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肚子,方桐难免有几分酸溜溜。
她也好想听见可爱的奶音心声……以后才能更好帮田田打掩护!
那她这个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也有一点神通?
方桐藏起了自己的猜测和期待。
田田的烧过了一夜,就下去了。
叫整个屋子的大人都松了好大一口气。
小黄鸟的翅膀,第二天也就能扑腾了。
照顾他的小太监十分惊讶:“小沈太医拿来的药,果真好使。”
田田知道,那送药的小哥哥还守在殿外,来回踱步。
沈至玦这时知道小格格淋雨病了,心中很是自责。
不过小黑没被放进她的屋,她也确实虚弱,爬不起来。
这毕竟只是个一岁多的身体,羸弱可欺。
甜甜这会儿只能逗着鸟说话:“泥好乐。沃病了……”
小黄鸟歪着脑袋,睁着绿豆眼珠子看着她,仿佛听得懂似的……
等稀松两场大雨过去,金桂飘香时,小黄鸟被挂在廊下的架子上。
一开始,被放进笼子里,它每天吵得田田想烤鸟吃。
后来撤去笼子,放在架子上,它倒是乖乖呆着,不曾飞走。
【还知道报恩……】
【起个名字好了。】
【小黄怎么样?】
“呀,你倒是飞啊,怎么还栽下来了?你可是鸟啊……”小太监在外头骂。
甜甜在窗前笑。
“……小黄……”
小黄鸟眼睛一闭,听这名字它是真想飞走啊……
可它也是真不舍得。
金秋十月,田田能下床,没有错过五福晋进门的婚礼。
比起太子大婚之时的隆重,内务府这次显然收敛了许多。
五福晋他塔喇氏家世不显,嫁妆比着四福晋都少了不止十台。
往下其他福晋也只得往下减。
四福晋的肚子大了,不用去守婚房。
第二天却听说:“新娘子刚进门,好像就被三福晋气哭了……”
五阿哥气不过,差点跟三阿哥打起来。
……
翊坤宫。
宜妃早起就很是头疼。
当初她就不是很满意儿媳妇的人选。
没想到,这才进门不到半日,就惹得五阿哥和兄弟闹架。
荣妃一大早就过来了,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的。
平日里,荣妃仗着是宫中最早的老人,哪怕垫底四妃,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宜妃向来也不爱接她的话,正在梳妆,眉头紧锁。
一旁过来等着用早膳的四公主温和道:“娘娘,五弟新婚,这荣妃娘娘倒是客气,一早就过来贺礼。”
这一提醒,宜妃倒是乐了:“正是。”
再怎么样,也是自己儿子大喜的日子,三阿哥就算是长兄也当守礼,哪里有放纵三福晋在婚房里,嘲弄新娘嫁妆减薄的道理。
董鄂氏生得美,这性情却浮躁,都把三阿哥给带坏了。
宜妃准备出去,好好“教教”荣妃。
皇帝第二日,接受新婚夫妻的朝拜礼,就觉得气氛很是不对。
原本该是和和美美的,不想才过了一夜就闹得这么僵。
康熙不想多呆,沉着脸走了。
这一番宜妃荣妃、三阿哥五阿哥的争斗,南熏殿都没有参与。
过了婚礼,胤禛终于得了皇帝首肯,可以带女儿出门,去皇庄转转。
从太子大婚过后,胤禛逮着机会就请示,汗阿玛一直被事情拖着。
“田田病了,许了她出去玩,才乖乖吃药。”
康熙想着,之前她生病那一声不知道多少人听见了,加上三阿哥和阿哥夫妻这些事,胤禛正好处在中间。
出门一趟也好。
得到允许的消息,那一日胤禛回去,得到太医答复,小格格身子已然恢复。
宋氏看着主子爷还是沉重让太医退下。
这是怎么了?
吃饭时候,胤禛特地让大家坐到一块:“汗阿玛赏的沙琪玛,今日一同用膳。”
然后他拿着一小块给女儿,遗憾道:“先前答应你的要去皇庄,怕是……”
甜甜看出来这是有变卦了。
甜甜准备闹了。
虽然知道皇帝都是说话不算话的大猪蹄子,但真的君子一言,天荒地老。
鬼才信!
但小仙女不答应。
“怕是……要提前了。”胤禛话锋一转。
气氛抖地一松。
宋氏顿时吃得下饭,也开始管着大病初愈女儿进口的东西。
小家伙先是一愣。
看着哈哈大笑的四儿爹,也没打他。
还是先顾着高兴了,转了几个圈,先去对小黑喊:“粗蒙……粗蒙……”
然后再转到廊下的小黄鸟:“灰、灰……”
就连自认“心如死水”的方桐,认定出宫之前她就是这紫禁城一位低调牛马,也没想到假期突然就到。
这也是蹭着福娃田田的运气了。
四皇子和田田一应出门必备,有乾清宫派内务府的人帮忙统筹。
方桐只要看过袁嬷嬷和桑嬷嬷准备好的章程就行了。
怪不得领导都喜欢良性竞争,这两位能干的嬷嬷一斗,方桐只要轮流安抚,事直接少了一半不止。
她这是堕落了……
古代的马车,哪怕是皇宫出品,内里应有尽有,却也实在不算平稳。
方桐出过门后,就对马车祛魅了,乖乖学习骑高头大马。
从出生很快就习惯自己飞行的甜甜,起初还没感觉,凑在窗前,看得起劲。
很快她喝了一口奶,差点吐了,剩下的行程她便昏昏欲睡。
因着车队里两个孕妇,一路速度都是慢悠悠的。
甜甜被抱下车的时候,天色已晚,她也算是睡醒了。
皇庄管事守在两里地外迎接,主子爷他们倒是见惯了的。
就没见过这么喜欢往地里跑的主了。
但主母他们还没接见过,丰隆皇庄这些时日抓地里农活紧得很。
便是添了许多新人,全庄上下女人们也都下了地。
谁见了一条藤上能结出的大小果实,不喜笑颜开?
