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1 / 2)

第41章

屏幕闪烁了一下。

他似乎用精神力短暂压制了缠绕着沈初一的触手。

触手如藤蔓一般从她身上褪去, 沈初一从他怀里跳下去,看了看手臂上一个个吸出来的红印,又看章典:“你是很难控制自己?还是很难控制它们?”

他睡袍上湿了一片, 不知道是不是触手的水。

章典脑袋歪靠在沙发背上昏睡一般,但耳后的腮心很细微的在开合, 像是在颤抖,也像是在捕捉她的气味。

很快, 那些褪去的触手就窸窸窣窣从地毯上来寻找她的脚,吸盘发出“啵啵”的声音,就像一张张嘴巴在说她听不懂的话。

沈初一捂着流血的手掌转过身。

房间里的监控突然亮起微弱的光,齐齐集中在她身上, 随着她的走动而转动,就像一双双章典的眼睛。

沈初一扫了一眼,至少在四个不同方向看到了不同的监控探头, “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没这么多监控,看来是为我准备的。”

她既然来, 就无所谓沈初一这个身份暴露, 拍就拍吧。

监控注视下,她走到冰箱前, 还没问是哪个柜子,冰箱旁边漆黑的柜子就亮起蓝色灯条自动打开了。

柜子里放着医用药箱。

她手伸过去, 药箱的盖子“滴”一声自动掀起。

“你连药箱也是智能的啊?”她仔细观察了章典卧室里的柜子、家具, 几乎全是智能控制系统:“那你平时用异能操控房间里的所有设备, 岂不是连床也不用下了?”

他的异能还真方便啊。

沈初一在药箱里找到了止血贴,刚用嘴撕开。

虚拟屏幕中就出现一行字——[消毒药棉在止血贴旁边,先消毒。]

“来之前我消过毒了。”沈初一嫌麻烦,直接用抽纸擦了血后贴上了止血贴。

屏幕中多了两个字——[你撒谎了。]

沈初一懒得跟他狡辩, 她重新回到沙发旁,被湿漉漉的触手激动地缠住的脚踝,她也没挣扎,只是从沙发上捡起了巴掌大的电子平板,万幸她叼在嘴里的东西还真能一起带过来。

她用电子平板在章典昏睡的脸上轻轻拍了拍:“新的勒索,通过这个平板入侵这个人的终端账户试试。”

他耳后的腮心颤了一下,触手卷上来缠住了她的手腕。

“真难缠。”沈初一被触手颤的跌坐在沙发里,用贴着止血贴的手抓住腕上的触手,它们立刻就往她的手指上绕,像用脑袋蹭她的狗一样,急不可待在她手指间蹭来蹭去。

她抓住那些触手在掌心里狠狠捏了两下,它们就像爆掉的水蛋一样发出“啵啵啵”声喷出很多黏糊糊的水,在她掌心里颤抖着变小又涨大。

身侧的章典发出重了很多的呼吸声。

沈初一看过去,他耳后的腮心红得惊人,从耳后一直红到眼尾、脖子、胸口露出来的肌肤。

“摸它们你喘什么?”沈初一当然知道,异能体原本就是身体的一部分,甚至比身体的感官更敏感,就像摸司康的兔耳朵和尾巴,比摸他的脸更让他受不了。

“你有没有在听我发布指令?”她故意用脚用力踩住了乱爬的触手。

触手和他一起受不了地打颤,他眉头痛苦地皱起来。

虚拟屏幕飞快的出现几行字——

[别碰]

[别动]

[停下来,否则我没有办法好好跟你对话。]

屏幕突然全黑了。

在这一瞬间,沈初一听见许多细小的声音从“啵啵”声中传出来——

“啊啊啊啊不要让她停下来!”

“不要让她别动!”

“不要让她不碰!”

“你说要kiss!!”

“你不要和她说话!你根本不懂怎么跟她说话!”

“啊啊啊你明明也很喜欢!你为什么……”

这声音只出现了三四秒,就突然被静音一般,同时缠裹着沈初一的触手颤抖着全部消失了。

只留下一滩滩水和啵啵声。

五秒之后,虚拟屏幕再次亮起来,照亮了章典绯红又痛苦的脸,他眉头仍然皱着,似乎在用强大的精神力压制着自己的异能体,胸口和脖颈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在蓝光下薄汗像细粉。

沈初一每次看都想感叹:真漂亮,像美人鱼,章典是她见过出汗能这么漂亮的。

怪不得鲍啸说,章教授夏天也会把自己裹得很严实,不爱出汗,也很讨厌出汗。

她很想伸手摸摸,但今晚有要紧事,她怕他受不了。

“用你的异能侵入这个账号。”沈初一点亮了电子平板,界面上是密码输入,账户是【魏女士】。

这应该是法医魏岚风平时用来看书、娱乐的平板。

“不只是要侵入这个平板,我要你侵入这位魏女士的终端账户,找一样东西。”沈初一把平安放在了章典的膝上:“这对章教授来说不难吧?”

他说可以通过电子设备侵入账户和系统。

她侧头看上虚拟屏幕,上面正在输入一行文字——

[你的伤是窃取它的时候留下的?]

真聪明。

和章典这样的人打交道最好真假话参半。

所以沈初一说:“是。”又说:“反正你很快就能查到,我这次偷平板是接了一单生意,要从这位魏女士终端账户里找一份十年前的尸检报告。”

她说得很直接也很诚实:“不过我劝你别查,因为这次的单主章教授也不一定惹得起。”

既然章典大概率已经查到她沈初一这个身份,那她就坐实了。

之后九尾狐的案子肯定会重启,他也肯定会知道这个案子是“沈于蓝”找出关键证据重启的。

与其到时候被他怀疑“山羊勒索犯”是沈于蓝,不如怀疑她是帮秦荣做事的沈初一。

她故意他引导去怀疑,她背后的大单主是秦荣。

屏幕上输入短短的一行字——[你似乎不怕我找出你是谁了,给了我很多明确的信息。]

“你不是已经查到我是谁了吗?”沈初一笑着伸手拿了他茶几上的红酒。

红酒装在醒酒器里,旁边还放了一支喝了一半的红酒杯。

她一点没客气地起身去餐桌上拿喝水的玻璃杯,冰箱旁的恒温酒柜“滴”声后自动打开,顶端的架子缓缓推出来,上面挂着一支支红酒杯、香槟杯。

仿佛章典在对她说:请用。

“你查到了沈一还是沈初一?”她像是摊牌一样问,取了一支红酒杯,给自己倒了一点红酒。

屏幕上的字全部消失,蓝屏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照片。

沈初一看到了从她福利院开始时的每张照片,从沈一到沈初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留下过这么多的照片。

她甚至看到了一些自己去医院、去便利店的人脸扫码动态照片。

章典连这个也能查到,她毫不怀疑章典可以入侵每个监控、区域网、系统。

她僵站在原地。

每个监控聚焦在她身上,放大着她的脸。

章典无法睁开眼,只能侵入监控观察放大着她脸上的每个细微表情,她被吓到了吗?她在想什么?她……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他很难不被她的眼睛吸引,昏暗下她的瞳孔在眨眼后变成了横瞳,暗暗的金色横瞳,像一双神秘又冷漠的山羊,静静地观察着照片,没有一丝情绪。

宁静的令人惊叹。

他居然无法分析出她的情绪,她笑了一下,回到沙发旁和他喝了一半的红酒杯轻轻碰了一下说:“答案正确,你找到我了。”

她坐下,靠在他身旁,仰头喝了一口他的红酒,黑发垂在他的肩头和脸前,丝缎一样柔软冰冷,像她这个人,柔软的肌肤下是一颗坚硬的心。

她没有被吓到,甚至没有太多惊讶,靠在他肩头欣赏着那些照片,和他说:“你查到我这么多踪迹,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没有。

他依旧不知道她勒索他的动机、她为何能突然出现在他房间里操控他、以及她这些日子躲在哪里。

从赌场悬赏抓她之后,她的踪迹就再次消失了。

他没有找到她近期的任何踪迹。

她仿佛知道他的答案,笑了一下说:“所以找到我又有什么用呢?你依旧反抗不了我的勒索。”

她把最后一点红酒倒在了他的电脑终端控制器上。

小小的终端立刻发出“滋啦”声,烧坏一般,整个虚拟屏幕熄灭了。

房间里陷入一片漆黑,只有她点亮的平板光芒,她捏住了他的下巴,手指几乎插进他耳后的腮心里,用命令的语气说:“现在做正事吧。”

她手指冰冷,插在他开合的腮心中,令他呼吸都变得不适。

身体里的触手快要压制不住,他无法在通过电脑端和她对话让她把手拿开,只能先侵入了她手里的平板——

平板在她掌心里“嗡”了一下,密码解锁。

沈初一看见解锁的平板界面展开虚拟屏幕,上面先出现了一行字——[手拿出去。]

她却看着章典,手指滑过他的脖子,透过耳后腮一样的地方,插的更深了些。

他发出了痛苦的呼吸声,身体也跟着收紧,黑色的触手尖尖从他的耳后冒出来,又很快被他压下去。

“快点做,比你求我拿出去效率更高。”沈初一贴近他的耳朵说:“我要魏岚风十年前在特罪署做过的所有尸检报告。”

她的手指能感觉到他颤抖、想闭合的腮心,越往里腮心就越收紧的厉害。

一根触手伸出来猛地卷住了她的手腕,可却没有攻击她。

是不是因为聪明的章教授已经发现规定——她受到攻击就会离开?

