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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有时我在想你这胸膛里装的是不开窍的石头, 还是无情无义的心肝。”

鎏金扇在楚舒手里,边缘锋利,轻易便割开了身上的衣裳。

许藏玉更加不敢乱动,生怕不小心撞上刀口。

“你真的醉了。”

扇柄收合, 挑开衣角边缘, 冰凉的触感贴在皮肤,刺激得汗毛战栗。

“且不说我没醉, 就算是醉了, 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不是借口。”

“不要以为一个人醉了就什么都不清楚。”

楚舒的脸上蒙上了醉意,但那双眼里的幽幽深处燃着一团火,在支撑着溃败的理智。

“许藏玉你还记得发过的誓吗?”

他想了会儿那时哄楚舒说的话,“不管师姐什么模样我都喜欢, 我没忘。”

“记得就好,你要记得。”

白皙的肌肤未见天光的盈润,楚舒低下头含住的胸膛那处软肉。

许藏玉这才迟钝地察觉不对, 他和楚舒的颠倒关系并没有得到纠正不说,反而愈加变本加厉。

还有,楚舒是不是……过于热情了。

许藏玉被亲得一塌糊涂, 放纵和理智脑海中交锋。

他和楚舒已经签了婚契,情投意合之事再正常不过。

可是,被掌门知道会打死吧……要不要成婚再说。

犹豫之时, 楚舒已经变本加厉。

许藏玉身体一僵, 感觉到了不对。

“你、不对……”许藏玉深吸一口气, 好半天还敢问出口,“你是男人?”

楚舒嗯了声,几乎让许藏玉头皮发麻。

他不是穿的龙傲天大男主文吗?

就算男主弄错了不是他, 剧情还能崩成这样???

他那么大一个老婆呢!!!!

就这么活生生性转了。

还反过来干他这个恶毒男配,根本不合理好吗!!!

果然,垃圾文容易暴雷。

“我隐藏身份是不得已为之,但我不想骗你。”

许藏玉:“……”骗上床了,还不算吗?

修长的手抚在头上像是安慰他受惊的情绪,楚舒缓下的声音也极具蛊惑性:

“你喜欢的是我楚舒这个人不是吗?”

他感受到了楚舒贴过来的身体,仅凭单薄的衣裳挡不住那样炙热的温度。

微微刺痛涌进身体,游离的神志拉了回来,他用力推开了楚舒。

他的衣物早就散开,像是一团开到糜烂的花猝不及防被人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平坦的胸膛除了强劲的肌肉线条没有任何起伏。

许藏玉怪自己,他早该想到的,楚舒根本不像女人,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像的。

只不过,在每个人第一眼看到那张过分昳丽的脸,都会自动默认成孤傲的美人,而去忽略他身上的那些格格不入的地方。

“许藏玉!”

楚舒的脸上表情终于变了。

盛开艳极,又忽然烂掉的花,迅速滋生出疯狂的毒,沾上便不可解脱,叫许藏玉退了又退。

“师…楚舒我想、我需要想想,认真想想,你不能突然告诉我,又逼我现在就接受。”

许藏玉也不退让一步。

楚舒晃晃悠悠从地上撑起身体,眼神锁在他身上,许久那股迫人的压力才从他头上移开。

“不要让我久等,也别忘了你的婚书。”

许藏玉后悔得要死,他居然被摆了一道,“给我几天时间,我会给你答复。”

“两天,两天不回,我去找你。”

他定死了模糊的时间线,不让许藏玉有可以逃避的空间。

许藏玉只能先答应。

匆匆应下,就狼狈跑出院子,快到门口才想起换掉身上破烂的衣裳。

顶着身后的视线快速更换,头也不回出了院子。

跑了一会儿,许藏玉就停了,胸口的地方磨得厉害,只能放轻动作慢慢走回去。

什么大男主文,明明就是基佬文!!!

难怪他这个恶毒男配会有调戏萧明心的戏码,还有什么喜欢萧明心的男人不在少数这种鬼东西。

天杀的骗子!

