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许知远是被窗帘缝隙里钻进来的冷光晃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窗外的天还没完全亮透，却不像往常那样蒙着一层灰蓝，反而透着种干净的亮——那种只有积雪才能反射出来的、软乎乎的光。

许知远揉了揉眼睛, 缓了缓神, 按下床头边的按钮，遮挡严实的厚重窗帘缓缓的拉开了。

楼下的庭院彻底变了模样, 昨天还露着褐色土壤的草坪, 此刻被厚厚的雪盖得严严实实，像铺了块蓬松的白绒毯；院角那棵老桂花树的枝桠上积着雪, 远看像开满了白色的花；就连平日里冷冰冰的石桌石凳, 也裹着一层雪，变得圆滚滚的, 透着几分可爱。

雪还在往下落，细小的雪粒打着旋儿飘下来, 落在玻璃上，很快化成一小片水痕。

“醒了？”身侧传来带着睡意的低哑嗓音, 谢晋泽伸手揽住他的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你上半身的衣服呢？不冷吗。”

许知远这才感觉到身上的凉意，缩进被子往谢晋泽暖和的怀里拱, 他的额头抵着谢晋泽结实的胸膛，倾听这爱人沉稳的心跳, 他笑着闭上眼, 温热的呼吸打在谢晋泽的颈侧：“泽哥，外面下雪了，很大。”

谢晋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底漫开笑意, 他微微低头，和许知远额头相抵，他呢喃着去吻怀中爱人的唇：“看到了，今年的初雪，有你在我身边。”

许知远蹭了蹭谢晋泽的下巴，安安静静的眯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昨天约好的事，立刻从床上弹起来，抓过旁边的厚毛衣往身上套，动作快得像只急着出门的松鼠。谢晋泽看着他忙乱的样子，笑着摇摇头，慢悠悠地起身，帮他把翻折的袖口理平整。

“许少爷终于想起贴春联的事情了？”

许知远跑进卫生间：“你记得你怎么不说！今天爷爷奶奶要来！”

谢晋泽只是笑笑不说话。

两人刚收拾好下楼，就听见客厅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纪景琛的吐槽：“这灯笼怎么这么难挂？早知道不跟你们凑这个热闹了！”

许知远探头一看，只见纪景琛踩着椅子，手里举着一串红灯笼，灯笼的穗子缠在了吊灯的灯臂上，他扯了两下，不仅没解开，反而让灯笼歪得更厉害，差点把椅子晃倒。

“小心点！”许知远赶紧跑过去扶着椅子，“你下来，我来挂。”

纪景琛像是得了赦免，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可算把你盼来了，这活儿看着简单，累死人了。”

他转头看见谢晋泽，又补充道：“喂，谢晋泽，你也别闲着，茶几上有春联和福字，你先把浆糊调好，等会儿我们贴门口。”

谢晋泽挑眉点头，走到茶几旁坐下。

茶几上摆得满满当当：两张洒金宣纸写的春联，墨色浓亮，字迹苍劲，是许立成特意手写的；几张烫金的福字，边角还印着精致的花纹；还有一卷红色的胶带、一把剪刀，甚至还有几个卡通样式的窗花——是赵露昨天带回来的，说贴在窗户上热闹。

谢晋泽拿起浆糊碗，往里面加了点温水，用筷子慢慢搅拌。

许知远则踩着椅子，小心翼翼地解开缠在灯臂上的灯笼穗子。

红灯笼是传统的六角形，每个角都坠着金色的流苏，灯笼面上印着“万事如意”的字样，他调整好位置，让灯笼正对着客厅中央，再用胶带把挂钩固定好，轻轻一拉灯笼下方的绳子，灯笼里的灯串就亮了起来，暖黄色的光透过红色的灯纸洒出来，瞬间把客厅照得暖洋洋的。

“好了！”许知远从椅子上跳下来，退后两步打量，满意地笑了，“你看，这样是不是好看多了？”

纪景琛凑过来看了看，点头附和：“还行，比我挂的强。不过这窗花怎么贴？直接贴玻璃上吗？”

他拿起一张窗花，上面印着龙的图案——今年是龙年，赵露特意选的。

“得先把玻璃擦干净，再用湿抹布擦一下窗花的背面，这样才能贴牢。”

许知远说着，去厨房拿了块干净的抹布，纪景琛则主动负责擦玻璃。

客厅有两扇大窗户，两人分工合作，一个擦玻璃，一个贴窗花。

谢晋泽调完浆糊，也走过来帮忙，他拿起一张福字，在背面均匀地抹上浆糊，然后走到玄关处，比量了一下位置，轻轻贴在门上。

许知远贴完一扇窗户的窗花，转头看向谢晋泽，发现他全神贯注，认真地调整福字的位置，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把他的侧脸照得格外柔和。

许知远忍不住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他的腰，下巴蹭了蹭他的后背：“这么认真？贴的不错。”

谢晋泽回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心浆糊蹭到衣服上。”他指了指福字的边角，“你看看，歪不歪？”

许知远探头看了看，摇摇头：“不歪，正好。”

谢晋泽拍拍手，突然想到什么，挑起许知远头顶的一缕头发，吻了吻：“你对这个怎么这么擅长？每年都是你？”

他抬头时，不小心碰到谢晋泽的下巴，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我爷爷奶奶他们很注重这个，从小就教我，贴的次数多了，也就熟了。”

纪景琛在旁边看得一脸无奈：“我说你们俩，能不能注意点场合？没看见还有个人在这儿吗？”

