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谆身死,陆熏能光明正大地为他披麻戴孝,而她呢?
她是大钊的皇贵妃,怎能为了一个叛臣贼子伤心,即便是夜深人静无人之处想为他哭一哭,也没有眼泪流出来。
“羡慕我?”满载风霜的脸上扬起一抹嘲讽的笑,陆熏双手环胸倚在门边,斜眼看着榻上锦衣软缎的女子,反问道:“皇贵妃是羡慕我眼睁睁看着他死,还是羡慕我再无归处?亦或者,是羡慕我满腔仇怨无法发泄而出,连为他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她原以为从此以后生活平静一世安稳,她原以为只要没有瞿良邪的地方,二人就该是幸福的。
只是,她所有的原以为,都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瞿良邪,就不可能有安生日子过。
“你怎会没有机会?”西斜的暖阳折射一道温柔的光投进瞿良邪的眼中,她缓缓地勾起了唇角,浅浅笑着看向门边的素衣女子,“珍珠并非你的对手,你要杀我,易如反掌。”
“是啊,我要杀你,易如反掌。”陆熏失声大笑,“可我偏偏,没有杀了你。”
杀了瞿良邪这个念头,她心中无时无刻不有,也曾经付诸了行动。可在手中软鞭即将划破她喉咙的一瞬,脑海中所呈现的,是那个青年男子提及故人时,脸上那不易察觉的松懈与温柔。
她知道,瞿良邪是墨谆心中不可替代的存在。
他为她起兵为她罢兵,万丈雄心为她,偃旗息鼓也是为她。
就连最后为她赴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她盯着眼前柔柔浅笑的女子看了半晌,放佛从不曾认识一般,或许真的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她略敛了敛情绪,认真问道:“瞿良邪,王爷的死,你是不是要为他讨一个公道?”
“公道?”瞿良邪嗤笑一声,随手捧起茶盏,如葱段般白皙的五指沿着杯沿细细描摹,“你认为,这世间,还有公道可言吗?”
“这世间的公道,都是由着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说了算了。”
陆熏道:“难道你还不够有权有势吗?”
“不够。”将茶盏一放,瞿良邪朝着陆熏缓缓地摇了摇头,“至少,以我现在的权势,谆儿的公道,讨不回来。”
在她灼灼视线的注视下,陆熏渐渐的,露出极致艳丽的笑容出来,“你要多大的权势,我便助你得到多大的权势,直到你的权势强大到足够为王爷讨回公道为止。”
“好。”瞿良邪浅浅地应了一声,便再无多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