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说话的程经年和言青许。

程经年正重新捏开一个外星石榴, 然后把所有晶莹剔透的石榴籽收集进碗里，勤勤恳恳，异常贤惠, 完全看不出这个人刚骂完别人是瘸子。

武训员收紧五指, 精准控力，那些果实顺着他的力道下雨一般落，而他抬起眼：“怎么了, 都在看我做什么？”

学生们纷纷识相地转开眼睛，去看言青许。在程经年推碗的“吱吱”声里, 只有赵耀没心没肺地发出快乐的声音：“真的诶！知道了以后再看，这个黄金人走路真的一瘸一拐的！”

缪林刚往嘴里塞了一把搭档剥好的石榴, 闻言差点喷出来。

什么黄金人啊喂？！赵耀同学你也太会起绰号了吧。

另一边的言青许在面对同学们的目光时，同样镇定自若：“我只是以前在帝国生活过一段时间罢了。帝国的王室最出名的就是他们的金发白肤, 因为皮肤冷白，血管看起来是蓝色的, 所以也有蓝血之龙的称呼。而他们的金发，就是帝国alpha向往金发的原因。”

另一个机甲系的alpha闻言, 揽着赵耀的脖子道：“看来我们的银发染对了！”

一点都不对好吗。

缪林默默往嘴里再塞了一把石榴。清甜多汁，爽脆而且是真正的无籽，好吃。

赵耀嘿嘿笑：“我只是想照着程老师染，没想到正好也是联邦的银色。”

“说明你天生和联邦有缘。”缪林悄悄对程经年说, “不管自由之银还是永恒花环之霜，都是你头发的颜色。”

程经年用湿巾清洁干净手上的汁液, 然后才揉揉搭档柔软的卷发。在得到搭档一点装模作样的推拒后，他转头对所有学生说：“帝国王室的队伍一向是最晚到达的，说明赛前最后的确认环节很快就要来了。”

“这次机甲大比，我和缪老师, 包括我们联邦第一军校，对大家只有一个要求。”

讲到这里，程经年稍稍停顿，转而在会议室内环视一圈，是个很明显的等待回答的姿态。

“我知道！”机甲系几个学生勾肩搭背，险些跳到桌子上，“打倒帝国那群装逼犯！把他们的脸按在泥坑里摩擦！”

后勤系试图揣测：“唔……抢走帝国三皇子的拐杖，让他的缺陷暴露在所有人眼里，让王室甚至帝国狠狠丢脸？”

指挥系那边无语了：“很明显，赢才是最重要的，肯定是拿下第一啊！”

最后剩下医疗系的两人，言青许保持沉默，而在人群自发分类以后，缪林才发现，另一名医疗系居然也是老熟人——当时未命名小队倒霉五人组里的清恩。

清恩指间银针一闪而过，被她收回袖子里：“嗯我想想，是尽力而为，发挥出全部的本领，不留遗憾吗？”

“都不是，”程经年的唇角微微扬起，面色显得很柔和，一双绿眼睛也如同映着杨柳的绿波，“老师只希望你们，平安归来。”

“群星在遥远处等待、呼唤着你们，你们的未来不可估量，你们本身的价值远远超过一场虚荣的胜利或者奖杯。”

“我们当然会在你们身边，”缪林顺畅接话，“但是帝国毕竟不是联邦内部，而且两国目前虽然看起来关系还行，但是能有对你们‘不小心’下死手的机会，部分帝国的过激贵族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因此老师希望你们小心小心再小心，以自身为重，不要逞强。因为就算你们受了不可逆转的伤势，老师可以在事后为你们讨回公道，但是伤口的后遗症是无论何种公道都不能弥补的。”

这一番话讲下来，是听得学生们眼泪汪汪。一个两个恨不得扑到老师身上，抱着他们哭。

但是这群崽子的炫彩发色，实在是磨灭了缪林对他们最后一丝同情心，本着“不是喜欢的发色，直接拒绝”的心态，辅导员冷酷地拒绝了崽子们的贴贴申请。

至于程经年……

虽然大半年过去，一班学生们大多洞悉了他的男妈妈本质，但是武训员冷漠的外表还是让学生们不敢轻易贴贴。

做完感动发言的程经年抬腕确认时间：“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现在先吃点东西，吃完大家直接回自己房间，晚上早点睡，不要乱跑，以免因为礼仪习俗不同和帝国的军校生起冲突。”

“有什么想吃的，可以汇总到……”缪林刚点开菜单，就被打断了。

所有人的终端同时震动起来，尖锐的蜂鸣声连成一片。

“什么情况？！”

程经年第一时间飞扑去拉上窗帘，然而下一刻，变故突生。

“砰！砰！砰！砰！”

酒店的照明猛地熄灭，房间和走廊彻底陷入黑暗，只剩下紧急出口标识幽幽的绿。

“到我身边来！”程经年一把将缪林甩到背上，同时打开终端的照明模式，照亮周围一小块区域。

原本这两天半待下来，已经以为很熟悉的小会议室，此时看起来陌生得可怕。

学生们矫健地翻过桌椅，围绕程经年形成一个半环形。后勤系三人从身上武装带里摸出一堆奇怪的零件，迅速搭出一个三头灯架，将小会议室照得亮如白昼。

“我已经联系赛事主办方和酒店了，大家放心！”缪林总算发完消息，他本来打算直接打通讯的，但是显然这场停电波及范围不小，主办方和酒店的通讯直接被打爆。

缪林转而在辅导员群里询问情况，然而消息刚发出去，就跳出了一个表示没有信号的红感叹号。

“什…？！”他将惊呼压回喉咙里，又点开主办方的对话界面，发现这里消息是可以正常发送的。

然而也许是询问的人实在太多，两者一时都没有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