他手里拿着一张窗花，故意往两人中间挤：“快，这张窗花贴那边窗户，别在这儿腻歪了。”

许知远耸了耸肩，从谢晋泽怀里退出来，接过窗花去贴另一扇窗户。

三人忙碌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把家里布置好：客厅的窗户上贴满了威武的龙的窗花，玄关的门上贴着福字，客厅中央挂着红灯笼，就连楼梯的扶手上，也被纪景琛缠上了红色的彩带。整个屋子瞬间充满了年味，暖融融的，让人心里也跟着热闹起来。

“搞定！”纪景琛拍了拍手，看向窗外，“雪好像小了点，要不要去后山打雪仗？”

许知远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可以，顺便去看安安，我去拿手套！”

他转身跑上楼，很快就拿着三副厚厚的毛线手套下来，分给谢晋泽和纪景琛。

三人开着车来到后山，雪已经停了，阳光从云层里钻出来，洒在雪地上，反射出亮晶晶的光。

后山的积雪足有十几厘米厚，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像是在低吟。

许知远弯腰抓起一把雪，雪很松软，握在手里凉凉的，却不刺骨，他揉了揉，捏成一个圆圆的雪球，趁谢晋泽不注意，突然把雪球砸向他的后背。

深山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没多久，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雪景之中显露出来。

雪球“噗”的一声砸在谢晋泽的羽绒服上，雪粒散开来，落在他的肩膀上。谢晋泽回头，眼底带着笑意，弯腰快速抓起一把雪，揉成雪球：“安安来了。”

白虎的颜色和白雪融为一体，远远看上去像一幅森*晚*整*理艺术品。

许知远用目光锁定了安安所在的位置，转身就跑。

雪地里不好跑，他刚跑两步就差点滑倒，还好谢晋泽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人拉进怀里。谢晋泽低头，下巴蹭了蹭他满是雪粒的发顶，笑着说：“跑什么？我又不会欺负你。”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纪景琛的声音：“嘿！你们俩别光顾着腻歪，打雪仗呢！”说着，一个雪球就朝他们飞了过来。谢晋泽反应快，立刻把许知远往身后护，雪球“啪”的一声砸在安安的后背，雪粒溅了旁边两人一身。

“……”纪景琛看着安安晃了晃头，并迈着沉重的脚步向他走过来，“谢晋泽，你故意的吧。”

安安摇着尾巴走到纪景琛腿边，轻轻蹭了蹭他的小腿，这一套对于纪景琛来说果然有用，他连忙蹲下身，抱住安安的脑袋，凑到虎耳边，一只手指着谢晋泽和许知远所在的位置说：“乖宝，今儿咱俩一起弄死他俩。”

一场激烈的雪仗就此展开。许知远站在谢晋泽身边，两人默契配合，一起对付纪景琛和安安。许知远喜欢笑，笑着笑着雪球就扔歪了，谢晋泽就帮他揉好雪球，递到他手里，教他怎么调整角度：“往左边一点，瞄准他的胸口。”许知远照着做，一击爆头，许知远笑得更开心了。

纪景琛看着两人联手“欺负”自己，拍拍手，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躺在雪地里抱着安安庞大的身躯：“行呗，行呗，哎，安安，你亲爹和干爹都欺负我。”

嘴上这么说，手里却没闲着，揉了个大雪球，借着安安的视觉遮挡，趁许知远不注意，猛的朝谢晋泽一扔，雪粒顺着谢晋泽的头发往下掉，落在他的脖子里，冰凉的触感让谢晋泽皱了皱眉，转头看向纪景琛：“你今天别让我逮着你。”

纪景琛笑着抱着安安打滚：“我不行了，谢晋泽吃瘪的样子太有意思了。”

三人一虎哪里还有半点成年人的模样，全然变成了十七八岁的少年。

谢晋泽跟在他们身后，看着许知远跑跳的身影，眼底满是温柔。

阳光洒在雪地上，把许知远的头发照得微微发亮，他跑累了，停下来喘气，干脆坐在雪地上休息。

谢晋泽走过去，伸手帮他拂掉头上的雪粒，又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他的脖子上，打了个漂亮的结：“别冻着了。”

两个人就借着这个姿势开始用木棍在雪地上画画。

纪景琛在旁边看得牙酸：“我说你们俩差不多行了吧，别抱了，再抱雪都化了。”

“堆雪人吗？”纪景琛从旁边的树上折下一根枯树枝，拿在手上比划，“堆给安安当朋友。”

安安显然听不懂纪景琛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乖乖的坐在一边低头舔爪子。

许知远笑了笑，松开谢晋泽。谢晋泽和纪景琛则开始堆雪人，两人先滚了一个大大的雪团当雪人的身体，又滚了一个小一点的雪团当雪人的头，许知远不知道从哪找来两颗圆润的石头当雪人的眼睛，纪景琛则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雪人围上。

纪景琛吹了个口哨，将先前折下来的枯树枝插在雪人脸上当鼻子，又找了两根树枝当雪人的胳膊。三人看着堆好的雪人，都忍不住笑了。

雪人胖乎乎的，戴着红色的围巾，睁着黑色的纽扣眼睛，看起来格外敦厚。

许知远还拿出手机，给雪人和他们三人拍了张合照，照片里，三人都笑得眉眼弯弯，背景是白茫茫的雪地和挂着雪的林子，温馨又美好。

玩了快两个小时，三人都累了，身上也出了汗。

毕竟是冬天，谢晋泽担心许知远感冒，从越野车的后备箱里把给安安准备的食物放好，揉了揉安安毛茸茸的虎头，便拉着两个人开车下了山。

“对了，今天晚上爷爷奶奶他们要过来吧，好久没见着他俩老人家了。”纪景琛问道。

许知远点头：“老人家天天开心着呢，说今年过节肯定热闹。”