收到要迎主人的消息,这才连忙换下满身泥泞的衣裳,进屋收拾。
这会儿难免心中忐忑。
尤其在见到下了马车,两位最为华贵的女主人皆身怀六甲的时候,在后头的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机警的都已经赶紧吩咐先去厨房,更换一些适宜的饮食。
幸得男主人说了声:“尽量拿庄子里新产之物就成。”
那就是要吃地瓜、土豆和玉米了,这个好说,他们近来做得娴熟。
在马车上没用什么东西的甜甜,吃了一碗地瓜粥之后,恢复了大半的精力。
但四福晋和宋氏显然被大肚子所累,已经准备要睡下了。
胤禛来皇庄是惯了的,在前头还不知道要忙活多少功夫。
甜甜一猫腰,身子往后退,小短腿“嗖”就跑走了。
还在归置物件的宫人们还没反应过来……
架上的小黄鸟扑闪着翅膀轻盈落在了小奶娃的肩上。
大黑狗也随之跟了上去……
奶嬷嬷一抬头,就见小主人已然娴熟翻身上狗背的动作,喊了起来:“小格格,小格格……回来啊……”
一着急往前被箱子绊倒,连带着其他宫女们也被牵连,倒成了一团,还要护着手里的东西。
一时纷乱,又不敢出声喊叫惊扰女主子。
等都站起了身,再抬头,哪儿还有小格格和大黑狗的影子?
皇庄她们不熟悉,光是要找四皇子,还不知道要多久……
“咯咯咯……”甜甜纵狗,跑进了山林,才放肆大笑。
今夜,月光自林间披散。
甜甜仰头,沐浴月华。
她们小仙女自是吸收日月精华的,如今人间灵气不济。
甜甜私藏了一匣子的珠宝,便是她从前用的灵石,每日挑上一颗吸取修炼。
把黯淡无光的石子重新放置让它恢复灵力,以免叫宫人察觉宝石不宝了。
但这处皇庄位置佳,倒比皇城里来得好了不少,更叫甜甜心急难耐不肯乖乖留在屋子里。
至于这时候的山林野兽……大黑狗和小黄鸟是肯定都打不过的。
但他们都跟上了,也只能她费心保护一下。
甜甜捏着食指,在眼前做了个手势,照见了前头通向水源的路,拍了拍小黑,让它调整了方向。
一路驰骋,不知过了多久,豁然开朗,是一处清澈山泉。
在月光照耀下,散发着清莹的光芒。
甜甜到水边洗了把脸,寻了一处平滑的大石头,躺了下来。
闭上了眼,任山水、林间之精气在她周身流淌。
恰似林间俏皮小精怪。
她没有留意到,石下小黄鸟身上羽毛色彩变幻不止……
鸟脸开始变得狰狞。
水源你是什么妖怪?
第47章 你是什么妖怪?
甜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泉边睡着了。
梦里她正在花海里遨游,美滋滋啃着花蜜……
挑着最甜最香的那朵……
突然前方一片火红。
一片火光,却没有烟。
从中心点几近发蓝到尾端橙色浓烈。
甜甜身边的小蜜蜂们纷纷被吓跑了,她正要往前……
梦醒了,她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身前的小黑,它睡着了,守着她。
地上也有不知名的野花,在秋日里瑟瑟,独自绽放光芒。
甜甜一瞬间以为只是梦,缓缓翻过身……她停住了。
不对!
这样陌生的环境,小黑一向警觉,怎么可能睡得这般沉?
彻底翻个身,甜甜傻眼了。
她那么大的一汪泉水呢?
一眨眼,消失不见了?
方才是她的错觉不成?
她洗了脸,手上还有泉水清冽带着水草的味道,不是错觉。
那就是真的不见了。
哪个巨型野兽渴了,如此牛饮?
甜甜四处张望,小黄鸟呢?
她眯着眼,在泉眼处发现一只有些熟悉的身影。
甜甜跳下石头,往前冲,她的鼻子动了动,是火味。
再往前,她似乎感受到了一股若有如无的透明阻力,下一秒,阻力消失了。
她来到泉眼,火药味更重了……
这是一只羽毛泛红的鸟,身形比小黄鸟大了不少。
果然,这只身上没有颜色的鸟,有古怪!
红鸟在这时微微睁开眼,面前寒光一闪。
是小家伙手中的一把短刀,刀尖指着他,正对着他的眼睛。
甜甜眯着眼睛:“泥……水?”你是谁?
红鸟无惧刀尖,往四周看了看,面上闪过的是尴尬。
他在皇城太久,吸取不了太多精华。
昨夜一到山林突然灵力爆棚,他初入人界,没能控制在瞬间进化,把泉水都吸干了。
原以为还能多掩饰一段时间……
“啾啾。”
[我的错,我会弥补。]
“谁?”小家伙大喊。
“啾啾。”
[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二人牛头不对马嘴,甜甜把短刀逼进,但红鸟一步没退。
***
夜已深。
还没找到小格格。
胤禛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女儿身负异能,难得复归山林,就不见了。
是谁拐走了她?
这里可是皇庄,谁有这份胆子?
胤禛手里的扳指转得飞快,他知道,自己真正怕的不是敌人。
而是……如果女儿本就不想留在深宫呢?
她这般神通,性情自在,哪怕年纪尚小,天地之大,何处不可去?
皇城奢靡,却也是这世间最不自在之处。
这个念头其实不是第一次出现,凡人如何猜测神灵之思。
但胤禛还是认真筹划带田田出门,不曾想过阻拦。
只是这个挥之不去的念头,到底搅扰了他寻人的心神,又要看着不让宫女去通报两位怀孕的女主人。
乌拉那拉氏和宋氏对田田的爱护,并不亚于他这位深切受益于女儿的亲生父亲。
尤其宋氏心志脆弱,若是一个没遭住,极有可能引发连锁的悲剧。
为此上下寻人的动静也不敢太大,入了山林才敢放声大喊。
“一个小孩子走都不利索,又从没出过门,能跑到哪里去?”
“这山里头可是有狼的……”
佃农都快哭了:“苍天啊,小格格快出现吧!这要真丢了,咱们的命还保得住吗?”
说完瞬间就挨了打:“不许胡说!快找!接着找!”
……
原本躺下的老舅陈世元也被外头的脚步声惊醒。
秋深了,按理是农闲之时,但育种时节,就是他同对家老王的“战斗时刻”。
每回四皇子的出现,就是他和老王唇枪舌战,用数据说话的时候。
老王种田的本事没有他亲力亲为的厉害,但老王对数据是敏感度恰巧和了四皇子的胃口,以至于陈世元总是提心吊胆。
害怕老王夺走了他推广地瓜的份额、亩数和人力。
王实重又何尝不忌惮老陈那在户部的状元郎亲外甥,何况原本就是老陈先同四皇子牵上的线。
再加上宋远疆时不时在户部露个脸混脸熟,四皇子在资源上倾斜给地瓜,无论如何都说得过去。
但为了土豆,他绝不退缩。
同样起身出来查看情况的王实重,还没走到自己的田间地头,突然被满脸惊恐的陈世元一把抓住:“出大事了!快去禀报四阿哥!”