按照这个推理,楚舒这么攻的话,萧明心岂不是——

绝世小受?!

所以,他抢的其实是萧明心老攻?

行至竹雨峰许藏玉就碰上了几个师弟,见到他就逮住不放。

“三师兄,听说楚师姐留你在朝露峰过了好几夜,你们……”

“我……和以前一样给师姐干活的。”向来说得流利的谎言,忽然结结巴巴。

竹雨峰上的弟子除了练剑就是睡觉,没什么乐子,吃到点瓜就刨根问底。

早知道这几个大嘴巴子在他就绕小路走了。

师弟们眼神揶揄,“三师兄现在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干什么活能把嘴干肿。”!!!

许藏玉差点被自己呛到,眼神鄙视,怒斥几人:

“师弟你们好歹读了几年书,怎么思想这么龌龊!”

说着长叹一声,“谁被逼着吃完一碗烫面嘴不肿,让楚舒知道你们造谣,小心裆下鸡飞蛋打。”

□□忽然一凉,几人不由缩紧双腿,“楚师姐这么凶的吗?”

“你们觉得楚舒脾气很好?”

师弟们纷纷摇头,楚舒他们还是有点怕的。

怕许藏玉真把话传到楚舒耳里,这才舔着脸哀求。

“三师兄别生气,我们不是以为你抱得美人归,前来祝贺吗?”

许藏玉翻了个白眼,“这福气还是给你们吧。”

“三师兄不爱听就算了,我们去一起泡澡怎么样?”

师弟们手搭在他肩上,“这不马上要弟子大比,三师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建议帮帮我们?”

“建议你们切勿偷懒耍滑,上次被师父教训的还不够?”

许藏玉扒拉开左一个右一个的手,声音冷漠无情,“好好抱佛脚吧,别在大比时被打得太惨。”

在几人气愤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挥挥手扬长而去。

“三师兄怎么变这样了,以前还跟我们搓澡呢,现在扯这么多理由,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三师兄一定也为追赶不上楚师姐而自卑吧。”

许藏玉不知几人吐槽,暗自庆幸躲过一劫。

让这群小崽子知道他身体的状况,那他的脸就丢光了。

许藏玉窝在房间里当缩头乌龟,没想到下午就被人闯了进来。

他应激地睁开眼睛,发现是萧明心才松了口气。

“很累,很少见你一回来就睡觉。”

萧明心目光如炬,几乎穿透了他身上的衣服。

“也不是,就是心累……算了,没什么好说的,师兄找我什么事?”

“你住在朝露峰一连几天,我虽然替你瞒着,但师父保不齐听到了点风声,现在叫我带你过去。”

许藏玉吓得够呛,从床上鲤鱼打挺,又忽然僵住,捂着胸口呼了口气。

“怎么了?”

“没什么,昨天落枕还没好,刚才不小心扯到了后背。”

萧明心作势要掀开他的衣服,“我帮你看看。”

“不用了,我活动活动就好。”他催促着,“赶紧见师父吧,师父不是要见我吗?”

急匆匆过去,到了地方,脚怎么也迈不过那道门槛,直到里面愠怒的声音喝道:

“还不滚进来。”

许藏玉麻溜的缩着脖子进来,“师父。”

“还知道我是你师父,我还以为你入赘朝露峰了。”

“那哪能,我只是找楚师姐交流武学心得,怎么会家在哪都忘了。”

三长老吹胡子瞪眼,简直恨铁不成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干什么,好歹是我平定海的弟子能不能有点骨气,被外面的花花草草骗的魂都丢了。”

“找人交流心得,你旁边这么大个师兄不会用吗?”

他指着萧明心,“我这徒弟比楚舒差?”

