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霖拧起眉头, 他连手机都来不及熄灭,就不认可地看向宋闻韶。他压着脾气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想要去割掉腺体。”
裴霖其实很少有情绪波动,他几乎将所有的情绪都给了宋闻韶。
他也不知道就这么个小屁孩, 是怎么做到时刻都能牵动他情绪的?
“嗯?”裴霖冷下来的表情其实很凶, 他盯着宋闻韶问道,“说话。”
宋闻韶突然不敢讲了。
他觉得讲出来会立刻被揍得很惨。
“我只是随便想想,”宋闻韶打着哈哈,试图转移话题, “过几天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裴霖的注意力又回到手机上, 他最近迷上了各类小游戏,不仅能打发时间, 还能分散注意力, 非常适合他这种浑身酸痛,暂时还没力气揍宋闻韶的人。
“嗯, 可以。你别再想乱七八糟的了。”
裴霖就当他是在胡闹,也没有特意放在心上。
但他忘了,宋闻韶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宋闻韶当惯了大少爷, 向来无法无天。再说了, 割掉腺体对裴哥来说是件好事, 至少以后不用再忍受自己没有意识、仅凭本能攻击了。
裴哥太惯着他了,他不能不断消耗裴哥对他的爱。
万一......万一有一天裴哥厌烦了怎么办?
宋闻韶说干就干, 他不想再拖了。
他瞥了眼专注玩游戏的裴哥, 悄悄和周临越联系上了。
[宋闻韶:你说我去把腺体割掉怎么样?]
周临越在看到宋闻韶消息时, 刚哄好在生闷气的余塘。
他也觉得自己的谷欠望太强烈, 余塘受不了也正常。
[周临越:我觉得不错,可惜最近旁支又在给我使绊子,我暂时割不了。]
[宋闻韶:你也要割?]
[周临越:本来没想到, 但你提醒了我。]
[宋闻韶:行,那我先替你试试。]
宋闻韶直接把这个疯狂的念头告诉了实验室,并且威胁他们不许和宋秉铖报告。
老头可以知道,但不能在手术前知道。
哪怕实验室的负责人明确告诉宋闻韶Alpha摘掉腺体,后果将不堪设想,最好的结果是成为一个半残废的Alpha,闻不到信息素、没有易感期,引以为傲的智力、体能等等都会慢慢退化。
宋闻韶也依旧坚持。
他看到结论表示满意,这不就是变成普通人吗?不再受到信息素影响,不会变成怪物,挺好。
最重要的是,他能够心无旁骛地永远和裴哥在一起。
他们做过无数场实验,几乎一生都在研究SSS级信息素对于身体以及外界的影响。
面对宋闻韶,他们更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宋闻韶就是他们的主要研究对象。
可是摘除SSS级Alpha的腺体,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过于天方夜谭。
以Alpha的自负、高傲,几乎没有Alpha会做这种相当于自残的手术。
而SSS级,级别更是高到夸张。
目前根本没有对于此级别的手术报道。
他们预估不出其中的风险,他们只知道一旦开始,那就是不可逆转的结果。
实验室里的一群怪物科学家,第一次棘手到面面相觑,眼里没有对未知的渴望,只有对生命的敬畏。
他们再无情,再痴迷于科学,哪怕这次的手术极大概率会成为一项令全世界都瞩目的研究课题,但这违背了人性。
是有不少成功摘除腺体的案例,但那些都是因为疾病或者某些不可控因素而选择的下下策,哪有人......
“就算被赶出庄园,也和老爷说一声吧。”
大家面色凝重,正准备和老爷报告的时候,就有人进来收走了他们所有的联络设备,直接将他们看管起来。
“尽快准备好,少爷在等。”冷冰冰的声音冷漠得不近人情,他们只听从少爷的命令。
-
裴霖发现最近一段时间宋闻韶行动诡异。
白天找不到他的人,连晚上都回来得很晚。
在宋闻韶再一次沾着冷气回到房间后,裴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声:“你最近在干嘛?”
宋闻韶有点心虚,他手忙脚乱地将身上沾着实验室里药剂味的外套脱下来,径直走向卫生间:“最近公司有点忙......”
裴霖就没再多问。
其实宋闻韶最近很乖,每天都会安分地出门上班,晚上也时不时加班,还会时刻发图片给裴霖报告位置。
他虽然觉得不太对劲,但也不会将宋闻韶逼得太紧。
裴霖也是第一次谈恋爱。
他整个人束手束脚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谈......
干脆给两人都留点空间适应。
裴霖继续翻着适合出游的地方,尝试着做攻略。之前宋闻韶在他躺在床上的时候老是缠着自己说要一起出去玩,现在他可以出去玩了,宋闻韶反而没有动静了。
裴霖压下不安。他在宋闻韶上床抱住自己想要腻歪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开口:“你最近也太忙了吧......我们要不要出去玩,放松一下?”
裴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红晕从耳根蔓延到脖颈,他真切感受着身上的温度在不断飙升,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在发烫。
他习惯了宋闻韶死皮赖脸地缠着自己,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邀请宋闻韶出行。
他咬了咬唇,在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后才能这么流畅地说出口。
“如果你抽不开太多的时间,那我们可以周末出去玩两天,近处的话,我们可以去隔壁省玩一玩,要是能多玩两天,我们可以去海边......我挑了几个城市做好攻略了,你看看想去哪个?”
裴霖说着说着兴致上来了,心底的羞燥早已散去。
他正兴致勃勃地和宋闻韶分享着游玩攻略时,身边本来还在附和的人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渐渐地只能听到平稳的呼吸声,和自己兴奋的声音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裴霖侧过头看去,宋闻韶已经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了。
乌亮光泽的长发随意垂在两人盖着的被子上,又长又翘的睫毛轻合着,眼下一片乌青。
宋闻韶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裴霖看着他苍白的脸,总觉得他没有休息好。
宋闻韶实在是太累了。
就算他的身体素质再好,也扛不住每天吃药抑制信息素。
他真的好烦SSS级信息素,害得他吃药的剂量都得翻倍。
不过快结束了,宋闻韶昏昏沉沉地想着,等腺体割掉就好了。
他必须扛住。
宋闻韶身上熟悉的橘子味越来越淡,红茶香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随身携带、向来不离身的项链和手链也没了平时的滚烫,红宝石变得浑浊冰凉,失去了原本透亮的光泽。
裴霖体谅宋闻韶的辛苦,没有过多的质问,但他心里也开始有点动摇,之前那个粘人的小屁孩怎么在得到后就变得若即若离。
是......这么快就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