“那就好。”纪景琛笑着说，“对了，我昨天给伯父伯母买了点新年礼物，待会送给他们。”

“我们俩家什么时候需要这些了。”许知远眨眨眼，“我们也给叔叔阿姨们买了。”

越野车稳稳停在主宅前，说笑着往家里走。

三人坐在沙发上，喝着热姜茶，看着窗外的雪景，气氛格外融洽。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赵露走到许知远身后，拍了拍许知远的肩膀：“小远啊，爷爷奶奶到机场了，说想要你去接，你要不要去？你要是忙的话我就安排人去。”

“老人家要我去，我肯定去啊。”许知远站起身，拿过车钥匙，“泽哥和景琛要一起吗？”

谢晋泽点点头，走到许知远身边，垂眼看着还在抱着姜茶驱寒的纪景琛，后者应该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头都没抬一下，摆摆手：“我待会还有工作的事情要忙，我这次就不去了，你俩去吧，小远替我向老人家赔个罪。”

许知远见他有事要忙，倒也没强求，和谢晋泽一起出了门。

虽然主宅建在郊区，但也离机场不是很远，开车没多久就到了。

爷爷奶奶穿着貂，看着一辆熟悉的车映入眼帘，再定睛一看驾驶室里的人，连忙笑着招手：“远远宝贝啊！奶奶在这！”

许知远打开车门下车，谢晋泽紧跟其后，前者被两老人家抱在怀里问来问去，谢晋泽见状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打开后备箱，把他们的行李箱放了进去。

这个举动倒是引起了许奶奶的关注，她看了看许知远，又看了看帮他们搬行李的小伙子，拉过许知远压低声音问：“远远呀，这位是？看着有点眼熟啊，长得好像电视里的那个大影帝，好像叫谢……谢……”

一道身影落在许奶奶面前，伸出手握住老人家的手，彬彬有礼道：“奶奶好，我叫谢晋泽。”

这回轮到许奶奶震惊了：“哎哟，你好你好，小泽年少有为啊。”

谢晋泽笑了笑：“爷爷奶奶新年快乐，外面冷，快上车吧。”

等他们开车回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挤满了人，热闹非凡，许知远的所有亲戚们都来了，看见他们，都热情地打招呼。

许知远一一跟他们问好，然后拉着谢晋泽介绍给大家：“各位长辈们新年好，我身边这位是谢晋泽，我的朋友。”

虽然还没公开关系，但许家众人都知道谢晋泽和许知远的事，许奶奶笑着拉过谢晋泽的手，悄悄问他：“我想起来了，你是我们远远的高中同学是不是，你们当时和景琛一起的，不是我们远远的朋友，是远远的男朋友吧？”

谢晋泽一愣，有点紧张的望向许奶奶，正当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许奶奶又笑了，她拍了拍谢晋泽的头，脸上的笑容温和慈祥：“好孩子，别紧张，远远当时总和我提起你呢，我是年纪大了，记性有些不好，奶奶不说你们，奶奶支持你们，只要你们俩能够过得幸福。”

谢晋泽一时间竟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他顿了顿，道：“谢谢奶奶。”

谢晋泽被其他人抓了过去，他礼貌地坐下，跟许家众人聊了起来。

许立成问起他年后补拍电影的事，谢晋泽一一回答，语气谦逊有礼，赢得了许家众人的好感。纪景琛则跟许知远的叔叔聊起了工作上的事，两人聊得很投机。

晚上六点多，年夜饭开始了。餐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许奶奶不停地给许知远和谢晋泽夹菜，嘴里念叨着：“远远啊，多吃点，你看你最近都瘦了。晋泽，你也多吃点，拍戏辛苦，要多补充营养。”

许知远一边吃一边点头，时不时给谢晋泽夹菜，谢晋泽也会把许知远不爱吃的葱姜挑出来，放在自己碗里。许家众人看着两人的互动，脸上都带着笑意，没人提起网上的舆论，只是偶尔聊些家常和工作上的事，气氛温馨又融洽。

年夜饭吃得很热闹，一直到晚上八点多，大家才吃完。众人坐在客厅里看春晚，许知远靠在谢晋泽怀里，手里拿着一个橘子，慢慢剥着。谢晋泽的手放在他的腰上，轻轻摩挲着，两人偶尔对视一眼，眼底满是爱意。

晚上十一点多，许知远收到了玥姐发来的消息，说网上的舆论已经完全平息了，#谢晋泽许知远试戏花絮#的话题还冲上了热搜榜第二，网友们对许知远的评价也越来越好，很多人都表示期待他在《黎明间的重逢》中的表现。

许知远笑着把手机递给谢晋泽看：“果然专业……”

谢晋泽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把手机还给许知远，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时间会证明一切，以后你也不必为这些担忧，我都会处理好的。”

许知远靠在谢晋泽怀里，心里暖暖的。

他知道，这一切都离不开谢晋泽的努力和保护，如果不是谢晋泽及时处理网上的舆论，联系顾导澄清，他现在都不知道被造谣成啥样了。

随着春晚的倒计时声越来越近，窗外开始传来零星的鞭炮声。许知远拉着谢晋泽的手，走到院子里，纪景琛一家和许家众人也跟了出来。

十二点整，新年的钟声准时敲响。就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窗外突然炸开了第一朵烟花。那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像一朵巨大的红色牡丹，花瓣层层叠叠，映得整个夜空都亮了起来。紧接着，更多的烟花升上夜空，有的像金色的瀑布，从空中倾泻而下；有的像银色的星星，在夜空中闪烁；有的像彩色的绣球，在空中炸开，散出无数细小的光点。