王实重打着那胖手:“出啥事了?你好好说……拽我做什么?”
“水……”陈世元喘着气,“水断了!”
“不可能!”王实重第一时间挥手否定,“咱们皇庄既引了山泉,这些日子还多打了好几口井,旁的地方没水,咱也不会没有。”
“老陈,你这是又想出什么馊主意坑我呢?”
陈世元反抽了他一下:“你这人,真的是小人之心!爱去不去……”
死老王,身上怎么一点肉不长,抽他骨头上,自己都疼。
身后的管事苦着脸道:“王庄校,陈庄校说得是真的。我们方才几个都去看过了,泉水断了,井里也干了。”
“这毫无预兆啊……”
胤禛已经准备自己出发去找的时候,被陈世元拖住了脚步:“四阿哥,水没了!”
育种需水不大,但若是一直没水,等开春这个皇庄也就废了。
胤禛愣了:“什么没了?”
***
丰隆皇庄里四皇子一个头好几个大。
这边一人一狗一鸟叽叽喳喳,半天说不成话。
甜甜总算想起她还有个鸡肋系统。
打开翻到名单功能,找到一个“+”号,一番不熟练的操作,把一个黄颜色的鸟头加入了白名单。
一个奶里奶气的声音在红鸟的脑海响起。
【你是谁?】
鸟脸上满是短暂停留的诧异,躲过了第一个问题。
小奶娃皱着眉。
【说!】
【你把水都吸干了,身上颜色都变了!】
【有何目的?】
红鸟的眼神突然流露出了一抹悲伤……
下一秒,他伏身,垂下翅膀,竟似人之跪拜:“啾啾……”
[……大仙饶命……]
他可是自天地存在就诞育出的大妖之身,如今……这般没了脸面。
甚至旁边还有一条最为混杂的黑狗!
他的鸟脸都丢尽了。
但那人是小家伙……也就……算了。
【你果然是精怪!】
【为什么跟着我?】
甜甜最想问的是,为什么身上没有光圈……是真的没有,还是被隐藏了?
若只是未成型的精怪怎么可能在她的面前藏得住?
哪怕她只是一只小蜜蜂,也是历经磨炼终成神得道之仙,何况这是她与生俱来的眼力。
红鸟心想,当初不是小奶娃在皇宫凉亭里主动从小太医手里救的他吗?
当然,这个节骨眼自然不能说实话。
“啾啾。”
[小妖感念大仙恩情,自愿追随!]
【皇城里灵气被天道龙运紫气所摄,留给精怪之气所剩无几。】
【你跟我呆在那里如何修炼?】
【从实招来!】
“啾啾~啾啾~啾啾~”
[皇城修炼虽难,幸得小妖有翅膀。]
[今日是小妖之过,我修行之术为火道,渡劫之时周遭之水汽都为我所摄,化为乌有。]
[但若不报大仙之恩,将来得道之时必为因果所累,想来此非大仙所愿。]
[若小妖能解决断水之过,还请大仙不要将我赶走!]
红鸟低下了头。
“啾啾”叫得可怜……
大黑狗在这时被远处的呼唤声惊醒,来到小家伙身边,亲昵蹭了蹭她。
甜甜转过身,摸了摸小黑的脑袋。
【你做了结界?】
【还让小黑睡着了?】
“啾啾~啾啾~”
[应该是。]
[不过小妖渡劫之时,并不为自身所控,想来做得不够好。]
……不然那些皇庄佃农和护卫也不会渐渐靠拢过来。
甜甜收起了短刀。
在突破自身之际,还顾及无辜之人,想来不是只坏鸟。
而且大了一些的红鸟比之前还要更好看……
【你打算如何恢复水源?】
红鸟没再啾啾,翅膀之下捧出了一颗蓝莹莹的珠子,细看其中还有水波流动。
【须弥灵珠!】
甜甜认出宝物。
“啾啾!”红鸟点头。
[以灵珠催动,凝结此地水雾,自有水源。过一段时间,山泉也就恢复了。小妖再来取回灵珠,避免泛滥之过。]
甜甜眼神突然耷拉了下来。
面前的鸟显然是有乾坤袋的……
原本她也有一个空间极大的储物戒指……该死的大佬们打架把她扫下界。
赤条条的来,一个储物袋都没有,啥宝贝都没了。
这只鸟居然有如此宝珠……甜甜恨!
看着神情一变的小奶娃,红鸟还有些忐忑。
“啾?”
[大仙……]
甜甜低着头,沧桑一摆手。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
红鸟以为他还是求情失败,要被赶走……
【你办好事情再回来。】
一下又抬起了翅膀和脑袋:“啾~~”
甜甜牵着大黑狗出了结界。
护卫们的喊声近在咫尺。
甜甜吹了一声口哨。
“有动静……”
“是小格格……”
“太好了!找到了!!!”
……
骑马入林的胤禛听到消息,第一时间来到了女儿的面前,下马,冲向她。
四皇子面沉如水,周遭的侍卫、太监、佃农一声都不敢再吭。
虽是长女,但如此顽劣,想来主子爷不知该如何气愤。
胤禛看着低头的女儿。
这会儿知道错了?
一朵粉色的小花,突然出现在奶娃肥嘟嘟的手中。
轻风摇曳,娇嫩脆弱的花瓣,微微晃动,盈盈似水。
甜甜仰起大大的脑袋,绽放笑颜看向四儿爹:“玛~玛,花~”
瞬间胤禛心间的乱和气也被轻风吹散了不少。
小家伙笑出了弯弯的月,在林间月华之下,酒窝若隐若现,可怜又可气。
周遭的大汉们都被可爱的小格格,笑得要化了……
小格格原来是要出门给自己的父亲摘一朵小花,想来是迷路了吧?
胤禛许久没有动作。
甜甜歪了歪脑袋:“玛~玛,不西西?”
不喜欢吗?
灵泉小红和小泥人
第48章 小红和小泥人
世间有谁能抵挡得住这般可爱贴心的孩子?
