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默里西不干涉小赛德勒的人生,但每隔一段时间,就去霍克利国的小村庄,偷偷地瞧上一眼,确认他平安无事再离开。
小赛德勒掌握了防御阵的开启方式,村民忌惮,不敢苛待他们母子。
小赛德勒的妈妈织得一手好布,拿去城镇上卖,赚取生活费绰绰有余。
默里西放心地去冒险了。
等白魔法师成长还有好些年,他不能荒废,必须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能在未来的沙漠冒险中,保护自己和白魔法师。
他去了雪之国的雪山迷宫。
那里是所有魔法师和剑士历练的圣地,但凡活着出来的,实力都提升数个档次。
默里西最后一次确认小赛德勒和他的妈妈生活安好后,加入一支临时冒险队,踏进雪山迷宫。
原本他想历练三年,哪知雪山迷宫内部的时间和外界存在差异,每一层的时间也各不相同。
由于中途发生了一些意外,他在雪山迷宫里面度过十年,出来时外界已经过去三年了。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一个八岁男孩长成十一岁的小少年了。
默里西顾不上回瓦纳库找厄菲特购买驱邪剂,先翻山越岭去霍利克国看望小赛德勒。
三年过去,不知道小赛德勒长成什么样了,有没有觉醒成为魔法学徒?
中午,默里西满怀期待地到达小村庄,用魔法隐藏气息,悄然靠近小赛德勒的家,扩散感知力。
小小的客厅里,一个大胡子男人叼着烟斗,坐在脏旧的沙发上,粗鲁地责骂一个憔悴的女人。
默里西大皱眉头。
什么情况?
他找错房子了?
小赛德勒的家里为什么出现了两个陌生人?
他和他的妈妈不在家吗?
默里西扩大感知力范围,把整座房子搜索了一遍,仍然不见小赛德勒和他的妈妈。
他神色凝重,再三确认自己没有找错房子。
难道小赛德勒和他妈妈搬家了,或者他妈妈再婚外嫁了……否则无法解释房子换了主人。
默里西思索片刻,瞬移进屋子里面,大胡子男人和女人看到突然出现的灰袍人,吓了一大跳。
“你……”大胡子男人刚开口,立即和女人陷入了半昏半睡的状态。
默里西给两人施放了蛊惑黑魔法。
“告诉我,这房子的前主人去哪里了?”他压低声音,询问这对男女。
受了蛊惑黑魔法的男人乖乖地回答:“前主人……欧诺夫人……一年前去世了。”
“去世?”默里西诧异。小赛德勒的妈妈才三十出头,只要生活有保障,不可能早早地去世。
“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她去世的原因,小赛德勒人呢?”他厉声问。
大胡子男人瑟缩了一下,似乎有些抗拒,默里西挥手,再施了一次蛊惑黑魔法。
很快,大胡子男人失去抵抗,一五一十地交代真相。
“一年前……村里的马里向欧诺夫人求婚……欧诺夫人拒绝了,马里不依不饶……”
马里四十岁,是村里出了名的懒汉,他无父无母,家徒四壁,穷困潦倒,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
自从欧诺夫人的丈夫身亡后,马里就盯上她了。
一开始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接近欧诺夫人,远远地观望,偶尔主动帮忙干重活。
欧诺夫人是个面薄的人,委婉地推拒几次,效果一般,只好随他去了。
马里见时机成熟,向欧诺夫人求婚。
欧诺夫人哪肯嫁他?自然是拒绝了。
马里却指责欧诺夫人勾引他,否则为什么不拒绝他的帮忙,还多次邀请他进屋喝水?
