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若魔族大肆入侵人界，五大派必定全力反击，到那时候……
“轰隆隆——”
司瑶尚在出神之际，耳边却传了一声巨响，就在她的脚下，晃荡不停的地面竟是裂开了一缝！
她连忙抽身而退，便看到一个浑身透亮的玉石从裂缝中拔地而起。
玉石荧光缠绕，足足有三丈之高。
“这是什么？”
薛若瑶与萧照水异口同声，她们都睁大了双眼。
众目睽睽之下，玉石徒然生出两道流光，朝外而去。
直至最后，这两道流光不约而同地将司瑶与江辞风缠绕了起来。
司瑶不知这是何意，还在茫然的时候，她身上的流光又倾泻而出，与江辞风的流光打成了一个结。
这是什么？
司瑶不解，环顾了四周，再次确认了一番，除了她和江辞风，其余人并没有此等状况。
“师父——”
宋玥柠突然惊呼一声，司瑶抬眼望去，正看到江辞风身形晃荡了一番，仿佛无形中有股力量正给他狠狠一击。
他当即站稳了身子，一只手揉住眉心，也是这个时候，司瑶看到他手腕上的法环通体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砰——”
脑海中好似有什么阀门被打开，奇奇怪怪的画面突然浮现，司瑶头昏脑涨，恍惚中几个场景一一闪过。
枝繁叶茂的原始丛林，倾盆大雨而下，司瑶整个人趴在血泊里，她似乎很痛，奄奄一息之际，却见一个白衣男子执伞而来。
“你还好吧？”
男子的嗓音听起来比较熟悉，司瑶用尽了全身力气把头抬起，她才发现，那执伞的男子居然是江辞风。
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回应，然而下一刻，她身上的血已被江辞风止住，伤痕累累的她同时也被江辞风抱了起来。
他在救她。
接下来发生什么，司瑶并不知道。
因为画面一转，她来到了一个红烛高烧的婚房。
房门吱呀一声轻响，司瑶回头望去，正看到江辞风身着喜服来到了她的跟前。
又是江辞风……
司瑶不解，为什么在第二个画面里依旧有江辞风的身影？
“这喜服我穿着正合适，你的试过了吗？”
江辞风自顾自说道，“过几日你我便大婚了，若试了不合身，我便着人再去修改便是。”
穿着喜服的……江辞风？
司瑶上下打量了一番，再三确认了面前之人的确是风剑宗的江辞风。
他为何穿着喜服？
而且让司瑶去试喜服？
他适才还说过几日他们二人便大婚。
等等……
司瑶差点没站稳，这也太离奇了？
她和江辞风，大婚？
司瑶疯狂地摇头，画面一闪，她又睁开了眼，意识已经回到了当下，回到了雾州丛林。
那尊巨大的玉石还在散发着光芒，众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司瑶与江辞风的身上。
“师父！您没事吧？”宋玥柠的声音最大，她死死盯着江辞风手腕上光芒闪烁的法环，眼神极其复杂。
“好啊，这居然是命缘石！”
丛林角落，天辰岛的长老凌贺大声说道。
司瑶这才知道，除了他们这组人员在侧之外，其他组的人员也陆陆续续赶了过来。
“命缘石？”叶孤偃眉头紧蹙，目睹着那巨大的玉石，又看了看被流光缠绕着的江辞风和司瑶。
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也就是说，天启尊者与司瑶长老上一世有过一场红鸾缘？”
“红鸾缘？”宋玥柠嘴唇轻颤，摇摇头，“不……一个破石头又能说明什么？”
天辰岛长老凌贺摸着胡须，“这就是你们小辈不懂的地方了，命缘石可探知过去、预知未来，如今命缘石特意因天启尊者与司瑶长老有所感应，这说明他二人今生还能再续前缘。”
再续前缘？
司瑶一头雾水，“凌贺长老，大白天的你莫不是在说笑？”
凌贺摇头，“我曾在古籍中见过，这命缘石确实如此，司瑶长老你眼下不信不要紧，但人的一生命运如何，在出生那一刻便定好了的，假以时日，待你与天启尊者大婚之时，你或许便信了。”
大婚……
司瑶方才脑海闪过的画面里，江辞风穿着喜服站在她的面前。
难道……
这命缘石预知了她的未来？
“恭喜天启尊者，恭喜司瑶长老啊……”
耳边渐渐传来了不少人恭贺的声音，此时，命缘石所散发的流光已然结束，但因为之前命缘石的动静，引得了不少其他组员的人汇聚到此。
众人目睹了这副场景，都约定俗成似的坚信江辞风与司瑶是拥有着命定的缘分。
哪怕两位当事人眼下并不熟，但众人已经开始道喜了。
一头雾水的司瑶，连忙清了清嗓子，“我想，估计是有的地方弄错了，还请大伙儿不要取笑我，恭贺之类的话语我可是承担不起。”
她说完，转头看向江辞风，“是吧，尊者？我想你也觉得此事十分乌龙。”
对于这种事，司瑶认为江辞风定然是不屑一顾，甚至会非常抵触。
所以她希望江辞风也出来说几句，好打消其他人起哄的念头。
可谁知今日的江辞风却有些反常，他静默不语，倒像是认可了命缘石的反应，而且还一直盯着手腕处的法环出神。
司瑶眉心一跳，下意识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睨着江辞风，带着质疑，“江辞风，你不会也信以为真了吧？”
江辞风清冷的目光投了过来，竟闪过一丝无措，随即他转头看向众人，而后道：“此乃江某个人私事，还请诸位莫要将时间浪费在江某身上。”
他毕恭毕敬地作了一揖，引得其他组的成员吓得连忙回礼。
又听江辞风道：“雾州之行已有数日，除了方才玉简交流的信息之外，各组是否还有新的收获？”
江辞风将话题引开，其他组当即便开始交待了这几日的见闻。
此次雾州探查任务也算接近尾声，五大派选择返程，打算重回天辰岛再议此事，随后再决定五大派该如何联手处理此次魔族入侵的动乱。
哪怕命缘石的小插曲过去了，但司瑶的内心还是无法平静。
返程途中，黎烨于司瑶身侧御风而行，他没有说话，眉宇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如此神情，司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黎烨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那强装平静的脸上终于还是动了容，他的话音甚至都带着咬牙切齿般，“说什么，该恭喜你是吗？”