胤禛每日看着田田粉雕玉琢的脸,已经有些免疫力了,才勉强不失控,到底还是沉默抱起了女儿。
一句苛责的话都不忍再说。
甜甜最终在阿玛怀里,坐在马上,摇摇晃晃回了皇庄。
佃农们回来后,才知道水源出了问题,不敢当着主子爷的面哀嚎,回家跟妻子哭去了。
今儿果然是有大劫。
找回了小格格,保住了项上人头,可没了水源,往后还如何过活?
只靠山林水产,也就不需要这么多的佃农了。
原本四皇子就多带来了许多人,这下更是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了。
回到甜甜的房间,胤禛低头还想着问问女儿跑什么,免不得再训上几句。
可低头瞧见女儿如仙女般的睡颜,沉默了。
罢了……
给他摘花肯定是假的借口,但她还是回来了。
回来就好。
天地之大,这里才有她的父母,她的根,她的家。
胤禛合衣就在外间的美人榻上睡着了。
这一夜,除了两个孕妇安眠,不知多少人合不上眼。
比如各自守着一口井的死对头陈世元和王实重,直接抱着被子就在一旁的石椅上躺着。
嘴上还没闲着:“你总学我做什么?”
“笑话!明明是你在学我!”王实重身板轻,不及陈世元有肥肉抵挡,悄悄多穿了两件衣服。
“是你……”
“你……”
早起准备做饭的厨娘过来打水,笑骂:“两位庄校不回去睡觉,怎么都躺在这?”
“这是又有什么新的种植法子了吗?”
陈世元苦着脸:“庄子里的水断了……没法子咯……”
厨娘一愣,脸上的笑不见了,冲到井口往下探,又笑了:“陈庄校就是爱开玩笑。这不是有着呢吗?比昨儿个看着还高了位置。”
“什么?”
王实重先一步冲到了自己守的井口,打着灯笼往里瞧。
又“噔噔噔”跑回厨娘的那口井:“那边还没有,这边有了……”
“什么情况?”
四阿哥的书房早被一群人围着,皱着脸想问主子没了水,下*一步该怎么办?
一群人七嘴八舌,有的在讨论原因,有的在互相指责,有的想问别的出路,主子爷能不能帮着安排。
农户本就是靠天吃饭,没了水,就是有了地,也白搭。
更何况这是皇庄,出了事,且还不知道谁出来担责。
……
有袁嬷嬷看着,宋氏还不知道自己女儿昨儿闹出的大动静。
方桐认床,早一步起身问道:“外头在闹什么?”
桑嬷嬷不敢瞒着这正经主子:“好像是水出了什么问题,都在跟主子爷请教。”
这不属方桐的管事范围,她淡淡问道:“原本爷今儿有什么安排?”
“这,奴婢还真不晓得……”
方桐垂下眼,可惜了,大着肚子都得到的出宫机会,怕是只能出来透一口气,做不了什么。
“宋格格可还适应?若是身子尚可,就邀她一起四处走走。”
看见宫人奇怪的神色,方桐察觉不对:“……怎么了?”
榕儿这才将小格格差点走丢在林间的事说了。
方桐早膳也不吃了,到东厢房先是瞧见留在架子上四阿哥的衣裳,看来胤禛还守了一夜。
然后才是睡眼惺忪的小格格,还有一脸平和的宋氏。
甜甜这小家伙……还瞒着母亲呢?
这胆也太大了……古代的山里可跟现代完全不同。
就是清末南方的林里华南虎多到泛滥成灾,否则康熙身为皇帝怎么会每年亲自带头打虎。(见注。)
一来强身立威,二来也是真的担心老百姓的安全。
就为了给四阿哥摘一朵花,小家伙傻乎乎跑出去,迷了路,还安全回来了……
大黑狗真是……有点东西。
宋氏瞧见乌拉那拉氏一早就过来,行礼后笑着对女儿道:“福晋挂念你呢,甜甜。”
小家伙从乌拉那拉氏的脸色窥见一二,不过她在四儿爹面前都不亏心……
到这会儿知道缺水对皇庄造成的影响,心头十分自责。
若不是她将小黄鸟带到林里吸取日月光华,也不会出这么一桩意外。
平白造成百姓忧虑,是添了孽。
小家伙靠近四福晋贴了贴。
方桐看出了,笑着道:“这是昨儿晕马车还在不舒服?”
“那咱今儿就走走,不坐马车了?”
宋氏也担心:“回去的时候可怎么办?”
甜甜无所谓指了指小黑。
宋氏顿时捂着了嘴,差点咬到了舌头。
连方桐都差点没崩住。
这要是叫沿街百姓,瞧见宫里头金尊玉贵的小格格骑着狗,招摇过市。
都能满大街捡他们掉下来的眼珠子和下巴。
反正宋氏从来管不住女儿,方桐这会儿也不想拦着。
就交给他亲爹来头疼吧!
雍正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其实十分乐在其中。
但这会儿胤禛实在笑不出来。
水一会儿有一会儿没的,这里有那里没的,后来连新到的水,都没人敢喝了。
甜甜跟着两位孕妇慢慢散步。
附近的河流没了水,露出大片的河床淤泥,大黑狗甚至还去抓泥鳅。
红鸟在拿灵珠施法,旁人不好窥探。
甜甜只能观察皇庄里的情形来判断,最后到底还是忍不住加入了抓泥鳅的队伍。
原本设想来钓鱼的方桐,看见宋氏一直捂脸。
自家女儿的衣裳和脸都看不出颜色了……
差点找不着大黑狗去了哪……
接着还摔了一跤的甜甜,引得岸上一群人惊呼。
她自己倒好,抬起头,露出了雪白、不整齐的牙。
把一群人都给逗笑了。
方桐笑着,摸着肚子,看向天空。
蓝天白云,绿水青山,小孩抓泥鳅。
在现代996当社畜的她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平静……
或许,来到大清不是历劫,而是她的一趟新旅程。
而面前一身淤泥的小家伙,更是她快乐的引路人。
朵朵白云,突然冒出了一个小红点。
小红点慢慢靠近,最终落在了甜甜的肩上。
下一秒,他还抬起了黑漆漆的脚丫子……又放下了。
就……这样吧。
【回来了。】
“啾……”
他才一会儿不在,为啥小家伙就变这样了?
都怪他……弄没了水,小家伙这是没水洗澡吗?
甜甜收起了玩心,踩回岸上。
宋氏到底还是对着女儿笑了笑,看着她肩膀上的鸟,眨了眨眼,才问道:“你的小黄呢?”