许知远抬头看着空中的烟花，眼睛里满是惊喜和兴奋。烟花的光芒映在他的脸上，把他的眉眼照得格外清晰。谢晋泽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轻声说：“新年快乐，小远，我爱你。”

“新年快乐，泽哥。”许知远回头看他，眼底满是笑意，“我也爱你。”

两人在烟花下拥吻，周围的鞭炮声和烟花声仿佛成了他们的背景音。许家众人看着他们，脸上都带着些许惊讶，但更多的是认可的欣慰，许奶奶悄悄拉了拉赵露的胳膊，小声说：“你看他们俩，多般配。”

赵露点了点头，眼底满是赞同。

纪景琛站在一旁，看着空中绚烂的烟花，又看了看相拥的两人，拿出手机，给他们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烟花在夜空中绽放，许知远靠在谢晋泽怀里，两人相视而笑，画面温馨又美好。

这一刻，他才发现，他是真的放下了。

纪景琛看着照片，忍不住笑了笑，然后把照片发给了许知远，附言：“新年快乐，祝你们永远幸福。”

许知远收到消息，抬头冲纪景琛笑了笑，然后拉着谢晋泽的手，走进了屋里。

回到客厅，许奶奶给他们三个人每人都发了一个红包，说这是压岁钱，希望大家新的一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许知远接过红包，笑着说：“谢谢奶奶，祝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谢晋泽也接过红包，张开手抱了一下：“谢谢奶奶。”

第42章

除夕之夜很快过去, 天光亮起之时已经是大年初一，本来许知远是打算跟着父母去各个在国内的亲戚家拜年的，但打开手机看到顾屹明给他发的新年祝福, 他还是摇摇头推了计划, 收拾收拾准备去剧组拍戏了。

许家父母见状倒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们知道自家儿子是什么性格, 叮嘱他要照顾好自己后给了许知远一个大大的拥抱。

因为他们知道过一段时间他们就要飞国外了, 许知远现在要进组拍戏，最近这一段时间是没办法陪他们俩了, 下一次见面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小远啊, 爸爸妈妈大概再待个两三天就要走了。”许立成拍了拍许知远的头，“什么时候想我们了就飞一趟美国, 把小谢也带过来，我让人去接你们, 就拍完戏吧，就当度假了。”

一提到谢晋泽, 许立成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问：“小谢啊, 过年不回家一趟看看父母吗？”

谢晋泽眼神一暗，但依旧保持着脸上的微笑, 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家里父母工作忙。

许立成见状也就没多问, 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叹了口气：“好孩子。”-

车子驶入影视基地时，冬日的暖阳漫过剧组搭建的复古校门。

许知远望着窗外熟悉的红砖墙，指尖无意识地动了动——距离上次拍戏已过去半月，再次踏入《黎明间的重逢》剧组, 他还是感受到了生疏。

“没事。”谢晋泽握住他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我们在家怎么对戏，在镜头面前就怎么演。”

纪景琛坐在前排，回头瞥了两个人一眼：“凭什么喊我当司机？”

谢晋泽面无表情：“过年过节给司机们放假回去好好陪陪家人，正好你闲着没事，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不错。”

纪景琛一听，恨不得贴在谢晋泽脸上翻白眼：“我是送小远来的，你是顺便的那一个。”

谢晋泽将与许知远十指相扣的那只手牵到唇边，在许知远无名指的指节上轻轻吻了一下：“那我很荣幸了。”

车子停稳，顾导早已在门口等候，看着他俩手牵手从车上下来，车门一关，那前一秒还十指相扣的手就自觉的分开了。

顾屹明觉得这个场面莫名其妙的很滑稽，他笑了笑：“哟，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俩给盼来了，道具组刚把高中教室的景搭好，正好赶上拍你们俩的第一场对手戏，快进去准备准备吧。”

说完，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故意清了清嗓子：“衣服是加厚的，冻不着，咳咳，谁提的要求谁记得买单啊。”

谢晋泽听完笑了，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顾屹明：“我很满意。”

三人跟着副导演往里走，片场里早已忙作一团。

场务们扛着器材穿梭，化妆间门口围了几个演员，正对着剧本小声讨论。许

知远刚走到休息区放下背包，就有人笑着走了过来。

“是许知远吧？我叫林薇薇，饰演女二号苏曼。”来人穿着浅粉色连衣裙，长发披肩，笑容甜美，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掠过谢晋泽，“早就听说谢老师要参演这部戏，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您之前拍的那部《逐光者》我看了三遍，特别喜欢您在里面的表演。”

谢晋泽礼貌性地点头：“谢谢，林老师过奖了。”

虽然他嘴上回答着，但他并没有要和林薇薇有肢体接触的意向，他的手始终搭在许知远的椅背上，姿态自然地护着他。

许知远站起身，刚要打招呼，又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是饰演男二号江辰的演员周亦扬。他手里拿着两瓶冰美式，递了一瓶给许知远：“许老师，第一次合作，多多指教。我是你的歌粉，听说你是第一次拍戏，没想到还挺巧的，和你在一个剧组，许老师，我很期待和你搭戏。”

