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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给老夫人做暖床丫鬟真的是一个非常享福的差事, 瞧瞧夏川萂每天吃穿用度和做些什么吧。
先说穿,老夫人穿什么料子就给夏川萂穿什么料子,除了外裳是小丫鬟款式的, 她睡觉穿的里?衣和中层御寒的袄子裤子全部都是软而滑的丝绸裁剪做成的, 袄裙夹层里?塞的也是价比黄金的真丝团絮, 又?轻又?暖和, 只这样一身里外的衣裳,就?够寻常百姓五口之家吃三年, 更遑论这样的衣裳一共给夏川萂做了八套。
只?冬装就?有八套,也就怨不得像是琉璃这样的小丫鬟要眼红的来找她茬了。
再说用,夏川萂日常洗脸洗脚都有自己专用的小铜盆, 是跟老夫人一起新添置的, 因为听说夏川萂每天上床前都要洗脚,老夫人也尝试着每天都?要洗脚,不管是洗浅水盆还是深水桶, 泡脚的快乐谁尝试谁知?道,总之,没两天老夫人就爱上泡脚了,于是老夫人就?有了一整套的泡脚盆,顺便也给夏川萂打造了一套小号的。
除此以外,夏川萂还有自己专用的吃饭小银碗、小银勺、小银筷, 喝水的小银杯,手上脚上都?带着小银镯,脖子上也挂上了银项圈。
是特别的宠爱夏川萂吗?
并不是。因为所?有的银制品上都?刻着福禄撰文, 不是给夏川萂的, 是给老夫人的,夏川萂要做老夫人的福禄童子, 所?以她用的东西?都?要符合老夫人的品级和审美。
夏川萂对?这些都?无所?谓,信则灵,不信就?不灵,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自己的福禄,若是有,别人想夺也夺不走,若是没有,怎么夺都?夺不了。但夏川萂还是很欢喜,因为再也没有人嫌她每天坚持洗漱换衣是个大麻烦了,谁要是嫌她麻烦,就?是嫌老夫人麻烦,哦,你嫌老夫人麻烦,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除了这些高质量的日常生活,夏川萂每日还要跟着周姑姑识字,为老夫人读佛经,和老夫人、周姑姑,有时候还要加上郭继业一起礼佛,这些都?是主人家能做的事,夏川萂可以跟着一起做。
而每天除了这些,夏川萂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是每天跑来跑去找人玩耍也没人管她,只?要她能按时按地的干干净净的出现在老夫人需要她出现的地方就?行了。
而最让夏川萂不满意的还是吃,限于生产力短缺,即便高贵如老夫人,在吃食上也是非常有限的。
虽然现在豆腐、豆花已经搬上餐桌了,但要是天天吃豆腐,不管是油煎还是冻发、高汤吊煮、小葱凉拌的,总归还是豆腐,夏川萂早就?腻的不行了。
哦对?了,夏川萂就?连吃食都?是吃的和老夫人一样的,不过,她不能上桌,得吃老夫人吃剩的饭菜,还有,她不能吃肉,只?能吃素。
因为吃肉身体?会分泌异味,为了保持她身体?和口腔的清新整洁,夏川萂只?能吃素,不能吃肉。
不能吃肉,顿顿吃豆腐,这样的日子只?过了几天夏川萂就?觉着没滋没味极了。
不行,她得自救。
还没等夏川萂相处如何光明正大吃肉的法?子,夏大娘来看她了。
如果?没有什么大事,夏大娘一般保持着半月一入府给老夫人请安的频率,夏川萂算着,差不多还得五六天才是夏大娘再一次入府的时间。
这提前进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夏大娘来的时候,夏川萂正在佛堂里?抄写佛经,老夫人的小佛堂一般人是进去不去的,所?以,等夏川萂出来去找夏大娘的时候,夏大娘已经办完了事情在楚霜华的房间里?等着她了。
楚霜华住的是一个二人间,和范思墨一个房间。
在门?口看见楚霜华在和夏大娘一站一坐的说着什么,夏川萂心?下就?咯噔一跳,这,这,这楚霜华不是在跟夏大娘告状吧?
其实在第二天见到楚霜华的时候,夏川萂就?已经想起她忘记了什么了,不过,等她寻到机会去找楚霜华说话的时候,楚霜华就?不理?她了。
不理?就?不理?,她还上赶着不成?