司瑶瞬间语塞，“你别取笑我了，我可不接受你的恭喜。”
黎烨冷笑，“说不定正合你意，毕竟他是江辞风，怎么看都算是一桩好姻缘。”
司瑶拉长着脸，“连你也要这样？那命缘石搞出的动静是大，但我司瑶却非信命之人！”
话音一落，黎烨嘴角僵住，那带着半点怒意的目光也缓和了一些，但他还是试探着，“其实你也该考虑考虑，与他结为道侣，对你来说一点都不亏。”
司瑶恼了，心里莫名升起无尽的怨意，“也是，毕竟你也不会时刻在我身边，等你我约定期限一过，你终究要离开。我倒不如听你一言，该为自己考虑了。”
说完，她气呼呼地看着黎烨。
黎烨当即不愿往前飞行，而是拉着司瑶往后飞了数十里，与返程的大部队离得老远。
第87章 许配
两人远离了大部队, 来到了雾州丛林深处的一处湖边。
雾气缭绕，待两人落脚之后，层层白雾散去, 寂静的湖面倒映着二人一红一黑的身影。
司瑶脸上的怒意未减，“你拉着我到此处作甚？”
她把头歪到另一边，恰好看到湖面上二人的倒影，倒影里，黎烨看着她。
“你要不要把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萦绕耳边, 司瑶抬起头来,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么？你我终究要分别, 等你元神归位，你自然会回到魔界去, 到时候你我殊途，我当然得寻别的依靠。”
黎烨屏住呼吸, “依靠？你这是什么意思，倘若我不回魔界, 做不回曾经的黎烨, 你便打算依靠我是吗？”
此语一出, 司瑶眼神闪躲起来，她心情烦躁，脱口便说道：“那也不是，你可别想多了。”
言及此处，她回忆起那夜，在天辰岛的巨轮上，黎烨身份败露，他一副想杀了她的样子。
若非元神之故，她早就变成他的刀下魂了吧。
司瑶的眼神变得冷了不少, 她深吸了一口气，“黎烨，能不能告诉我实话，待你拿回元神，你会不会杀了我？”
冷静想想，他毕竟是魔族。
真把她杀了，也不足为奇。
黎烨眸光闪动，双拳紧攥，心口烧得厉害，这种滋味让他很不爽快。
他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可却迟迟说不出口。
所以他还未说话，司瑶已经气急败坏起来，“若我能寻江辞风做我的靠山，到时候你也没那么容易杀我不是？”
“你——”黎烨气得双眼发红，“我就知道，你很满意命缘石的感应结果。”
司瑶笑了笑，“不过我也就说说罢了，这个世上，没有谁一直是谁的靠山，唯一靠得住的只有自己。黎烨，到时候若你真想杀我，我也会竭尽全力反抗的。”
这个顾虑，司瑶也算是想得比较远了，但在气头上，什么话也一下子说了出来。
她并没有觉察到黎烨此刻心中的怒火有多旺。
只见他用力平复内心的波涛汹涌，伸出手一把将司瑶拉住。
又一次，他带着她飞了起来。
风呼呼吹着，透骨发凉。
黎烨眉头紧锁，胸口起伏不定，他不说话，可见还在气头上。
眼看着两人愈发靠近雾州最深处，司瑶不禁问道：“你要带我去何处？”
两人直冲天际，耳边是无尽的冷风，吹打在脸上。
司瑶鸟瞰，脚下远处是层峦叠嶂的山脉，其中乌云压顶，浑浊的魔气穿梭不断。
司瑶定了定神，倒吸一口气，“这是界域……”
界域，便是人界与魔界的交界。
司瑶问道：“你带我来这里的用意是什么？”
“看，越过这道界域，另一头便是魔界。”
黎烨侧脸垂眉，“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
司瑶噤声，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确实如黎烨所言，刚才她一怒之下说了一些气话，比如愿意找江辞风当作依靠。
见司瑶眼神闪躲，黎烨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所留恋？倒不如等我元神归位，随我入了魔界，做我的魔后吧。”
司瑶愣住，错愕地瞧着他。
他刚才说什么？
做他的魔后？
可他为何说的这么风轻云淡，眼里没有一丝热切的温度，反倒像是在捉弄她。
司瑶双手紧攥，又俯瞰了那如混沌般的界域。
黎烨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我知道你不会去的，不久的将来，你就会接受命缘石的指引，和你的江辞风一同带领五大派共御魔族。”
他一字一句，用最冷然的神色和平静的语气说了出来。
目睹着司瑶脸色渐渐变差，他又摇头苦笑了一声，继续扬着嘴角，“故此，方才所言，也不过是逗你玩的，你不会信以为真了吧？”
司瑶呼吸加重，眼中闪过几丝失落，就在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犹豫了，甚至内心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但眼下听黎烨这么说，心中莫名感到一阵屈辱以及浓厚的怒意。
她气得扬起了手，随即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
黎烨惨白的右脸上，清晰地显现着司瑶的手印。
“你当真可恨！”
司瑶丢下这五个字，转头御风而起，朝返程的方向飞去。
不出几息，她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黎烨的视线里。
几日后，回到天辰岛，司瑶都未曾与黎烨说一个字。
黎烨也很识趣儿地没有在司瑶身前晃悠。
但他们目前终究还是师徒的关系，因此回到天辰岛之后，他们的住所被安排在了原来的客院，二人依旧是住在对方的隔壁。
五大派再次齐聚天辰岛，各派掌门、宗主又召开了一次重要的议会，交流此次雾州之行收集到的情报，研判魔族动乱的目的以及下一步该如何做好御敌的准备。
这场议会开了一天一夜，未避免类似上一次天辰岛后山的动乱发生，五大派已然决定形成联盟，以综合实力最强的风剑宗作为联盟领袖。
五大派明面上、私下里也达成了一些共识，提倡五大派弟子互帮互助，若有能拉近五大派关系的事也得尽量去做。
就比如，天辰岛的凌贺长老居然提议风剑宗与合欢派联姻。