许知远接过咖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周亦扬顺势在他身边坐下，目光落在他的剧本上：“你这场戏是和谢老师在图书馆对戏吧？我看了剧本，江辰和冯遇（许知远饰演的角色）高中时是朋友，有不少对手戏，要不我们先对对词？”

谢晋泽抬眸看了周亦扬一眼，语气平淡：“抱歉，开拍前我习惯和对手戏演员单独对戏，先让知远熟悉一下场地吧。”

说着，他拉起许知远：“走，我带你去看看这个新搭的教室景，顺便对一遍台词。”

许知远跟着谢晋泽往布景区走，身后传来林薇薇和周亦扬的低语声，隐约能听到“谢老师好像很护着他”“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之类的话。

他心里莫名一紧，抬头看向谢晋泽，对方却冲他笑了笑：“别多想，专心拍戏就好，有我呢。”

高中教室的布景做得格外逼真，木质课桌上堆着泛黄的课本，黑板上还写着“距离高考还有100天”的粉笔字。

谢晋泽走到窗边的座位旁，那是剧本里莫黎（谢晋泽饰演的角色）的位置，他拿起桌上的一本《小王子》，翻开扉页：“这场戏是冯遇发现莫黎在课本里夹着情书，你要表现出又好奇又害羞的样子，记得眼神别躲，要直愣愣地看着我，但也不用太过。”

许知远点点头，按照谢晋泽说的，站在课桌旁，伸手轻轻碰了碰那本《小王子》：“莫黎，这是……给谁写的啊？”

他刻意放软了声音，带着少年人的青涩。

谢晋泽抬眸，眼底瞬间染上温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是剧本外的动作，却意外地贴合角色。“秘密。”

他笑着说，指尖划过许知远的耳垂。

“卡”的一声，顾导演拿着扩音器喊停。

“太好了！开门红，这段感觉特别对！”顾导演跑过来，脸上的开心异常明显，他看向谢晋泽，眼神里还带着别的意味，“尤其是你那个揉头发那个动作，虽然是你自己临时加的，但很贴合角色，就这么定了，但是，你加戏的时候能不能先跟我说一声。”

顾导的询问没得到谢晋泽的回答，只得到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他白了谢晋泽一眼，挥挥剧本转身走了。

许知远被夸的脸颊有点微红，他很享受这种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被夸奖的感觉，谢晋泽看出他的心思，于是侧身拉住他的手腕，低声说：“记住这种感觉，等会儿拍告白戏时要更放松。”

两人正说着，林薇薇端着两杯温水走了过来：“谢老师、许老师，刚拍完戏肯定渴了，喝点水吧。”

她把水杯递给谢晋泽时，手指故意碰了碰他的手背，笑容越发甜腻，“谢老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剧本里苏曼对莫黎的告白戏，您觉得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气比较好？能不能陪我对对词？”

谢晋泽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接过水杯放在一旁：“抱歉，林老师，我接下来要和知远拍告白戏，没时间帮你对词，你可以找周老师试试，他经验也很丰富。”

林薇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却很快恢复自然：“那好吧，不打扰你们了。”

转身离开时，她狠狠瞪了许知远一眼，眼神里满是不甘。

周亦扬这时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剧本，径直走到许知远身边：“许老师，下一场是你和谢老师的告白戏，需要有人搭戏帮你找感觉吗？我可以当你的‘临时莫黎’，帮你练练台词。”

许知远刚要开口，谢晋泽就抢先说道：“不用麻烦周老师了，我会帮他练。”

他揽住许知远的肩膀，往休息区走，“先休息十分钟，等会儿争取一条过。”

周亦扬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他拿出手机，给林薇薇发了条消息：“看来得按计划来，他们俩靠得太近了。”

十分钟后，告白戏开拍。

莫黎在操场角落拦住冯遇，手里拿着那封没送出去的情书，眼神里满是少年人的忐忑。“冯遇，我喜欢你，不是同学间的喜欢，是想和你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学，一起过一辈子的喜欢。”

谢晋泽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伸手想去拉许知远的手。

许知远按照剧本，猛地后退一步，眼眶瞬间红了：“莫黎，我以为我和你只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衬衫领口，看得在场的工作人员都震惊了一瞬，他们没想到短短一阵子未见，许知远的进步会这么大。

“停！过了！”顾导拍拍手站起来，“你俩这状态可以啊，不错啊，比前一阵子强多了。这条过了，休息半小时，接下来拍江辰和冯遇的对手戏！”

许知远松了口气，谢晋泽立刻递过纸巾，帮他擦去脸上的眼泪：“哭得真厉害，眼睛都红了。”

表面上看上去心疼的不行，实际上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周亦扬走过来，递给许知远一瓶眼药水：“许老师，哭多了眼睛会疼，用这个缓解一下吧。接下来我们俩的对手戏，你要是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走出来，我们可以先聊聊天，帮你放松一下。”

许知远接过眼药水，说了声“谢谢”，刚要拧开瓶盖，谢晋泽就接过瓶子，帮他滴了两滴：“别揉眼睛，容易发炎。”

他看向周亦扬，“周老师，等会儿拍戏时麻烦多担待，小远刚入戏太深，可能需要点时间调整。”

周亦扬笑着点头：“应该的，我会配合许老师的。”心里却暗忖：机会来了。

半小时后，拍摄继续。这场戏是江辰在莫黎告白之前，在天台找到独自难过的林墨，递给他一瓶牛奶，轻声安慰他。

周亦扬按照剧本，走到许知远身边，把牛奶递给他，然后伸手想去拍他的肩膀——剧本里本没有这个动作，他却故意加了进去，还微微俯身，凑近许知远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许老师，你哭起来的样子真好看，比剧本里写的还要让人心疼。”