在这国?公府内外,需要夏川萂上赶着的人许多,肯定不包括楚霜华,所?以,既然楚霜华不理?她,她也就?当做无事发生了。
要是楚霜华跟夏大娘告状的话,她可得想好要怎么回话才成。
夏大娘先看到扒着门?帘探头探脑的夏川萂,对?她招招手,道:“还不快进来,看在外头冷着你。”
夏川萂忙掀帘子小跑着进来,在一步远处给夏大娘行礼:“大娘。”
夏大娘翻来覆去的将夏川萂打量了一遍,啧啧叹道:“果?然国?公府就?是养人,看这才几天,就?出息了。”
“哼。”楚霜华听到这话在旁发出不屑的声音。
夏川萂不理?她,跟夏大娘甜甜道:“老夫人疼我,房里?的姐姐们也都?很照顾我,我这里?都?很好,大娘在家里?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我在跟周姑姑学抄写佛经,已经给老夫人抄写了一卷了,我也抽空给大娘抄写了一卷,就?供在老夫人的佛堂里?,等大娘走的时候,大娘一起带走吧。”
夏川萂来了还没有一个月,是没有月钱的,她的赏赐倒是有许多,不是正在用的就?是正穿在身上的,是没法?拿去孝敬夏大娘的,所?以,她只?能抄写佛经了。
但对?有自己的田庄、铺子和宅子的夏大娘来说,夏川萂的月钱和物质上的孝敬不算什么,倒是这份心?意着实难得。
在对?比了已经进府快三个月的楚霜华来说。
夏大娘对?夏川萂还跟她亲近且记挂她很高兴,高兴过后,又?有些担心?:“还是要先禀报过老夫人之后才好。”
夏川萂在夏大娘怀里?扭来扭曲的撒娇,闻听此言便道:“我先禀过老夫人和周姑姑,她们都?同意了才给大娘抄写的,大娘尽管受用就?行了。”
这下夏大娘是真的开怀了,搂着夏川萂不松手,娘俩絮絮叨叨的诉说离别之情。
被晾在一旁的楚霜华:
偷眼看到一脸便秘色的楚霜华,夏川萂在心?里?冷笑,敢告孬状,怕你不成,哼!
“你!”楚霜华正巧对?视上夏川萂的眼神,不由气急败坏道:“你简直小人得志,母亲,您看她,小小年纪就?学了一副小人嘴脸,简直简直”
夏川萂委屈的低下头,噘着嘴不说话了。
夏大娘什么不明白,楚霜华那些小聪明,夏大娘一眼就?能看穿,恐怕是她想拿捏夏川萂,夏川萂鬼灵精怪不愿意被拿捏,被楚霜华给记恨上罢了。
人心?都?是偏的,夏大娘又?不是断案的判官,她自然是想偏心?谁就?偏心?谁,如果?楚霜华没有那么势利眼一进府就?想撇开她跟老夫人表忠心?,今日的官司她可能不会偏心?的那么明显,但现在嘛,瞧瞧夏川萂行事吧,她直接去跟老夫人说她想为夏大娘抄经,老夫人可有不允?
周姑姑这些掌事姑姑可有教训夏川萂,不让她挂念故人?
没有。
人心?都?是肉长?的,楚霜华一下子就?能将故人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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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后,老夫人又?怎么会相信她真的会忠心?自己呢?就?算现在是忠心?,那以后呢?
看看和楚霜华一同进府的那些丫鬟的差事就?知?道了,无论是管衣裳首饰的,还是管金玉器物的,还是管烧水沏茶的,都?可以随意进入老夫人的房间,只?有楚霜华,是个管帘帐换洗的,终日只?能和浣洗院的仆从打交道,恐怕她自己也认识到自己被边缘化了,所?以才想急着收服夏川萂吧?
夏大娘教训楚霜华道:“你是姐姐!你虽然不是我生的,但在家时,我也是把你捧在手心?里?教养长?大的,我往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对?待主子,你要恭敬忠顺,对?待小辈,你要有忠厚有气量,你看看你现在,对?你妹妹,你可有半分回护之意?你是怎么与我说的?说她一进府就?目中无人,不将你放在眼中,这也是你做姐姐的人说妹妹的话?”