他将上次在雾州丛林看到命缘石反应的景象重述了一遍，壮起胆子向江辞风建议，建议他不如遵从命运，娶了合欢宗的司瑶。
这事很快在天辰岛传开了，而且传得沸沸扬扬。
“风剑宗，天启尊者？与合欢宗的司瑶长老？怎么看，也觉得他俩不是同一路人啊。”
“就是就是，天启尊者高洁得犹如不染凡尘的神尊，而司瑶长老可是合欢宗的人，合欢宗……咳咳咳，我不说，你们也知道他们平日里多么的放荡不羁。”
“总之很不般配啊！倒不是说脸啊，他们的确男俊女美的，但是除了这个，真的哪哪都不合适！”
“这桩婚事若能成，司瑶长老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害——谁不是呢？换做是我，我折个几十年寿命我也乐意。”
“才几十年寿命就想换得天启尊者做你的道侣，我看你是没睡醒，继续梦吧你！”
几大派的弟子开始嚼舌根，无论在哪，人们对于八卦，向来上头。
此事当然早就传到了司瑶的耳朵里，不过她并未当回事，因为她压根没有与江辞风成婚的想法。
只不过，一旦有人提出联姻的建议，其他门派也开始物色联姻对象。
不过几日，清晨时分，天辰岛岛主萧声远便亲自邀请司瑶与黎烨到岛上的正殿一叙。
一走进正殿，司瑶便看到萧声远旁边立着个萧照水。
“司瑶长老请坐。”
萧声远客气急了，他寒暄了几句，紧接着便将视线投向司瑶身边的黎烨。
“令徒真是一表人才。”萧声远面目慈祥，目光却透着欣赏，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旁的女儿。
又道：“水儿，五大派如今同为一体，合欢宗也会在岛上待上一段时日，你平日无事，倒不如多领着烨师侄在岛上走动走动，欣赏一番我天辰州的海岛风光。”
“爹，女儿早有此意了，就是……”说到这，萧照水面露红晕，偷偷看了下黎烨，“就是不知道小烨子师兄肯不肯赏脸了。”
司瑶双眼微微眯起，这对父女的话已经很明显了，她笑了笑，直截了当地问：“萧岛主，您这是看上我这徒弟了吗？”
没想到司瑶会这么直接，萧声远先是一愣，而后干笑两声，“看来司瑶长老是喜欢开门见山的性子，既然如此，老夫我我不想拐弯抹角。”
他说到这便起身，姿态郑重其事的指了指身边的萧照水，“小女性格还算乖巧温顺，模样也生的俏丽，资质聪颖，人品尚佳……令徒仪表堂堂，人中龙凤，老夫打算将小女许配与他，不知司瑶长老可否答应这门婚事？”
话音一落，萧照水的脸更红了，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爹……”
司瑶听罢，她低下头，目光停滞了几瞬，随即她又迅速抬头，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萧声远。
“萧岛主。”她的声音平静，不仔细听的话，听不出隐隐的颤抖，“我虽为小烨子的师父，但他的婚事我做不了主，我合欢宗向来提倡婚配自由。此事，还得岛主亲自问问他的意思。”
“哈哈……看来是老夫没弄懂合欢宗的规矩。”萧声远笑着，看向黎烨，“烨师侄，你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
萧声远的声音在正殿上回荡，坐席上的司瑶，呼吸都戛然而止，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捏住了椅子的扶手。
她没有侧身，更没有转头看向黎烨。
但她这一刻，比谁都迫切地想知道黎烨的答案。
岛上掀起了海风，从门外透了进来。
黎烨身形笔直地行到正殿中央，而后对萧声远作揖，仪态端庄得体。
只听他认真回应道：“岛主厚爱，只可惜晚辈恕难从命，还望岛主收回成命。”
把话说完，他又作了一礼，而后告退。
他头也不回地踏出了天辰岛正殿，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拒了这桩婚事。
司瑶长舒了一口气，这个答案，出奇地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
哪怕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黎烨会拒绝。
黎烨离去，萧声愣愣地看了眼司瑶，他脸色极其难看，却也不能发作。
只听他干笑一声，随后又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桩婚事强求不得。”
“呃……”司瑶太阳穴突突直跳，作为黎烨的师父，她也只能说道：“多谢萧岛主抬爱，但劣徒有自己的性子，婚姻大事，他更有自己的想法，在这方面，我这做师父的并不能强求他。”
说到这里，司瑶起身，恭恭敬敬地向萧声远作揖，“劣徒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萧岛主莫要怪罪。”
萧声远摇摇头，知道司瑶也不会为他的女儿争取什么，只好作罢，“无碍，只能说令徒与小女实在无缘。”
正殿的气氛尴尬至极，萧照水红了眼睛，从那日天辰岛比试开始，与黎烨初见，再到从雾州回来，她装了满满当当的心思。
她本以为，由爹爹萧声远出面，她可以与黎烨结为道侣。
她本以为，她可以如愿以偿。
只可惜……
哪怕知道黎烨向来不搭理自己，但在萧声远出面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回绝得如此干脆。
看来，她是一点机会都没了？
泪水在眼中打转，萧照水很想大哭一场，可看了眼在场的司瑶，却又只能强忍着。
从正殿出来，司瑶第一件事就是想找黎烨。
她晃了晃手上的金色小铃铛，那是之前黎烨赠予她的。
“你在哪里？”
司瑶话音刚落，身后袭来一阵清风，黎烨便出现了。
“何事？”
他的声音冷淡，司瑶也不觉得离奇，毕竟从雾州回来他就是这个语气。
司瑶回头看他，清风中，他黑色衣袂轻摆，额前的发丝浮动，清隽的脸上轮廓显得愈发坚毅。
“何事？”司瑶微微提高了音调，“刚才正殿发生的事这么快便忘了？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黎烨没有朝司瑶走来，依旧立在风中，“我已处理好了，你现下提起，是有何用意？”