平板的虚拟屏幕打开了无数窗口。

沈初一看的眼花缭乱,只隐约看见窗口里夹杂着很多账户登录的界面,一层叠一层,越开越多……

界面突然变成了红色,上面显示:【请输入指纹,验证是本人登陆】。

是终端监管局吗?章典的侵入被发现了?

可沈初一却看见章典输入了一串密钥,然后红色的警告界面消失,魏岚风的终端信息展开在虚拟屏幕中。

那是什么密钥?章典也是用这个密钥找到她那么多踪迹的吧?

界面还在不停变换,很快定格在一份加密文件上。

只是停顿了几秒,魏岚风的电子身份证照片、通讯录后台登陆界面一一展开,登录界面中显示着她的登录密码,密码是她的身份证后几位加她女儿的生日。

章典在加密文件上输入了这个密码,解锁成功。

沈初一立刻收回黏糊糊的手指,松开了章典打开那份文件,看见了三份尸检报告,其中一份正是十年前九尾狐惨案的尸检报告。

她一面将这三份尸检报告发送给自己,一面点开名为【白雪芙尸检报告】的文件,迅速下划看到了一条检查结果——【因·阴··道、子宫被完整切除遗失,无法断定是否存在性···侵。】

沈初一盯着这短短的一行字心跳得很猛烈,白雪芙子宫被切除,并且没有找到,这不就和她查到18年的那桩肢解案作案手法一样吗?

果然,不是法医失误漏掉了一项检查,而是法医魏岚风故意删除了这一项。

她为什么删除这一项?如果没有人授意她这么做,她怎么会多此一举?

谁会授意她这么做?只能是凶手。

凶手为什么会独独删除这一项?只能是因为这一项很大概率会暴露他。

沈初一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那是接近真相的兴奋……

背后突然有触手轻轻卷住了她的手。

她回头看见章典像是控制不住一般喘息着,脸颊和脖子红透了,无数的触手从他身后涌出来推着他的身体跌靠进沈初一怀里。

“啵啵啵”声中,她听见很多细小的声音在重复——“kiss、kiss、kiss……”

第42章

——“kiss、kiss……”

那些声音不停在重复, 将呼吸很重的章典紧紧推进她怀里。

沈初一轻轻笑了:“倒是很会替你们的主人讨赏。”

异能体拥有独立的意志吗?它们会受到“主人”的情绪影响吗?

沈初一能感觉到章典的呼吸浮动在她锁骨上,她托起章典的脸问他:“你的异能体受你影响吗?是它们想要kiss?还是你本人?”

章典垂着的睫毛一直在颤动,像是努力想要睁开眼。

平板虚拟屏幕上一直显示着[文字正在输入……], 但章典迟迟没有回复她。

以至于沈初一都听到了“啵啵”声中那些着急、细小的声音变成了乱糟糟的——

“快回答想要想要想要!”

“你也很想要很想要很想要很硬!”

“你的嘴巴动不了脑子也坏掉了!”

“再不回答她就走了!!!”

同一时间,缠裹着她的触手似乎急切地想要挽留她, 绕着她的手腕绑在了沙发扶手上,缠着她的双腿和章典的腿紧紧裹在了一起, 太紧,导致她失去重心和章典一起跌靠在沙发背上,她喘出一口气抓住触手对它们说:“冷静点,弄得我不高兴我可就走了。”

收紧的触手果然停了停, 只有吸盘更黏糊地吸附在她皮肤上啵啵啵啵的碎碎念:“别走别走别走……kiss、kiss、kiss……”

触手将章典的脸推正,他微张着喘息的嘴唇正对向她的唇,落在她的眼底。

她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砰砰”声, 掀起眼帘看见沙发背后巨大的落地窗外,一簇簇烟花绽放在夜空中,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在放烟花。

平板“哒哒”地出现文字输入界面。

她扭头看见虚拟屏幕中慢慢地出现了一行字——[元旦快乐, 沈一。]

元旦快乐,沈一。

她看见那个遥远的名字, 那个她真正的、最初的名字[沈一]。

因为她被福利院员工在门口捡到时是新年的第一天,所以她就被随便取了个名字, 福利院的小孩儿名字都很随便, 就像等待被领养的小猫小狗一样, 等它们到了新的家庭会有新的名字、正式的名字。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人叫过沈一了。

章典的呼吸声中,茶几下的抽屉自动打开。

虚拟屏幕上多了一行字——[你的礼物。]

沈初一低头看见抽屉里放着一件扎着黑色蝴蝶结的礼盒。

她觉得很滑稽,被她勒索的“受害者”居然给她准备了礼物。

绑着她手腕的触手自动松开, 缠绕着礼盒递到了她手边。

这是章典操控的吧?他这不是能控制住他的异能体吗?

“你怎么确定我元旦会出现?”沈初一拿过那个礼盒,托在手里轻轻地。

屏幕上——[不确定,但你总会出现。]

就像在告诉她,这不是一份由时间、节日决定的礼物,而是他想要送给她的礼物。

“不会是个定位器吧?”沈初一玩笑一样拆开了那份礼物,笑容却凝在了脸上。

是一支笔,一支三色的钢笔,宝蓝色的外壳上刻着银色的羽毛。

和她初一时偷的那支钢笔一模一样的三色钢笔,那原本是班级第一名的奖品,可她被举报使用异能作弊被取消了第一名的成绩。

奖品被第二名的同学获得,她在课间偷了这支笔。

沈初一耳朵里听不见烟花的声音,仿佛幻听一样只听见老师问她:“钢笔是不是你拿的?你现在还回来老师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偷窃是很可耻的行为沈一。”

那时她说了什么?

她似乎什么也没说,但很愤怒,就像她被白世舟质问车子时,心虚的愤怒、委屈的愤怒,可又没有办法替自己辩解的愤怒。

因为她确实是个品德败坏、可耻的人,可她又觉得不公平。

她那时12岁,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三色钢笔,她听见同桌和其他人说这是很贵的笔,F市还没有。

她看见同桌用那支笔给同学们签名,黑色、红色、金色……

从小到大她就是一个难以抵抗诱惑、品行败坏的人。

“为什么送我这个?”沈初一没有去拿那支笔,她看向章典问他:“你在炫耀你把我查了个彻底吗?”

屏幕上很快多了一行字——[只是觉得你该获得奖励,我看了你的试卷,满分的试卷应该获得想要的奖励。]

她看着章典笑了笑:“你不会以为我会很感动吧?”

她很随便地把那支笔取出来,轻飘飘的笔对她来说已经不值钱了,“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买一千支这样的笔。”

章典却在屏幕里输入——[试试看,你那时一定没有使用过那支笔。]

是的,她没有用过那支偷来的笔,她小心翼翼地藏着,每次看到那支笔就仿佛看到自己的可耻和糟糕,那支笔变成了痛苦的记忆点,她把它藏在鞋盒里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该死的章典,她讨厌章典像剖析罪犯一样剖析她。

她惩罚似得拔下笔帽,用每一种颜色在章典的胸口重重的画了三个[x],错误,错误,错误。

尖锐的笔尖几乎扎进他的皮肤里,他呼吸和胸口一起战栗了两下,触手缠紧了她的腰和腿,她的腿就缠在他的腿间。

她又扭过他的脸,在他脸上重重划了个红色的[x],没想到他皮肤薄的冒出了血珠,耳后的腮心像鱼鳍一样快速的颤动着。

“怎么不攻击我了?”沈初一扭回他的脸看他,他汗津津的脸贝母一样,脸颊的血珠轻轻滑下去,发红的薄唇微微开合着呼吸着:“是因为还没有从我这里得到奖励怕我走吗?”

触手只是裹的她更紧,紧到她贴着他,呼吸也变得费力,每一次呼吸胸口都起伏的贴在一起。

她很想弄得他更痛一点,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虚拟屏幕中却出现了很短的一个词——[kiss]。

像是他的精神力又控制不住触手一样。

沈初一抓着他的脸,在很重的呼吸中低头很用力的亲他,咬他的嘴唇,手指伸入他耳后的腮心,感受他浑身颤抖,缺氧一样张开口,就更用力的侵入他的唇齿间。

虚拟屏幕不停在响,失控一样满屏幕输入——[kiss、kiss、kiss、kiss、kiss……]

显然章典不知道还有比kiss更快乐的事情。

沈初一挣出被触手缠裹的手,摸到了他薄薄的胸肌和腹肌……

他反应很大的用触手裹紧她,紧到她无法动弹,想松开嘴让他控制一下触手,却在离开他嘴唇的瞬间被触手抱住后颈,紧紧贴回去……

她感觉章典的手猛地抱住了她,耳边传来“叮”声——

※※

下一秒,她汗津津地出现在酒店的房间里。

她睁开眼,翻身坐起来,没搞明白梦境卡怎么就结束了,先伸手去摸怀里和身边有没有平板。

在手边摸到了平板才松出一口气,还好带过去的东西会跟随她一起再带回来。

没开灯的房间里,外面一片寂静,只有远远的地方时不时传来烟花声。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两点十五分了。

这次是怎么突然结束的梦境卡?是因为章典抱了她?章典抱她意味着章典醒了?所以梦境卡结束了?

