联系过我
而我也整日处于忙碌的状态，公司，家，还有一个刚上幼儿园的笑笑，根本再分不出精力去想其他
笑笑每每从幼儿园回来，都活蹦乱跳
她笑着告诉我
“妈妈，幼儿园的老师真的不会吃人，她们跟妈妈一样温柔，奶奶是骗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笑笑谈起奶奶，我的心竟也不自觉的紧了一下
可想起平日里的种种，我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给张扬打了几通电话都没有接听，索性直接发了条微信，告诉他
“周一上午十点，民政局不见不散”
他没有回，我也只当他看了。
我把准备离婚的事情告诉了爸妈
我妈听了举双手赞成，她说，有哪个当妈的，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在婆家受委屈的，过不下去了就回来，娘家永远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我听了心里虽暖，但还是隐约泛起一丝酸楚
老了老了，还要替我担惊受怕
甚至觉得三十几岁的人生，真的不好拿捏，一边要顾及父母，另一边要顾及孩子
两边总有一边是照顾不到的
晚上，笑笑哭闹着要找张扬，我哄了半天才睡着
夜深人静，我靠坐在床边翻阅杂志
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起身走出去，客厅的灯还亮着
我爸正坐在凳子上抽烟，昏黄的灯光，映衬的他眼角的鱼尾纹，明显而深邃，仿佛苍老了许多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爸随手递给我一杯茶，然后抬头看着我
说了一句令我意想不到的话…
9.
他说，他不想让我离婚，不想让笑笑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
说实话，这是我没想到的，我以为，一向疼爱我的爸爸，多少会像我妈一样，举双手赞成，或者会比她更迫切
可他这话出口，却让我愣了半分钟
我想不通，更不想回去
从离开到现在半月有余，张扬没有联系我，也没有来看过笑笑，我是笃定了，他也是有想跟我离婚的打算的
而我公婆，指不定也是举双手赞成的，我不想做小伏低。
我把我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我爸璨然一笑
他说，天下有哪个父母不心疼自己孩子的，我受委屈，却疼在他们心里，张扬也一样，婚姻大事不是儿戏，结婚易是容易，离婚却难，因为我和张扬之间还有个笑笑…
第二天送笑笑上幼儿园时，老师无意间跟我提到，每次我送笑笑，门口都能看到一个六旬老人，总要站着看一会儿才肯离开，刚开始她以为那人是图谋不轨，可后来她发现那个人看笑笑的眼神迫切又怜爱，她便没有追究
我询问老师那人的样子，才得知，那人是我婆婆！
猜到她大概是想孩子，我嘱咐老师，以后她要是来了，可以让她和孩子说会儿话
送完笑笑，我马不停蹄的赶到民政局，刚好十点，可我等了好久也不见张扬
我给他打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说实话，我对他的所作所为无奈又愤恨
一个男人，家庭矛盾解决不了，离婚的勇气没有，歉意的话语也说不出，这样一味的躲避，只能让我越发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人！
10.
下班后，我在去接笑笑的路上，意外接到了老师的电话，她说，我婆婆要强制把笑笑带走
我闻言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幼儿园
刚下车，就看到我婆婆拉着笑笑的胳膊，蹲在地上
周围占满了孩子的家长
她这个样子，让我想起物业要求清理楼道的那天
我婆婆也是这样坐在地上，抱着物业人员的腿不肯松手
惹得周遭的邻居趴在门缝里看热闹
我搞不清楚，为了几袋瓶子去无理取闹，有必要吗？
我走上前，想把笑笑抱起来
可笑笑挣脱不了，被她抓着，扯着嗓子大喊“要妈妈”
我婆婆依旧攥着孩子的胳膊，扬言要我把孩子放下
那一瞬间，怒意侵遍了我的四肢百骸
笑笑被吓得大哭，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让我很是无地自容
“妈你先起来，我们上车再说！”
笑笑依偎在我怀里，止不住的抽泣
要不是因为她在，今天我肯定会控制不住的，跟婆婆理论一番
车上，婆婆一言不发，她沉默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无助的母亲
可即便这样，也依旧打消不了我内心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