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朝中的大臣都知道皇帝昨日出城巡视农田,还亲自下地给百姓们示范种地,赢得百姓的一致认可和爱戴的事了。他们对此深感欣慰,所以今日上朝的时候,就对赫连皋一番赞美和追捧。
对此,赫连皋也只是淡淡地表示道:“这些都是朕应该做的,朕希望朕能够以身作则,各位爱卿也要多关心爱护百姓。”
大臣们连声应是。
下朝后,赫连皋像平常那样去承明殿批折子,没过多久,小黄门进来通报,说御史大夫求见。
赫连皋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便放下奏折,沉声道:“请进来吧。”
御史大夫在小黄门的搀扶下走进大殿,看到赫连皋坐在龙案后批阅奏折,脸上露出更加欣慰的笑容。
“老臣参见陛下。”
赫连皋免了他的礼,让人搬来凳子给他坐下说话。
“张卿找朕有何事啊?”
御史大夫笑吟吟道:“老臣听说了陛下昨日的事迹,深感欣慰,所以来找陛下聊聊,陛下是怎么想到要去田间和百姓们一起劳作的。”
闻言,赫连皋又想起昨日看到燕晏在田间学着农民们播种的样子,情不自禁地笑了笑,跟御史大夫说道:“其实朕昨日只是想去巡视一下农田的耕种情况。朕一早就出发了,可去到郊外的时候,才发现有人比朕去得更早。”
御史大夫直觉就是那个人影响了皇帝,给了皇帝启发,他有些好奇那是何方神圣,说不定能够重用,起到规范和引导皇帝的作用。
他问道:“哦?那是何人?”
赫连皋微笑道:“是南国的皇子,朕去到的时候,他已经在田间劳作了。”
御史大夫听后大为吃惊,那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南国皇子?他去田间劳作?自己没听错吧?
哪怕之前得知南国皇子给农民们捐了两百头耕牛,他都没有这么吃惊过。但是南国皇子亲自下地干活,就确实颠覆了他的想象,这实在是跟皇子尊贵的身份不符了。
“这、这……”
看到御史大夫震惊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样子,赫连皋继续道:“张卿没听错,确实是南国皇子,他身上还穿着锦衣华服,却毫不介意地蹲在田地间,为百姓们播种施肥。朕看到那一幕后心中大为所动,就情不自禁地跟着下地劳作了。”
御史大夫震惊过后,摸着自己的胡子沉思起来。早前他就因为南国皇子为百姓们做过的种种好事对南国皇子感兴趣,如今听了皇帝这话,他对其就更加好奇了。
原先他以为南国皇子是个只会享乐的纨.绔,没想到传闻中矜贵又骄奢的南国皇子,竟然如此体谅百姓,为百姓造福,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其来。
他又偷偷打量了皇帝一眼,只见皇帝提及南国皇子时满面春风,似乎很喜欢南国皇子,也愿意跟着南国皇子做一些对百姓有用的事情。如果南国皇子能够留在皇帝身边,给皇帝起到正面的影响,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御史大夫这样想着,对之前赫连皋宠爱燕晏之事也就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偏见了。他笑呵呵地对赫连皋道:“如此看来,南国的皇子殿下当真是一位奇人,臣若是有机会,一定要亲自拜访他,答谢他对百姓们的付出。”
看到御史大夫似乎认可了燕晏的作为,赫连皋欣然道:“有机会的话,朕也会将南国皇子引荐给张卿,相信张卿也会被他的人品折服的。”
说曹操曹操到,君臣二人正讨论着燕晏,外头就传来燕晏跟小黄门说话的声音。
小黄门赔着笑对来找赫连皋的燕晏道:“小殿下请留步,陛下正在里头和御史大夫谈事,您过后再来吧。”
燕晏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但也没有任性,只道:“啊,这样啊,那真是太不巧了,我改天再过来吧。”
赫连皋见燕晏来了,便对身边的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便心神领会地出去将人请进来。
燕晏得知赫连皋正在和臣子议事,便准备打道回府,他人还没走下台阶呢,就听到赫连皋身边内侍喊他的声音。
“小殿下请留步,陛下有请。”
燕晏闻声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果然看到赫连皋的近侍朝自己走来。他迟疑道:“陛下召见我?可是他不是在跟大臣议事吗,我进去不太方便吧?”