那这梦境卡也太难受了……只能靠她“自动”。

她身上汗津津的很不好受,先划开旧手环的账户,把接收成功的那三份尸检报告先发给了沈于蓝的账户,然后起身想去洗个澡。

走到浴室门口又犹豫了一下,身体的情绪到了,但没吃到嘴里真难受……

她换回沈于蓝的手环,发现在一个小时之前司康给她发了信息。

司康:【睡了吗?】

这是他自己睡不着的。

沈初一回他:【没有,怎么了?】

司康几乎秒回了她:【没什么,随便问问。】

沈初一:【你过来找我吧。】

司康正在输入好一会儿才发过来:【找你做什么?】

沈初一没回,心想:难道他不知道做什么吗?

果然,没一会儿她的房门就被轻轻敲了敲。

她也没问是谁,直接拉开,看见穿着桑拿服的司康站在门口,对上她的目光脸就红了红,还想问:“你有什么事……”

没问完,沈初一就握住了他的手。

司康浑身过电一样呆呆看她,她今晚好不一样,脸颊红彤彤、眼睛也亮晶晶……掌心里着了火一样。

司康握紧她的手,忍不住跨进去关上门去吻她。

她不但没有拒绝,反而很热情地回应了他。

司康被吻的发蒙,什么也忘了……只记得她捂上他的嘴哑声说:“小声点,隔音不好。”

※※

卧室里只有水流声。

章典洗了很久的澡,他对自己的身体感到很困惑。

从前没有过这样,他也一直以为自己早就摆脱了动物性的欲·望,可是……

——“睡袍上是你自己留下的,不是我们的!”

——“你就不要装了!你的身体比嘴巴诚实!”

——“呜呜呜你干嘛这个时候醒过来!你就不能忍一忍嘛!”

——“小羊都被你吓跑了!”

——“还有你送的礼物很糟糕!小羊都没有感动没有喜欢!你应该送一些贵重的钻石和包包!”

——“你的表现也很糟糕!她在你身上画了X!说明不喜欢!她可是在白世舟的眼睛上画了爱心!”

蠢货。

章典疲惫地将它们禁言,裹上浴袍离开浴室。

寂静的客厅里,茶几上放着两个红酒杯,地上还掉着那只三色钢笔。

章典走过去捡起来,慢慢放回了礼物盒里,他送礼物原本就不是为了讨好她,让她喜欢,而是为了“击碎”她。

她这样的天才,要击碎她,才能看到她的弱点。

事实上,他浏览了她过去那么多的踪迹,看到过受伤的她、孤独的她、坑蒙拐骗的她,却始终没有看到她的脆弱。

哪怕她被白世舟送进警局,毁了唯一翻身的机会,她也从沈一变成了沈初一,用黑户的身份到处捞钱,越活越好。

她像顽强的野草一样,被火烧干了,也会留下一粒种子继续生根发芽。

就像他送她这样的礼物,想看到她的脆弱,她却只是用笔尖划伤了他。

章典抬手摸了摸脸上细细的伤口,她是在惩罚他吗?原来这种疼痛是惩罚。

※※

第二天吃完自助早餐,特罪署一行人就回了A市。

沈初一连房门也没进,丢下司康就打车去了医院,借着看秦听的幌子,约见了秦部长。

她在车里把那三份尸检报告全给了秦荣,告诉秦荣:“这才是白雪芙完整的尸检报告,白雪芙被人切除了子宫,如果有这份新的尸检报告就可以重启当年的案子。”

她又点开另外两份尸检报告说:“这两份尸检报告我查过了,是魏岚风当初帮两位内阁高官动的手脚,更改了尸检报告,一个案子找了替罪鬼,一个案子疑案未结,我猜魏岚风就是靠着这三份尸检报告才和内阁诸位关系都这么好。”

秦荣听着她说,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像魏岚风这样圆滑的人,替人办事一定会留下把柄握在自己手里自保。”沈初一就是猜到如果当年的法医真的在尸检报告上动了手脚,就一定会留下真实的尸检报告来自保,所以才想要侵入魏岚风的终端账户。

秦荣不可思议地垂下眼看尸检报告:“你居然想到了这一点,还真拿到了完整的尸检报告……”忍不住又笑了:“我今早听人说魏岚风家中昨夜失窃,还在想会不会是你做了什么,因为你刚问过我魏岚风的家庭住址,没想到真是你。”

“是我请的人。”沈初一说:“不瞒您说,我在黑市请了个专门做这些生意的人,偷了魏岚风的电子设备,入侵她的账户找到了这三份尸检报告。”

她希望知情人都误会,是她请了小偷沈初一来干这事儿。

“不过您放心,她做的很干净。”沈初一又说。

秦荣抬起头对她笑了:“不干净也没关系,既然有这三份尸检报告在我手里了,还怕魏岚风不帮着重启九尾狐案吗?”

就是这个路子。

沈初一真想和秦荣握手,秦部长就是秦部长,不用她说明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窃取到这份尸检报告,是为了要挟魏岚风“自愿”地协助特罪署重启九尾狐惨案,对外承认是她“自愿”提供了白雪芙的尸检报告,这样才能让这份尸检报告的来路光明正大。

“剩下的我来做。”秦荣收起魏岚风的电子平板,笑着看她:“温泉酒店玩的开心吗?”

沈初一点点头:“开心,温泉很不错,大家也都很照顾我。”不止玩的开心。

“那里的温泉对身体是好。”秦荣笑着递了一样东西给她:“之前我在那里买了一栋温泉入室的房子,一直没有空闲过去住,闲置了好几年,你要是喜欢可以冬天住过去。”

沈初一看见她手里的房卡,愣了愣没有接。

秦荣却拉过她的手放进了她掌心里:“只是给你暂住,不用有压力,那套房子的户主是王可,你对外就说是租的民宿。”她拍了拍沈初一的手背:“带朋友去玩玩。”

第43章

秦荣的车子开进别墅区, 远远就看见了一辆警车。

警车停在魏岚风的大门前,几名警察在检查入室抢劫的现场。

魏岚风一晚上没睡看起来很憔悴,披着羊绒外套站在窗户旁听着警察和她说, 没有发现可疑的指纹和脚印,只在碎掉的窗户玻璃上发现了一点布料的残渣。

他们初步分析是高科材质的布料, 这种布料柔软贴肤却有很好的隔水性,一般用在工业上。

他们怀疑入室抢劫的疑犯可能就是戴了这种手套才没有留下指纹和血迹。

魏岚风的背后是另一名警察在为她的新男友做口供, 问他有没有看清楚疑犯的长相。

“太黑了脸没看清,个子很高,大概到我这里,不胖不瘦, 看起来很敏捷,我家里的狗也没有发现进贼了。”他废话连篇地形容:“应该是个女人,但我不确定, 因为从身形看我没有看到那个人的女性特征,头上戴着帽子也看不清长发短发, 但我感觉是女人, 我的第六感很准。”

魏岚风有些烦躁的将碎发理到耳后,问警察:“所以那么多监控没有拍到疑犯的样子, 异能监控也没有拍到?我不明白终端的异能监测是用来监测什么的呢?”

“魏教授您别着急,异能监控没有完全没有拍到, 只是没有拍到疑犯的样貌, 我们已经可以确定疑犯的异能体是羊系, 只是疑犯很狡猾谨慎,似乎懂得怎么避免触发异能监控,所以只拍到了TA逃跑时的背影……”

“我只想知道能不能抓到人?”魏岚风打断警察:“除了异能体和背影,你们还查到了什么?”

警察面对着她略微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而是问:“您被盗的只有手表、耳环和电子平板是吗?”

魏岚风的新男友一听就火大了,走过来说:“你的意思是我们被抢的东西太少不值得浪费警力吗?要不是我及时从楼上下来吓跑了抢匪说不定整栋房子都被搬空了!”

“林瑞。”魏岚风本就疲惫的大脑被吵的开始一抽一抽痛,伸手想拦住新男友。

开着的大门被敲了敲。

她抬头看过去,看到了令她意想不到的人。

“办事路过这里,听说魏教授家里出了点事过来看看你。”秦荣站在门前,身侧是为她敲门的王可,她对魏岚风笑了笑问:“魏教授还好吗?”

魏岚风心里抽紧了一下,秦荣这个人怎么可能好心地顺便来看看她?她为什么事来?

“秦部长。”几名警察忙朝秦荣走过去。

秦荣客气的和她们握手说:“你们继续忙,别妨碍你们公务。”她跨进了院子里,看见狗窝里一只胖胖的金毛在晒太阳,笑着蹲下身对它招了招手。

金毛热情的摇着尾巴。

魏岚风明白,她看来是有事而来。

送走了警察,魏岚风把秦荣和她的助理请进来房间,看着她的新男友殷勤的为秦荣倒茶就心烦,开口让他先离开了。

房间里还保持着昨夜的凌乱,窗户下一地碎玻璃和碎花瓶。

秦荣端着茶环顾了四周,这么多监控、红外线警报器和异能监测,居然没有拍到有用的信息,看来沈于蓝找的人手脚是干净。

除了做得干净,还让秦荣惊讶,什么样的技术居然可以侵入魏岚风的终端账户,破译密码,找到尸检报告?

