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顺去了厅里,会见兵部尚书俞骆,徐目吩咐柳儿拿点心、茶,然后安排好了马车。
干完了这些,在院子里待着,徐目一掐算,发觉魏顺的生辰要到了,不远,就在五天以后,十月二十五。
但魏顺不贺生辰,以前不,今后估计也不;他衔恨张吉,所以衔恨他施舍的一切。
太阳终于露头了,天晴,雪该化了。守门的领进来一个人,是在司礼监做事儿的杜公公,他上前作揖,向徐目禀道:“徐公公,不好了,七爷他昨儿晚上去了。”
徐目诧异,低念道:“去了……”
杜公公:“是,薨于康乐堂,不辍朝,内官代祭,松木棺椁,丧事从简。”
徐目颤抖着叹气,问道:“怎么死的?病?还是别的?”
杜公公压低了声音:“吃多了药,脑子糊涂,冻死的。”
“行。”
早预料到这一天会来,可徐目还是心颤了一下,他哽咽,说:“督主在里面议事呢,我把他叫出来。”
“哎,劳烦徐公公。”
“不碍事,你等着。”
徐目转身进了会客的厅里,通红着眼睛,告诉魏顺司礼监来人了,看他这样儿,魏顺心里“咯噔”一声,问:“出事了?”
徐目:“让杜公公告诉您,我先陪着俞大人吧。”
魏顺屏着一口气,小声地问:“七爷?”
徐目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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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停灵康乐堂,二日后正式下葬。
这时,魏顺一行已经快到延绥了。
马队在一片荒凉的土坡上休整,魏顺站在高处,往底下没人的地方丢石头,好一会儿之后,转头告诉徐目:“挺好的,对他来说死了比活着好。”
“是,”徐目望着重山叹息,“就是去得太凄惨了,到了儿也没享两天福。”
“是啊,谁知道是因为什么冻死的呢。”
也没空在墓地拜别,就这么的,魏顺隔着千万里,用怀念送走了曾经对他最好的主子。
徐目从马上拿来一个包袱。
他说:“这是那天咱们启程,司礼监的送来的,你这几天又忙,不是赶路就是议事,我险些忘记给你了。”
“什么?”
徐目:“说是七爷给你的,早就准备好了,他可能猜到自己时日无多吧。司礼监的从他床底下发现了,上头有你的名字,就私下收着,送到这儿来了。”
魏顺问:“信?”
“不止,好些东西呢,慢慢儿看吧,”徐目脸上挂起一点儿笑,说,“司礼监的真好,念您曾经是他们主子,没上缴,还派人亲自把东西送来了。”
魏顺叹气:“回去该请他们秦公公喝酒了。”
“请呀,到时候我去办,”徐目说,“东厂、司礼、内官、织造……就属司礼监跟咱们最亲了。”
魏顺:“秦清卓是个聪明人,能堪大用。”
徐目:“主要是他念您的旧情呀。”
魏顺是从司礼监来的,那年他夙兴夜寐,只为做出一番成绩,能有高升的机会,而秦清卓伴他左右,建言献策,帮了不少的忙。
后来魏顺转去御马监,有了西厂,成了提督,就在圣上面前说了不少秦清卓的好话,提拔他坐上了司礼监掌印的位置。
“老七给我的信,还有……”魏顺把那个包袱打开了,翻看里面的东西,念道,“庄妃给老七的信,东厂赵进给庄妃的信。”
徐目诧异,倒吸了一口凉气。
山里的风时小时大,徐目给魏顺挡着,魏顺读完了那几封信,低声道:“庄妃和赵进有染,两个人合力谋反,第一步就是将春风得意的老七拖到泥里去;庄妃怂恿嫂子娘家藏兵器、忤逆圣上,为的是东厂有机会把酱菜罐子里那封信搜出来。”
徐目呆住了,他想了半天,缓缓问出一句:“赵进……不是娶妻了?”
“是啊,他娶妻了,庄妃闹他,威胁说自己手上有他僭越的证据,”魏顺顿了顿,沉声道,“她猜测赵进想灭口,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就给老七写信,把瞒着的都告诉了。”
徐目恍然,点头说道:“七皇子是因为这个疯癫的。”
魏顺:“我也觉得是。”
徐目:“庄妃酿成的错,却不为自己儿子伸冤?”
“说笑吧你,一开始想害死他,心里早就没这个儿子了,”魏顺叹息着,把信叠好,放到信封里去,说,“她把证据给他,就是赌,要么平安无事,要么拉着赵进当垫背的。可老七早就没心气儿了,疯了,跑了,又被禁足,死在那个没人去的破烂地方,松木的棺椁,哪怕是杉木的也好呢。”
“可怜人啊,”徐目吸了吸鼻子,感慨,“那么尊贵的出身,落了个爹不疼娘不爱的结果。”
魏顺:“到家了去看他。”
其实也没休整多久,战局紧张,这就该上路了,徐目回去装包袱,魏顺慢悠悠跟在他身后走。
他琢磨着,刚才那堆信没挨着看,有一封,他扫了一眼就略过了,很快,徐目大抵是没看着的。
那里面内容不一样,不是控诉也不是揭露,而是老七写给魏顺的一首凄绝的词,其中几句这么说的——
芳春无颜色,难捧绣被,唯羡安陵楚君。
如今痴妄,谁悔沐那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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