这话问得司瑶瞬间哑口无言。
她低下头，语塞了半晌，才又抬眸，“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毕竟那是天辰岛千金，姑娘家家的长得也漂亮。”
黎烨冷着脸，“你若是没话讲可以保持沉默，倒不用说这些无用之语。”
言及此处，黎烨身形一闪，伴随清风，来到了司瑶身侧。
他的声音缓缓响起，不带任何情绪，“还是说，你也想促成这门亲事？”
司瑶想也没想，立即开口，“没有！”
她还想说下去，可身前不远处白影闪过，这个时候，江辞风居然出现了。
清风朗月般，他就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双冷眸向司瑶看了过来。
想起前几日在雾州命缘石将自己和江辞风关联在了一起，司瑶便觉得头大，她打算绕道而行。
便对身旁的黎烨说道：“先回客院！”
岂料江辞风身形一闪，须臾间便挡住了司瑶的去路，立在她与黎烨的中间。
第88章 成亲，助我历情劫
“留步。”
江辞风的声音响起, 黎烨眉头便紧紧皱在了一处。
看样子，江辞风是为司瑶而来。
他往日那冰冷如霜的眼睛看着司瑶，又郑重其事地道了一句, “司瑶长老留步，江某有事与你相商。”
司瑶听罢，下意识看了身侧的黎烨，而后才转头对江辞风说道：“何事请说。”
岂料江辞风对身旁黎烨带了一丝顾虑。
司瑶心领神会，“江尊者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小烨子是我徒弟, 并没有回避的必要。”
然而江辞风却长袖一挥, 司瑶只觉得整个人的身子都轻了起来，双脚兀自离开了地面, 待反应过来时，江辞风已经带着她来到了一方小天地。
此次小天地周围皆是湛蓝的湖面, 仅有司瑶与江辞风二人。
“你……”
司瑶见他行此举，有些不高兴, “江尊者, 何事用得着这般隐蔽, 我觉得不太合适吧？”
江辞风立在司瑶三尺之外，湖面倒映的是他翩翩而立的镜像，这儿没有一丝风，因他的存在，显得愈加宁静。
相反的是，司瑶内心浮躁，没有多少耐心。
她还想着方才待在原处的黎烨，当他目睹她被江辞风赫然带走，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
会生气？还是内心依旧毫无波澜？
司瑶很想知道。
在她思绪游走之余, 江辞风的声音悠悠传来：“江某此次只为一事，雾州命缘石。”
他开门见山，一点都没有拐弯抹角。
司瑶双眼微阖，“虽说命由天定，但事在人为，江尊者不会也同其他人一样也信那命缘石吧？”
江辞风朝司瑶迈出步履，行了两步，他没有回答司瑶的问题，而是又抛出了一句：“你在命缘石里瞧见了什么？”
那天在雾州，命缘石对司瑶与江辞风有所感应。
司瑶当然还记得那日所见的场景，在命缘石的影响下，她看到自己与江辞风身着红色的喜服。
她直言不讳，“我看到了你与我快要成亲了。”
说到这，她又笑了起来，“你说好笑不好笑？这也太离奇了啊。”
谁知江辞风眸光一闪，似有动容，往日那张冷面上也有了一丝讶然。
他握紧手心，手腕上的法环在此刻也闪烁着光芒。
“我也瞧见了。”
他这五个字，令司瑶的笑戛然而止。
两人看到了同样的场景，冥冥之中或许昭示着什么。
司瑶深吸了一口气，“那或许是幻象罢了，若那日命缘石牵动的是另外的两人，他们能瞧见的幻象或许也是如此。”
她眼神流转，“所以，那并不能说明什么。”
江辞风道：“命缘石可感知过去，也能预示未来。”
他顿了顿，随即举起手，将手腕上的法环示意，“此法环自我戴上那一刻，数千年了，都未曾有过反应。不曾想，它竟会因你而动。”
司瑶眉头大皱，不知江辞风所言何意，指着那法环道：“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在她看来，江辞风手上的法环并不是什么稀奇之物，寻常人也都认为是一件法器罢了。
可江辞风接下来的话让司瑶震惊无比。
寂静的小天地中，湖面上，江辞风一袭白衣，他声音娓娓道来，“千年前，我师尊云仰道尊曾告诉我，我这一生得历经一场情劫才可飞升修得大道。”
言及此处，他垂眸望着手腕上的法环，“此法环在手，待我情劫出现那一刻，便会闪烁光芒。”
在雾州，司瑶误入奇异的空间，修为被压制到筑基之时，她深入险境，恰逢江辞风搭救。
那一回，江辞风为救司瑶，他搭上了司瑶的手，也是那一回，沉寂千年的法环终于有了光亮。
当时的司瑶见此奇景，还喃喃自语，觉得怪异至极。
除此之外，在宋玥柠看到江辞风的法环发光之后，她会用那种眼神盯着司瑶。
那天在雾州，司瑶没有想明白。
现下她却是想明白了。
也难怪在那之后，宋玥柠会偷偷对她使出小手段。
纵然理清了这些疑问，司瑶还是觉得荒谬，“我是你的情劫？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啊。”
江辞风默默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情劫？
她是江辞风的情劫？
司瑶只觉得头大，一时难以接受，还有些不死心地问道：“是不是哪些关窍搞错了？你要不要再核实一下？”
把话说完，看到江辞风一脸严肃认真，这令司瑶心虚了不少。
虽然与江辞风接触不多，但司瑶也知道，他根本不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
若事情没有得到验证，他也不会贸然把这些话告知司瑶。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
“司瑶长老，江某也不愿多绕弯子，今日找你，不过是有求于你。”
还没等司瑶开口，江辞风又继续说道：“还请司瑶长老助我历经情劫。”
来到天辰岛数日，关于江辞风的传闻，司瑶也听过一些，都说风剑宗的江辞风难得求人一次，眼下谁若是知道他求司瑶助他历经情劫的话，此等宗门八卦，定会被众人传遍修真界。
“我助你？”司瑶揉着额头，“我要如何助你？”
言毕，司瑶转身，放眼看向这广袤的小天地。
她刚抬脚，打算往前走走，身后江辞风说的两个字让她差点没站稳。
