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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博远被激出血气,走近些,这才发现角落处的落款,眼眸一动,竟是他那便宜舍友——向文柏。
又往旁边寻了下,找到有许伯常落款的那张。
比对着他刚才匆忙看的向文柏写的那张策论,专挑许伯常欠缺的地方夸,把那策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许伯常脸都气青了,听惯了别人恭维话,哪怕彦博远只夸那个被对比的策论的好,在他耳朵里也是贬低他。
别人好了,他不就变差了么,脸色变了几变,想呵斥出声,但又忍住,给狗腿子殷柏使了个眼色。
殷柏立即收到,呵斥出声:“彦兄久未回书院,还当游学回来大有长进,谁知竟是和何生那种混迹后院,沉迷哥儿美色的货色一般,目光短浅,满口妇人之言,有辱读书人脸面,你和何生,何不索性回家做回贾竖。”
这话毫不客气,连贾竖这种贱称都出来了。
当朝有意提高商户地位,但在世代读书的人家眼里,商户就是不入流的低贱之辈。
更不要说把他和好色之徒,后院妇人放在一块比较,脏话指数直逼祖宗流。
彦博远沉下脸,面色阴沉,双目紧盯殷柏,彦博远毕竟不是真的二十岁的稚嫩青年,久居高位自有逼人的气势。
他站在那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将殷柏吓得噤声,如掐了鸭脖子一样憋红了脸,说不出话。
彦博远冷哼一声,就吓得四周人的连退数步。
场面一时凝滞,后面人群中走出一人,拱手:“彦兄,殷兄。”
来人先礼后兵,继续道:“刚才在外围,瞧不真切里面,光听着刚才那话,我还以为是哪位先师至贤在此,怒彦兄不争,谁知走近一看,竟是殷兄。
想来也是,先师至贤哪能说出如此粗鄙之语,人家正经夫夫恩爱,到了某人嘴里,就成了沉迷美色之徒。
这倒让在下不甚明白了,他们那是沉迷美色,据在下所知,殷兄年假期间流连花船楼坊到家都不回,这般行为又是叫什么,色中饿鬼吗?
再者,我朝女子也可入朝为官,何为妇人之言,殷兄如此口无遮拦,莫怪为兄没有提醒。
小心将来入了官场,口无遮拦,冲撞了贵人,又被哪位大人听得,对殷兄留了印象事小,丢官事大呀。
你说彦兄才学不得长进,但我记得彦兄游学前也名列前茅。
可殷兄你,我好似从未见过殷兄上过榜?不对,倒是也上过榜的,如果劝学榜也算的话。”
那书生说完,一脸谆谆教导不成才的子辈一般,摇头叹气。
彦博远在旁放冷气,书生意犹未尽,殷柏还想反驳。
许伯常庆幸自己没下场,顿觉脸上无光,怒狠狠瞪了眼自己那不争气的狗腿子,鼻孔出气,“哼”一声甩袖离去。
没了主角,人群也散了。
只留那书生和彦博远在原地。
彦博远拱手道谢:“在下彦博远,字崇之,多谢兄台出言维护。”
“在下向文柏,字子安。”
向文柏拱手回礼,抬手指了指墙上的策论。
正是被彦博远拿来夸赞的那篇。
能挂到墙上的策论,哪能真如殷柏说得那般差。
“这倒是巧,向兄文采斐然,我俩还是同一个士舍,以后还托向兄多多照拂一二。”
“哪里,不说这些虚话,殷柏那人学识不高,惯会巴结许伯常,那些污言秽语你不必在意。”
彦博远赞同,他看向文柏有缘,见他为人磊落,有意结交。
“我正要去膳堂用饭,子安可要同去。”
“好。”
书院地盘大,人却少,哪哪都是熟人,彦博远和向文柏用完饭,出了膳堂正巧遇上何生。
彦博远给何生和向文柏相互引荐。
“在下何生,字镜明,一个士舍的不用客气,叫我镜明便是。”
两人作揖互叫字。
向文柏比他们二人小四岁,是县城下面的庄户。
世代耕读传家,性格不扭捏,和何生彦博远相处融洽。
彦博远倒是好奇,“你什么时候和我们一个士舍了。”
“就在刚刚,我东西都搬过去了。”
何生甩甩手上新鲜出炉的单子,上面是夫子批准的转士舍的红批。
何生夫郎担心何生不通庶务,特地让他带了个书童,照顾他起居。
书童搬被褥物件的同时,何生找夫子开单子。
单子开完,东西也差不多搬好。
何生说完,痛快长吁:“可算摆脱殷柏那厮,那人看不惯我做派,明里暗里找着机会就不给我痛快。”
彦博远和向文柏对视一眼,倒是真巧,他们也看不惯殷柏。
三人将和殷柏有关的事情一说,关系更进一步。
利益才是团结的根本,他们和殷柏都合不来。
何生洁身自好,拒绝了几次殷柏去花楼的提议。
殷柏小人之心,觉得是何生自作清高看不起他,几次下来就恨上了。
殷柏瞧不起哥儿,觉得何生、彦博远这类娶哥儿当正夫,还万事听夫郎的都是软蛋怂包,看他们不是鼻子不是眼。
彦博远也终于知道,他不认识殷柏,殷柏却故意针对他是为何。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三人都在甲班,同住一舍,相互学习交流,日子飞快。
十日一休假,彦博远和何生回家抱夫郎,向文柏还未娶妻,不放过一丝学习时间,休假也不回,待在士舍读书。
厚重的棉衣褪下,夜间响起蛙叫蝉鸣,一晃眼,一个月流过,新的初一到来,书院再次迎来月考。
彦博远毫无意外位列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