楚霜华简直冤枉死了:“母亲,我不是,明明是她无视我,不听我的话,在旁人面前给我难堪,让我受人笑话”
夏大娘冷笑一声:“她才多大,知?道什么叫做难堪?知?道怎么样做才会让人看笑话?她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若是自取其辱,她又?能怎么办?”
楚霜华:
楚霜华痛哭出声:“母亲,您怎么能如此是非不分,母亲,我才是您的女儿她算个什么东西?”
夏大娘满面怒容,一拍桌子喝道:“够了,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来质问我是与非?!”
楚霜华被她吓了一跳,止住哭声,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夏川萂也被夏大娘突然的怒气给吓了一个哆嗦,扯动了夏大娘的衣袖。
夏大娘被这一动静给提醒了一下,她低头看了眼跟个受惊小猫般躲在她袖堆里?的夏川萂,顿时平复了厌恶的心?情,罢了,夏川到底还小,今日若是将楚霜华得罪狠了,不再顾忌她,背地里?给夏川小鞋穿,这孩子估计要受罪,今日且忍了她。
夏大娘温和了语气,对?一时被震住的楚霜华谆谆教导道:“霜华,你还记得我当初送你进来是做什么来了?”
楚霜华不语,只?是脸上神色从震惊慢慢变为了疏离,估计这下是连夏大娘都?给记恨上了。
夏大娘继续道:“今日只?有咱们母女三人在,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也不拿乔,故作矫情,以你的姿色,如果?老夫人真的要选人,第一个就?会想到你,但下一瞬,老夫人会作何考虑,你知?道吗?”
楚霜华仍旧不语,但犹疑的神色已经出卖了她其实是在认真听夏大娘讲话。
夏大娘笑笑,继续道:“下一瞬,老夫人会考虑,这个美貌出众的叫霜华的小姑娘,能否容人呢?若是派她去伺候小公子,她是会翻江倒海的闹的小公子不得安宁,还是和小公子房里?的所?有人都?能和睦相处,和伺候小公子的其他美人姊妹相交,合力伺候小公子,让老夫人放心?呢?”
“霜华,我来问你,你是前者,还是后者?”
楚霜华面上的神色再也维持不住了,她张张口,终于知?道,她今日、不、是自从夏川萂进府以来,她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如果?连自己的妹妹都?容不下,又?如何能容的下别的人?
她是谁?
她是奴婢!
还是个对?小主人有非分之想的奴婢,老夫人怎么会将她这样不能和其他人友好相处的人放去小公子身边呢?
楚霜华跌坐在地,她爬伏到夏大娘膝旁,拉着夏大娘的裙摆哭诉道:“母亲,母亲,霜华错了,母亲,霜华错了,您不会看着我不管的,对?不对??”她见夏大娘对?她的求饶无动于衷,便去拉夏川萂:“妹妹,姐姐错了,姐姐是想护着你的,但是你不理?姐姐,姐姐就?生气了,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妹妹,你帮姐姐求求母亲,说姐姐错了,请母亲原谅,妹妹,求你了,姐姐知?道错了”
夏川萂:
说句咸吃萝卜淡操心?的话,夏川萂是可怜楚霜华的,楚霜华不过是想做人上人而已,她的目标没有错,使用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也没有错,她错就?错在她现在还太?年轻了,才十?二岁,小学还没毕业呢,就?开始算计人心?,未免稚嫩的有些可笑了。
这不,夏大娘稍微一恐吓,她就?吓的跪地认罚了。
都?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夏川萂不想树一个敌人,所?以,她扯扯夏大娘的衣袖,对?夏大娘祈求道:“大娘,姐姐知?道错了,您就?原谅她吧。”
夏大娘故作怒意,一把将夏川萂的手打开,骂道:“你也来气我,你是不是不跟我一条心?了?”
夏川萂先是愣了一下,但马上意识到什么,利索的跪在楚霜华旁边,和楚霜华一样扶着夏大娘的膝盖哭道:“大娘,姐姐毕竟是我的姐姐,我们姐妹一体?,她要是不好了,我又?要怎么才好呢?我们姊妹都?不好了,大娘的心?血岂不是都?白费了?大娘,姐姐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原谅她吧。”
夏大娘心?中发笑,行啊,这丫头又?会说又?会演,是个有前途的,脸上却是犹带怒意,撇过脸去不理?夏川萂。
夏川萂忙捅捅楚霜华,比量口型:“求饶啊。”然后自己继续哭着让夏大娘饶过楚霜华。
楚霜华接到她的提示,也情真意切的哭着求饶起来,还指天立誓的以后都?听夏大娘的,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
夏大娘觉着差不多了,也就?缓和了脸色,将两姐妹扶起来,叹道:“算了,都?是我前生造孽,今生养了你们两个冤家,就?知?道来找我讨债!”