司瑶大惊失色，回头不可置信地盯着江辞风，“你再说一遍？”
面前的人神色沉稳，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说道：“成亲。”
“不是你……”司瑶呼吸都不顺畅了，指着江辞风，“成亲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这么水灵灵地随意说出口了？”
虽说合欢宗之人生性放.荡不羁，平日想跟谁一同探讨双.修之道那也是随随便便，但成亲这种事，司瑶还是比较看重的。
更何况，这两个字还是由一个与她不怎么相干的人说出来的。
没有任何感情基础，说成亲就成亲？
而且对方还是传闻中清心寡欲的江辞风啊，司瑶总觉得有些荒唐。
她摇头咋舌，“有点离谱，但愿你在说笑。”
小天地恰在这时刮来一阵风，吹乱了平静的湖面。
司瑶捋头发，“我今日心情不佳，没时间与江尊者在此说笑话，若无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见她要走，江辞风沉吟片刻，“司瑶长老留步，我今日所说之事，兴许唐突，但还望你能给次机会。”
他的话音突然变得急促，“我知成亲一事很重要，接下来该走的流程我定会补上。”
这样带着恳切求助目光的江辞风，估计除了司瑶，没人见过。
司瑶眉头皱作一团，“江辞风，难道我与你成亲，你便能历经情劫，然后飞升九重天？”
“是。”江辞风一脸笃定，“届时我们便可和离，你依旧是自由身，不再受我这名义上的道侣牵绊。”
他还想说，到那个时候，司瑶想寻多少男人都与他无关。
她双肩抖了抖，扯着嘴角干笑了好几声，“搞半天我终于明白了，你说的成亲不过是协议成亲，待你事成之后，咱们便可一拍两散？”
江辞风点头回应。
司瑶眼中燃起几丝怒意，有种被人当作工具的感觉，“我凭什么答应你？”
她心头的不爽，兴许并没有被江辞风发现。
因为对方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神色，“我会补偿你，你想要什么，我竭尽所能地去做。”
他甚至还费了心思想了想，“到时候送你几次造化也可以。”
送造化？
听起来确实诱人，但以机缘造化作饵，诱她成亲，司瑶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
她却是无法与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人结为道侣的。
哪怕之前跟黎烨吵架，她说要找江辞风做靠山，也不过是气话罢了。
“荒唐！”
司瑶丢下这句话，随后便满脸不高兴地看向江辞风，“江尊者还要继续将我困在此处么？”
话音一落，江辞风反应过来，他随手一挥，眨眼之后，司瑶便回到了天辰岛通往合欢宗客院的小径上。
身侧不远处的梨花树下，方才黎烨还站在那儿，此时已然空无一人。
司瑶内心咯噔了一下，便快速往客院赶。
她无暇顾及身后的江辞风，也没有心思去听他的话语。
不多时，夜幕降临，来到客院后，黎烨的房间黑漆漆的。
纵然如此，司瑶也知道他待在屋子里。
她推门而入，第一时间点燃了烛火。
屋中瞬间被光铺满，司瑶抬眼望去，便看到黎烨正于榻上打坐。
而且，他的气息乱了。
司瑶大步上前，发现黎烨的脸色惨白，很是不好。
“怎么回事？”
只见黎烨双目紧闭，因为司瑶的到来，他身上又腾腾升起黑红色的魔气。
看来他又发作了，司瑶如是想。
上一次发作的时候是在雾州，司瑶很纳闷为什么在短时间内又发作了第二次。
她凑近了些，没有多余的话，伸手便打算去解黎烨的衣服。
不料她的手瞬间被对方按住。
“不需要你的慷慨。”
黎烨的话让司瑶提了一口气，“救你要紧，你在闹什么别扭？”
说完，她拍开黎烨的手，麻利地将他的衣服脱了个一干二净。
第89章 神奇的人
司瑶此举, 让后遗症发作的黎烨一怔。
哪怕与她已然不是第一次，但自己的上衣被对方剥了个精光，视觉上依旧能给他不少冲击力。
“这次便算了吧。”
听黎烨说出这话, 司瑶双手顿住，“为什么，之前不都是约定好了吗？唯有这样做，你的元神才能归位，上一次发作的时候是在雾州, 眼下还剩四次。”
她的语气带着急促, 夹杂着焦虑与担心。
黎烨却轻轻推开了他, 低头便要去拾取身侧的衣服。
司瑶见状，一把将他按住。
正逢后遗症发作的黎烨, 身体本就痛苦得几近虚弱，他也没料到司瑶突然扑了过来, 于是整个人往后一倒，严严实实地便倒在软塌之上。
看着司瑶趴在自己身上, 黎烨呼吸加重了不少, 他心头有些许怒气, 却不做言语，把头偏在一旁，并不看对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
“你生气了，是不是？”
司瑶的声音缠绕在耳畔，黎烨依旧盯着床边上的烛火。
狭长的双眼里，流转出一丝异样的光彩。
自从司瑶和江辞风命缘石一事发生之后，黎烨每每想起那日在雾州看到的场景，看到那颗命缘石散发的流光缠绕着司瑶和江辞风二人。
再想起命缘石所预示的缘分，黎烨的心口上仿佛便有一块巨石压着, 沉重得令他难以喘气。
都说命缘石会看到过去，也会预示未来，也不知道江辞风与司瑶两人通过命缘石看到了什么。
黎烨好奇，可他很快又觉得酸楚难言。
“看来你真的生气了。”
司瑶的目光在黎烨身上快速游移，自己变得愈加焦虑起来，“可是眼下顾不上说别的，你后遗症已然发作，我们得赶紧些。”
按照古卷轴上写的，只有在黎烨后遗症发作的时候，二人可以通过双修将黎烨的元神逐步引回。
现在确实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黎烨掀起眼皮，唇角微张，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司瑶已经将脸贴在了他的脖颈之处。
他虽然没有说话，看似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然而身上的人贴在耳畔边吐气如兰，终究还是让他的气息变得急促起来。
他不再抗拒，开始任由摆布。
灯火摇曳，床端不远处的屏风上倒映的是二人交叠的影子。