许藏玉不敢回嘴,平定海看了又看还是觉得头疼,“算了,你这个窝囊样子早晚被人欺负。”

“让师父失望了,我决定以后好好闭关修炼,我现在才明白情情爱爱哪有修为重要。成为剑道强者才是最重要的目标。”

三长老暗暗惊奇,这小子莫不是在楚舒那吃瘪了。

真没出息,这么长时间居然还被人轰出来了。

让他吃吃亏也好,省得以后没地哭去。

眼见师父神色缓和,许藏玉趁热打铁,“大比在即,徒弟申请去苦修崖潜心闭关。”

“还不算无可救药。”三长老大手一挥,丢给他苦修崖开启令牌,“准了。”

许藏玉乐呵呵接住,“修炼不可耽误,我这就收拾收拾去了。”

平定海翘起的嘴角就没下来过,“这孩子比上次更上进了,不枉我一番期待。”

站在一旁的萧明心沉了眼,“师父不是交代让我指导三师弟,大比对战的经验徒儿比三师弟熟悉,给师弟传授些技巧比他一个人在苦修崖摸索强。”

平定海眼神欣慰,没听出他话里意思,“你有这份心很好,难得看你们同门之间如此关爱,但是人总要学会自己成长的,你就让他自己试试,有你这个师兄在总会不会出事。”

敛下的眼神落在平定海腰间的另一个开启令牌,又不动声色移开,“徒儿明白。”

以防苦修崖弟子出现意外,各弟子师父身上会有另一个同样令牌,但平定海早就元婴巅峰,一点动静都能轻易捕捉,更别说取他身上的东西。

许藏玉跟萧明心相处的时间比他这个师父还要长,他也不得不从萧明心这里了解这个三弟子。

“许藏玉真喜欢楚舒?”

三长老的表情不似刚才的玩笑,神色凝重。

萧明心:“师弟只是年纪还小,很多事情看不真切。”

“若他觉得楚舒是个好妻子那注定要失望了,”平定海叹气,“你这个做师兄的以后能开导他就开导吧,别用让他和楚舒掺和一起。”

“弟子尽力。”萧明心回答干脆——

作者有话说:抓头,抓头,抓头,[愤怒][愤怒],给我文都炒干巴了

第26章

以凡走漏闭关的风声, 许藏玉匆匆收了东西背着个包裹就赶去苦修崖。

抬头,灰蒙蒙的天透不出明亮天光,低沉沉压在头顶,对于心情和修炼都是双重考验。

苦修崖是少有的死地, 无灵气滋生, 遇险只能凭借纯武力对抗,寻常人误入都是避而远之, 但天一宗的不一样。

几个长老觉得这是天赐的考验, 一商量拍手便封了此地作为弟子的试炼处。

可饶是武痴刘一刀也不爱这种荒芜之地, 不是为了逃避现实,许藏玉还真不乐意跑这鬼地方。

四处都是冒着瘴气的沼泽地,只有只通一人的小道相互连通。

循着小路走上小山坡高处,纷杂的声音便出现, 像是在耳边,又像是脚下的沼泽地。

“别走,我在下面好冷啊。”

一只从泥水里生出的白骨抓住他的脚腕, 接着空洞的骷髅头从下面猛的突出,不注意的人一定会被吓得后仰跌入身后沼泽。

可许藏玉却面无表情将白骨踩在脚下,只听咔嚓一声碎成几节。

“冷就去多穿点。”

还当他第一次来苦修崖呢, 小孩子才会被再次吓到。

这种东西越是攻击越是厉害,当作不存在它反而奈何不了。

许藏玉踏步离开,那声音又变得凄凄婉婉, “哥哥好狠的心呐, 我的手好痛, 哥哥吹吹。”

头发湿淋淋的挂在脸上,衬托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庞格外可怜,姣好的容貌叫人沉溺。

竟然是游逢春的脸, 他出去一趟结识的人,里面的东西居然也会与时俱进。

修长的手指停在半空许久,也未等到旁边人的怜惜。

那张脸上的笑凝滞,‘游逢春’只好自己双手双脚从里面爬上来。

挺起后腰使劲时,后臀翘的能顶起一瓶水,许藏玉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天赋异禀啊。

那东西的动作变得更加僵硬,笑容也快维持不住了,“哥哥笑什么呢。”

“笑你屁股翘,好生养。”

那东西脸上的表情都快崩裂了,偏偏还要挤着笑做出含羞带怯的模样,掀开衣襟,“那哥哥想看吗?”

