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器里的丛撷英, 直接异常坚决地拒绝了赵耀提出的保释减刑,表达了自己宁愿坐牢也要维护法律公正的决心,不屑于这些性别或者权贵带来的特权。
阅读器里的赵耀也一改现实小狗本色, 化身霸道总裁, 狠狠强制爱。选出的三校学生代表们的抗议声震耳欲聋,然而审判席上的人们充耳不闻。
最终,个人的意愿和决心压不过数年来旧习形成的惯例, 也敌不过赵耀代表的特权——虽然缪林理解了半天也没找到究竟是什么,谜语人滚出联邦!
阅读器以赵耀和丛撷英双双从联邦第一军校退学收束, 故事停留在丛撷英被带回一间“熟悉又陌生的别墅”,并最终遭到软禁结尾, 后续什么都没交代,像部分晋江作者一样断得一手好章。
给缪林气得一晃悠。
现实里的好孩子丛撷英担忧地反握住缪林的手:“缪老师?你没事吧?头又晕了吗?”
想要看剧透但是看了毫无关系的内容, 生出一肚子气的缪林表情很复杂。丛撷英似乎看见愤怒、无奈、庆幸和自嘲在缪老师脸上交替闪过,最终组合成一张饼状图。
“我没事, ”缪林站稳脚跟,语气沉重, “老师想问你一个问题,假如,只是个假设,你和赵耀相看两厌, 会是什么原因?”
丛撷英的回答完全出乎缪林意料:“有过啊,以前小的时候我们刚认识, 我被爸妈逼着讨好他本来就满肚子怨气,他这个人小时候特别霸道,多说两句话就要归入他的所有物。我想反抗,他不允许, 我们俩以前特别讨厌对方。偏偏我被父母逼着结交有钱人,他父母担心他没朋友,都死命逮着对方充数。”
缪林表情更加复杂了:“后来呢?”
“后来我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把他打得叫哥,然后才发现他心眼不坏。”丛撷英语调很轻松。
却有某种不祥的预感从缪林心中升起:“你实话和老师说,不许包庇,你用性别掩盖剂的事,赵耀他知情吗?”
“应该隐约猜到一点,”提及这个话题,丛撷英展现出掩盖不了的愧疚,“我也知道这么做万一东窗事发就完蛋了,没打算把他拖下水。”
“行,好……你睡吧,不打扰你了。”缪林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丛撷英似乎仍然在背后关心他为什么脸色骤变,但是缪林此刻完全听不进去。
阅读器中所有的事在他脑海里连成一线,让他产生了一个恐怖的猜想:
由于不存在缪林这个人,顶着热潮期出去打工的omega戴小乐没有得到救援,世界的狗血惯性让所有联邦第一军校的老师们无暇插手。被迫与陌生alpha形成最终标记,并且遭到人格侮辱的omega深觉愧对学校与爷爷的教导,选择跳河。
戴小乐有没有真的跳下去、那个alpha有没有追妻火葬场,一概后续缪林全都不知道,但是根据他多年阅文无数的经验,能够推断的是该类狗血文里相关传言必定传遍学校,自然也会传进丛撷英和赵耀的耳朵里。
丛撷英获得性别掩盖剂的渠道实在是蹊跷,一种只流传在黑市、多发向帝国的药剂,就这么被一个联邦的学生,轻易在视频底下广告里买到了,中途没有任何信息核对,也没收取高昂的费用,甚至还配送快递上门。
这概率简直比路过彩票店随手买张彩票中了两百亿还离谱,就像彩票是统计学而不是概率学,黑市也是商人而不是圆梦家。
缪林猛地顿住脚步,他甚至连电梯都没心情等,直接一路冲上四楼,敲开丛撷英的房门。
丛撷英看起来更困惑了,在他开口之前,缪林一把薅下他的终端。
“缪老师?缪老师!诶!等等、我——!”
缪林无视了他的反抗,发现界面正停留在和赵耀的聊天框内,他直接一个语音通话拨打过去。
“缪老师!!”丛撷英从耳朵尖到脖子根都涨得通红,试图抢回自己的终端,然而不知为何失魂落魄的缪老师手指攥得死紧,想夺回就得掰断他的手指。
通信秒接,终端那头传来赵耀带笑的声音:“丛哥?”
他的丛哥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捂终端的扬声器、收音孔,还是该捂辅导员老师的嘴巴或者耳朵。
缪林完全没有打趣的心情,他开门见山:“我是缪林。”
赵耀似乎呆了一下:“啊、啊?缪老师好,老师借丛哥的终端打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赵耀,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诚实的回答我。”缪林语气沉着到了近乎冷酷的程度,“我不会计较你的答案,但是如果有隐瞒,我会让程经年把你的脑袋像瓶盖一样拧下来。”
“——赵耀,你是不是在丛撷英终端里安装了有窃听或者监视功能的软件或者设备?”
“不可能……”先反驳的居然是丛撷英,他脸色是在昏暗光线里也看得出的惨白。
终端那头沉默了。
然而很快,更加出乎意料的,终端那头居然响起了程经年的声音:“赵耀,缪老师说得是真的吗?”
“程老师你在啊,那正好了。”缪林语气轻描淡写,背后的威胁之意却昭然若揭,只要长了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他快气疯了,“说谎的话,麻烦你处理一下了。”
又是一阵沉默,随后是轻轻的窸窣声,根据距离来看,似乎是程经年换了个姿势。
丛撷英闭上眼睛,他看起来快要晕倒了。缪林顺手扶了他一把,不久之前在同一地点上演的场景,双方角色交换之后再现,在场的两人却都没有觉得好笑的意思。
“……是。”终端那头终于传来了赵耀的声音,他的语气并没有和平时彰显出明显差别,依旧是带点狗狗委屈的意味。虚拟或现实在场的其他三人却都不寒而栗。
“嘶、疼!”打破沉默的是丛撷英,缪林无意识间手掌越收越紧,逼得他在手臂被勒断以前出了声。
“算了,”他说,“我从以前就知道他这个人就这样。”
“问题不是这个。”缪林和程经年的声音同时在终端两侧响起。
“你们情侣、朋友或者兄弟,随便怎么定义你们之间的关系,玩什么play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老师不干涉。”黑发的辅导员双手交叠环胸,“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和程老师,对性别掩盖剂的来源这么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