今夜无风，可床幔轻摆，就像天辰岛的海浪，一波又一波富有节奏地晃动着。
两时辰尚过去了，司瑶发出一丝喟叹，她躺在黎烨身旁，手依旧搭在他精瘦的腰间。
如葱般的玉指开始摩挲着，司瑶摸到了黎烨后背一层薄汗。
她不禁无声地笑了，闭上双眼，心满意足地打算就此睡上一觉。
但身侧的人太过安静，使得司瑶又忍不住睁开双眼。
很快，黎烨那张惊艳的脸撞入司瑶的眼帘，他眉心的魔印闪着暗红的光芒，就连头发也变成了红色。
“我若不睁开眼的话，就不会知道你一直在盯着我看了。”司瑶笑盈盈的，心情舒畅。
她又忍不住打量着眼前黎烨的真容，“还是你本来的样子好看啊，都说魔族长得丑，你却不一样，你一定是魔界最好看的男人，对不对？”
黎烨能感受到司瑶的眼神，他望着她，很想知道，她的眼神为何如此火热？个中带了多少情又或者仅仅是单纯的欲？
“你还在生气啊？”
司瑶伸出双手，轻轻扯了一下黎烨的嘴角，“不要总板着脸，那事刚做完，不是应该很快乐才对。”
黎烨：“……”
他耳廓还残存着淡淡的红，不过好在他还是说了话，“谁告诉你魔族长得丑？比起你们人族，长相俊美的魔族比比皆是。”
司瑶哈哈一笑，“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不吭声，没想到竟为了纠正我的认知还是开了口。看来你很在乎魔族的名声，不对……应该是很在乎你的外貌，嗯，一定是这样。”
见司瑶自言自语说个不停，黎烨方才紧绷的神色也渐渐缓和了些，“这次，还是谢谢你。”
司瑶愣了一下，难得对方会心平气和地道谢，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随即笑笑道：“还有两次，你的元神应该可以完全归位了。”
听到这，黎烨眼中闪过一丝恍惚，“不是三次么？”
他记得，上一次在雾州丛林，加上这一次，应该只完成了两次才对。
可司瑶很快说道：“你忘啦？方才你连续发作了两次，所以咱们方才也完成了两次……咳咳，两个时辰可把我累得，我也不知道你受了什么刺激。”
黎烨深吸了一口气。
什么刺激，司瑶她自己不知道吗？
他不想回答，转过脸去。
却不料对方又凑了过来，“黎烨，是不是你元神快归位的缘故，所以你的头发总在这事之后才会变回红色？”
黎烨想都没想，“不是。”
司瑶双手撑在黎烨身侧，瞪大眼睛好奇不已，“那是因为什么？”
“这个答案并不重要。”黎烨并不打算告诉她。
“难道随你心情，你想变回真容就变回，不想变回，就继续用障眼法易容？”
“你别说，你这红发还真好看，显得你整张脸更精致。”
黎烨皱皱眉，“你变得很聒噪，不是说累么？闭上眼好好歇息便是。”
话罢，他单手一翻，一层薄被便盖了过来，将司瑶盖得严严实实的。
一团黑雾眨眼间在房中倏然显现，司瑶屏住呼吸，伸手正打算召唤出法器衍云。
直到须臾之后看到晏傲垂首于床前，她吃惊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下意识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身体，轻薄的被子已经遮得严严实实的，司瑶这才转头看黎烨，“怪不得你会突然给盖被子，是你让他过来的。”
晏傲立马俯首下跪，对黎烨喊了一声：“尊上。”
黎烨揉着太阳穴，闭着眼烦闷至极，“你在本座识海里吵了数个时辰要出来，说，到底有什么事必须得出来说？”
“尊上，确实有很要紧的事，魔界那边传来的消息……”
说完，晏傲下意识看来司瑶一眼。
司瑶立马懂了，这是顾忌她在这儿呢。
她掀起薄被，身上的衣服早已穿好，“那我走了，你们主仆二人有什么话关起门好好说。”
司瑶下床，衣衫罗裙上装饰的珠翠铃汀作响。
拉开房门，正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司瑶又转过头来，视线朝晏傲扫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晏傲整个人都往后缩了一下，警惕性地看着她，“你想问什么？”
司瑶的目光回到黎烨的身上，他穿着松松垮垮的里衣，一头红发披散，
“你尊上的头发为什么会突然变回红色？”
“这个嘛……当然是有原因的，我们魔族在动了真……”
“住口。”
晏傲的话说到一半儿，便被黎烨打断。
他冰冷的眼神盯着晏傲，仿佛在警告他，再说下去他真的会死。
晏傲双肩微颤，只觉得后背凉透了。
见状的司瑶也没再追问下去，一溜烟走了出去。
月色正好，她瞅了眼天边的皎月，一阵困意袭来。
“还是回屋歇歇吧。”
自言自语间，身侧远处透过来一阵阴恻恻的风，其中还夹杂着怪异的气息。
司瑶吸吸鼻子，转身望去，目光便锁定住一团黑色雾气。
“谁？”
她腾地而起，那团黑雾顺势朝着天辰岛天南方向逃窜。
根据这些时日发生的事件来看，这团黑雾多半来自魔族之手。
她飞行了半晌，向着广袤海域上的一连串群岛降落，最终来到了一座面积只有两亩大小的荒芜岛屿。
阴恻恻的风还在肆虐，那团黑雾这时候也不跑了，见到司瑶前来，居然化成了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
他带着黑色的面具，朝司瑶走来。
“你叫司瑶？”
男人拖着尾音，最终在司瑶面前三尺之处停下。
司瑶两指一捻，召唤出自己的法器衍云。
她目不斜视，“你是何人？”
“我是魔族。”男人顿了顿，“但我暂时不会告诉你我的名字，我来这，是想送你一样东西。”
说完，他的手心上变现出一个紫晶石，随即递给司瑶，“这是雾州命缘石的子石，可以让你更清晰地了解到你的前世。”
司瑶质疑不已，但也接下了紫晶石，当触碰到这块石头的那一刻，那日在雾州被命缘石感应的异样感觉再次袭来。
就像有一个神奇的力量在吸引她去探索过去，一点都抗拒不了。
不过司瑶很快从浮沉的思绪中抽过神来，她抬头盯着魔族男人，“你特意来到天辰岛给我送这个？意图太明显了，是给我设的圈套吧？”
魔族男人轻笑一声，“是不是圈套，你自有考量。不过我也无须隐瞒，我的目的很简单……”
说到这，他视线下移，来到了司瑶丹田的位置处，“你体内蕴含着他人的气息，劝你尽早将此气息斩断。”
