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赴死(2 / 2)

傲世孀后 草荔 2206 字 2024-03-05

“秦攀的性子,重情重义固然是好,但又太过固执,不懂得取舍。”古知卑微微一叹,秦攀与他虽无师徒之名,但他心中却是将他当做唯一的弟子,一身破案技巧倾囊相授。

瞿良邪柔柔地笑开,“所以,我们需要帮他做出选择。”

古知卑垂首不言,楚岁的身世他清楚,当年殷都登闻鼓一案,他也参与其中,亲眼看着秦攀的崩溃,以及他极力保下楚岁的决心。愧疚,加上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对,足以令那个血气方刚的男儿动情。

而这份情,能救人,也能害人。

“他若知道你这样做,你们师兄妹的情分,怕是保不住了。”即便瞿良邪不来这一趟,古知卑也早做了打算,之所以一直没有动,等的就是瞿良邪来找他。

而这个女子,但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她就这样踩着朝阳、带着柔柔的笑容登临了这座空府。

瞿良邪闻言细细地想去,自从蜀地回到殷都,自己和秦攀之间发生了多少争执?那些大大小小的分歧早已经将昔日的情分蒙上了一层灰,而只要秦攀还在朝堂,自己还行在这条道上,他们之间的分歧就会越来越大,到最后分道扬镳、更甚者背道而驰。

但她没得选,秦攀也没得选。

她有她要复的仇,秦攀有他要坚守的信义,或许别人眼里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但二人心中都明白,他们只能认准自己的方向前进,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哪怕此去无回,他们也不能后退,甚至不能稍有胆怯。

一旦退后一步,他们只会跌入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枝头一声布谷啼叫,将瞿良邪的神思唤了回来,她略定定神,浅笑着问道:“老爷子可有什么愿望?晚辈一定为你完成。”

“老夫一生无妻无子,唯一的成就,恐怕只有一个登闻院。”古知卑长叹一声,用一种近乎恳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女子,“如果可以,娘娘能替老夫保全它吗?”

登闻院专查朝中大案,得罪的人不可计数,秦攀任院首这些时候,若非古知卑暗中为他周旋,登闻院岂能这样太平。一旦他去,那些一直对登闻院虎视眈眈的人,还不将登闻院的人一个个生吞活剥了。

瞿良邪明白古知卑的执念,“大人放心,本宫一定为你保住登闻院。”她又垂首饮了口茶,水温流失,茶香也就淡了。她搁下茶杯起身,朝古知卑遥遥弯腰作揖,沉声道:“多谢老爷子成全。”

古知卑仰头,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起身环视了院中翠绿景色,缓步朝内院走去。

枝头布谷鸟声声泣血,仿佛在为他这一条不归路啼叫。

半晌,珍珠上前将瞿良邪扶了起来,“长久弯腰对孩子不好。”

瞿良邪垂首看了看小腹,伸手抚了抚,眼中杂着一丝悲怜,“他若知道母亲是个这样心思狠毒的人,大抵也不愿来到这个世上吧。”

珍珠无言以对,看了看日头,道:“等下日头烈了热,主子先回去吧。”

二人这便折回瞿府,直至半夜,传来古知卑病疫的消息,瞿良邪捏着那把才做好的宫扇,五指用力,半晌无声。

崇焕三人当年的事情除了先帝与古知卑,剩下的便只剩下大将军梁德忠,而他远在边塞镇关,无论如何皇上是不会将他牵涉其中的。

这件事情要想圆满解决,就只能由他们三人自己扛着。

她正絮絮想着,却见秋月匆匆跑了进来,说是秦攀来了。

她话音还没落下,外头便传来了匆匆脚步声。

瞿良邪转身望去,只见秦攀满面愤懑,双眸猩红,也不知是悲伤多一些,还是愤怒多一些。

他直直地盯着瞿良邪,一字一顿道:“你不是说过,会保他的吗?楚岁和老爷子,你说你能保住他们的!”

秦攀的愤怒与悲伤在瞿良邪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几乎是老爷子死的一瞬间,他便赶来了瞿府。

“生老病死岂是我……”

“前两日我才去瞧过老爷子,他身体硬朗,又无急症,怎么这个时候就死了?若但真是生老病死也罢,他退隐多年,早已不过问世事,究竟什么地方阻拦了皇贵妃的大义,非要你置她于死地不可?”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秦攀心中早已将古知卑当做亲人,李守义的死已经叫他心中郁结难舒,如今又去了一个古知卑……

他看着眼前一脸漠然的女子,所有的不满瞬间涌了上来,“瞿良邪,从前我以为你行的自己的道,只是心肠硬了些,但你也是老师门下出来的,心中还存善意。我也信你得饶人处且饶人,所以你说要护着楚岁和老爷子,我但真以为你要护着他们,不曾有半分的疑心……”

“可我怎就忘了,今时不同往日,你手中的权势早已叫你迷失了方向,说什么逼不得已,不过是你蛇蝎心肠的借口。”

面对这些千篇一律的指责,瞿良邪仍旧满脸漠然,只是眼中蕴出一丝怜悯。她昂首看着眼前的七尺男子,究竟多深多痛,才能叫他脱口说出这样的话?

“兄长悲伤过度,歇歇吧。”她转身倒了一杯茶,递到秦攀面前,仍旧面无表情,“生死有命。”

‘啪’秦攀抬手便将茶杯打落,落在地上的碎瓷溅开一地,割破了瞿良邪轻容纱的裙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