许知远愣住了，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周亦扬用眼神示意“正在拍戏”。

他只能强装镇定，按照剧本念出台词：“江辰，谢谢你，我没事。”

“卡！”顾演皱着眉喊停，“周老师，你刚才那个俯身的动作太刻意了，江辰对冯遇是友情，不是暧昧，下次注意点。小远啊，情绪再收一点，冯遇这时候虽然难过，但不会对江辰表现出抗拒。”

周亦扬笑着道歉：“抱歉导演，下次会注意。”

心里却一点不在意——他要的就是这种“刻意”，只要能制造出和许知远亲近的假象，被导演批评也值得。

这场戏重拍了两次才过，许知远松了口气，刚走到休息区，就看到林薇薇正和谢晋泽说话。

她手里拿着剧本，指着其中一页，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要靠在谢晋泽身上：“谢老师，你看这段苏曼生病，莫黎送她去医院的戏，是不是可以加一个摸额头测体温的动作？这样更能体现莫黎的温柔，也能让苏曼的感情更合理。”

谢晋泽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语气平淡：“剧本里没这个动作，加戏需要和导演商量，我不能擅自决定。林老师要是觉得有必要，可以去跟导演提建议。”

林薇薇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依旧不死心：“那好吧，不过谢老师，我总觉得苏曼对莫黎的感情还差点层次，你能不能私下里再给我讲讲戏？比如莫黎这个角色平时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这样我能更好地把握角色。”

“抱歉，我私下里不聊工作。”谢晋泽直接拒绝，目光越过林薇薇，看向许知远，“小远，过来喝点水，刚拍完戏别渴着。”

许知远走过去，林薇薇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气冲冲地离开。

谢晋泽握住许知远的手，发现他的手心有些凉：“怎么了？是不是刚才拍戏太累了？”

“没有。”许知远摇摇头，小声说，“周亦扬刚才拍戏时，说的话有点奇怪。”

他把周亦扬在天台凑到他耳边说话的事告诉了谢晋泽，语气里带着不明显的不爽，但依旧被谢晋泽捕捉到了。

谢晋泽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看向不远处正在和场务聊天的周亦扬，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别理他。”他顺了顺许知远头顶翘起的一戳毛，“要是他再敢说奇怪的话，或者做过分的动作，你就直接停下来，不用怕得罪人，有我在。”

许知远听完皱着的眉头才渐渐舒缓。他知道有谢晋泽在，他稍微没那么礼貌，也不会有多大的事，可看着周亦扬和林薇薇毫不掩饰的眼神，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下午拍摄间隙，林薇薇又找了个机会接近谢晋泽。

当时谢晋泽正在和导演讨论接下来的戏份，林薇薇端着一杯热咖啡走过来，假装没站稳，手里的咖啡“不小心”洒在了谢晋泽的衬衫上。

“啊！对不起谢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林薇薇惊呼一声，立刻拿出纸巾，伸手想去擦谢晋泽衬衫上的咖啡渍，“我帮你擦擦吧，这咖啡渍很难洗的。”

谢晋泽侧身躲开她的手，语气冰冷：“不用了，我自己来。”

他拿出湿巾，仔细擦着衬衫上的污渍，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顾屹明看了一眼林薇薇，皱了皱眉：“林老师，下次小心点。谢老师，要不你先去换件衣服吧，这边先拍周老师和许老师的戏。”

“好。”谢晋泽点点头，转身看向许知远，“我去换件衣服，马上回来，你乖乖拍戏，别乱跑。”

许知远点头：“嗯，你快点回来。”

谢晋泽刚离开，周亦扬就走到许知远身边，笑着说：“许老师，接下来是我们俩在图书馆的对手戏，需要先对对词吗？我发现剧本里有几句台词，要是换个语气说，可能会更有感觉。”

许知远抱着胳膊，本来他没想搭理，他想等谢晋泽回来，但周亦扬却自顾自的打开剧本，指着其中一页：“你看这里，江辰帮冯遇捡掉在地上的书，说‘下次小心点，别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要是用宠溺一点的语气，是不是更能体现江辰对冯遇的在意？”

他一边说，一边故意把书掉在地上，然后弯腰去捡，起身时“不小心”撞了许知远一下，手顺势搭在他的腰上，扶了他一把：“哎呀，抱歉许老师，没站稳。”

许知远立刻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脸色黑的像暴雨来临前的乌云：“周老师，拍戏时注意点就好。”

周亦扬却装作没看到他的不悦，依旧笑着说：“没关系，我们继续对对词吧，争取一条过，早点拍完就能早点休息了。”

许知远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和他对词，心里却盼着谢晋泽能快点回来。

他没注意到，周亦扬在和他对词时，总是有意无意地靠近他，还时不时用手机偷偷拍两人的合照，角度找得极其刁钻，看起来像是他主动靠在周亦扬身边。

而另一边，林薇薇跟着谢晋泽来到更衣室门口，假装整理头发，等谢晋泽换好衣服出来，她立刻迎上去：“谢老师，刚才真的很抱歉，要不我帮你把衬衫拿去干洗吧？这衬衫看起来很贵重，我怕你自己洗坏了。”

谢晋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用了，林老师要是没事，就去准备拍戏吧，别耽误进度。”

说完，转身就走。

林薇薇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嘴唇，拿出手机给周亦扬发消息：“他油盐不进，你那边怎么样？”

周亦扬很快回复：“放心，已经拍了几张‘亲密照’，等会儿找机会再拍点更逼真的，保证让狗仔满意。”