许藏玉没来得及说,眼前人挺着屁股就被踹飞出去,他这才看清后面怒气冲冲的少年。

“哪来的骚男人,你怎么还好上这口了。”

许藏玉看了又看,没有说话,听到薛问香还在抱怨。

“我真服了,以为这里是什么宝地。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们天一宗还上把锁。”

好吧,这还真是薛问香。

“通行令牌只有我和师父有,你在哪弄的?”

薛问香嗤了声,“我是谁?执掌暗香楼的人怎么会没点手段。”

“我没想到你师父那么虚荣,夸他几句天下无敌,敬了几杯酒,就喝高了,这不让我得手了。”

他抛着手里的令牌很是得意。

这种话确实夸到师父心坎上,但元婴巅峰的人就这么轻易被人顺走身上的东西?

那他师父的确有点虚荣。

薛问香忽然意识到他话里的漏洞,“只有两个令牌,那个男人怎么进来的?”

“谁说那是人。”

薛问香怔住,朝沼泽地里瞧去,原本掉在那里的人不见了,与此同时后背劲风袭来,差点留给他踹下去。

早有预料的许藏玉退了好几步,可薛问香依旧打得艰难。

引以为傲的灵力消失不见,灵活进退的暗香刀法也在一片窄地里拘谨难展。

“他不是真的,不要相信。”

“怎么不相信,他踹了我好几脚。”

这东西难缠就算了,偏偏招式还极其猥琐,专挑他下三路打,笑容更是挑衅,“又是一个觊觎哥哥的,我要让你做不成男人。”

薛问香被气出狠劲,也打得越来越凶,可这东西反而越来越狠,一脚避开暗香刀踹过来。

他瞳孔紧缩,忽然被人朝后拉去,许藏玉站在他的面前,居然不躲不避。

义正言辞道: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坚持社会主义道路。”

“八荣八耻,牢记于心。”

“一切妄相皆是虚妄,阿门。”

要踹到的脚像被人掐住似的停住了,不甘心地看着许藏玉破碎消失。

薛问香想了半天,道:“你这念的什么经,这么……有特色。”

“念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相信。”

许藏玉越过他继续走,“你要相信那东西的存在,他就会一直跟着你。”

“那玩意是什么呀,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的灵力又去哪了?”

许藏玉:“原本是杂念,若被迷惑,则生妄念,走火入魔,心智坚定,可磨练意志,巩固修为。”

“至于任何灵物,灵气都在这里无效。”

走上矮山坡,总算找到一处宽敞地,上面还有他曾经留下的竹编席,许藏玉把包裹随意放在一旁歇息。

薛问香随他一起上来,躺在地上,抬头就是快要压下来的天,更是烦躁。

“什么破地方,哪有真刀相见来的痛快,你们不把这里锁起来,都没人进来。”

“锁起来,是怕别人误闯,哪知道还有人费尽心思进来。”

他善意提醒一句,“进来了可就出不去,一月之后禁令开启方能离开。”

薛问香气个倒呛,“难怪那老头子没一点防备,我还赔进去五坛子好酒。”

许藏玉笑而不语。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少年。

没灵气饿得快,许藏玉摸摸肚子问:“你上次的健胃山楂丸还有吗?”

“什么健胃山楂丸。”薛问香梗着脖子不承认。

“就是上次你给我吃的解药。”

“没有,谁随身带那玩意。”薛问香翻过身,耳尖肉眼可见变红。

许藏玉没理会他被戳破的尴尬,只咂嘴叹息了声,然后掏出一个辟谷丹吃下,饱腹感顿时将饥饿压下。

听见背后没了声音,薛问香又翻了回来,发现许藏玉已打坐阖目。

“喂,你想学暗香楼的功夫吗?我把交换弟子的机会让给你怎么样?”