夏川萂和楚霜华对?视一眼,俱都?一同福礼:“大娘/母亲受累。”
夏大娘拉着楚霜华的手教她:“你呀,以后待人接事和气一些,有眼力介一些,和别的丫鬟打成一片,你有个什么事,也好相互有个照应。你妹妹还小,正是现成的招牌,我教你,等回去你就?带着你妹妹去一一送礼,拜托她们日常照顾你妹妹一二,她们都?是面上的人,大家都?在一处当差,就?是为着面子,又?怎么会不受你的好?你时常去看顾你妹妹,你们一来二去的,不就?熟悉起来了?你针线也做的,算盘也打的,你拍着自己的胸脯问问你自己,你可有比谁差上半分不曾?”
楚霜华立马道:“女儿自认不比任何人差。”
夏大娘道:“这就?是了,只?要让人看到你的好,让老夫人放心?你,你之所?求,亦是他人所?愿,老夫人又?怎么弃你而去选她人?”
楚霜华只?觉眼前豁然开朗,脸上也露出轻松肆意的笑容来,对?着夏大娘又?是一拜:“多谢母亲教导。”
夏大娘:“嗯?”
楚霜华立马受教,对?着夏川萂一福礼,道:“妹妹恕罪,竟是姐姐以前怠慢妹妹了,妹妹大人大量,万望海涵。”
夏川萂忙避了开去,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姐姐忒多礼了”
她一避开,楚霜华就?去追,非要她受礼不可,夏川萂坚持不受她的礼,她就?坚持去追,一来二去的,两姊妹就?在这并不算宽敞的小屋子内转起圈来,看着倒似和睦的姐妹花日常打闹玩耍一般。
夏大娘露出得意的笑容来,拉住一个,嗔怪道:“好了,大娘今日进来,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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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看你们‘姊妹情深’的,你们要好,等大娘走了再好~~”
夏川萂和楚霜华对?视一眼,都?手拉手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至此,夏川萂和楚霜华这个半路姐妹,总算是不别扭着了。
夏大娘进来一趟不容易,自然不会只?见一回人就?走了,她跟两姊妹叙完话之后,孙姑姑给开的面,让夏大娘和两姊妹一起用顿膳再离开。
夏大娘点了可以涮肉吃的铜锅子。
夏川萂总算是吃上肉了,也算没白和夏大娘配合在楚霜华面前演的这场戏。
第26章 第 26 章
夏川萂一回来就受罚了, 因为她吃肉了。
夏川萂作为老夫人的暖床丫鬟不许吃肉是规矩,她无视规矩,私下偷吃羊肉, 就要受罚。
这一点, 其实在夏大娘给夏川萂吃羊肉的时候楚霜华就指出来了, 夏大娘一听, 虽然及时制止了夏川萂不再继续吃,但趁着楚霜华和夏大娘说话的这个?空档, 夏川萂眼疾手快,早就顾不得烫吃了好几筷子羊肉在肚子里了,所以, 即便夏大娘不再给夏川萂羊肉吃, 但按照夏川萂小孩子的肚量,已经吃了足够的羊肉了。
所以,周姑姑要罚她, 夏川萂心甘情愿受罚。
周姑姑拿着竹板戒尺,敲她左手三下,见她疼的“嘶嘶嘶”直抽气,就换右手三下,然后再左手三下,右手三下, 再左手三下,右手三下
如此,左右手分别敲了二十下, 一共四十下, 算是打了四十大板。
周姑姑并没有?徇私,那是实打实的打手板, 誓要一次给够夏川萂教训,让她以后都不要再犯忌讳。
老夫人的规矩就是夏川萂要遵守的忌讳,她必须谨慎遵守,不能越雷池一步。
夏川萂受罚的时?候,老夫人就在?隔壁,连通两?间屋子的门开着,只用一道屏风隔了开来,夏川萂这边抽抽噎噎流泪忍痛的声音也?能听的很清楚,但并无人来求情,夏川萂并不是说老夫人虚伪,只是觉着,老夫人这人,赏罚分明,爱与恨也?能分的很开,并不为谁徇私,是个?很刚正?不阿的主人。
受完罚之后,周姑姑掏出药瓶来,要给夏川萂涂清火化瘀的药膏,夏川萂颤抖着一双小爪子捧着小荷包让周姑姑给她塞荷包里,等回去?她自己涂。
周姑姑瞪她一眼,将小药瓶塞好,又将小荷包给她好好系在?腰间丝绦上,拿手指头戳她脑壳,一边用眼角撇着隔壁暖阁,一边无声的骂她:“鬼灵精怪,自找苦吃!”