甜甜转头看了看鸟,再看看天真的额涅。
想来是真的飞走了,宋氏安慰女儿:“没事,这只红色的也好看。”
甜甜:“………”
点了点头,回:“嗯……脚,小红……”
小红:“………”
他是不是就不该回来?
一行人离开的时候,后面的小河慢慢再次被水流覆盖,蓝绿相间,微波清澈。
皇庄的水也全面恢复,仿佛只是他们的一时错觉。
胤禛看着面前青花瓷里清澈的水。
身侧是苏培盛着急得不行的声音:“主子爷,让小的试这新水就好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何必亲自……”
【这是准备好给我洗漱的吗?】
刚回来的甜甜上来,一碗水直接“咔嚓”从头淋下……
众人:(⊙_⊙)?
小家伙这才露出是小格格漂亮无暇的脸蛋。
方才打眼一看,不知哪里来的泥人,没人拦。
胤禛则是听见女儿的心声,没来得及拦。
瞬间也是着急不顾女儿满身泥泞,上下查看她有无异状。
半响才记起,女儿百毒不侵,就是这水有问题她也试不出来……
“……扫。”奶娃娃嫌少,对着四儿爹还要水。
胤禛又舀了半碗喝了两大口,才放下青瓷碗,对着满院既担忧又期待的管事和佃农,笑着道:“甜!”
众人齐声欢呼:“四阿哥高义!!”
跟着开始喝了这水:“主子爷说得对,这水甜丝丝的……比以前的好喝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少夸张了……”
“真的耶……”
“天降甜水,这是主子给我们丰隆带来的福泽啊!”
……
方才他们没能亲自试上水,这不得把勇敢的主子捧着。
四阿哥被人群包围着,只是看着面前被母亲带走去梳洗的小泥人女儿。
是他记起了女儿独特的体质还有她能解毒的蜂蜜,才更有勇气亲自尝试。
这皇庄有多年历史,一直都在内务府自己的手上。
宫里除了御膳房有德妃的人,除了皇帝,内务府大多只听从太子之令。
以至于这皇庄哪怕易了主,也还有不少在观望的人。
尤其陈世元和王实重两位汉人带队进来,处处遇到不少排挤。
自今日后,这皇庄才是彻底认他为主,里头的三大高产作物也才会完全听从他的安排。
一行人甚至陪着小格格玩了一场小小的泼水活动。
为期四天的出游,今日午后,他们便踏上了归程。
甜甜果然和四儿爹就“能不能骑狗”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讨论。
看着早早躲进马车的乌拉那拉氏和宋氏,胤禛也猜到这一位嫡母一位生母,压根也没有帮他说话的意思。
甜甜甚至自己做好了一个木头面具,表示如果怕丢脸她还可以蒙着脸。
胤禛:“………”
叹着气,抚着大狗一句:“小黑会累的。”
甜甜这才把面具往上掀,她也不舍得小黑太累,那好吧……上车睡觉。
不过她要爬上去的时候,被四儿爹一把抱着,上了他的高头大棕马:“进城后可就要乖乖坐马车了。”
“嘿!”甜甜这下是真的高兴了。
只有大黑狗跟在后面,心里头有些委屈,不知道大主子还记不记得他本来不叫小黑的……
然后就听到马背上的父女俩又开始争。
“你面具上……画的是猴吗?”
“……米分!四米分呀!”明明是可爱的小蜜蜂!
四儿爹瞎!
“噢……想吃米粉啦?”
逆子恶人先告状
第49章 恶人先告状
父女一路斗嘴。
随行的人脸上都带着笑。
直到胤禛在进城前,把熟睡的女儿抱上了马车,交给两个脸上笑意满满的孕妇。
天色已暗,路边灯笼渐起。
甜甜晃晃悠悠,迷糊之间,突然察觉到一股巨大的撞击之力……
在最前头的胤禛转过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的高头大马,朝着她们的马车撞去。
甜甜骤地睁开眼。
那一瞬间,整座马车被看不见的透明罩子包围,再缓缓放下。
无声保护了马车里的两个孕妇和一个奶娃娃。
胤禛下马冲过来,掀开车帘,看着马车里惊惶未定的女眷:“没事吧?”
方桐最先镇定下来,摇头。
宋氏摸了摸自己,再看看女儿,也摇了摇头。
胤禛皱着眉:“苏培盛,护送四福晋她们回宫,立刻传太医。”
甜甜明显感觉到,方才有人轻轻接住了她。
侧过头,看着小红鸟闭着眼睛,身子还在明显的起伏,估计是使用了灵力在休息。
真是只好鸟!
她在这书中世界也寂寞,来了一个修炼的同道,倒也是不赖。
不过瞧着两位孕妇发白的脸,她还是眯起了眼睛,天子脚下,竟有人如此猖狂!
胤禛这才看向来人。
只见那撞了人的马,调转方向就继续朝前骑去。
马上之人,口中还在高呼着:“痛快!”
很快有一中年下人跑了过来,直着身子行礼:“我家主子不是故意的,有任何损伤,我们都赔。这些银子,够不够?”
说着,就拿出一袋沉甸甸的荷包,想往胤禛的手里塞。
胤禛手里的马鞭一下就顶着他的脖子,声音低沉,隐有雷电之怒:“你哪家的主子?”
那下人一惊,往常他们家的爷不管撞了谁,一般的见到银子也就松了口,不然他就再开口抱一下自家的名头,也能摆平:“爷息怒。”
“那二位是索相家的公子哥,喝了点酒,真不是故意的……您看?”
这下人只是口中客气,眼神却无半点歉疚之意。
眼下朝中三大重臣,皇帝国舅佟半朝,大学士叶赫那拉纳兰明珠以及元后、太子母族赫舍里家的索额图,敬称索相。
天子脚下,谁人敢得罪赫舍里氏?
胤禛一鞭抽了他:“去!把人带回来!”
他的妻儿当街被人差点撞伤,这点公道他都讨不回来,这京城还有谁能讨得?
那人“哎哟”一身翻了个,破口大骂:“你是哪家的!”
“也不打听打听,索相家的人你也敢动!是不知死字怎么写的吗?”
四皇子一声令下,正在担心自己没有守护好女主人的侍卫们纷纷冲了出去。
把那两个还在高声呼喊的公子哥,动作利落捆了回来,暗中还送了几脚。
法尔萨和令德两人被打懵了,一路大骂:“哪家的狗腿子!竟敢打爷!”
“知不知道我阿玛是谁?我大伯又是谁?说出来吓不死你们!”