不但侵入了,还没有引起终端监测的警报系统。

到目前为止,她手里最厉害的黑客也做不到这一点,她原想培养王敏,开发她独特的异能将她训练成这样的人才,可惜了。

如果可以,她倒是不介意将沈于蓝找的这位也收为己用。

“家里很乱,秦部长别介意。”魏岚风关上门重新回到沙发旁,为秦荣添茶:“几年没见,秦部长比之前更年轻了。”这不是恭维的话,秦荣只比她小几岁,今年也四十五六了吧?可她看起来倒像是越活越年轻了,没有一根白发,不显一丝疲态。

“魏教授倒是没以前精神了。”秦荣笑着打量她:“退休后也没有睡过安稳觉吧?”

魏岚风笑容顿了顿,看住秦荣,她这话明显另有深意。

“也是,手里握着三份动过手脚的尸检报告,怎么会睡得了安稳觉?”秦荣依旧笑着,轻轻放下茶杯,看见魏岚风握茶杯的手抖了一下,整张脸顷刻间没了血色。

魏岚风不可思议的盯着秦荣。

秦荣抬手接过王可递过来的电子平板,放在了桌子上:“魏教授丢的是这个吧?”

魏岚风头皮刺痛,几乎立刻反应过来:“昨晚的人是你派来的?”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知法犯法?”秦荣露出一个惊讶的笑容,又说:“是我的助理今天偶然在二手网站上看到了有人在售卖这个电子平板,她留意到平板侧面刻有魏教授的名字,所以买了下来。”

撒谎。

魏岚风手指发僵,怎么可能会这么巧,才刚刚失窃就被她的助理看到了?

“只是恐怕魏教授的密码已经被破译,你里面的重要信息说不定很快会泄露到网络上。”秦荣审视着魏岚风的表情:“包括那三份单独设了密码的尸检报告。”

“直说吧。”魏岚风已经很清楚她的用意了:“秦部长既然看到了那些东西,就不用和我拐弯抹角了,你这趟来不就是为了威胁我吗?”

“不是威胁,是帮助。”秦荣微微靠进了沙发背中说:“我可以帮魏教授控制信息泄露,至少可以保证三份尸检报告不会泄露,但需要魏教授做一点事。”

“能把威胁说得这么动听也只有秦部长了。”魏岚风嘴唇上也没有多少血色:“秦部长不如直接说想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带着白雪芙的尸检报告去特罪署投案自首。”秦荣看着她在这句话之后抿紧了嘴唇,嘴唇都发紫了。

看来当初能让魏岚风改尸检报告的人来头不比她秦荣小,那不正是她猜的那位吗?

“当然,我不会逼迫魏教授,只是就算你不去自首,白雪芙这份尸检报告也会泄露到网络上。”秦荣说:“到时候泄露的可就不只是白雪芙这份了。”

她没有继续说,她知道魏岚风很清楚能选的路只有两条:一是自首,配合她重启白雪芙的案子。二是三份尸检报告全部“泄露”到网络,到时候就不只是白雪芙的案子重启了。

没人说话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安静,秦荣目光落到了楼梯口挂着的照片,照片上是魏岚风和她女儿的合照:“魏教授的女儿今年就要回国发展了吧?圣贞德学院最年轻的医学博士,如果你不出事的话她回国后前途一定远比魏教授远大。”

秦荣颇为遗憾的看着魏岚风:“如果魏教授自首立功的话,我会尽力帮帮她,你知道我一向爱惜人才。”

魏岚风紧绷着的唇终于抖了抖,泄气一般将抽痛的脑袋埋在了手掌里。

接到白世舟的电话,是在元旦的晚上八点刚过,沈初一和鲍啸、安嘉树在附近的西班牙餐厅吃饭。

这是鲍啸和安嘉树推荐的那家“漂亮饭”餐厅,开在迈赫车子会员餐厅里,非常难预约,尤其是在元旦这样的节日里。

安嘉树找了朋友才预约到了今晚。

为了拍好看的照片,鲍啸都卷了发、化了妆。

沈初一没什么高档的衣服,就把参加慈善活动那套衣服又穿了出来。

三个人才装模作样地落座,鲍啸的手环就响了起来,弹出来【署长】的名字。

她接起来刚叫了一声署长,就听见白世舟问:“沈于蓝和你在一起吗?”

“在啊。”鲍啸看了一眼身侧的沈初一:“你找她有事?我开免提。”

她一边对沈初一说:“署长找你,他怎么不给你打电话?”一边开了免提。

“沈于蓝。”白世舟的声音清晰从手环里传出来:“把我从你的黑名单里拉出来。”

鲍啸差点笑出声。

安嘉树低低问:“你怎么把署长拉黑名单里了?”

沈初一忙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环,看到白世舟给她打了两个未接来电,她把白世舟设为[来电不提醒],忘了取消了。

顾不上取消,她先问白世舟:“怎么了?是有案子了吗?”

她猜秦荣去和魏岚风谈过了。

白世舟“嗯”了一声说:“通知司康,二十分钟后赶来特罪署。”

※※

白世舟挂了电话,加快了车速。

不到十分钟,他赶到了特罪署,在办公大厅里见到了已经退休多年的法医魏岚风。

魏岚风抬头看见他,憔悴的脸上勉强维持出一点笑容,等他走近,她站起来对他说:“现在该称呼你白署长。”

当年她退休时,白世舟还只是个警司。

“魏教授。”白世舟和她握手,向她确认:“刚才通话里魏教授说您来自首?”

魏岚风点了点头,还没开口。

特罪署的大门就被人再次推开,三个人步履匆忙的跑进来。

白世舟回头看见盛装的鲍啸、西装革履的安嘉树,以及穿了裙子、烫了卷发的沈于蓝,她甚至还化了淡淡的妆,涂了口红。

她脚步没停的走过来,白世舟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是他没在她身上闻到过的香水味。

“什么事?”她问白世舟,目光却在魏岚风身上。

魏岚风抿了一下嘴,问白世舟:“白署长还记得十年前的九尾狐惨案吗?”

沈初一猛握了一下手指,等的就是你,秦部长办事就是高效。

第44章

审讯室里, 魏岚风交出了那份真实的尸检报告,几张没人见过的尸检现场动态照片。

白雪芙苍白的尸体清晰地出现在虚拟屏幕中,她的腹部几乎被掏空, 子宫不见了。

屏幕的光闪烁在几个人脸上,饶是见过许多血腥场面的鲍啸也皱了眉, 为同为女性的白雪芙感到生理性的痛苦。

司康下意识看了沈于蓝一眼,怕她会因为这样的照片感到不适, 她目光认真地盯着那一张张动态照片几乎没有眨眼,问魏岚风:“当时尸检全程的录像你有保存吗?”

沈初一当然会感到不适,但为了重启这个案子她走的太多弯路,终于才光明正大看到白雪芙被害的真实状况, 她只想破案,尽快破案。

“没有。”魏岚风如实说:“白雪芙尸检当时的监控摄像被人动过手脚,没有留下录像。”

“是谁动的手脚?”白世舟问魏岚风:“魏教授当年能逼迫你在尸检报告上动手脚的人, 一定不是一般人,是谁?”他观察着魏岚风的表情又说:“既然你选择了来自首, 希望你能如实供述。”

“当然。”魏岚风既然来就明白没有回头路了,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秦荣真的能将凶手绳之以法,这样至少她和女儿是安全的。

她提供了一份很短的录音, 录音是一个自称“赵助理”的人约她在某个地方见面,说他的老板已经在等着她了。

“这位赵助理叫赵友, 是外交部副部长方源的助理。”魏岚风说:“约见我的人就是方源, 让我在白雪芙尸检时动手脚的也是他, 包括尸检监控、以及后来特罪署数据库被入侵,数据大量丢失,都出自他的手笔。”

鲍啸和安嘉树都吃惊的看向白世舟,十年前那次特罪署数据库丢失的重大事件, 居然是跟白雪芙的案子有关,是为了掩盖白雪芙的案子,入侵、故意丢失了那么多重要的案件卷宗。

“当时见面方源警惕性很高,我只偷偷拍下了这张照片。”魏岚风又提供了一张照片,照片看起来是在很远的地方拍的,只拍到了方源的侧影,以及他对面还坐着另一个人:“他对面坐着的是特罪署的前署长安思危,我想白署长能认出他来。”

白世舟看着那张照片眉头一直没松开过,他当然认得出来,因为安思危曾经是他的恩师,也是他亲手将安思危送进的大牢:“所以入侵特罪署数据库、更改白雪芙尸检报告、毁掉尸检监控这些都有前署长安思危的授意、协助是吗?”

“是。”魏岚风像是终于说出了积压在心底的秘密,姿态反而放松下来:“如果没有特罪署署长的协助,怎么可能做得到这些?只是我拿不出证据,因为他们很谨慎,联系我都是方助理约见,每次会面是他们选的地点,要交出手环才会开始对话。”

“不过我想这也不重要了。”魏岚风笑着看白世舟:“安思危坏事做的太多不差这一件。”早在八九年前白世舟就将安思危送进大牢判了无期。

白世舟重新整顿了特罪署,成为了新的署长。

可以说,白世舟创造了崭新的特罪署,真正公正、正义。

“如果这件案子交给现在的特罪署,我愿意坦白我知道的所有事情,积极配合白署长破案。”魏岚风表明自己的态度,也表明:“十年前我有很多次挣扎,但他们用我的女儿威胁我,如果我不帮他们更改尸检报告,我的女儿随时会遭遇危险,如果白署长有孩子就明白我的身不由己了。”

白世舟皱紧眉头,不认同她的说法,想问她当时为了女儿助纣为虐,十年后的今天又因为什么站出来?