“你不是喜欢楚舒?这么好的机会不争取争取,我听掌门似乎在犹豫,但也没完全否定。”

真把楚舒送过去,他也能安稳一段时间。

基佬文里做男人太不安全了,他现在看谁都觉得不正常。

薛问香沉默了好一会儿,“你知道就好,要是让我知道你还靠近楚舒……”

许藏玉睁眼挑眉,“再给我下穿肠烂肚的药?”

他被许藏玉的话哽住,暗搓搓地咬牙切齿,“你真以为我做不出来?”

“你当然做不出来。少主心善,怎么可能这么心肠恶毒。”

气刚上来,又被许藏玉裹着蜜糖的话哄下去,薛问香极力压抑嘴角,清咳两声,“你还不算瞎,知道本少主的好。”

他凑近了些,“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许藏玉盯住他,“你中毒障了?要不还是洗洗睡吧,少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别又被魔障缠上。”

薛问香又被他气到了,死死瞪着许藏玉看他什么时候睡觉,

熬到入夜,周遭燃起幽幽鬼火,许藏玉才和衣躺下。

望着近在咫尺的人薛问香忽然有些心跳加速,偷偷往他身边移近一步,就见许藏玉蹭的一下忽然起来。

把旁边的破木桌子搬过来横在两人中间。

这下不会总感觉屁股凉飕飕的了,他看向满脸不满的薛问香解释:“我这人睡觉就爱动手动脚,万一伤到你就不好了。”

薛问香简直要把这个破桌子盯出个洞来,“把这个破桌子顶在中间怎么睡觉。”

“闭上眼睛睡。”

另一边丢来毫不留情的回应,便归于沉静。

怎么会有这么可气又可恨的人。

透过桌下缝隙,他看见了纤细线条流畅的后背,丝帛长发润如乌墨,怎么看都不是攻击性强的人。

但偏偏气人的很。

薛问香看久了,思绪飘远,仔细想想,这人某些时候其实还有点可爱。

许藏玉挡在面前的时候,薛问香也是这样想的。

许藏玉就真的不怕吗?

万一他自己被踹伤呢。

明明胆子很小,修为也比不上他,怎么敢替别人挡的。

薛问香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人。

他那早死的娘。

那个不过炼气,就敢在追杀围剿中挡在他面前的女人,她是怎么敢的。

明明把他交出去就好,他才没那么容易死。

半梦半醒中,许藏玉感觉自己的一截衣角被拽住。

在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闭着眼睛的少年眉头紧皱,眼角还有可疑的泪水。

许藏玉这时候才想到薛问香也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到这种鬼地方肯定会害怕的。

犹豫片刻还是拉开桌子,一手搭在他肩上轻拍,“好了,不用担心,其实什么都没有,睡一觉就好了。”

薛问香其实在他拉开桌子的时候就醒了,只是不愿意睁开眼,任由轻柔的手在他身上一下一下拍着。

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他极其缓慢小心地往许藏玉怀里凑近一点,偷偷观察,发现许藏玉没醒,就再近一步。

然后,慢慢慢慢伸手把人整个抱住,躁动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仿佛闻到了一股梅香,看见暗香楼的梅花开了,有人从风月中走过来。

抱着一坛子酒,抚掉他肩上冰冷的雪,牵住他的手。

“怎么在雪里傻站着?”

他愣愣地回:“我在等你回家。”

“那也不用把自己冻成这样。”

两人携手入屋,暖了酒,喝进嘴里,心也一并暖了。

趁着酒意,他抱住人不放,“不要离开我,许藏玉。”

那人笑着纵容,“好。”

屋内春意盎然,煮开的酒没有喝完,醉人的甜却尝到了嘴里,酝酿出翻腾的热烈。

第27章

也不知是何时冷梅香渐渐淡了, 而是另一种更为温馨的味道,熟悉的让人安心,薛问香拥紧怀中人却捞了个空,这才醒了过来。

怀里只有一件外衫, 而许藏玉老僧定定的在一旁打坐。

察觉他醒来, 许藏玉才找他要衣服,“看你睡得熟没叫你, 现在能把衣服还我了?”