原来，两人早就私下联系好，打算联手制造谢晋泽和许知远“不检点”的假象。林薇薇喜欢谢晋泽很久了，一直想占据谢晋泽身边的位置；周亦扬则是看中了许知远背后的资源，想通过这种方式逼许知远和他在一起。两人一拍即合，还提前联系了狗仔，让他们在剧组外蹲守，就等机会拍下“证据”。

下午五点多，天上突然下起了小雨。

顾演看了看天气，决定提前收工，明天再拍剩下的戏份。

工作人员们忙着收拾器材，许知远和谢晋泽收拾好东西，准备开车回酒店。

刚走到门口，林薇薇就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伞：“谢老师、许老师，外面下雨了，你们带伞了吗？我这里有一把，你们先用吧。”

她把伞递给谢晋泽，眼神里满是期待。

谢晋泽还没开口，周亦扬也拿着一把伞走了过来：“许老师，我这也有一把伞，正好我们顺路，我送你回酒店吧？”

谢晋泽皱了皱眉，刚要拒绝，林薇薇就抢先说道：“谢老师，你和许老师用一把伞肯定不够，会淋湿的。我送你回酒店吧，正好我也住在那个酒店，顺路。”

周亦扬也跟着附和：“是啊许老师，雨越下越大了，我们俩用一把伞，正好能遮雨，你要是淋感冒了，明天就没法拍戏了。”

许知远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又看了看谢晋泽，脸上的不爽越来越明显。谢晋泽低声说：“别生气，我送你回去。”

他看向林薇薇和周亦扬：“谢谢两位的好意，我们自己开车来的，森*晚*整*理有伞，就不麻烦你们了。”

说完，他从背包里拿出两把伞，递给许知远一把，然后揽着他的肩膀，往停车场走。

林薇薇和周亦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甘。

周亦扬给林薇薇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跟了上去。

到了停车场，谢晋泽打开车门，让许知远先上车。

就在他准备上车时，林薇薇突然跑过来，假装脚下一滑，扑向谢晋泽，想要抱住他的胳膊。

谢晋泽反应极快，侧身躲开，林薇薇一下子扑空，摔倒在地上，膝盖磕出了血。

“哎呀！”林薇薇痛呼一声，眼泪瞬间流了下来，“谢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的腿好疼……”

谢晋泽皱着眉，刚要开口，周亦扬也跑了过来，一把扶起许知远，假装帮他挡雨，手臂却紧紧搂着他的肩膀，还故意把脸凑近许知远，对着远处的方向使了个眼色——那里正是他们提前联系好的狗仔藏身的地方。

许知远挣扎着想推开周亦扬，却被他死死按住：“许老师，别乱动，雨太大了，小心淋湿。”

谢晋泽看到这一幕，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想去拉开周亦扬，可林薇薇却死死抓住他的裤脚：“谢老师，我的腿好痛，你能不能送我去医院？我一个人害怕……”

就在这时，远处的狗仔按下了快门，“咔嚓咔嚓”的声音在雨声中格外清晰。

谢晋泽猛地抬头，看向狗仔藏身的方向，眼神凌厉如刀。

狗仔吓得赶紧躲起来，手里却已经拍到了几张“精彩”的照片——一张是林薇薇摔倒在谢晋泽脚边，谢晋泽低头看着她，看起来像是在关心她；另一张是周亦扬搂着许知远的肩膀，两人靠得极近，看起来十分亲密。

谢晋泽用力甩开林薇薇的手，快步走到许知远身边，一把推开周亦扬，将许知远揽进怀里。

“你们有点分寸感。”谢晋泽的声音冰冷刺骨，“林老师，你的腿要是真的疼，我会让助理送你去医院；周老师，麻烦你离许知远远点，别再做这种让人恶心的事。”

林薇薇和周亦扬脸色煞白，却还在强装镇定。

林薇薇捂着膝盖，哭着说：“谢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只是不小心摔倒了，你怎么能这么凶我……”

周亦扬也皱着眉：“谢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帮许老师挡雨，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谢晋泽懒得跟他们废话，拉着许知远上了车，关上车门的瞬间，他对助理打了个电话：“立刻去查今天在剧组外蹲守的狗仔，把他们拍到的照片全部买回来，另外，查一下林薇薇和周亦扬最近的行踪，看看他们有没有和狗仔接触过。”

挂了电话，谢晋泽看向身边头顶快要起火的许知远，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好啦，别生气了，我的错，我没防着他们的小动作。”

许知远拍开谢晋泽的手，抽出几张纸将脸上的水擦干：“这俩人有毛病吧，第一次见面就动手动脚。”

“因为喜欢。”谢晋泽叹了口气，轻轻拍着他的背，“娱乐圈这种事情是常态，别担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不会让那些照片流出去的。”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许知远看着窗外的雨景，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

他知道，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而他和谢晋泽，要绷紧神经面对周身的每一个行踪可疑的人。

回到酒店后，谢晋泽的助理很快就传来消息，已经找到了那个狗仔，并且以高价买下了所有照片，还签了保密协议。

同时，助理也查到，林薇薇和周亦扬在三天前就和那个狗仔见过面，还转了一笔钱给他。

谢晋泽看着手机里的转账记录，周身的戾气仿佛要把他所吞噬。

许知远一回酒店就洗澡睡了，谢晋泽的目光落在身边有着微小起伏的被子上，他搂过已经睡着的许知远，微微低头，吻了吻他的颈侧，轻声说：“晚安。”

