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熏没有理会她,只是怔怔地盯着瞿良邪看,她容颜隐在浓妆下,情绪藏在柔柔的笑意中,仿佛她的这一生风平浪静,从未有过坎坷磨难。
从前她也听过无数的传说,传说蜀地的上太夫人心狠手辣,传说瞿家才女才华出众,传说皇贵妃诡谲无情。
传说不可尽兴,但她不止一次从墨谆口中得知她的事迹,那些细小的琐碎的、深深刻在墨谆心上的事情,成了她记恨瞿良邪的原因。
她在想,若是没有瞿良邪,自己会不会是墨谆心上那个人?
半晌,她起身,拾起案几上的玉碗,转身,暖暖的空气中传来她冰凉的声音,“我会在这里看着你如何跌落深渊暗谷,看着你崩溃无助,看着你受尽折磨。”
她的话就像是诅咒一般回荡在福蕊宫的正殿上,参合着炭火燃烧的噼啪作响的声音,一字不落地跳进瞿良邪的耳中。她却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拢了拢披散的长发,笑的宛若朝霞。
这样的话太多人对她说过,听得已经麻木了。
转眼已经是年三十,按惯例墨珏设宴群臣,后宫妃嫔由皇后领着也在御花园办了露天宴席。
满宫妃嫔皆盛装出席,忘却昔吃醋争宠,尽情畅饮。歌舞正憨,天上却洋洋洒洒地飘起了小雪,衬着满院子的血梅,红白交替间美不胜收。
瞿良邪因前头大病一场,又因沁儿的离去心中不畅,只拥着艳红的大氅躲在小亭中闭目养神,身边只有秋月一人伺候。
皇后领着众人撑伞出亭子去赏梅,见瞿良邪没有跟上,便叫众人先去看,自己行了过来与她说话,“瞿姐姐可是身子还未好全?”
听是皇后的声音,瞿良邪忙睁眼起身,福了一礼,道:“劳娘娘惦记,嫔妾好些了,只是那药还吃着,身子有些懒怠。”
墨菲伸手去拉她,瞿良邪却是本能地将手一缩,她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十分难看,幸而背着灯火,不曾叫人看的清晰。她缩回手,自行坐下,也叫瞿良邪坐了下来,“那日姐姐病重,打发沁儿姑娘来找皇上,不巧皇上在歇息,本宫打发了下人去看,下头的人不懂事,险些误了姐姐的病情,姐姐不会怪罪罢?”
瞿良邪倒是听沁儿说过此事,也知道墨珏惩罚了荣姑姑的事情,无论墨菲是有意还是无意,对她而言并无多大的利害关系,左不过是后宫女人争宠的手段,实在并非什么值得计较的。
“皇上小题大做,让娘娘操心了。”她淡淡一句话敷衍的很,任谁也听得出疏离之意。
墨菲自然不傻,苦笑一声,“本宫原以为,姐姐这次一去,便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