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良邪:“待刘姐姐剃发之后,再回去吧。”
秦攀脚步一顿,歇在一颗松子树下,冷眼瞧着树上积压的白雪,一双眉头攒出一朵花来,颇为无辜:“古人都言浪荡子见色忘义,如今师妹良人千里盼归,就怕再过些时日,你连我这个师兄都不记得了。”
瞿良邪头一偏,朝她柔柔一笑,轻快道:“好歹也是登闻院院首了,掌着上下几十号人,怎的心眼还这样小?”
往前行了两步,眼珠子转了转,忽的从袖中掷出一物往松子树上扔去,见积雪簌簌落下压了秦攀一身,方才笑的更是开怀,“有兄长在此,良邪很是放心。”
秦攀将满脸的积雪擦去,看着那一抹娇俏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外,弯腰拾起地上那枚戒尺,无奈地低头苦笑一声。
任由世事变迁沧海桑田的转换,砸在他们心间的陈年旧事,如何也不会改变的。
再说朝中诸事方定,墨珏便腾出空来,细细翻开瞿铭带入宫中的几本陈年野史,上头述说各有不同,大抵也因未曾亲身经历过的,细节皆不知道。但唯有一点,就是公孙一族功高震主一事,确实事实。
丢开野史,墨珏便倚在案上细细思量,古往今来皇室中多少不可为人道的丑闻,手足相残父子反目司空见惯,冤冤相报何时了!
如此一想,便叫来方凌拟旨,以大钊动荡数月,又是年末了,讨个好彩头,赦了一批犯人,未曾赦免的,也都刑罚减半了。此次受战乱影响的地区,减免赋税三年,其余地区一年内赋税免半。
方凌拟了旨意给他过目,提醒道:“皇上这道旨意,是否包含天牢重犯在内?”
墨珏怔了一下,方才想起,因天牢关押的都是重犯,恩赦旨意向来不达里头。可若是明目张胆地赦了公孙正,未免教天下人觉得皇室没有威严,若是不赦……”
他正苦思,皇后墨菲带着麽麽前来,说是前头宫中丢失东西的事情查出来了,可牵涉的是在太广,几乎没个宫里都有,又牵扯出一些宫闱内难以对外言说的事情,不敢擅自做主,便来问皇上的意思。
墨珏让她先坐,沉思片刻,方才道:“眼下朝中一片新气象,后宫自然也不能乌烟瘴气的,所有犯事的,轻者逐出宫去配人,重者发去罪庭为奴。明喻告诫各宫的主子,约束下人赏罚分明,若再有下次,朕便连着主子一起罚。”
墨菲起身告了个罪,又问道:“再过几日便是小年,还按照旧年的例设宴吗?”
“该有的宴和赏赐自然不能少,因今年战乱,宴席的规制比起往年减半吧。皇城之外不知有多少人受苦受难,宫中妃嫔浓妆艳抹的实在过了,皇后得了空,也该整治整治风气了。”
听墨珏今日口气不好,墨菲料想定是朝中有事教他为难,便一一应下,不敢质疑半句。正要告辞离去,不经意间瞧见案上的圣旨,心下暗暗惊讶。
才经过战乱,多少反叛之人还在牢狱之中等着裁决,皇上这道大赦天下,是要既往不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