身侧的沈初一先开口问:“当初你们有在现场找到白雪芙丢失的子宫吗?或是有找过吗?”

魏岚风看向了她,问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沈于蓝探员吧,我……”

“回答我的问题。”沈初一不耐烦的打断了她,“我想你没有搞清楚你的身份,你现在不是法医魏教授,是帮凶疑犯魏岚风,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魏岚风被她呛了住,说实话就算是当初威胁她帮忙的外交副部长也没有对她这么不客气。

而白世舟并没有制止沈探员的不客气,甚至是没有再发言,将主控权交给了她。

魏岚风只好不计较地回答:“没有。”

“没有,是没有找到,还是根本就没有找过?”沈初一再问。

“现场没有找到。”魏岚风再答:“我想警方得到安思危的授意也没有积极去找过。”

所以白雪芙案的线索才会那么少,因为警方和特罪署根本没有去找。

沈初一将虚拟屏幕中白雪芙尸检时的照片放大、再放大,圈出了她大腿上的一点点模糊的纹路,问魏岚风:“白雪芙子宫被切除是因为怀孕吗?”

魏岚风愣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初一,又去看那张照片,照片放大之后并不清晰,看不太清死者肌肤上的纹路,可她却这么准确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审讯室里的人没有不吃惊的。

就连司康也站了起来,凑近认真去看那张放大后的照片,不明白沈于蓝是从哪里看出来死者怀孕了。

“这是妊娠纹吗?白雪芙身上几乎没有皱纹,只有大腿上有这些看起来像皱纹的东西,你当时没有怀疑过这是妊娠纹吗?”沈初一看住魏岚风:“回答我,魏岚风。”

魏岚风收回目光再次看住沈探员,叹息一般吐出一口气:“是,那应该是妊娠纹。”

鲍啸的眉头一下子锁紧了,白雪芙死前怀孕了,且已经出现了妊娠纹,至少怀孕有五六个月了,她难以想象白雪芙死前经历了什么。

“我当时怀疑死者大腿上是妊娠纹,但因为她子宫、卵·巢、输·卵·管完全被切除,所以我只能通过她残留的血液进行了血检。”魏岚风垂下眼,像是整个人憔悴下来一般:“她死前确实怀孕了,应该怀孕五六个月。”

“那份血检报告呢?”沈初一不记得她加密文件里有关于白雪芙的血检报告。

“在我女儿的电脑里。”魏岚风忙解释说:“她不知道这件事,是我偷偷压缩后加密存在了她的电脑里,我想就算我出事了,至少可以让她凭这个证据自保。”

“你女儿现在在哪儿?”白世舟问。

魏岚风看了一眼时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应该已经被秦部长接到了。”

“秦部长?”白世舟问。

她再抬起头恳求的对白世舟说:“该坦白的我全坦白了,白署长,我女儿对我做的事毫不知情,请你一定保证她的安全。”

沈初一坐直身说:“你现在该做的不是恳求白署长保护你女儿,而是配合我们尽快将凶手抓到。”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魏岚风,意有所指的说:“你应该很清楚,凶手只要知道你出卖了他,他就会想方设法灭口知情者,他可不会管你女儿到底知不知情,所以你要想清楚凶手到底是谁?是方源?还是他只是凶手的保护伞?”

桌子下,白世舟的脚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脚,示意她停下来,审讯室里有监控,她这样引导性地审讯很容易事后被人投诉。

沈初一扫他一眼,她说的话有什么错?

※※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秦部长的车子停在了特罪署门前。

王可将魏岚风的女儿魏霄送进了特罪署。

白世舟看见魏霄时,安嘉树正在向他汇报:魏岚风的电子平板失窃,信息泄露,她手里那份白雪芙真实的尸检报告已经流传到网络上了。

现在热门、热搜全是关于九尾狐惨案、白雪芙尸检报告的。

“我猜就是因为知道这份尸检报告泄露了,魏岚风才来自首。”安嘉树说:“这是她唯一能自保的机会。”

“她为什么会提前知道尸检报告一定会泄露?”白世舟感到疑惑:“这么重要的尸检报告她一定藏在终端账户最隐秘的地方,怎么会丢了电子平板就泄露了?”

安嘉树也陷入了疑惑,要想入侵一个人的终端账户有多难,他很清楚,怎么会这么轻易被一个入室抢劫的贼给入侵泄露了?

魏霄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带了进来,身侧还站在王可。

白世舟抬起头看见王可,看见沈于蓝起身迎过去问:“她的电脑带来了吗?”

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魏岚风能来自首一定不只是因为尸检报告泄露,一定是有人对她施压,为她指明了这条路。

而这么做的人,显然就是秦部长。

那魏岚风的平板失窃、尸检报告泄露……以及这么短时间内就掀起的网络浪潮,和秦部长有关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因为杀害白雪芙的凶手可能是外交副部长方源吗?可方源和秦荣没有竞争的关系,他压根不在这次首相的大选名单内。

白世舟来不及多想,沈探员已经接过魏霄的电脑,找到了那份白雪芙的血检报告。

“我妈妈呢?”魏霄脸色苍白地问:“她在哪里?你们把她拘留了吗?我想见见她。”

“抱歉,你现在不能见她。”鲍啸过去先将魏霄和王可带去了另一间办公室。

白世舟再去看沈于蓝,她在自己的工位上不知道忙什么,手指划来划去,目光盯着屏幕,又忽然握拳锤了一下桌面,抬起头眼光发亮地对白世舟说:“你来看。”

看什么?

白世舟起身走了过去,安嘉树和司康跟在他身后,几个人挤在她的工位旁,看见她的电脑屏幕中除了白雪芙的血检报告,还有另外一份被害者的尸检报告。

两份报告放在一起对比,同样是年轻的女性被害,同样是虐杀后肢解、缝合,并且同样是切除了子宫。

更惊人的是,两位被害者尸检报告中血检这一项都显示:死前已有身孕。

“这不是你之前整理出来的……”安嘉树险些说漏嘴,马上闭嘴看了一眼沈探员。

沈初一直接说:“我之前在查阅过去案子的卷宗时就发现九尾狐惨案和这桩18年前没告破的疑案很像,但是缺少了[血检]和[性侵]这两项检查,现在拿到白雪芙完整的尸检报告再看,两桩案子很可能是同一个人做的。”

查阅旧案宗时发现的?发现10年前的案子和18年前案子相似,这比大海捞针还困难吧?

白世舟抬起头看她,想到前段时间她一直加班加点的在查看旧案宗,她发现这两个案子相似纯属巧合吗?

还是说,她接到了秦荣的授意,要重新调查这两桩案子?

白世舟忽然想到,方源副部长似乎和副首相钟康明关系不错,他是钟康明竞选首相的助力之一。

两个小时后,重启[九尾狐惨案]的批准文件已经到了白世舟手里。

同时到的还有秦荣本人,她带着那份几年前收到的匿名信来到特罪署,将匿名信、匿名信中死者的头发全部交给白世舟。

也如实交代了自己的猜测:“当然我只是没有根据的猜测这封匿名信是钟太太寄给我的,因为知道我住所,以及和白雪芙相关的人我只能想到钟康明老师的太太。”

白世舟的脸色沉的很明显,声音也冰冷的说:“秦部长,如果这是你没有证据的猜想,还请你不要对外公开,在白雪芙案子抓到真凶之前都请你不要对外发表任何言论,避免打草惊蛇,更避免伤害到无辜的人。”

秦荣点点头说:“我明白的,我也不想对钟老师及他的家人造成任何困扰。”

是吗?

白世舟很难相信她的话,他在秦荣离开特罪署之后立刻吩咐特罪署的人:清理网络上泄露出关于白雪芙的所有信息、封锁秦荣关于匿名信的消息、安顿魏岚风的女儿魏霄。

可还是晚了。

两个小时后特罪署外赶来了一批媒体人,网络上关于白雪芙尸检报告的泄露不但没有制止住,还多了一条#钟康明太太匿名信#的热搜。

秦荣带着匿名信来特罪署的消息就这么快传了出去,甚至连她的猜测也一起传遍了网络。

副首相钟康明可能是凶手这件事,特罪署还没有查明就已经全网皆知了。

白世舟脸色难看至极,他很清楚这条热搜就是秦荣所作所为,除了她还有谁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样龌龊的政治手段,他见得太多了。

他推开会议室的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沈于蓝、司康、安嘉树正在对18年前那桩女性肢解缝合案进行关系网的排查。

桌子上放着没吃几口的早饭。

“从现在起,特罪署所有人员没有批准不许单独行动,案子结束前就留在特罪署休息。”他停在沈探员跟前说。

沈初一回头看他,“这个命令是专门对我说的吗?”

“是。”白世舟整个人的气压都很低,看着她说:“白雪芙案子告破之前,特罪署所有人员不能私下联系任何人,向任何人透露案情。”他又非常明确地补了一句:“包括秦部长。”

沈初一皱眉站了起来,面对着白世舟问:“你什么意思?”