薛问香有瞬间的怅然若失, 原来昨晚发生的只是梦, 他别扭的不去直视许藏玉眼睛,起身,递过衣服,却忽然僵住, 马上转过身去。

许藏玉见他神情有异,正要起身接过衣服,却被扔过来的衣服直接盖在头上。

“好歹把衣服借你睡了一晚上, 你用过就丢啊。”

一股气血冲上脑门,原本只有耳尖,在燎原之势下迅速蔓延脖颈。薛问香低头看了眼, 根本没法直视下面湿黏粘在一起的衣服,下意识掐起去尘诀,只打了个空指, 这才想起这是片没有灵气的死地。

不仅用不了灵气, 连乾坤袋也没法打开。

“抱歉。”

语气居然听起来怯生生的没有底气, 许藏玉拉下头上的衣服,看着他僵硬的背影越发觉得不对,“你怎么了?”

“这里哪里有水?”

许藏玉指了远处的一个方向, “那里有个干净的泉眼。”

等他说完,薛问香便急匆匆跑了,走路姿势居然也比平时拘谨不少。

“搞什么鬼?”

在荒地处找片干净的水源难如登天,寻到许藏玉说的拿出泉眼,也只有手指细的水流稀稀拉拉从石壁上落下,原本打算洗个澡的心思也歇了,认命地脱下裤子。

只看了眼,几乎要嫌弃地把裤子丢出去。

但落到这份境地,没有办法,不想以后都光着屁股蛋子只能洗干净再用。

薛问香将脏污的地方对准水流冲洗,时不时回头窥探有没有人靠近,像做贼似的小心。

洗干净后,薛问香又犯了难,灰蒙蒙的天没有阳光,根本晒不干,他总不能穿着这条湿裤子一边走一边滴水吧。

最后,实在没招,薛问香只能手动甩到半干,才把衣服穿上。

一番周折,简直累得像条死鱼。

薛问香迟迟归来,顶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回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但许藏玉还是注意到竹席上不小心被渗出的印子。

“你还把裤子也洗了?”

薛问香没好气道:“你难道一直不洗,那岂不是臭了?”

“我带了几套衣服够换了。”修炼者少生秽物,其实一个月不换也问题不大,只不过许藏玉有心理负担,才带了好几件便于换洗的里衣。

薛问香这才想起许藏玉背着的大包裹,起初并不理解,现在才知道多重要。

潮湿的衣服穿在身上并不舒服,又闷又黏,迟疑许久,他才不好意思开口:“能借我一条裤子吗?”

许藏玉很是大方,直接丢了一条,“你要不嫌弃是我以前我穿过的,就拿去。”

“只要是干的就行。”就算是刚从身上脱下来的也没关系。

他在心里默默补了句。

接过后,他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许藏玉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居然没穿过的衣服也有吗?

忍不住捧起来闻了下,就听许藏玉说:“抱歉,好像拿错了,那件是我刚换的,放在一块弄混了,我给你重新拿。”

“不用了。”

薛问香利索地脱了裤子,猝不及防的屁股蛋子闪瞎了眼许藏玉的眼。

他只能转过头当做没看见。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子,真有味道吗?

薛问香在闻什么?