欧诺夫人百口莫辩,马里分明是无中生有。
然而,村民不相信她无辜,多人为马里做证,欧诺夫人确实让马里搬粮食进屋子后面的仓库。
欧诺夫人脸色苍白,终于明白自己被马里设计了。
十一岁的小赛德勒挡在母亲面前,坚决不同意这桩婚事。
可他人小言微,被完全无视,村长甚至认为他一个小孩子不该拥有控制魔法防御阵的启动徽章。
马里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说是等他和欧诺夫人结婚了,就是小赛德勒的继父,会劝他交出徽章。
他的话说到了村长的心坎上去了,村长便极力劝说欧诺夫人和马里结婚。
欧诺夫人抱紧小赛德勒,泪眼婆娑地摇头,坚决不答应。
马里不是好人,嫁给他自己这辈子就完了,连小赛德勒也将受到虐待。
村长见她油盐不进,发动其他人劝说。
一些妇人眼红欧诺夫人靠纺织赚钱,故意造谣,说得有鼻子有眼,没几天,欧诺夫人和小赛德勒便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母子俩好像成了罪人,走到哪都被指指点点。
小赛德勒被村里的孩子排斥,一言不合,打了一架。
欧诺夫人虽然性格柔弱,但意志坚定。
她要带小赛德勒搬去城镇生活。
这几年,她攒了一些钱,差不多够给小赛德勒报读魔法学院了。
神使大人说小赛德勒有魔法天赋,她没日没夜地织布,就是为了给儿子赚学费。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村子的前一晚,发生了意外。
大胡子男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快说,发生了什么意外?”默里西压抑不住心中的戾气,浑身散发出恐怖的气息。
在雪山迷宫里面历练十年,驱邪剂早就喝光了,他现在还能站着听男人说话,全凭强大的自制力。
大胡子男人虽然中了蛊惑黑魔法,但感受到室内蔓延的黑暗之气,整个人直打哆嗦,而他的妻子更是脸色惨白,缩成一团。
“那……那一晚……马里偷偷潜进欧诺夫人的家……”
听闻欧诺夫人宁可带着儿子离开村庄去城镇生活,也不愿意和他结婚,马里气愤难当。
当天晚上他喝了许多酒,熬到凌晨一点,等村民们都进入梦乡,悄无声息地来到欧诺夫人的家门前,用工具撬开门锁,潜了进去……
欧诺夫人半夜被惊醒,吓得失声尖叫,马里怕她惊动其他村民,狠狠地捂住她的嘴巴,欧诺夫人剧烈挣扎,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眼看马里要得逞了,脑袋突然受到重击。
小赛德勒夜起尿尿,听到妈妈房间里的动静,急忙跑了过去,当看到一个黑影压着妈妈做不好的事,不假思索,抓起墙边的盆栽,狠狠地砸中黑影的脑袋。
马里血溅当场,趴在地上痛苦地挣扎数下,死了。
欧诺夫人抱住发呆的小赛德勒泪流满面,面对马里的尸体,不知道该怎么办。
由于欧诺夫人之前的那声尖叫,惊动了一些村民,他们跑过来查看,发现了被盆栽砸得头破血流,死不瞑目的马里。
“杀人了!”
“杀人了——”
平时和马里交好的懒汉高声呼喊,寂静的夜晚霎时变得闹哄哄,家家户户亮起灯,村庄广场燃起了一米高大篝火。
衣着单薄的母子被村民拉到广场上,马里的尸体摆在篝火前,所有村民都围住他们议论纷纷。
小赛德勒害怕地抱住妈妈,看到马里的尸体,浑身颤抖。
欧诺夫人眼睛里映着火光,听着村民的咒骂声,心里的恐惧突然消失了。
“是我……是我杀了马里……”她抖着唇说,“他半夜潜进我家,想对我……对我做不好的事,我反抗才……才砸了他。我没想杀他!只是不小心用力了……”
她将所有罪行都揽到自己的身上,绝不能让年幼的儿子背上杀人的罪名。
然而,村民并不听她的解释。
“杀人就得偿命!”
“对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杀人罪大恶极!”
“马里真可怜,经常帮她忙却被她杀了。”
“虽然半夜闯她家里不对,但我相信马里一定有苦衷。”
“马里人都死了,真相到底是什么,谁知道呢?”
“也许马里只想找她诉衷情,结果被杀了。”
“别看她柔柔弱弱的,想不到下手这么狠毒。”
“幸亏欧诺死得早,否则都不知道娶了个什么样的老婆。”
“小赛德勒以后可怎么办?摊上一个杀人凶手母亲。”
“呵呵,我们可以收养小赛德勒。”
“他还握着防御阵的启动徽章呢……”
村民的话像一支支无情的利箭,射中了寒风中相拥的母子。
小赛德勒咬破嘴唇,鼓起勇气,从母亲怀里探出头,高声大喊:“是我杀了马里!我才是杀人凶手!”
孩子的嘶吼声盖过了村民的议论声,众人停下交谈,用诡异的眼神盯视小赛德勒。
“不,不,是我杀了马里!”欧诺夫人一把捂住小赛德勒的嘴巴,极力揽下罪行。
村长眼里闪烁着精光。
欧诺夫人并不具备杀人的条件,反而小赛德勒更有嫌疑。
而且,那砸死马里的盆栽,来自客厅墙边的花架上,欧诺夫人在卧室里被马里压着,无论如何都没机会拿到盆栽。
所以,小赛德勒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