安嘉树慌忙拉住了她的手臂,小声劝说:“别误会,大家都别误会对方,好好说,好好说嘛。”

“安嘉树、司康,出去。”白世舟命令说。

安嘉树犹豫了一下,想再劝一劝,但白世舟又重复一遍:“出去。”

安嘉树已经明显闻到他身上的“火药味”。

“出去吧,放心。”沈初一拨开了安嘉树的手。

安嘉树只好离开了会议室,在外看了一眼司康。

司康从椅子里站起来,对白世舟说:“署长没有必要在这些事上苛责,特罪署的存在不就是为了破案吗?”只要破了案,将凶手绳之以法,别的重要吗?他不明白白署长为什么总要对沈于蓝发火。

白世舟看也没看他,只是吩咐他出去关上门。

司康走出去关上门,又透过门看里面的沈于蓝,希望她不要脾气上头跟署长硬碰硬,有气可以私底下解决。

安嘉树马上朝着审讯室跑过去,推开门就对里面的鲍啸低低说:“鲍姐来一下。”

鲍啸正在和魏霄谈话,回头看他一眼:“怎么了?”

他过来在她耳朵边耳语说:“署长和于蓝吵起来了,还把我们赶了出来。”

鲍啸马上起身。

※※

会议室里。

白世舟将窗帘全部拉了上,打开灯照亮她的脸,直接问她:“重启白雪芙的案子是不是秦荣早就授意了你?”

沈初一不回答。

白世舟压着火气走近她,低声说:“你那么聪明的人,难道还看不出来秦荣在把你当枪用吗?她重启这件案子是为了什么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沈初一看着他,居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趣味性的审视着他说:“白署长,你是不是在批评中长大的?”

白世舟一愣。

她眼底里趣味性的笑意更浓了:“你很爱用反问句,我猜在你的成长过程中你没有得到过认可,哪怕你很出色很优秀,你的父母或是长辈对你说得最多的也一定是反问句,比如:你觉得失误在哪里?你认为自己满分就很厉害吗?所以你无法接受犯错,因为你不被允许犯错。”

白世舟愣怔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难以形容的恍惚和难堪,就像是眼前过了一幕幕小时候被批评的情境。

然后他愤怒了,打破了该有的距离逼近沈初一,离得很近:“不要用你分析罪犯的手法来分析我。”

沈初一她抬眼能看清他瞳孔中有一圈浅浅的蓝色,她心里爽了。

她从章典那里学到,没有人喜欢被挖出过去的痛苦和难堪来分析。

“你是一名警员,难道你不明白你的一点错误就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吗?”白世舟质问她:“就像现在,秦荣在用舆论来给人定罪、用舆论来诱导我们朝着她想要的方向查案,沈于蓝探员这是你在学院里学到的侦查手段吗?这是你的老师教授给你身为一名警员该有的办案准则吗?”

沈初一闻到了他信息素的味道,那味道带着天然的压迫,本能的让她想后退,可她不服,她伸手压在白世舟胸前冷声说:“你是在对我使用信息素压迫吗?这是你身为警察署长、我的上司让我服从的手段吗?”

白世舟几乎瞬间熄了火,他僵站在原地看着自己高大身影笼罩下的沈于蓝,她脸上是绝不屈服的表情,眼睛里燃着火一样与他对抗。

他闻到她身上浓烈的“炮火味”,那是愤怒的气味。

他意识到自己居然失态到信息素泄露,逼近她,压迫她。

他立刻后退几步,后腿撞在椅子上,停下。

背后的门被敲响,鲍啸在外面说:“署长,我点了咖啡要喝吗?大家一起喝吧……”

他知道,鲍啸她们在担心沈于蓝。

白世舟垂下眼冷静了两秒,吐出一口气就像叹气:“你很聪明,所以我知道你一定明白,秦荣并不在意真凶是谁,她只是想攻击政敌,这个案子才刚刚重启,所有人就已经在网络上断案了。你有没有想过凶手如果不是钟康明,他和他的家人会遭受这场无妄的舆论审判?”

他抬起头看向沈于蓝,“退一万步,就算钟康明是真凶,现在全网络在讨论那封匿名信,他妻子的安全你有没有考虑过?”

“所以才要尽快破案。”沈初一握了一下手指,她其实并不知道秦荣会将匿名信的消息也透露到网上,虽然她并不意外秦荣会这么做:“如果真凶不是钟康明,尽早破案尽早还他清白。如果真凶是钟康明,他也不会在这个风头上动自己的妻子,只有蠢货才会在全世界盯着他的时候杀了妻子灭口。”

白世舟看到她脸上冷漠至极,听见她近乎残酷的说:“如果凶手真是钟康明,那他的妻子作为知情者,让无辜女孩十年含冤枉死,她吃点苦头不是自找的吗?”

白世舟眉头一点点蹙紧,像是重新认识了沈于蓝一般。

沈于蓝在这一刻带给他的感觉太熟悉,和当初的章典何其相像——天才,却对生命漠视。

他之前以为沈于蓝和章典不同,她有野心有对人性的了解和体察,有对案子的着迷和对公正的追求,有时候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和大家说说笑笑。

他认为她是比章典更能撑起特罪署的天才,他对她寄予了厚望,所以才会这么失望。

第45章

静下来的会议室里, 白世舟的眼神仿佛是有声音的。

那声音沈初一很熟悉,是从小到大老师们对她失望的声音,认为她浪费了自己那点聪明的声音, 认为她终究扶不上墙的声音。

就好像她辜负了他们的期待。

沈初一很无所谓的笑了一下,“署长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 更不必对我有不切实际的期望。”

她从不认为自己需要去对得起谁的期望,就像她也从不认为自己“扶不上墙”, 她认为自己很厉害,既没有饿死自己,也没有随便结婚随便生孩子、随便把自己陷入糟糕的困境里,她自食其力活到现在, 没缺胳膊断腿,没委屈自己,还攒了很多钱, 怎么不算厉害?

这些人从来没有养过她一天,施舍给她一毛钱, 倒是自顾自的对她失望起来。

真好笑, 她沈初一只要对得起自己就行。

“如果署长认为我有违法规定的地方,给出证据我会接受处罚。”沈初一看了一眼时间:“但现在我希望署长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跟我争吵上。”

白世舟看着她, 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打开了会议室的门。

门外站着鲍啸、安嘉树和司康, 他们齐齐朝会议室里张望, 让白世舟觉得好像自己会把沈于蓝吃了一样。

“署长喝咖啡。”鲍啸笑着递过来一杯咖啡。

白世舟说了不用, 直接叫上鲍啸和司康跟他一起去监狱提审前署长安思危,留了安嘉树协助沈于蓝。

等他们一走,安嘉树就端着咖啡进了会议室,小声问:“你们没吵架吧?署长看起来脸色那么差, 你顶撞署长了?”

“我只是打破了他不切实际的期望。”沈初一面对着虚拟屏幕,屏幕中是18年前受害女性林娟丽的信息和关系网。

在脑子里和白雪芙做对比。

这位受害者和白雪芙完全是“不同的类型”,她出生在家境贫寒的多子女家庭,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父母是普通打工族,但她本人很争气,从小就成绩优秀,勤工俭学,考上了非常好的大学,一毕业就进入国企做新闻采编工作。

她的社交圈和关系网比白雪芙简单太多了,朋友都不超过10个,日常联系的人只有两三个。

被害之前没有交往过男朋友,没有暧昧的异性对象,日常生活两点一线。

她和白雪芙的共同点只有年轻、漂亮、不安于现状。

沈初一没有在她的交际网中看到和白雪芙重合的地方,李娟丽甚至不认识钟康明,以及钟康明相关的人。

18年前的案子,太多信息都没有收录了,她觉得一定是有所遗漏,就问安嘉树能不能查到李娟丽工作上打过交道的人,以及他报道过的新闻。

安嘉树说他可以试试。

而白世舟那边抵达了A市郊外的青山监狱,提审了已经关了几年的安思危。

特罪署灯火通明,重新忙的全员脚不沾地。

早上七点十分,白世舟回到特罪署通知在会议室,整合信息、做第一次侧写会议。

这一次沈初一主动站起来,先做了第一次侧写分析。

她将自己查到的信息全部放在虚拟屏幕中,密密麻麻的没有规律,也没有做分类。

她早就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司康发言的“格式”,但她还是认为用自己的方式最简洁明了,所以她直接将信息投放,只分成了两类:“左边是18年前李娟丽肢解案,右边是10年的白雪芙肢解案,两桩没找到凶手的疑案,凶手作案手法一模一样。”

她将两名被害者的尸检报告和照片提出来对比:“被害者全是被虐杀之后,肢解、放血、缝合,而被害者的子宫都被完整切除。”

“尸检时血检结果两位被害者死亡时都怀有身孕。”她除了标红这一点,还标出了最重要的一点:“最明显的一点是两名被害者死之前都身体不好了一段时间,然后失联了一个星期以上。被害者的家人、朋友在她失联之前都收到过她要“回老家”的信息。”

白雪芙是提前告知经纪人,她要回老家一段时间之后失联的。

而李娟丽是向公司请假一周说她要回老家。

“身体不好的原因应该是两位被害者怀孕了。”沈初一说:“之后的失联应该是被凶手囚禁、虐待了一周以上,然后被杀害肢解再抛尸。”

她把两位被害者的尸检报告放大,被害者手腕、脚踝处有明显的捆绑痕迹和淤青。

尸检报告里也写了:死之前遭受过长达四五天的捆绑、饥饿。(胃中没有食物残存。)

“所以我认为。”沈初一把自己写的分析结果放上来,非常简短,只有五条。

“1:两桩案子是同一个人所为。”

“2:两位被害者曾在被害之前,因为怀孕去找过凶手,被凶手囚禁虐杀。”

“3:凶手的身份地位远高于被害者,甚至可以操控特罪署署长、高官为他更改尸检报告,包庇他。”

“4:凶手极其憎恶被害者以怀孕为理由的纠缠,所以切除被害者的子宫,是一种上位者对玩物变态型的惩戒。”

“5:钟康明是最大嫌疑人。”

她将五条说完,白世舟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仿佛不能理解她这第四条是怎么推测分析出来的。

“因为我查过两位被害者的关系网。”沈初一将李娟丽和白雪芙的关系网图张开:“她们二人共同打过交道的人,只有钟康明。”

她在冗杂的关系网中点亮两条:白雪芙曾参加过[方少威]的酒店派对,三天时间和钟康明的儿子钟天泽待在同一家酒店。

另一条是:李娟丽曾经采访过当时刚成为A市市长的钟康明。

“而两位被害者全在这一次的接触之后,半年内有孕、被害。”沈初一标出她们和钟天泽、钟康明接触的时间,又标出她们的被害时间。

两个不同的女孩儿,全在和钟家父子接触之后半年内怀孕、失联、被杀后肢解抛尸。

这难道不明显吗?