看来是冲着黎烨来的，司瑶会意，脑海里浮现了那日在雾州被卫攸追杀的场景。
哪怕当时卫攸被黎烨击杀，但他在司瑶身上搜索到的情报还是放出去了。
而面前的人，多半也是效忠于卫攸的。
第90章 前世的剑尊竟是…………
司瑶也猜到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多半是黎烨的宿敌。
“我体内那股气息的主人，你应该很忌惮。”
听到司瑶猝不及防的这句话，魔族男人发出一丝惊叹, “你知道的还不少。”
他整理激动的情绪，“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股气息的主人，如今在哪里？”
司瑶蹙眉，内心琢磨着, 这个魔族男人既然能查到她, 那么早就应该注意到她身边的黎烨。
看样子, 他并没有识破黎烨的身份，多半还以为黎烨只不过是司瑶的徒弟罢了。
看向魔族男人, 司瑶道：“这股气息的主人，我也想知道是谁, 你能不能告诉我？”
言及此处，她摸着下巴, 笑的明灿灿的, “我很好奇此人是男是女, 若是个男人，长得俊不俊，采补起来的话，滋味是不是不错？”
她说完又笑了几声。
魔族男人终究没了耐心，胸口起伏，“少给我说这些淫词浪语，他岂是能让你采补之人？”
他不知道为何突然来了怒意，一步步朝司瑶逼近，“你既然不说的话, 那我就直接杀了你便好，杀了你，他也可以无法重活，这正合我意”！
话音落下，魔族男人推掌而来，一股强劲的压迫感直逼司瑶面门。
“砰——”
眨眼间，魔族男人被一股更加强劲的力量击退了数尺。
“果然……”魔族男人低笑一声，擦了擦嘴角，“看样子你还杀不得了。”
他说完，竟是转浑身去，似要离去。
司瑶追了上去，“站住！天辰岛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魔族男人猛挥衣袖，一道刺眼的光芒袭来，其中还夹杂着某个物件。
司瑶伸手接住，才发现是一块透亮的晶石，质地与那日在雾州所见的命缘石并无二异。
再抬眼时，魔族男人已然消失不见。
晶石握在手中，一机钻心的疼痛令她眉头大皱，不曾想，尖锐的晶石棱角在她的手心上划破了一小道口子。
浸凉的感觉传至全身，手心的口子也渐渐渗出血液，皎洁的月光突然凝成银线钻进晶石纹路里。
在这一刻，司瑶看见自己的血珠在晶石表面游走，蜿蜒出蛇形的轨迹。
蛇形……为何是蛇形？
司瑶呼吸一滞，整个人很快置身于另一个场景。
她闭上双眼，过往的记忆如冰锥刺入灵台。
她蓦然睁开眼，一个貌美艳丽的女子蜷缩在沼泽深处，青鳞蛇尾浸在血泊中。
这张脸……
司瑶屏住呼吸，不就是自己么？
可为什么自己的双足变作了蛇尾？
“疼……”
司瑶感到周身疼痛，心中有种莫大的空虚感，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
可那是什么东西，她并不得知。
她垂眼，右边肩上的薄纱早已被鲜血染红，那儿似乎停留过什么东西。
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甚至比她的生命还重要。
司瑶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思考，腾腾杀气已然从周遭扑面而来。
“骨桑，别逃了，你是注定要死在栮沙峒的！”
“生是栮沙峒的人，死也要是栮沙峒的鬼！”
“接受圣祖的神罚吧！”
“骨桑，受死！”
司瑶虚弱地抬起头，看到一群人头蛇尾的蛇人正朝她步步靠近，这群蛇人纷纷都叫她骨桑。
他们与她一样，都是蛇人，司瑶想来兴许是同族。
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一副视司瑶为死敌的模样。
司瑶不接，有气无力地张开唇，“我为什么要受死？我犯了什么错？”
只见蛇人群中，为首的一位大长老盯着司瑶右肩上的血窟窿，而后眉头倒竖，“骨桑啊骨桑，你又在装什么糊涂？就算&*……死了又如何？你依旧难逃罪责！”
谁死了？大长老说的谁？
司瑶费尽力气，终究是没听清大长老提到那已死之人的名字。
还来不及问，蛇人群们已经向司瑶挥来数道气浪，杀气化为利刃，似乎下一息就能拿下她的性命。
嘶……
当杀气蔓延，死气如浪潮般很快将司瑶淹没。
她浑身都在疼，很想抬起双手施法抵抗，然而整个人却动弹不了半分。
看来，司瑶，不，确切说应该是骨桑，要死在这里了吗？
潮湿的沼泽，鸦声四起，四处的灌木丛忽而翻起滔天巨浪，蜷缩在血泊中的司瑶，看到了一道凛然剑意划破天际。
眨眼间，只见一袭白衣的道君踏月而来。
白衣道君广袖翻飞间，那道剑意“铮”的一声，瞬间化为十六柄飞剑破空而起，继而落下潇湘剑雨，直冲那群想要杀了司瑶的蛇人
们。
“居然是青鸾剑尊！”
“好你个骨桑，怎会得剑尊相助？”
“是不是有一腿？你对得起死去的&*……吗？”
“啊啊啊啊……好痛……”
蛇人群被青鸾剑尊剑意击退，发出吃痛的吼叫。
血泊中的司瑶双手抱着头，她倏然头痛欲裂，潜意识里得知自己失去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东西，然而如何绞尽脑汁都难以想起来那是什么？
“轰隆隆——”
电闪雷鸣，大雨说下就下。
雨水滂沱淋湿了司瑶，心口在这一刻钻心发疼，疼得她低呼一声，随即倒在了这场纷乱中。
哪怕这只是记忆中发生的事，但如今的司瑶犹如亲临一般，她回过神来，看着手心上的命缘石晶体，心脏的疼痛依旧没有得到缓解。
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段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又为何难过至此？”
自言自语间，司瑶下意识擦拭眼角，湿润的触感随即而来。
她居然不知不觉落了泪。
深深吸了一口气，司瑶再次回忆了在雾州第一次所见命缘石的场景。
那一天，一同见证了命缘石的天辰岛长老凌贺曾说：命缘石可探知过去，亦可预示未来。
想到这一节，她不得不推断，从命缘石所看到的画面，难道是自己的前世？又或者会在未来发生？
司瑶立即低下头，看向自己着了轻盈履的双足。