夏川萂勉强笑?笑?,起身对着老夫人那边磕了个?头,又对周姑姑行了一礼,悄无声息的闷头向外赶。
周姑姑下手没有?留情,真的是太?痛了,她得赶快去?找玛瑙或者银盘来给她上药止痛。
夏川萂赶的太?急,在?门口拐角差点撞着人,好歹被来人扶住了,才没有?猛刹车跌个?屁股蹲,抬头一瞧,来人竟是郭继业小公子。
夏川萂忙低头行礼道歉:“奴婢差点撞到小公子,小公子恕罪。”
郭继业在?她抬头的那一刹那就看到了她眼睛红的跟个?兔子似的,眼泡也?肿着,脸上泪痕犹未干净,此时?见她踉跄行礼,不由微眯了眼睛,严肃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谁的欺负了?”
不怪郭继业多想,这些丫鬟中,就夏川萂年?纪最小,她又是这样一副惨兮兮的小模样,任谁看了都会以为她暗中受了谁的欺负,又不敢说,又不敢喊,所以才闷头仓惶逃跑的。
夏川萂却觉着这小公子脑子有?些不好使,这话问的就很有?问题,夏川萂道:“小公子说笑?了,这里是老夫人正?院,老夫人就在?屋里,有?谁敢在?老夫人眼皮子底下欺负我?”
别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二世祖吧,这样明显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郭继业眉头皱起:“那你这是”
夏川萂见她在?自己脸上逡巡,不由抬手去?摸自己的脸,结果?她手抬到半途,就被郭继业捉住,展开她的手心细看。
夏川萂那刚受完刑的手被他这没轻没重的一捉,顿时?疼的不受控制的直哆嗦,郭继业霎时?间脸色大变:“你这手谁打你了?”
夏川萂憋着两?泡泪将爪子从郭继业手里抽出来,“嘶嘶”的抽气道:“小公子,没有?谁打奴婢,是奴婢自己犯了错,所以才受了罚,只是打手心而已,吓着小公子了。”
郭继业脸上还是一片狐疑之色,问道:“你这是犯了什么错,要受如此酷刑。”
瞧那红彤彤的小爪子,他看着都疼,这得是犯了多大的错,要让一个?小孩子受这样的惩罚。
夏川萂含糊道:“我,奴婢不懂事,差点闯祸,所以才受罚,这罚也?是为着奴婢好,奴婢甘愿受着。而且,这手看着厉害,其实一点事都没有?,也?不是很疼。小公子可是来瞧老夫人的?奴婢不打扰小公子,这就告辞了。”
瞧郭继业这不懂道理的样子,夏川萂可不敢跟他说她是因为吃了肉才挨了打,要是让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子知道她竟然会因为“吃肉”这样一件小事就挨打,恐怕会觉着荒谬,再去?老夫人面前理论,她们祖孙两?个?“辩理”也?就罢了,再将她牵扯进来可就要遭殃了。
她只是一个?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小奴婢,还是能多一事就不如少一事吧。
郭继业看着“落荒而逃”的小丫鬟,心下狐疑更甚,总觉着自己被敷衍了,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他认定这其中定有?隐情。
郭继业进屋,去?见老夫人。
见礼过后,郭继业状似好奇的问:“方才在?门口遇到一个?小丫鬟,似是老祖母房中新来的那个?叫夏川的,孙儿见她似是哭过,手也?肿的不成样子,也?不知道她是遇到什么事了。”
老夫人端着茶碗,透过袅袅茶雾去?看郭继业,心下暗叹,这孩子心也?太?善良了些,为着个?挨打的小丫鬟都要来跟她打机锋,怪不得会在?洛京家中受欺负了。
其实刚才发生在?她屋门口的对话她在?屋里都听到了,对夏川萂话里的回避,老夫人很满意,夏川萂瞧着年?纪小,但她很懂事,很会说话,也?很会拿捏分寸,知道顾念人的立场,什么话能说,什么话可以从哪个?角度说。
这就很好,若是所有?人都能有?自知之明,懂得站在?什么样的立场说什么样的话,那这世间纷争和误会将会少掉很多,父母兄弟子女之间,也?能多一些体谅,少一些怨怼。
老夫人笑?道:“就是犯了事,按照规矩受些惩罚罢了。调/教小丫鬟嘛,一开始都要严厉些,让她知道些道理,以后就不会再犯,这也?是为她好。”
郭继业平和道:“若只是教一些道理,以她的聪明,不用受罚也?能学会,定是她做下了什么大错,才受到那样严厉的惩罚。”
老夫人放下茶盏,好奇问道:“那你觉着,她应该是犯了什么大错?”