可白世舟问:“你还有其他佐证或是间接的证据吗?”

“暂时没有。”沈初一说:“但只要调查钟天泽和钟康明就一定会找到线索和证据。”

白世舟看着她,将一份口供记录投屏说:“这是安思危的提审口供,他在见到我们之后就认罪了。”

什么?认罪?

沈初一回头看向虚拟屏,又听见白世舟说:“他承认当初是他杀害了白雪芙。”

沈初一在口供里看见,安思危详细地供认了十年前他杀害白雪芙的全规程。

“和你分析的吻合,白雪芙在方少威那次酒店派对后发现自己怀孕,认定孩子是方少威的孩子,以怀孕为由勒索方少威,方少威的父亲也就是外交部副部长方源拜托安思危解决掉白雪芙。”白世舟标出安思危自己承认的那一段口供:“安思危见色起意,囚禁白雪芙,性侵数日导致白雪芙流产,失血过多而死,他为了掩盖性侵和白雪芙怀孕的事实才切除她的子宫和□□器官。”

凶手是前特罪署署长安思危?

沈初一仔细盯着那份口供。

白世舟示意司康进行他的分析。

司康起身过去,看了一眼还站在虚拟屏幕前的沈探员,心里一点也不开心。

他原以为看她“失误”,或是“赢过”她,自己会开心。

司康将自己的侧写分析投到虚拟屏幕中,却没有按照自己原本写好的来说,而是在沈探员原有的分析,补充说:“沈探员漏掉了几点重要信息,1:白雪芙和方少威的关系。2:方少威父亲方源和安思危的关系。3:更改白雪芙尸检报告以及法医检测的始作俑者是方源和安思危。”

这些都是有佐证来证明的。

1:白雪芙当初是方少威亲自邀请去酒店参加的派对,有白雪芙的经纪人作证,方少威对白雪芙很感兴趣,亲自要了白雪芙的联系方式,并且以过生日为由邀请了白雪芙参加他的生日派对,还支付了两百万的“劳务费”。

据白雪芙的经纪人说,白雪芙在去参加生日派对前做了全身美容,提前吃药将经期推后,声称要拿下方少威嫁入豪门。

经纪人也提供了白雪芙另一个手机里,她和方少威在酒店派对之前的暧昧聊天记录,方少威表现的就像是要追白雪芙,想要和她认真恋爱。

其中有一句是方少威和白雪芙说:【我对其他女孩儿从来没有这种心动的感觉,真的。】

2:方少威的父亲是外交部副部长方源,而方源和安思危是世交,安思危唯一的女儿安敏是方少威的妻子。

方少威和安敏在安思危落马入狱之前就已经订婚,结婚时间是在安思危落马入狱之后,方家低调的没有举办婚礼。

3:法医魏岚风的口供和证据表明,当初威逼利诱她更改尸检报告的就是方源和安思危。

“安思危供认的杀害过程,和白雪芙的身体特征也完全吻合。”司康标出了口供中的一点,安思危说白雪芙的牙齿很丑,不整齐还缺损,性侵的时候刮伤过他的……

他留意到沈探员不适地握了一下手指,所以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说:“目前来看,安思危和方源父子嫌疑最大。”

沈初一忽然问:“那封匿名信呢?安思危的供词里说他不知道那封匿名信。”

“是。”司康回答:“他妻子12年前就和他离婚了,之后他一直没有再婚,他说他不知道匿名信是谁寄的。”

“你们没有问他记不记得18年前的李娟丽案子。”沈初一看向司康和白世舟:“他也没有回答他为什么要将尸体肢解后又缝合。他过去有家暴或是暴力的行为吗?”

“应该没有。”司康说:“他和前妻是和平离婚,他的前妻在他入狱后还来看过他很多次,应该不存在家暴行为,但还需要具体调查。”

“他在撒谎。”沈初一再看向口供说:“他记得白雪芙的身体特征,记得杀害白雪芙的详细过程,可他却说忘了第一案发现场?”

她指着口供里的几句话,那几句是白世舟问安思危杀害白雪芙的第一犯罪地点在哪里,安思危先说:太久了,记不太清。

后来又补充说:是在他郊区的一套房子里,但那套房子已经拆迁改成了温泉酒店。

“凶手囚禁了白雪芙七天以上,怎么会忘记这个地点?”沈初一说:“这很明显是安思危不知道、或者不方便说出案发地点,怕暴露真正的凶手,所以撒了谎。”

白世舟没有否定,他也认为安思危这份口供疑点重重,很可能是为了替人顶罪才认罪。

但他和司康全都认为,方源、方少威父子嫌疑更大。

“安思危已经判了无期,他是无论如何不会说实话的,提审他没有用。”沈初一走向白世舟,对他说:“现在该先将方少威和钟天泽带回特罪署拘留审问,如果可以我希望署长能把钟康明和他的妻子也带回来。”

白世舟抬头看着她:“你应该清楚现在的舆论导向,媒体在盯着钟康明夫妻,网络在引导钟康明是凶手,如果我们特罪署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将钟康明带回来,舆论会直接给他定罪。”

他再次问:“除了钟天泽曾经可能接触过白雪芙之外,你还有其他证据或是线索吗?哪怕是白雪芙可能私下与钟康明会过面的证据。”

“我需要去调查,我需要特罪署批准我去调查钟康明父子。”沈初一说。

“沈探员,刑侦不是你毫无证据的怀疑谁就去调查谁,[司法公正]、[保障人权]这八个字你是全然不记得了。”白世舟慢慢站了起来:“如果没有某些原因的引导,你会认为钟康明父子的嫌疑最大吗?如实回答我。”

他的语气很严厉。

安嘉树和鲍啸各自拉住了沈初一的一只手臂,示意她不要冲动。

“会。”沈初一笃定的回答,因为那封匿名信、因为慈善活动现场她在钟康明太太身上看到的闪回、因为两桩案子两位被害者唯一共同有接触的人只有钟康明、因为她的直觉。

可她知道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证据,白世舟也根本不会认同。

白世舟仿佛认为她在“犟”,拿起警帽吩咐:“白雪芙案由司康主要负责,你和建安去联系安思危的前妻了解情况,其他的不用做。”

什么意思?要把她踢出这个案子?

沈初一脸一下子冷了,伸出手拦住要走的白世舟,尽可能地和他解释清楚:“能做出虐杀、肢解切除子宫的凶手一定不会是第一次作案,他可能从小就有暴力倾向,并且仇恨女性包括他的妻子,而安思危和他的前妻离婚后还保持不错的关系,说明他没有家暴历史,至于方少威……如果他的凶手,安思危要替他顶罪,那面对一个虐杀肢解女性的变态凶手,安思危怎么会把女儿嫁给他?”

难道不是吗?安思危只有一个女儿,一个人该多恨自己的女儿,才会在明知对方是这样变态的凶手之后还把女儿嫁给他?

她压低声音:“我百分之百确定钟康明有家暴历史,只要你给我批准令让我去调查钟康明,我一定会很快找出证据破案。”

白世舟停下脚步看她,产生一种困惑,她好像不明白司法程序的重要性,要先有证据来启动调查才能对公民进行调查,不是怀疑就可以。

“沈于蓝,学院里没有教过你作为警员应有的司法公正吗?”他困惑的问她。

沈初一愣在那里,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没有教过,差一点她就能在学院里学到什么是司法公正了。

※※

七点半,白世舟带着特罪署核心成员浩浩荡荡离开,去调查方源、方少威父子,以及从昨天到今天有没有联系过监狱里的安思危。

只有沈初一留在特罪署里,和一名刚来的实习警员建安,给安思危的前妻韦书玉打通了电话,请她到特罪署一趟。

沈初一在一旁听着,又看了一眼建安,建安看起来很老实,一板一眼,说话也慢慢的。

她听见电话里安思危的前妻说自己在医院陪护女儿,不太方便过来。

她听到“女儿”两个字,直接问:“你在哪家医院?我们过去一趟。”

等韦书玉报了医院的名字,是一家A市很权威的妇科医院。

沈初一戴上警帽,让建安开车去了这家医院。

距离不远,只是路上下了雪,建安把车子开得很慢,急得沈初一几次提议她来开。

建安却忙说:“沈前辈手臂的伤还没好,这不安全。”

沈初一扭头看车窗外的飘雪,开始想念鲍啸了。

好不容易到了,沈初一按照地址直接找到了病房门口。

vip病房里只有安思危的前妻韦书玉和她的女儿安敏,韦书玉正坐在床边替女儿按摩小腿和肿胀的脚,看见两位警察站在门口,先对女儿轻声说了一句:“你先看会书,妈一会儿就回来,别担心。”

安敏却握住了母亲的手说:“没事儿的妈,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问的?”又对门口的沈初一和另一名警察说:“请进来吧,是为了我爸改白雪芙尸检报告的事吧?”