等再转过去时,薛问香已经换好了衣服,那件潮湿的裤衩挂在坡上的矮树枝头随风飘摇。

这件裤子穿着哪里都好,就是短了一截,薛问香比量着许藏玉的身高,想想这个高度他从身后抱着人,刚好能把下巴搁在颈窝。

他朝人走过去,可许藏玉又重新坐下闭目打坐起来,薛问香就坐在他旁边,无聊地扣来扣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不吵,却也扰神。

“你下手轻点,这片竹席还得用上一个月。”许藏玉提醒他。

回过神来,薛问香才发现编织整齐的竹席上给他扣出了个洞。

他试图复原,无果,选择了把衣摆遮上去当做无事发生。

许藏玉猜到他不能安分的性子,道:“我倒是想起来了,你若想出去,其实还可以捏碎令牌。”

“这块令牌不仅作为开启的钥匙,同样是在弟子遇险时的传送门。”

“只不过会在众目睽睽下传送到议事殿,但你作为暗香楼少主,想必长老们也不会过多为难你。”

许藏玉还没有被强制踢出过苦修崖,所以才想起来。

出去的消息来得突然,在薛问香听来没有半点获得解救的兴奋,反而矛盾纠结得更深。

“你也知道我是暗香楼少主,代表着暗香楼的招牌,要是被你们天一宗小小破地方打败,岂不代表暗香楼被你们压一头。”

“士可死,不可辱。我就是饿死在这,我绝不那么狼狈地滚出去。”

许藏玉没了办法,懒得回应,“那你就安静点,少干扰别人。少点杂念,少生心魔。”

心口好像被闷棍敲了下,薛问香也说不清楚,很不舒服。

骂人的话他在楚舒口中听了不知多少遍,言辞更为尖锐,为什么同样的语气在许藏玉嘴里那么刺耳。

许藏玉也不看他,他便狠狠瞪他,稍微出了口气,才躺回去睡觉。

他企图重归旖旎的梦境,奈何始终神志清醒。

恍惚间听到有人说话,还学着他的声音怪腔怪调。

“喂,你有没有听到本少主在说话,为什么不回答我?”

“之前不是说喜欢过,本少主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向我表白。”

操了,谁在学他说话。

薛问香瞪开圆目,只见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坐在许藏玉旁边,身体贴上去了不说,脸嘴都快贴许藏玉脸蛋上了。

“操!”

他暴起怒视,许藏玉依旧老神在在,“都是假的而已,不要这么激动。”

薛问香忍了又忍才把拳头放下,直到顶着他脸的东西伸出舌头埋向许藏玉□□。

“我真他娘的忍不了了。”

薛问香揪起他的头发,拎着头往地上砸,“正主还在这呢,哪里轮得到你这个赝品猖狂。”

那东西被砸得满头是血,仍旧在笑,“只要你死在这里,我和他出去,谁敢说我不是薛问香。”

“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薛问香看他实在恶心,拿着他头的手都嫌脏。下足了死手要把人往死里整。

倒是那东西更加癫狂,也反掐住他的脖子,“我就是你的念,你杀的了我?”

掐脖子,扯头发,踹下三路,拳击,脚踢,招式层出不穷。

连坡上那棵挂着裤衩的矮树都摇摇晃晃岌岌可危。

只有许藏玉在托腮看戏。

打死好,都打死。

知人知面不知心,薛问香脑子里居然藏那么肮脏的东西。

饶是他定力好,都差点破功。

薛问香不是爱的楚舒惊天动地,怎么能有祸害他的想法。

太操了,可恶的基佬文。

那边两人打得像两条死狗,喘着气,挺不起腰,拳头依旧猛烈。

忽然间,薛问香听到一声脆裂声,令牌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被他一脚踩碎。

地上顿时涌起漩涡,将他拖入其中。

他不甘心地看向许藏玉,用力挣扎,努力从泥塘中挣脱。

“许藏玉。”

许藏玉笑嘻嘻说:“不用怕安心去吧,议事殿里很安全。”

议事殿当然安全,作为掌门和众长老的会谈场所,发生异动,看守弟子第一个察觉。

“不好,苦修崖传送异动,有弟子遇险了。”

天一宗虽然修炼严苛,但也是极为爱护弟子的,有危险第一时间通知长老,通知医师,又通知掌门。

总之,一行人齐齐到了,盯着头顶上的漩涡,就等着把人接住。

一道黑影闪过,有人已经伸手,但是却骤然愣住。

怎么是条裤衩子?