“给我松开!爷一定要打死你们……”
下人也还在帮腔:“就是!快把我们爷松开!不然有你们后悔的!”
法尔萨反骂他:“狗奴才!你怎么办事的,不就随便撞了辆马车,这点小事都摆不平?”
“还不给爷打死他们!”
两桶冰水迎头浇灌两人一个透心凉!
一下哑了火……
胤禛寒着声音:“拿着我的牌子,将人送进都统衙门,当街纵马伤人,按律杖五十,关押两个月,少一棍,少一天,拿你们是问。”
“是!”侍卫长应声带着人去了。
胤禛这才回了皇城,赶往南熏殿,确认妻儿的情况。
听到消息的刘太医和沈太医都吓坏了,两个七月大的孕妇,坐在马车上差点被撞了出去!
这还了得!
连小格格也在马车上……
我的天爷啊!
幸好,一把脉,两个人脸色虽然不好看,但脉象都还算平稳。
刘太医对着四皇子喊了两声:“万幸、万幸……”
沈太医更是大呼:“奇迹、奇迹……”
小的那个更是不坐马车了就活蹦乱跳。
果然外头的花草再香,也还是自己的窝最舒坦。
她不经意地还把自己的宝石放了一颗在小红鸟的窝里。
胤禛一直悬着的心才松了下来,抱着女儿,久久不能平复。
“卜怕……卜怕。”甜甜给四儿爹呼呼。
胤禛铁青的脸,总算缓和了半分,摸了摸女儿温暖的脸颊:“无论是谁,阿玛定然不会放过他们!”
【看来对面有大人物!接下来可有硬仗要打……】
【没事,有甜甜在!不行就放虫,咬死他们!】
开什么玩笑!
他才是一家之主,岂能让女儿冲在前头。
次日,朝堂之上,索额图的亲弟弟,一等公赫舍里法保,当众哭诉四皇子仗势欺人,把他的两个儿子送进了大牢。
“大冷的天,朝着两个孩子泼冰水,这是私刑!想当街杀人!”
“路上那么多人看着呢!四皇子,微臣两个儿子不懂事,自有我这个做阿玛的教育!”
“他们得罪了你,有什么事不能说开?”
【哇!狗东西!恶人先告状!】
梁九功感受到万岁爷黑沉沉的脸……
胤禛出列:“法保大人的话,说完了吗?”
“没呢!四阿哥,你纵是皇子,却并未有分封尚无称号,哪里来的权力当街拿人?”
“你眼里还有国法吗?”
皇帝和一众大学士先看向索额图。
只见他低着头,不为所动的模样。
太子也叹了一口气道:“四弟,你难得出宫一趟,怎么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你啊,行事还是太不成熟了,法保到底是长辈,他的孩子自小跟我们也是在宫里一起长大。”
“这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你怎么二话不说就把人送进了大牢,莫不是还在介意先前你后院妾室胎儿没了的事?”
“对赫舍里一族记恨在心?”
看来索额图已经和太子通过气了,他一向疼爱两个弟弟,怎么可能不管自己的两个大侄子。
索额图这才清咳了一声,哑着声音道:“为着储秀宫妃的事,老臣也对四阿哥深感愧疚。”
“只是四阿哥心中再不满,尽管冲着老臣来,为何要对我族中子弟动手?”
“他们是无辜的……皇上,若是法尔萨和令德有什么得罪四阿哥的地方,我愿意代他们给四阿哥赔礼道歉。”
“只希望四阿哥看在老臣的面子上,不要去为难两个孩子。”
索额图捶足顿胸,差点没向四阿哥跪下。
法保扶着哥哥:“三哥,你这是做什么?明明是四阿哥看我们家不顺眼,故意找茬……”
索额图骂他:“住口!四阿哥身份何等尊贵,只要他肯放过孩子,就是要我真的给他跪下又如何?”
这两人一唱一和,将四皇子架在火上。
伊阿桑作为索额图的女婿,对黑着脸的四皇子,充当和事佬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早些说开就好了……”
佟国维瞧着皇帝的脸色,也对胤禛道:“是啊,四皇子,你向来是明理之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富察马齐瞧着纳兰明珠看戏的眼神,这才没有跟着上前掺和。
胤禛这才一拱手:“索相,您太客气了。法保大人,贵公子法尔萨和令德膝下的孩子都快比大阿哥的还多了,这还是孩子呢?”
“身为皇亲,他们难道不知道皇城当街不得纵马,喝酒跑马撞到了人,丝毫没有愧意,只让下人拿银钱丢在我的面前了事……”
“马车上坐的可是我的妻儿,怀着七个月大的肚子,小格格她只有三岁,受了惊吓此刻还卧床不起……”
“而法尔萨和令德还在喊着,知不知道他的伯父、父亲是谁,要把我们打死!”
满朝哗然!
已经在御门暗室玩耍的甜甜:“………”
四儿爹也挺会扯的嘛!
康熙森然开口:“竟有此事?”
太子打着哈哈:“这法尔萨和令德孤都认识,向来识礼本分,不可能做这样的事,说这样的话。”
“四弟回城时天那么黑,该不会认错人了吧?”
大阿哥都笑了:“太子,你又没有亲眼所见,在这充当什么证人判官。”
胤禛淡淡道:“满大街骑快马的就这么两人,弟弟再如何也不会认错险些害死妻儿之人。”
“法保大人,你的儿子当街想要我的命,我送他们进大牢,都统衙门按章办事,不过分吧?”
赫舍里法保当然知道自己两个蠢儿子做了什么事,不过就是听家里人说了储秀宫妃的事,对德妃和四皇子心怀怨怼。
居然酒后去撞四皇子的车驾,还满嘴胡说八道,想糊弄过去。
不过有三哥和太子在,以皇帝对元后的感情,定然不会拿他们赫舍里家族怎么样。
四皇子又如何?不说他现在身上毫无分封。
以后太子登基了,不也还是胤礽面前的一条狗。
就说如今的亲王,有几个在他们的家主索额图面前不低头的?
哪怕是皇帝身前的大红人高士奇也是从他们家出来的奴才……
不就是在街上骑了马,又没死人没见血的,四阿哥居然敢把他的儿子们扔进大牢杖责受苦。
这笔账,他法保一定要找四皇子讨回来。
“皇上,四皇子这话谁能信啊?法尔萨和令德他们再如何胆大,怎么敢威胁堂堂皇子?”