内侍笑眯眯地对他说道:“陛下刚才正和御史大夫谈论到您呢,御史大夫听说了您近日的事迹后,十分感动,也想认识您呢。”
燕晏听了这话,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朵,小声嘀咕道:“你们陛下怎么还将我的事迹大肆宣扬给臣子们啊,这多难为情啊。”
话是这样说,既然皇帝召见,朝中有威望的重臣也想见自己,燕晏自然不能推却,只能跟着内侍进殿拜见。
殿内,除了赫连皋外,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估计这就是那位想见自己的御史大夫了。出于对老者的尊敬,燕晏给赫连皋行过礼后,又给御史大夫执了个礼。
御史大夫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这位南国皇子,只见他容貌昳丽,举止有礼,对他的印象更好了。
他笑呵呵地给燕晏回了个礼,道:“老臣见过皇子殿下。老臣听说了您帮助百姓的事迹,一直很敬仰您,今日终于得以见到皇子殿下,老臣深感荣幸。”
燕晏被御史大夫说得很不好意思,连忙谦虚道:“御史大夫过奖了,我也只是尽了点绵薄之力,不足挂齿。”
看到燕晏这么谦逊,御史大夫更满意了。他认真地打量着燕晏,突然觉得燕晏的侧脸有些眼熟,好像自己以前在哪里见过一样。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觉得应该是自己老眼昏花,认错人了。南国的皇子之前并未来过北方,他又怎么会见过呢?
因为今日有外人在场,燕晏也不好像往常那样和赫连皋表现得太亲近。免得北国的大臣觉得他没大没小,不尊敬皇帝,传回南国,也丢了他们皇室的脸面,所以只能拘谨地在殿中间站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御史大夫聊天。
御史大夫似乎对他的过往很感兴趣,问他在南国的时候作为皇子接受过什么样的教育,读过什么样的书,南国皇帝平时又是怎么教导他的,燕晏也一一回答。
“我五岁之后,便进入太学院跟诸位博士学习四书五经,礼法等等。等长大一点之后,父皇便经常带我去民间巡视,教导我爱民之道。”
御史大夫听得连连点头:“难怪皇子殿下知道百姓们的诉求,能与百姓们打成一片,原来是南国的皇帝陛下教子有方,老臣受教了。”
赫连皋见燕晏跟御史大夫聊了起来,自己却被冷落在一旁,时间久了,就有些不满。
以前燕晏来找他,都是围着他转的,现在燕晏的注意力却都在御史大夫身上,虽然是自己将燕晏引荐给御史大夫,但还是会吃味。
等御史大夫和燕晏聊得差不多了,他屈起手指敲了敲龙案,打断了相谈甚欢的两人。
御史大夫看向上位者,只觉得上位者似乎有些不高兴,难道是因为自己在这里待了太久,却没有正事汇报,觉得影响到他批折子,所以才提醒他该告退了?
他咳了咳嗓子,后知后觉道:“时间不早,那老臣就先告退了。”
赫连皋颔首;“张卿慢走。”
御史大夫走的时候,还不忘了看燕晏一眼,他原本以为燕晏也会跟他一同告退,毕竟皇帝要专心批折子了,没想到燕晏却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他正想出声提醒燕晏和他离开,就听上位者温声对燕晏问道:“小殿下今日过来找朕有什么事?”
看样子,南国皇子和陛下还有话要说。御史大夫虽然有些好奇,但是想到他们俩关系非同一般,估计聊的也是私事,只好自己先走了。
燕晏还是等御史大夫出去了,这才敢靠近赫连皋,可能是刚和御史大夫见过面,他这会儿还有些局促,对赫连皋也没有往常那样亲昵了。
赫连皋觉得有些好笑,便笑着问他:“小殿下今日怎么如此拘束,可是被御史大夫吓到了?”
燕晏点了点头,显然有些心有余悸:“我来之前都不知道御史大夫也在,本来打算先回去,改日再来找您的,没想到您却让我进来,看到御史大夫的时候,我可紧张了。”
赫连皋安抚地摸摸他的脑袋,道:“有什么可怕的,他又不吃人。”
燕晏吐了吐舌头:“因为以前我在南国的时候,大臣们经常跟父皇告我的状,所以我看到大臣就烦。”
赫连皋笑了起来,好奇地问他:“你做了什么事情,让他们跟你父皇告状?”
燕晏撇了撇嘴:“我不过是贪玩了一些,他们就成日在我父皇耳边说我不思进取,玩物丧志,有失皇家体统。”
赫连皋很难想象燕晏在南国的时候是得有多调皮,才让大臣们跟南国皇帝告状。但如今以他的眼光看来,燕晏也就是调皮活泼了一些,并没有什么大错。
他安慰燕晏道:“也许是他们太过古板,你明明很好。”
燕晏深以为然,毫不谦虚地点头附和道:“我也觉得我很好,是他们无理取闹。”
赫连皋被他的不自谦逗笑了,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问他:“小殿下今日过来找朕,没有别的事情吗?”
被赫连皋这么一提醒,燕晏才想起来跟他说道:“哦有的!最近天气不是转暖了嘛,我寻思着狮子园也建好了,所以想带小黑小白过去放放风。它们被关了一个冬天,再不出来玩,就该闷死了。但我又担心宫里的人看到它们会害怕,所以特意来征询一下陛下的意见,能不能让小黑小白出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