郭继业敛了眉目,道:“孙儿不知。”
老夫人笑?道:“那我来告诉你,这是我房里的丫鬟,我想怎么罚就怎么罚,用不着跟谁解释。”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郭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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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起身肃手低头赔礼道歉:“老祖母明鉴,孙儿并不是在?质疑老祖母”
老夫人止住他的话,叹道:“你在?洛京的时?候,就是这么跟你那继母说话的?”
郭继业脸上厌恶的神色一闪而过,道:“在?世子夫人面前,孙儿一切都依礼而行,并没有?逾矩半分。”
没有?逾矩半分,那就是在?继母面前一点子脾气都没有?了,唉,怪不得她那孙儿媳妇不将这孩子看在?眼里了。
一个?没脾气的孩子,能有?什么主见,若是连主见都没有?,以后又能有?什么大作为呢?
可明明,这孩子爱憎分明,不仅有?主见,还很有?脾气的。
老夫人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劝道:“好孩子,以后啊,再见着你那继母,就拿出刚才对老祖母那绵里藏针的态度来,给她一些教训,让她知道你不好惹,她以后对你就会收敛了。”
郭继业脖颈后的细毛汗都出来,连连辩驳道:“老祖母,孙儿没有?对您绵里藏针孙儿只是”
老夫人接口道:“你只是不愿意看到有?人在?你家里暗中猖狂为非作歹罢了,小丫鬟暗中受人欺负的事你在?洛京府中没少见吧?”
郭继业这才松了口气,厌恶道:“正?是如此,不光是小丫鬟,有?时?候连主人,都要受刁奴刁难呢。”
老夫人道:“这人多了,是非就多,这是与非之间的界限,有?时?候并没有?分的那么清楚,就如你跟你继母之间,就可以不用那么分明,就如夏川那丫头,你若是相信老祖母这里的规矩,就不会怀疑她是不是受到了苛待,孩子,这些道理,你还有?的学呢。”
郭继业低头受教,道:“多谢老祖母教导,孙儿会好好学的。”
老夫人点点头,从袖口抽出一封信来,对他道:“这是你继母派来照顾你的人来的求救信,我已经派府中的管事带着部?曲去?救援了,想来应该没两?日就能到了。”
洛京与河东郡桐城离的并不算远,虽然天寒地?冻的,行车不方便?,但大河封冻,行车可以走捷径,时?间上也?可以打平了。
但自从接到人从洛京出发的消息到如今已经小半个?月过去?了,仍旧不见人到桐城,老夫人起疑,便?派了人去?迎接,结果?,就收到了半路被山匪劫道的消息。
如今年?头不好,世道也?不太?平,天冷人没吃的,走投无路之下可不就要落草为寇了,劫上一两?个?急着赶路的达官显贵,这一冬吃的穿的用的也?就都有?了。
好在?劫这一行人的都是过不下去?的穷苦百姓,不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人家只抢了东西,人都给放了。
也?正?是因为人放了,老夫人派去?迎接的才能找的到人,不然,这天地?茫茫的,要到哪里去?寻人?
为了避免再出意外,老夫人接到回信之后,干脆派出了府中的府兵去?迎接。
郭继业听到洛京继母派来伺候他的人终于要到了,冷笑?两?声:“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老夫人:“安没安好心的,你都要受着,可不兴混闹,拿出你国公府嫡长孙的气派来。”
这话说的就有?些让人哭笑?不得了,前头要他受着,后头又要他硬气起来,这,这不前后矛盾吗?