“何况他们从小就内向,一只鸡都不敢杀的人,开口闭口就是打人,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他们定是得罪了四阿哥,才叫他这般生气!微臣愿意代两个不孝子给四阿哥赔罪,只求您高抬贵手,放他们出来吧!”
【可是……这两个人压根就不是法保的骨肉。】
【法保生不出来的……】
奸夫两顶绿帽
第50章 两顶绿帽
甜甜的小奶音听起来还带着无辜的语调。
她方才一边听,一边探查。
真没想到赫舍里家有这么多的瓜……
看来以后她“上班”不要一直偷懒,没事就多翻翻这些大臣的故事,应该会很有趣。
法保还在低着头哭。
有人却已经发现皇帝的脸色微微变了。
康熙招来人,低声吩咐了一声。
当然是要赶紧让暗探们去彻查——法尔萨和令德到底是谁的孩子!
法保见一时没人接腔,还自顾自提起:“皇上若是不信,尽可传唤当日街上的证人一问。”
四阿哥这个蠢货!在宫里呆久了,根本不知道如何收买外头的贱民。
他们赫舍里氏势力在京中盘根错节,而四皇子连出个宫都难,看有谁敢不替他们说话的!
康熙和四儿子交换了一个眼神,点了点头。
这件事,如果不是关乎甜甜的安危,康熙最多交给宗人府查办,之后给个结果便是了,不至于在朝堂之上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他纵容索额图和法保蹦跶这么一会的功夫,就是想看看太子身边的赫舍里家族,到底都教给他的继承人什么东西?
提审证人的功夫,满朝文武又处理了其他政事,只是目光都没离开站在旁边的法保和四皇子。
暗流涌动。
太子还故意凑近胤禛身边道:“四弟,弟妹她们如今身怀六甲,想来也不希望这件事闹得太凶,还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福不是?”
胤禛不软不硬答:“多谢太子关心。她们这会儿确实在等一个交代,才能安心养胎。”
胤礽冷哼一声。
太子身后的三阿哥胤祉跟着回头瞪了弟弟一眼:“四弟,你这就有些不懂事了……”
“大家都是相熟之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干嘛闹得这么难堪?”
胤禛直接回他:“三哥和五弟说话了吗?”
他可没忘记出宫前,这对兄弟为着媳妇的口角也快打起来了。
几日过去了,还在横眉冷对的,哪有资格来说他?
三阿哥也哑了火。
皇帝在等着询问结果,内务府的人不敢怠慢,很快几份证人证词呈了上来。
康熙慢慢看着,街上大部分被打点过的行人不敢得罪赫舍里氏,声称没看见骑马撞人,也没听见有人威胁打死四皇子。
不过也有人招了,正是那给胤禛递钱的管家。
没受什么大刑就说了实话,连俩兄弟之前撞死过多少人,连带一起招了。
那张证词被扔到索额图的面前,他黑着脸递给了弟弟。
法保还不想认:“这,不可能!刁仆肯定被收买了,他胡说……”
索额图做痛心疾首状:“够了!五弟,真相如何,到底我们都要给四皇子赔礼道歉,多说无益。”
再问下去,丢脸的还不是他们赫舍里家,要是再连累太子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管家的证词当然是胤禛亲自抓的,无论法保找了多少人,只要从内部攻破,不愁不能一招致命。
这时他冷漠看着面前的赫舍里兄弟。
索额图御家不严,两个亲弟弟心裕和法保多次被康熙叱责懒政、堕政,却是屡教不改。
不过康熙最想点醒的人,是曾和他一起智擒鳌拜的少年勇士索额图。
显然都是无用功。
康熙又收到了暗报,正看得入神。
胤禛面无表情问道:“法保大人,方才你说要代你儿子受罚,可还当真?”
“当然。”法保心下冷哼,皇帝就算要罚也是轻轻放过,他一把老骨头了,能罚些银子也就很给面子了。
胤禛行礼:“按律法尔萨和令德各自杖责五十,关押两个月,由法保大人一人承担那便是杖责一百,关押四个月。”
“汗阿玛可同意?”
【这要是一棍子下去,才知道替的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得气成什么样!】
【阿玛是个芝麻馅啊……】
康熙压制着上扬的嘴角,给了一个字:“准!”
原本这不符合法度,奈何……
欸,甜甜乖孙女说的场面,他也很想看……
“梁九功让都统衙门将法尔萨兄弟送过来。”
“等、等一下……”法保的手有些颤抖,“四阿哥你……”
“皇上,老臣年迈,如何能当得起这百棍?”
胤禛问道:“那法保大人的意思……不用去接了?”
“不、不,接……要接的。”法保暗骂,大不了等儿子来了,他挨不到两棍子就假晕,做做样子就成。
有太子和三哥索额图在,定然不会让他真的受完百杖,至于关押……就更好糊弄了。
面子上的功夫,官场上大家都是互相给的。
这两个儿子可是他的心头宝,自然要救,否则家里的娇妻如何能饶得了他?
胤禛表现得十分体贴:“汗阿玛,法保大人也确实年迈。要不……先传唤太医过来,有备无患。”
法保的嘴角抽搐:“………”
那老子可真是谢谢四皇子的安排!
皇帝急传,都统衙门将法保二子迅速送至宫里。
父子三人还在殿上表演了一出父子情深。
接着法保当庭被押上了长椅,由内务府执杖刑。
自从上次那喜欢穿女装的太常寺老大人之后,朝堂许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
连可以散去办事的百官,哪怕索额图怒目,也少人肯动弹。
又不是打索额图本人,一等公法保而已,他们还是“惹”得起的。
“啪!”一杖而下……
“阿玛……”从狱中出来毫无形象的法尔萨和令德兄弟二人,一下哭得震天响。
三杖再落,法保就晕过去了。
胤禛当即让方才就位的沈太医上前为他医治。
一针下去,法保醒来,又打了十仗而已,那针被弹开,他又晕了。
法尔萨兄弟在一旁磕头求情,索额图也蠢蠢欲动了。
有人觉得没意思,法保三下就晕,想来等下就是索额图等人求情宽容处理的戏码了。
说不定连太子都要帮着开口了。
法保一直不醒,这杖大概也就打不下去,不了了之。
谁知这时沈太医再次凑了上去,法保失声尖叫了起来,声音发抖:“你说什么?!”
原本打算离开的几个官员回头,嚯,还有后续?
法保怒目圆睁,不顾身下疼得厉害,抓着太医的领子:“你再说一遍!”
“法尔萨他们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儿子?”