他们收回手,愣了许久,头顶才哐当掉下个东西,把地板砸出个好大的洞。

众人围上去,把人扶起,又是愣住。

怎么是暗香楼少主?

掌门拎眉不悦,“暗香楼少主,你做什么闯我天一宗修炼地?”

薛问香又气又烦躁,更觉得没脸见人,“我听说你们天一宗有一修炼宝地,故来借鉴学习,尝试之后当真是…与众不凡。”

“今日是我莽撞,在这里向各位赔罪。”

薛问香太过礼貌,天一宗也不好追责,三长老笑眯眯走出来,“少主太见外了,都是小问题,你赔下地板钱就没事了。”

“这是自然。”

“五万两。”

掏钱袋的薛问香顿了下,看了眼脚下的破石头渣子,确定不是黄金做的。

但在众目睽睽下,只能理亏认栽,掏出所有外出家当。

“欢迎下次再来。”

众人陡然和善的眼神看得他又是一阵牙疼,夺过弟子手里的裤子,才匆匆离开。

大殿之外,有道阴郁的眼神一直注视着薛问香的脚步,薛问香察觉,回头碰上那道视线。

是紧紧盯着不放的楚舒。

心里咯噔一下,“楚舒不会真喜欢上我了吧。”

他不敢想下去,跑得更快了。

议事殿众人皆已散了,只有楚舒久久没有离开。

好你个许藏玉和我玩金蝉脱壳,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几时。

让我抓到,让你哭着重复许下的承诺。

没了薛问香,许藏玉放松不少,掏出包裹里的肉干果味吃得不亦乐乎,忽然打了个喷嚏。

是不是薛问香在骂他?

但那不是他莽撞自找的嘛。

要不是他走的早,不然这些东西哪够两个人吃一个月。

第28章

一月之后, 顺利出关。

许藏玉没在议事殿看到可疑人物,心里松了口气,匆匆回了竹雨峰。

路上能看见不少弟子勤修苦练,比往年大比气氛更为紧张。

就连不怎么勤恳的陈知光也在不断精进剑法。

许藏玉歪在门口看他, “师弟, 如此勤奋都不像你了,还有其他人怎么也转了性子似的?”

“三师兄, 你试炼出来了, ”陈知光放下剑, 撑着累成死狗的身体瘫在他肩上,“三师兄,你可能不知道暗香楼递交了弟子大会拜帖,掌门同意了。”

“但也不知道谁走漏了消息, 短短几天时间,掌门殿中递来的其他门派拜帖都堆成山了。”

天一宗弟子大会一向不对外开放,加上天一宗一向低调处事, 天下只闻武学强宗之名,而未见其踪,许藏玉想不明白, 掌门那个老古板怎么会同意放其他门派进来。

“掌门不太对劲啊!今年怎么这么招摇?”许藏玉思索道。

两人走到一旁坐下,陈知光为他倒上一杯凉茶道:“不知道哪个小崽子说我们天一宗的名声都是吹出来的,其实个个都是软脚虾, 大家都气不过, 掌门这才开放权限, 让我们用实力证明。”

“我们自己比试和外人在场终究是不一样的,要是丢脸可是丢的天一宗的名声。”

“哦,对了, ”陈知光连忙补充,“大家都准备了好看的新衣服,三师兄你要不要也准备一件?”

看得出来天一宗还是有偶像包袱的,许藏玉看自己身上几乎没变过于朴素的衣服,想着是该买一件,和陈知光告辞就准备下山。

却半路被一眼生的小弟子拦下,“许师兄留步。”

“你是?”

他未曾在竹雨峰上见过此人,看着年岁不大,约摸十三四岁的样子,看人怯生生的,不知是不是新入门的。

“许师兄我是外门洒扫弟子,是来给你送衣裳的。考虑到有弟子准备不及时,掌门特意为部分弟子准备了新衣。”

“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