老夫人看郭继业这愣头愣脑的劲不禁摇头,道:“你啊,就是从小见的少了,跟老夫子学了一肚子的耿直,行事上还不如那个?五岁的丫头子。”
郭继业更加茫然了。
老夫人笑?笑?,对隔壁的周姑姑道:“蔷儿,来给你家公子说说今日那丫头都做了些什么。”
周姑姑转过屏风,对郭继业行了半礼,郭继业忙避开,听周姑姑说故事。
周姑姑一五一十的将夏川萂是如何一番“甜言蜜语”成功将“先?入为主”听到告状言语的夏大娘哄得眉开眼笑?偏心到没边反倒教训了楚霜华一顿,又是如何唱念做打在?夏大娘面前和楚霜华和好如初,并且还让楚霜华跟她道歉,承诺以后要在?老夫人这里“照顾”她的事都说了一遍。
最后,周姑姑道:“夏川看着年?纪小,其实很懂得为自己争取好处,奴婢不让她吃肉,她就瞒着夏荷先?斩后奏,先?将肉吃到肚子里再说,就算受罚,她的心愿也?算是达成了。她认错态度十分的诚恳,但以后,若是再有?吃肉的机会,您猜她会不会记住这次的教训,就不吃了?”
郭继业脸早就木了:“可能还是会吃吧。”
周姑姑:“不,她不会再吃了。”
郭继业:??
周姑姑笑?道:“其实奴婢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冒着受罚的危险明知故犯,但是,小公子该学学她这滚刀肉的做派,在?有?些事情上,只要优高于弊,就可以做一做。”
做了还能全?身而退,让所有?人都挑不出错处来,那才叫本事呢。
郭继业若有?所思。
第27章 第 27 章
夏川萂可不知道?, 关于她吃肉受罚的事还有这样一个后续,她带着周姑姑给她的药膏来到后堂茶房,除了砗磲, 还有楚霜华和范思墨在。
一般情况下, 楚霜华和范思墨都是在库房转悠, 她俩一个管老夫人这里所有帐子、帘子等织物, 一个管瓷器、金器、玉器、屏风等金玉摆件,都跟库房沾边, 所以?日常时间都消磨在库房和前院那边,不大进后堂。
夏川萂一进来,反射性的将自己受了罚的手给藏了起来, 礼貌唤人:“霜华姐姐, 思墨姐姐。”
范思墨站起来含笑回应:“川川妹妹。”
自从玛瑙开始叫了一声夏川萂川川之后,这个小名就传开了,反正?又不难听, 夏川萂就认了下来。
楚霜华上前?,将?她的手拉过来,展开一看,叹道?:“我就知道?你回来肯定会?受罚,没想到是打手心,我还以?为是脱了裤子拍屁股呢。
夏川萂好悬忍住没给她一个白眼, 抽回手走到砗磲面前?,期期艾艾道?:“砗磲姐姐,我手疼的很?, 你帮我上药吧。”
砗磲也看了看她的手, 啧啧叹道?:“早就给你备好了,快坐下吧, 瞧这可怜的,以?后还怎么拿笔杆子呢?”
楚霜华递过来一个小瓷瓶,道?:“用这个吧。”
砗磲和范思墨都一脸惊奇的去看她。
楚霜华之前?是怎么对夏川萂的,她们这些人都看在眼中,怎么去见了一次夏大娘就变了性了?
