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量间,陈册已经进来,立在一旁不发一语。灼灼目光却紧紧盯着随后进来的尘诺,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这位是蛮国王子,这位是同洲知府陈册陈大人。”瞿良邪只当不见陈册眼神,为二人做了介绍,又问起陈册来,“同洲的情况本宫了解七八,但具体细致还望陈大人详述,本宫要知道我方兵马全部部署,军中将领几人,他们品性如何,另外……”
“容下官说句犯上的话,娘娘一介后宫妇孺,登堂入室本就不该,行兵打仗不是行政治理,娘娘莫要当做儿戏。”不等瞿良邪说话,陈册又拱手作揖,“娘娘若来此游玩的,下官自然好吃好喝待着,若娘娘是要篡权的……”
微顿一下,他直起身子,逼视瞿良邪,“本宫断不答应。”
瞿良邪是早知陈册为人,因此也不恼他这番话,只说自己的,“墨珽十分狡猾,大人要刺他暗哨不易,须得想个万全之策。若能将墨珽引入山隘中,暗哨的视线必定被他吸引,这样一来,我们的机会就大了很多。”
“瞿良邪!”陈册最见不得瞿良邪这幅淡然样子,怒喝一声,疾步到她跟前,横起剑眉,张嘴便来:“大钊此番祸乱因你而起,你若还有三分良心,安分守己也就罢了,何苦再出来害人?”
瞿良邪直起身子,柔柔眼波蕴着淡然,定定第看着陈册。
陈册又道:“眼看同洲就要大战,殷都大乱未平兵马难援,多少人想着要逃命去,你偏生要紧赶着来凑。你来便来,为何偏偏要让家父领船,他一生在这运河上领船,从未遇险,与你相遇便惨遭不幸……”
他满脸悲愤,满眼怒不可言,父亲身死尸骨无存,他甚至不能前去送灵,心中悲痛,岂是三言两语能言说的。
这其中滋味,瞿良邪如何不知?陈册此时的怒意,不及当年她听闻墨琏哥哥身死时的十分之一。只待他说完,她才道:“令尊之死,本宫很难过,也很意外,毕竟此次若非尘诺王子,本宫也早随令尊葬身大海了。陈大人有空在这里与本宫耍嘴皮子,倒不如去查查黔洲知府的事,本宫的行踪便是他们泄露的。”
见陈册满脸不信,她温笑出声,唇角微勾,眼皮柔柔地搭了搭,声音也凉凉的,“我瞿良邪害死的人不令尊一人,你要报仇,本宫随时奉陪,只是眼下的当务之急只要解决外患。若此次藩王之乱平定之后本宫这条命还在,随你处置。”
她这话柔中带刚,软中带硬,听得陈册无言可辨。她一个女流都能如此大义,陈册若再斤斤计较,便是失了体统。
知道他最是个大义之人,瞿良邪也不再多说,又垂首扫了沙盘一眼,将刚才在茶棚中的合计细细说来,道令陈册十分惊讶。
适才他同几名武将商议,亦是想拔掉山隘口上的暗哨,再以奇兵突袭墨珽军营,否则同洲无论是兵马还是粮草,都同墨珽的北庭十三州耗不起。
这些事情,还是他在全盘了解同洲情况才下的决定,没想到瞿良邪刚到同洲第一天,便将当下的形势分析的如此透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