第43章

次日清晨, 阳光穿透云层，将酒店房间染上暖意。

许知远醒来时，谢晋泽正坐在床边看着手机, 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神情严肃。

察觉到身边人动了，谢晋泽立刻放下手机, 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

许知远摇摇头, 撑起身子靠在床头：“你早就醒了？在忙昨天的事吗？”

“嗯，助理把所有证据都整理好了, 我刚发给导演。”

谢晋泽将手机递给许知远, 屏幕上是林薇薇和周亦扬与狗仔交易的转账记录、聊天截图，还有周亦扬偷偷拍摄的“亲密照”原片。

“顾导已经回复了, 让我们先去剧组，他会单独找两人谈话。”

两人简单收拾后前往影视基地, 刚到剧组门口，就见林薇薇和周亦扬站在导演办公室外, 脸色都不太好看。

林薇薇看到许知远，眼神躲闪了一下, 随即又扬起下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周亦扬则靠在墙上, 双手插兜，眼底满是焦躁。

“谢老师、许老师。”副导演快步迎上来, 语气有些尴尬, “顾导正在里面等你们，林老师和周老师……也刚到。”

谢晋泽点点头，拉着许知远径直走向办公室。

推开门时，顾屹明正坐在办公桌后, 手里捏着一叠打印好的证据，脸色黑得能压死一头熊。

看到两人进来，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正好你们来了，把事情说清楚。”

林薇薇和周亦扬也跟着进了屋，林薇薇刚要开口辩解，顾屹明就将证据摔在桌上：“别演戏了！你们和狗仔交易的记录、转账凭证都在这里，还要我念出来吗？”

周亦扬脸色一白，上前一步：“导演，这是误会，我们只是……”

“误会？”导演打断他，拿起周亦扬偷拍的照片，“偷偷拍同组演员，故意制造暧昧假象，还花钱买通狗仔造谣，这叫误会？”

他看向林薇薇：“你呢？故意摔倒碰瓷，借着讲戏靠近谢晋泽，真当大家看不见？”

林薇薇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再像昨天那样哭闹，只是低声说：“我只是喜欢谢老师，想争取一下……”

“喜欢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谢晋泽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你们不仅破坏剧组秩序，还试图用谣言毁掉别人的名声，这已经超出了‘争取’的范畴。”

许知远看着两人，想起昨天在停车场的拉扯、片场里刻意的靠近，心里虽有不爽，却还是偏过头，轻声说：“如果你们只是想好好拍戏，我们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但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

顾屹明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剧组本来就忌讳这种是非，你们俩的行为已经影响到拍摄进度。按照合同，我有权终止合作，但考虑到戏份已经拍了一部分，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主动辞演，剧组不追究违约责任；要么留下，但后续戏份会大幅删减，并且公开向谢老师和许老师道歉。”

林薇薇和周亦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挣扎。

周亦扬心里清楚，一旦辞演，以“造谣同组演员”的名声，以后很难再接到好资源；林薇薇则舍不得放弃与谢晋泽同组的机会，哪怕戏份减少。

最终，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我们留下，会公开道歉。”

顾导叹了口气，点点头，挥了挥手：“既然决定了，就去准备道歉声明，中午之前发出来。另外，谢晋泽，今天先拍你和许知远的戏份，你们俩待在休息区，别再闹事。”

走出办公室时，林薇薇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许知远，声音沙哑：“对不起，昨天的事……是我太冲动了。”

说完，不等许知远回应，就快步离开了。

周亦扬则只是深深看了谢晋泽一眼，沉默地跟上林薇薇的脚步。

许知远看着两人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

谢晋泽握住他的手，低声说：“别多想，他们既然选择留下，就不会再乱来了。”

上午的拍摄很顺利，许知远状态渐佳，与谢晋泽的对手戏几乎都是一条过。

副导演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忍不住感慨：“你们俩这默契，真是天生吃演员这碗饭的。”

顾导只是在一旁欣慰的点头，时不时的甩出两句好话当作鼓励。

中午休息时，林薇薇和周亦扬的道歉声明如期发出。

林薇薇的声明言辞恳切，承认自己因“私人情感”做出不当行为，向谢晋泽和许知远致歉；周亦扬则表示“拍摄照片只是为了方便对戏，未考虑到影响”，愿意接受剧组处罚。

声明发出后，剧组工作人员议论纷纷，大多是指责两人小题大做，也有人佩服谢晋泽处理事情的果断。

许知远刷着手机，看到评论区里粉丝的支持，心里的火气才稍微降了一点。

谢晋泽端着两份盒饭走过来，放在他面前：“别总看手机，先吃饭，下午还要拍淋雨的戏，得保持体力。”

下午的戏份是莫黎和冯遇在雨中争吵，冯遇得知莫黎背着他和陌生女生搞暧昧，两人在操场爆发矛盾。

为了追求真实效果，剧组准备了人工降雨设备，场地被浇得湿淋淋的。

许知远换上单薄的校服，站在雨中，刚开拍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谢晋泽见状，立刻对场务说：“把暖灯再挪近点，等会儿卡了马上递毛巾。”

他走到许知远身边，悄悄将一个暖宝宝贴在他后腰，“忍一忍，拍完这一条就休息。”

这一条拍的不是很顺利，NG了有两三次，许知远站在雨里冻的嘴唇发冷，助理将暖灯移到他跟前，许知远道了谢，瞥了一眼面前得谢晋泽。

对方朝他笑了笑，温热的指腹擦过他眼角的雨水：“再坚持一会儿，我们这次争取一条过。”

许知远没说话，只是点点头，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