“这一世，我并不是蛇人族，那我的上一世便是蛇人……”
喃喃自语中，在强大的好奇心驱使下，司瑶又往手心上的命缘石晶体渡入一道灵气。
灵气牵动还未干涸的血液，司瑶身躯一震，脑中新的记忆随之而来。
记忆里，倒在血泊中的司瑶，画面一转，便是她再次睁眼的时候。
司瑶依旧是骨桑的模样，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处亮堂堂的寝殿里，低眉审视全身，已有人为她换了衣物，轻柔的布料遮盖了她腰际的银鳞，窗外有风吹进，裙摆轻拂，露出了那条漂亮的蛇尾。
伴着那阵风，一袭白衣的剑尊迈入了她居住的这间寝殿。
原来，她是被青鸾剑尊所救。
“好些了么？”
听着这个嗓音，重温记忆的司瑶只觉好生熟悉。
当还是骨桑的司瑶蓦然抬起头，看向剑尊的那一刻，司瑶便愣住了。
是了，原来是他。
就在之前躺在血泊中，大雨倾盆，她奄奄一息之际，这位白衣剑尊执着伞向她走来。
这一刻，这段记忆便与上一次在雾州命缘石所揭示的画面吻合了。
江辞风……
司瑶低声喊出了这三个字，只不过，记忆里的剑尊和骨桑，并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她看着倚在床上的骨桑，看着骨桑身前和江辞风长得一模一样的青鸾剑尊。
忽而明白了，原来，自己上一世是蛇人族，上一世名叫骨桑的她，不知道触犯了什么族规，引得族人愤怒，纷纷想杀了她。
再然后，当骨桑插翅难逃的危急时刻，青鸾剑尊从天而降将她救下。
这所谓的青鸾剑尊，也许正是江辞风的上一世了。
司瑶长叹一口气，她和江辞风，他们的前世竟然真的有关联。
接下来的记忆如海浪涌来。
上一世，骨桑温养在青鸾剑尊的寝殿，两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当司瑶在记忆中，亲眼所见骨桑依偎在青鸾剑尊的怀里，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意之时，司瑶便立马将神识抽回了现实。
她握紧命缘石晶体，随即迅速地将它纳入了储物戒中。
她不想再探知下去了。
因为她能猜到，在骨桑与青鸾剑尊相互依偎之后会发生什么。
“为什么……”
司瑶重重呼吸着，明明是命缘石将她的前世展现了出来，可她总觉得有种不真实感。
她一步一步地往回走，单身扶着腰，随后拿出了一枚金色的铃铛。
这铃铛是在雾州之时，黎烨给她的。
适才上一世的记忆给了她不少的冲击，可是眼下她却紧握着铃铛，脑中想的却是“黎烨”这两个字。
她很想问，上一世的她与江辞风有所纠缠，那黎烨呢？
她与黎烨的上一世呢？
难道恰似晨星与暮月，永远也无法交集？
她步履沉重，走了许久，都未曾走出这座荒芜岛屿。
“司瑶长老。”
不知什么时候，一阵清风袭来，伴随着江辞风的声音。
月色下，一袭白衣的江辞风就立在司瑶的不远处。
他这副模样，正如方才所视记忆中踏月而来的白衣剑尊。
司瑶远远地望着他，神色淡然。
换作之前，她对江辞风多多少少都夹杂着几丝的不耐烦。
而此刻，兴许是上一世他曾救下她的缘故，她对江辞风的态度终于还是好了些许。
“适才江某探到一丝魔族的气息，故而寻了过来，没曾想会在此处遇到了司瑶长老。”
听到江辞风略带急促的语气，司瑶依然远远看着他，“我都没多问，你倒也不必解释。”
江辞风微愣，这一刻，司瑶在他那张往日冰川般的脸上看到了无措。
其实，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辞风也变了。
而这种变化似乎仅被司瑶瞧在了眼里。
“你是不是也用命缘石探知了前世？”司瑶有话直说，“所以你才突然对我热情不少？”
上一次，江辞风很直接地请求司瑶与他成亲，那回他的双眼并没有多少情感，更多的像是为了历劫而发出的请求。
而这一次，司瑶明显能感觉到江辞风的不一样。
江辞风藏在袖中的手微微动了下，他一步一步朝司瑶走了过来，最终在她跟前驻足。
他垂下眼帘，看着司瑶，眸光闪动。
这眼神，确实是看上一世情人的眼神。
司瑶被他瞧得不自在，便把头偏向另一边，“你不用回答我也知道了。”
江辞风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收回目光，神色也认真了起来，“那日我的提议，你……有没有考虑过？”
司瑶眼神流转，又回过头来看他，“你指的是成亲？”
江辞风颔首，“我说过，相关的流程我都会仔细走一遍。”
她扶着额，看来江辞风并没有打消这个念头。
“江辞风，你觉得我凭什么会答应你？”
说到这，司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拉住了江辞风的手，撸开他的袍袖，她原本想拿他手腕上的法环说事。
然而此时此刻，江辞风的法环竟在发着耀眼的光。
江辞风曾说过，法环所感，便暗指司瑶是他这一世的情劫。
司瑶：“……”
江辞风低下头，眼神掠过几丝慌乱，随即很快又镇定地道：“你不信命缘石，还是不信法环？这两件东西还不够么？你我前世今生，都得有一场……”
“瓜葛”二字，江辞风始终还是说出口，他都不敢直视司瑶的双眼。
“司瑶，顺应命运吧。”他的语气柔和不少，“你我成了亲，情劫一过，我会……”
他还未说完，司瑶已经松开了他的手，那法环很快被他藏进了袖子里。
司瑶笑了两声，“待情劫一过、飞升大道，你就会给我很多好处，上次你还说过你得道之后，我便恢复自由身。”
言及此处，司瑶顿了片刻，又道：“虽然我能拿不少好处，最终也会恢复自由，但我并不想与你成亲，哪怕只是走一个过程，我都不想。”
她把话说完，心情莫名五味杂陈，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另一个人。
“我要是成了亲，就算是假成亲，那人会不会难过？”
她低声呢喃，也不知道江辞风听见没听见。
他又凑近了一步，抬起双手想拉住司瑶的手，就如他所见的前世，身为青鸾剑尊的他拉住骨桑一样。
不过他的手停滞在空中，几息后又退了回去，“司瑶，你若不与我成亲，你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