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良邪何尝不想相信墨珏,若是生在寻常人家,若是二人身不是处在这样的地位,她自然是信他无疑的。
可他不仅是她的良人,更是大钊的君王,他肩负着整个天下,所做的每一个决定,说的每一句话,都要以天下为先。
就是此时他以墨谆为诱饵引出陆熏等人,也在常理之中的。
她抽回手在墨珏对面落座,垂首苦笑一声,“竟是臣妾糊涂了。”
墨珏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为了天下他是可以不择手段,但还没泯灭人性至此,他难受的不是瞿良邪的质疑,而是她此时面对自己的小心翼翼。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看上的女子满身傲骨敢作敢为,从不是这样畏手畏脚之辈。
“夫人累了,先回宫休息吧。”淡淡一句话说完,君王拂袖起身,裙摆处的龙尾隐进碎开的海浪中,刺的瞿良邪双眼生疼。
她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漫步出了白宫,沁儿就在外头候着,见她出来大衣也没穿,连忙将自己的斗篷脱下来给她披上。又见她浑身墨污,满面悲怆,扶了她上暖轿,方才问道:“小姐,是不是蜀王爷出什么事了?”
瞿良邪倚在暖轿中,抱紧了手炉,可那炉子再暖,也暖不到心里去。她转头看了看白宫的方向,轻声问道:“沁儿,你说,我是不是回来错了?”
“小姐说的什么胡话。”沁儿担忧的蹙了蹙眉头,看小姐这样,恐怕是和皇上闹了不愉快。往常二人起了争执时,总是皇上先服软,小姐也从不曾这般难受过。
她想着,便转移了话题,“奴婢才刚得知,刘皇贵妃没了。”
瞿良邪怔了怔,刘皇贵妃服侍墨珏那样久,早已经身心俱疲,即便常伴青灯古佛旁,心中却也挂记着他。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他心里该是很难受吧?
随即又想到头前无从未听说过此事,蹙眉问道:“为何之前没有听说?”
沁儿道:“因正值战乱,加上刘皇贵妃生性喜静,皇上就不曾大丧,只找人做了几场法事,便下葬了。又说刘皇贵妃已是佛家的人,不宜入皇陵,寻的殷都外头一处高山葬了。”
“世间万物终有时,时辰一到,便是尘归尘土归土,所谋所夺,究竟为了什么?”瞿良邪说着,自己也觉着好笑起来,微微勾了勾唇角,道:“回头你去宝华寺上柱香,她生前,也是助过我的。”
“是。”沁儿应下,暗暗打量瞿良邪的神情,总算是将她心思从白宫移开了。
回到宫中,瞿良邪才想起此去的正事,是想出宫去找陆熏的,就因为墨珏一句话,竟给忘了!眼下又不好再去同他说,唯有的办法,只怕是偷偷溜出宫去了。
打定了主意,她便叫来沁儿与归乡凝香叫来,话才出口,三人便坚决不同意。先不说陆熏这人性格狠戾,没什么感情可言,就是她单独出宫,身边不带着人,遇到些别的危险,她们也无法交代。
瞿良邪却不管三人说什么,一一嘱咐好了,又叫沁儿递了一封信去给瞿少尘,叫他明日入宫请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