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延看了看燕晏，再看了眼赫连脱脱，注意到他们俩的衣着后，便露出了然一笑，道：“臣今日奉命出来巡视，看到这里人多，才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能遇到两位殿下。两位殿下今日怎么有空上街了？”

燕晏回答道：“今日是我生辰，我带脱脱哥出来庆祝，既然兰大人你也在，那就一起来吧！”

兰延这下更加惊讶了，问道：“今日是您生辰？臣怎么没听说，不然臣、咳，臣也好提前给您准备贺礼。”

他想说不然他就去告诉赫连皋了，也不清楚赫连皋知不知道燕晏今日生辰，知道后又会有什么反应。

燕晏推辞道：“哎呀，不用这么麻烦，我又不缺什么，也不是很正式，就是请你们吃个饭，贺礼就不用准备了。”

兰延遗憾道：“臣也想跟小殿下庆祝生辰，只是臣现在还有要务在身，恐怕不能奉陪了。这样吧，臣先欠着，等改日有空了，臣再携礼物登门拜访。”

见兰延还有公务在身，燕晏便不再强求：“那你快去忙吧，改日我再请你吃饭也是一样的，现在公事要紧。”

兰延见燕晏如此识大体，欣然和燕晏告辞，继续跟其他官员巡视街道。

直到傍晚时分，兰延这才收集完长安城内的情况，回承明殿跟赫连皋汇报工作。

承明殿里早已经点上蜡烛，其他大臣都已经回家了，里面静悄悄的只剩下龙案后批阅奏折的赫连皋和几个留在这里伺候的内侍。

见兰延回来了，赫连皋头也不抬地问道：“今日城中百姓过得如何？”

兰延拱手道：“回陛下，在陛下的英明指导下，城中大部分百姓已经安置得差不多，街市也基本恢复了战前的繁华。”

赫连皋这才放下笔，捏了捏眉心，松了口气，道：“这就好，但还不能完全松懈下来，除了长安，还有其他地方的百姓需要朕。”

兰延关心道：“陛下也要保重龙体才是，不然您累垮了，百姓们还能倚仗谁呢？”

赫连皋叹息：“朕知道，可是朕心里实在放不下那些还在流离失所的百姓，想尽快让他们回到生活的正道上。”

兰延深深一俯身，道：“若是百姓们知道您如此为国为民，一定会更加敬爱和拥戴您的。”

赫连皋并不在乎这些虚的，他这样做，只是想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对得起百姓们的信任。若他身居庙堂之高，却不能为百姓做事，那他跟前朝的昏君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摆摆手道：“不说这些，你今日也辛苦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是，那臣就先告退了。”兰延作势告退，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来，欲言又止。

赫连皋见他还不走，就问道：“兰卿还有什么话要说？”

兰延见他问了，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臣想起来，臣今日在街上巡查的时候，在就楼前遇到了三殿下和小殿下。他们俩一起出现在街上，一人穿绿一人穿红，看起来极为登对，引起了百姓们的议论，臣隐约听到有几位女子讨论三殿下和小殿下是不是一对。”

赫连皋闻言，笔尖在奏折上停顿了一下，想起今早暗卫来报，说燕晏出宫去找赫连脱脱了，没想到他们俩竟然是上街玩，还如此高调，闹得满城风雨。

他有些不满：“三殿下身为皇室子弟，在民间如此高调，引起动乱，实在不该。你身为朝中重臣，当时就应该制止他。传令下去，从今日起，三皇子赫连定禁足一月，在府中闭门思过。”

兰延有些心虚，他好像无意中给赫连脱脱召来了无妄之灾，天知道他的本意只是想引起赫连皋对燕晏的注意，绝对没有要陷害赫连脱脱的意思，希望三皇子今后不要怨恨他。

出于亏欠，兰延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好像是因为小殿下今日生辰，三殿下才跟小殿下出门给小殿下庆祝的。”

赫连皋蓦然抬首：“你说什么？”

看到赫连皋的反应，兰延心中便有了数，刻意抑制着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低头道：“臣说，今日好像是小殿下的生辰。”

上位者沉默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兰延也很有耐心地等着。

赫连皋终于反应过来，难怪这么冷的天，燕晏竟然会反常地出门，原来是为了找赫连脱脱跟他过生辰。

意识到这一点，赫连皋有些许烦闷，燕晏宁可大老远抛出去找赫连脱脱，也不愿意就近来找自己？以前在营地的时候，燕晏不是总喜欢往自己面前凑吗？而且他过生辰这么大件事，也不见他跟自己提过。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燕晏变得跟他如此见外？

他完全没有想过，就他这么忙，就算燕晏来找他，估计也是被拒之门外。

兰延等了半天，没等到上位者的一句话，便好奇地探了一眼。只见赫连皋的眉头紧皱，似乎在想什么很棘手的事情，他便适时地提出告退，让赫连皋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慢慢想吧。

兰延退下后，承明殿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飞蛾扑火发出的噼啪声。

赫连皋突然惊醒，意识到自己第一次走神这么久，还是为了一个人，不禁有些心慌，猛地站了起来。

内侍见状，赶紧上前来问：“陛下有何吩咐？”

赫连皋缓了缓神，看了眼外头漆黑的天色，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内侍回答道：“回陛下，已经是戌时了。”

赫连皋喃喃：“都已经这个点了，那人总该回来了吧……”

他声音实在太小，内侍一下子没听清楚，便问了一句：“陛下可是要回寝宫了？奴才这就让人去备轿。”

赫连皋扬声：“不必，朕先去一趟上林苑。”

内侍惊讶，陛下这个点为何还要去上林苑，现在上林苑都没完全修好呢，又是冬天，里头又暗又光秃秃的，有什么值得去的？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许陛下要去的不是上林苑，而是位于上林苑的兰池宫？

想到刚才陛下和兰大人的对话，内侍心中了然，低眉顺眼地应道：“是，奴才这就让人摆驾上林苑。”

末了他又自作聪明地多问了一句：“可要人通知兰池宫接驾？”

赫连皋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责怪他的多事，内侍赶紧低下头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