沈初一不意外,全网都知道白雪芙的尸检报告是方源、安思危威胁法医改的,安敏不可能不知道。

她走过去,看见安敏高高隆起的肚子,又看了一眼安敏的病历显示卡,原来她已经快到临产期了,在住院等着临产。

“安小姐现在方便回答几个问题吗?”沈初一怕刺激到安敏,所以还是问了问。

安敏还没回答,韦书玉先说:“她现在不方便,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吧,十年前她还小,在外上学根本不清楚她爸爸那些事。”

“十年前安敏小姐应该是十八岁?”沈初一依旧看着安敏问她:“你现在的先生方少威比你大五六岁,那个时候你们认识吗?”

十年前白雪芙也很小,很年轻。

安敏没想到她问这样的问题,困惑地看着她回答说:“认识,我和少威从小就认识。”

“哦,世交、青梅竹马,那十年前他在绿洲酒店的生日派对一定邀请了安小姐吧?”沈初一微微笑着又问,目光就定在安敏的脸上。

安敏短暂的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很难看地说:“他没有邀请我,我爸也不会允许他邀请我去那样的派对。”

看来,安敏很清楚沈初一在说哪一场派对,且对这场派对的性质非常了解、厌恶。

“安小姐认识王昭昭吗?”沈初一又调转矛头,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王昭昭?”安敏被问得有点转不过弯,想了想这个名字才回答:“哪个王昭昭?我只是认识一个王昭昭,她是钟天泽的前女友,我跟她不太熟。”

“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沈初一又问。

“有加过通讯,很久不联系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把我删除。”安敏倒是拿出了手机,搜索了一下王昭昭的名字,没想到居然真找到了。

沈初一马上留下了王昭昭的联系方式。

安敏不解的又问:“你们特罪署到底是来问什么的?我老公怎么了吗?是因为十年前的九尾狐案子?可是他十年前不就接受过调查,他只是请了一些模特、外围来开派对,那个白雪芙的死跟他没有关系啊。”

“有没有关系要调查清楚了才能断定。”沈初一看她一眼,把那句:你知道你爸承认是他性侵虐杀了白雪芙吗?

换成了:“你知道你丈夫方少威和白雪芙之间的往来吗?”

安敏扶着肚子说了一句:“知道,但他说他没碰过白雪芙,他只是请那些女孩儿来陪朋友玩。”

“陪哪位朋友他有说吗?”沈初一又问。

安敏皱着眉有些不耐烦:“我怎么知道,十年前的烂事他怎么可能跟我说这些?”

“他不是跟你特意解释了他没碰过白雪芙吗?”沈初一看着他:“是什么时候解释的?为什么会突然解释十年前的事?”

安敏被问愣住了,抬头对上她的眼睛就像是要被她看穿一样。

韦书玉忙要插话拦住沈初一继续问。

沈初一先说:“安小姐你有看过白雪芙小时候的照片吗?”

她划开了手环,将一张白雪芙六岁时的照片展开在安敏的面前,那是一张戴着生日王冠小帽子,脸上涂了奶油的照片,小小的白雪芙像小花猫一样冲镜头笑。

安敏看着这张照片难以把她和网络上流传那张“九尾狐惨死”的照片结合在一起。

“安小姐,你口中的“那些女孩儿”,模特、外围也是普通家庭里的普通女孩儿。”沈初一说:“你也是即将做母亲的人,我想你很能明白孕育一个生命的不易。”

安敏忽然有些鼻酸,手掌下肚子里的孩子在动,是啊,孕育一个生命多么地不容易,她从怀上开始就住院保胎,几个月没下床……

“方少威为什么会突然跟你解释他没碰过白雪芙呢?”沈初一又问。

安敏垂下眼,喉头酸涩的说:“不是最近解释的,是我们订婚前,他追求我,我爸问起这件事,他发誓说他绝对没碰过白雪芙,白雪芙全程在陪他的朋友……”

“哪位朋友?”沈初一马上问。

不奇怪吗?白雪芙是方少威亲自邀请,甚至还互加联系方式聊天暧昧过的女孩儿,可他邀请来酒店却没有碰她?

要么就是方少威在撒谎,可他当着安思危这位署长的面撒谎不是找死吗?安思危有一百种方式调查他。

安思危能同意他和唯一的女儿订婚说明,安思危认为他没有撒谎。

要么方少威没有撒谎,白雪芙确实全程在陪别人,是谁能让方少威割爱呢?

钟天泽吗?

可安敏摇摇头说:“他没有提过,我爸也没追问……我不知道。”

第46章

临走之前, 安敏的手环亮了起来,沈初一看见来电显示是[老公]。

安敏接起来,没戴耳机, 沈初一隐约听见了一个男人在说:“老婆我今天有点事不能去医院看你了,你自己多注意, 妈在你身边吗?”

安敏看了一眼旁边的韦书玉,“在啊, 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你别担心,帮我和妈说要是今天警察找她问话,就有什么说什么, 不知道的就别提。”方少威说。

安敏下意识抬头看了沈初一,伸手取来耳机戴了上,才说:“警察已经来了, 现在就在旁边,到底是什么事啊?”

沈初一听不到对面方少威的声音, 但大概猜到方少威没想到她这个警察居然来的这么快。

方少威只和安敏说了两句, 安敏就摘下了耳机递给沈初一说:“我先生想和你说两句。”

沈初一接过耳机刚挂在耳朵上就听见对面的男人说:“你叫什么名字?警号多少?”

这熟悉的傲慢语气。

“沈于蓝。”沈初一直接说:“我想方先生对我不陌生。”她最近很红的。

“沈于蓝?你就是那个天才探员沈于蓝?”方少威果然知道她,语气压低了一些, 傲慢却丝毫没减少:“我不管你是谁,警告你在我妻子面前说话小心点, 她马上要临产了, 你要是刺激到她出一点事儿……”

“会刺激到方太太的不是我吧。”沈初一打断他, 不想听他废话:“是她的疑犯父亲,从犯丈夫,帮凶公公。”她语气里带着笑意:“我劝方先生还是好好配合特罪署调查,早日将真凶缉拿归案, 不然方先生可能就要在特罪署的审讯室里错过方太太的临产期了。”

“你……”方少威气恼地想再说什么。

沈初一已经将耳机摘下来还给了脸色苍白的安敏,公事公办的说了一句:“打扰了。”

然后带着实习警员建安离开了病房。

建安跟在她身后紧张的小声问:“沈前辈这样说会不会不太好?很容易被方少威抓住机会投诉的。”

沈初一却没说话,她低头在看手环没太听清建安在说什么,她完全不在意方少威会不会投诉她,对她来说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出真凶。

其他的她不关心。

她拨打了从安敏那里得来的王昭昭的号码,果不其然没打通,现在这个号码是空号。

她又用王昭昭的名字和这个号码网络搜索了一下。

找到了王昭昭的社交媒体主页,点进去之后看到很多她十年前发的照片和vlog,但最后一条动态是在九年多前,她用文字回应说:【已经和小天和平分手,希望各自安好,就让这个号停留在我们最美好的夏天。】

再往上倒的动态是她发布的最后一个vlog,记录了她和钟天泽恋爱三百天的纪念日。

沈初一点开视频快速浏览了一下,这条viog是王昭昭和钟天泽在绿洲度假时拍的,里面有一段是王昭昭说:“过几天是小天发小的生日,我们现在要出门去为他挑礼物,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他朋友的生日宴,一起来帮我挑一条适合的裙子吧。”

那这个视频的录制时间点应该就是参加方少威生日派对之前。

而发布这条视频之后王昭昭五个月没有更新,再更新就是发布了她和钟天泽分手的消息。

之后她舍弃了这个几百万粉丝的媒体账号、换了手机号码、从网络上消失了。

沈初一把王昭昭的媒体主页大概全浏览了一遍,提取了一些信息:王昭昭的家境很好,从小就在国外生活、上学,父母身份不方便透露,但在国外有几套房子,她和钟天泽是在国外的知名大学里认识的,钟天泽那时在留学,王昭昭是他的学姐,他主动追求王昭昭,告白告的很轰动。

王昭昭是他公开的唯一一任女友,他还带王昭昭见过父母,两个人原本已经在准备订婚了,又突然分手。

在发布分手动态之后的两个月,白雪芙被杀,而在十年前特罪署调查的口供里,特罪署传唤了钟天泽和王昭昭。

钟天泽声称自己没有留宿在方少威包下的酒店里,和他的女友王昭昭住在钟康明绿洲的别墅里。

王昭昭也替钟天泽作证,方少威生日那三天,钟天泽确实一直和她在一起,没有留宿酒店,也没有和白雪芙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