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霖看着“鬼屋”里一片狼藉, 无力地闭上眼。
他心里乱得很。
宋闻韶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裴霖的肩膀,声音带着犹豫和讨好:“裴哥......”
他有好多问题想问, 但当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又从何问起。
裴霖没有给出反应,宋闻韶心里放松了一点。他又摸上裴霖的手,想要牵着裴霖离开。
裴霖轻声说道:“松手。”
宋闻韶像是触了电般弹开,他不敢惹裴哥生气。
他的声音听着有点委屈:“裴哥, 不要生气, 好不好?”
裴霖的脸上已经做不出任何多余表情了。
他没有多余情绪回复宋闻韶了:“这边需要我们善后吗?”
宋闻韶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他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不用的裴哥, 我们先回去吧。”
裴霖现在听到宋闻韶的声音就觉得烦, 他侧头看向余塘:“你和我一起走吗?”
余塘明显在发呆,裴霖用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臂, 他才反应过来。
余塘:“啊?......你刚刚说什么?”
裴霖重复一遍后,余塘摇头:“我就不了,我准备收拾一下, 先回去了。”
裴霖担忧地看着他:“要不, 我和你一起回去?”
宋闻韶在听到这句话时, 整个人如炸毛的猫,他死死盯着裴霖, 如果裴霖真的要跟着余塘走, 那他会立马动用一切手段, 将裴霖抓起来。
“夜狼”怎么了?他看上的人, 他必须得到。
余塘的话将宋闻韶摇摇欲坠的心稳住:“你和我回去干嘛?你好不容易退休了,还想回去免费接两单?”
“你放心,我随时和你联系。”
余塘朝宋闻韶挥了挥手, 准备回去收拾一下行李。
周临越沉着脸看着余塘越走越远,还是抬腿追了上去。
裴霖没有开口说话,余塘自有自己的打算。
宋闻韶站在裴霖身边小心翼翼地开口:“裴哥,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明明瘦长一条,高高大大的一个人,却像受了气的小媳妇,低眉顺眼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裴霖见惯了宋闻韶演戏,他连多余的视线都懒得瞥向宋闻韶,抬脚就朝外走去。
宋闻韶一路上不敢多说一句话,他死死盯着前面的路,在看到庄园大门后,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幸好,裴哥还是愿意回到庄园。
他还有机会。
裴霖回到庄园后,一言不发地去房间里换上保镖制服,距离下班还有五个小时,裴霖恪守在工作岗位上,他站在宋闻韶的房门口,身子挺拔,和平时无异。
可宋闻韶却难受得紧,他一口气堵在胸口,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痛苦得想哭。
他倔强地站在房门口,与裴霖对视,眼里的哀切看得裴霖心烦意乱。
裴霖干脆侧过头,不去看宋闻韶。
他现在不想说话。
宋闻韶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他甚至不敢大声哭泣,小声抽噎着,绯色不仅染上眼眶还染上了眼尾,脆弱得像漂亮的瓷娃娃,稍有不慎就会摔到地上,变成透明的碎片。
那张向来漂亮的脸,占尽优势,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裴霖不自在地换了好几个姿势,但他身上始终沾着一道黏腻的视线,固执又病态。
在与宋闻韶的对峙中,裴霖从未赢过。
他还是败下阵来。
裴霖恶狠狠地开口:“滚,别看我。”
宋闻韶听到后,非但没有沮丧,反而笑出声,他的声音还带着哭腔:“裴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晾着我。”
“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裴哥,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夜狼’,我也被老头骗了。”
裴霖反问:“如果他告诉你了呢?你会怎么做?”
“会让我离开吗?”
裴霖残酷地说出现实:“你不会,并且你会觉得,有我在,肯定能成功。”
“我只是一个称手的工具,少爷,别被自己的心骗了。”
宋闻韶神色慌乱,他反驳的话脱口而出:“不是的,裴哥,我是喜欢你的,和这件事无关,我是爱你的,我爱你啊......”
裴霖一言不发,他失望地盯着宋闻韶,眼里赤/裸/裸地写着“无可救药的蠢货”。
宋闻韶受不了地伸手捂住裴霖的眼睛,他卑微地恳求裴霖:“裴哥,不要这样看我,求求你......”
裴霖无动于衷,他任由宋闻韶摆弄,也不给一点反应。
宋闻韶又缠了上来,他低头伸出手拉住裴霖的宽厚的手掌,小声恳求:“裴哥,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他见裴霖不反抗,尝试着想拉裴霖进自己的房间。
裴霖顺着他的步伐坐在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沙发上。
他们在这个沙发上拥抱过、进行过临时标记,是宋闻韶很喜欢的一个地方。
宋闻韶直直地跪在裴霖面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少爷,那本该是挂在天边的月亮,自甘落下,他将自己的脸放在裴霖的掌心,温顺又无害。
“裴哥,对不起。”
宋闻韶思路清晰,语速缓慢,他从自己成为老头的棋子说起:“老头的野心一直很大,他为了吞并沈家,很早就下了一盘棋,我飙车被堵,行踪暴露都是他让荀榕和沈奇说的......他也别管我死活啊,我也命悬一线的,是不是裴哥?”
宋闻韶话里话外都将自己打造成了受害者,他知道裴哥的心最软了,一定会心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