这御门内外的人听了,哪个眼珠子没瞪大了!
确实比之前的瓜,还要大,还带颜色!
法保居然被人戴了绿帽子!
方才见了四阿哥递来的条子,沈太医哪里还不明白,今天他要唱大戏了。
他颤巍巍、可怜兮兮道:“法保大人,下官医术不精,又实在不忍心见你受蒙骗……”
“更何况这百杖能夺命,也该是为了值得之人。换成我是大人,到头来为了两个非亲生骨肉断送性命,将来在九泉之下,肠子只怕也要悔青了!”
【哈哈,多多他爹也挺能演的嘛!医术哪里差了?】
索额图目眦欲裂,冲了过来:“太医,你在胡说什么?”
沈太医跪下了,还是哆哆嗦嗦:“回索大人的话,下官有几条命,敢当着皇上的面胡言乱语。”
“下官精通相面之术,断人无数。方才习惯比对了法尔萨、令德二位公子和法保大人之五官,眼眉、鼻口、唇角一一对照,他们都不可能是亲生父子。”
“不仅如此,就连……”
这回是康熙在问了:“连什么?”
沈太医头埋得更深了,怪就怪在儿子之前“贪色”得罪了四皇子。
他今日被“委以重任”,这一关可是难捱了:“连法尔萨和令德二人……也非亲兄弟。”
满朝文武当即更不淡定了,开心窸窸窣窣讨论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法保被戴了绿帽就算了,还不止一顶?”
“法尔萨俩兄弟可还有不少的孩子,那也都不是法保的孙辈了?”
“断子绝孙还养了别人的孩子多少年了,好大的冤大头啊……”
“更惨的是,他方才还为两个儿子担了罪责,这十几下的仗也是白打了!”
“可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伤了银子还伤身体,窦娥都不敢比他冤。”
……
【不愧是满朝的进士读书人,一个个都会顺口溜。】
【爱听,多说!】
“你胡说!我要将你的嘴撕烂!”法尔萨听得同僚一顿幸灾乐祸,浑身血液直往脑门上顶。
他冲向沈太医,本就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血肉模糊,眼下看着更是面目狰狞、惊悚十分。
沈太医连忙往后躲……
皇宫侍卫冲了上来,按住了赫舍里法保。
沈太医满脸无辜,眼泪也掉下来了:“你们不信的话,尽可回去问问法保夫人。人命关天的事,下官真的不敢乱说……”
“而且,法保大人,你之前的大夫没告诉过你,你、你本就不容易有子嗣的……这辈子都不太有可能!”
手还指着法保的下半部分。
这话语气是相当委婉了,但这动作侮//辱性就有点太强了。
在场所有人都顺着沈太医的手势看了过去……
被侍卫按住的法保,杀不了沈太医,恨不得此时此刻,自己直接埋入土里。
听到“法保夫人”,他才抬起头,狠狠瞪着挨打前还十分宝贝的两个“儿子”。
康熙意会,一摆手。
实际上暗探们早就将人一并带来了,等着就是这一刻。
不过还得拖延时间,做做样子。
除了索额图,还有面如死灰不敢吭声的法尔萨两兄弟。
其他人当即眼睛又放了光,哎呀今天这一顿瓜,是真值啊!
站得远的宋远疆还没忍住,掏出了兜里常备的地瓜干,自己啃还分给了周围的同僚。
“我早起听见鸟儿叫,就有预感,今天上朝会有事发生!”
“果然没走是对的!”
“瞧瞧,这要是再错过今天的热闹,我得少吃好多碗饭……”回去狂拍大腿。
也有人无心啃地瓜干。
赫舍里法保这样的身份,都被大夫们隐瞒实情,他自己要不要回去多找一些不认识的大夫来把把脉……
特别是那些家妻彪悍的官员,一边看戏一边心情复杂。
但现在让他们走是不可能走的。
法尔萨和令德两个人都懵了。
不就是和以前一样,酒后跑马的事,怎么就变成了他们不是阿玛的儿子?
原本关押两个月,结果成了死期?
索额图更是面如菜色,不敢相信今日赫舍里家族又出了这样的丑。
他闭了闭眼,这一切,都是在皇帝的眼皮底下。
没有康熙默认,怎么可能发生……沈太医怎么敢当着百官的面开口。
一切人都来得又准又快。
从前的少年皇帝……大抵还是和他生分了。
太监们带着的法保家眷到了。
法保的第三任继室姚佳氏走在最前头,带头行礼:“臣妇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法保不顾后背生疼,挣脱侍卫,抓着她,瞳孔充满血丝:“姚佳氏,你说,法尔萨和令德是不是我的儿子?”
这一刻,终于还是到了。
姚佳氏抬头,正视丈夫,语气平淡:“爷,你现在才问这句话,不觉得可笑吗?”
“你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吗?”
气得失智的法保直接给了她一巴掌:“贱(小可爱)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哪里对你不好……”
姚佳氏捂着脸,凄楚一笑:“大人,你在开玩笑吗?你居然不知道吗?”
“你前头两位妻子是怎么死的,需要妾身告诉大人*吗?”
“不就是她们寻方问药,无论如何都生不出孩子,被你关在屋子里,当成狗一样养着,然后活活打死的吗?”
“妾身的赌鬼父亲收了你们赫舍里家的银子,硬是把我卖了进来。”
“妾身也是没有办法,我不想因为生不出儿子去死,就给大人送了两个你想要的儿子。”
“大人不是一直很满意吗?怎么现在不高兴了?”
法保气得眼都要绿了,伸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说!奸(小可爱)夫是谁?都有谁?”
姚佳氏被掐得满脸通红,一只手缓缓伸了起来,划过在她身后那片惊恐的女人,又往高阶之下的男人指去。
她喘不上气,那纤纤玉指,正对着某一张脸。
饶是看戏的百官,身经百战,在此刻都有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谁啊!
吃瓜吃到了自己的头上!
离得最近的太子脸一下都白了。
大阿哥和三阿哥更是下巴都差点掉了。
那被指着的本人更是瞪大铜铃般的眼睛,又眯起了眼。
龙榻上的皇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想,不能吧……乖孙女没有预警这个啊……
看着索额图黑掉的脸,胤禛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法尔萨和令德其中一个真是索额图的孩子,甜甜肯定会更“兴奋”。
正想着,甜甜的心声带了一点着急的腔调。
【额涅的身子不舒服,我要回去。】
太子宴宋氏发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