定是受点?播了。
楚霜华就当没看见砗磲和范思墨的眼神,自己拧开小瓷瓶的瓶塞,对夏川萂道?:“这是父亲送进来的,专治棒伤,比外头的要?好。”
这个外头是哪里的外头夏川萂不知道?,但她还是给楚霜华面子,让她拿自己刷好感。
不得不说,楚霜华一旦认真起来对一个人好,那?个受她好的人是真的挺享受的。
楚霜华的手非常软,是那?种柔弱无骨的软,她柔软温热的指腹轻轻的在夏川萂手掌心涂抹药膏,药膏在掌心化开,点?点?清凉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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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的瘙痒顺着手心传入心口,让人的心都跟着痒了起来。
这样近的距离,少女洁白无瑕透着健康粉色的脸颊近在咫尺,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挺翘的琼鼻,殷红的唇瓣无不在诉说着诱惑,夏川萂心想,如果她是个登徒子,现在肯定一把抱住她一亲香泽了。
可惜,夏川萂只?是一个五岁的小丫头,楚霜华这美色在她这里只?能欣赏不能采撷了。
楚霜华低头认真给夏川萂上药,范思墨掀帘子出?去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砗磲就坐在火炉边对着夏川萂吃吃的笑?。
夏川萂:
要?是不知道?你没有读心术,还当你听到我心里的话了呢。
范思墨掀帘子进来,但没有放下,对外头道?:“提进来吧,小心些,别绊住了脚。”
“唉唉,姑娘放心,咱们都仔细着呢。”
伴随着说话声进来的是一个粗使打扮的婆子,手上提着一个木桶,木桶上有盖子,看不见里面装着什么,但看她弯腰的力度,这木桶应该挺重的。
婆子将?木桶提到灶边靠墙放好,腆着脸笑?呵呵的跟所有人打招呼,范思墨凑袖袋里掏出?一把铜板给婆子,婆子忙双手接过来,点?头哈腰的 “谢姑娘赏。”
范思墨将?她往外头推,嘴上笑?道?:“行了,你老快回去吃茶暖身去吧,我这里用不着你了。”
等将?婆子送走,范思墨进来,见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她,就笑?道?:“大庖厨那?边今日磨了好多些黄豆,我就跟她们要?了一桶过来,咱们自己在这灶间熬了喝,岂不是热乎又干净?”
豆浆这种饮品,目前?还只?在国公府里流传,算是郭氏的独方,外头喝不到,大家便都以?能喝到这豆浆为荣。
豆浆自然是热的好喝,现在是冬季,便是大厨房那?边熬了豆浆,等分出?来拿到各人跟前?的时候,就已经半温不凉的了,味道?自然也差了些。
范思墨让人提了这样一桶现磨出?来的生豆浆过来,就用这茶水房里的小灶现熬了请大家喝热豆浆,实在是会?做人。
吃人嘴短,即便范思墨常年待在库房,内院里的人也忘不了她。
夏川萂去看楚霜华,楚霜华对她撇撇嘴,又俏皮的眨眨眼,将?药瓶塞好扔给夏川萂,自己起身去帮忙了。
砗磲让夏川萂帮她看着火候,也起身去帮忙。
三个年纪差不多同样手脚麻利的女孩子一起有说有笑?的做事,气氛总差不到哪里去,这屋里的说笑?声很?快就吸引了许多这院里的人过来探头探脑,于是就都知道?了她们一会?能有一碗热豆浆喝。
老夫人送走了郭继业,远远听着这边的热闹,不由问周姑姑道?:“那?几?个丫头又在闹什么?”
周姑姑出?去拉住一个小丫头问了话,回来无奈回道?:“是思墨那?丫头,在请大家伙喝热豆浆呢。”
老夫人笑?骂道?:“她们倒是会?享受,也想不到请我这个老婆子去喝一口,不行,可不能便宜了她们,咱们也去闹一闹去。”
周姑姑失笑?,只?能奉着老夫人去后堂茶水房要?热豆浆喝。
要?不人总说老夫人慈和呢,她要?是个待人严苛死?守着规矩了,这院子里早就一潭死?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范思墨一个才来没几?个月的小丫头都敢用她的茶水房请客。
老夫人突然出?现在后堂茶水房,大家虽然惊了一下,但并不害怕,都笑?着行礼:“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故意板着脸,问道?:“思墨丫头呢?”
范思墨忙站出?来,走到老夫人面前?行礼:“老夫人。”
老夫人那?手指头戳她脑门,骂道?:“好个丫头,有好东西吃不想着我,看我不跟你母亲告状。”
这小小的茶水房里瞬间想起“噗噗噗”的憋笑?声。
老夫人也板不住脸了,笑?道?:“还不快去给我端一碗来,我要?是喝着不好,看怎么罚你。”
范思墨笑?嘻嘻的亲自从老夫人专用的小厨子里取出?一个琥珀玉碗,又亲手用小勺子从正?翻滚着豆浆的铜鼎里舀了一小勺豆浆,端到老夫人面前?,笑?道?:“老夫人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