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宁看了看瞿良邪,见她仍旧揖着礼,脸上的表情也是不卑不亢,满腔的话也就没了由头,只也参了礼便辞去。
那厢古知卑慢条斯理收了棋盘,方才又将视线闲闲地落在瞿良邪身上,只道:“你未着盛装,未带仪仗,便非我大钊的皇贵妃。他临终既然将这柄戒尺交给你,想来你也该清楚我的性格,今日你来不会有任何结果,回去吧。”
瞿良邪抬首瞧去,见他又开始在棋盘上摆棋局,笑道:“老爷子知道我要问什么?”
古知卑又转头看了她一眼,随手将手边的戒尺扔到她脚下,“若非这柄戒尺,今日你连我古府的大门都进不了。”
“是吗?”瞿良邪弯腰将戒尺捡起,闲闲地行了过去,在古知卑对面坐下,一扫棋局,暗暗道妙,自己也算是从小玩棋,眼前这局棋,却未必能破。又看古知卑脸色变得有几分怪异,她神情更柔了三分,“老爷子当年为梦崇两家证婚,又是当年武科考试的监考员,对于梦崇两家的恩怨应该相当熟悉吧。”
那古知卑一生断案识人无数,从不曾出过岔子,瞧了瞿良邪半晌,却终究看不出到底哪一个传言是她。“陈年旧事,不记也罢。”
瞿良邪笑道:“老爷子若是不记得,又怎么可能胁迫梦、崇、秦三人联合参我,就连朝中过半的官员都附议,他们若非与我有深仇大恨,就是不想要头上乌纱了。”
“从没有人敢这样同老夫说话。”古知卑脸色沉了下来,就是当今天子对他都礼让三分,这个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竟然敢当面给他扣上这么大的罪名,“实在是太久没出门,不知这世道都变成这样了。”
瞿良邪笑道:“世道虽然在变,但老爷子耳聪目明,想必许多事情无需良邪提醒,今时今日的皇上,可不是初登大宝的黄口小儿,谁若想动摇大钊的基业,即便是两朝元老,他也不会手软。”
古知卑盯着瞿良邪看了一会儿,方才一叹,“不愧是李守义的学生,令师一张嘴在朝中已经是少有敌手,到了你这里恐怕也尽了。”
瞿良邪将手上的戒尺收起来,垂眉,低声说道:“老爷子该知道,自我入宫门那一日起,我与老师便已经是恩断义绝了。”
至今想起,那日满地厮杀她不曾恐惧后退,唯有在老人说出那句话时,心痛到几乎不能站立。
关于瞿良邪的传言,古知卑听说的很多,每一个都叫他觉得格外的有趣,又格外的疑惑。千百人口中有千百个瞿良邪,一个女子,究竟有什么能耐,在这片只属于男人的天地中,博取了众人的眼球。
他与李守义私交虽不厚,好歹同门之谊在,有最是了解他的为人,虽然前有恩断义绝之言,但能将自己的戒尺相授,便是认定了这个学生的。
他盯着眼前的人瞧了半晌,愣是没能从她脸上瞧出什么情绪,那笑容太诚挚,诚挚的不似真的。
“既然已经恩断义绝,你又为何拿了他的遗物来?”
“没有老师的遗物,大人又怎会放我进门?处在这样一个身份,做人做事都需要一点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小小戒尺,算得了什么?”她故意将话说的那样风淡云轻,好似传言中那个手段狠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