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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 绝世小白 18047 字 7天前

萧琏依旧不紧不慢刮着杯盖,他这茶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算是谈公务,该有的礼数却也是不能少,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着急的人,感觉就好似不耐与自己打交道般,更让人不爽了。

宋良宵有些傻眼,不是,公事不该争分夺秒吗?这么还嫌弃自己没磨洋工,消极怠工就不怕老板骂?

哦,忘了,对方自己就是这里最大的“老板”

她忍着不爽假笑着道:“倒也不是有急事,也就几个简单问题想要请教,想着萧尚书平日日理万机,自是不好耽误萧尚书太多时间。”

萧琏那好看的桃花眼一抬笑道:“那巧了,为配合伐逆军,萧某前两日便已将公务处理好,特意空出今日来,欲好好招待,宋统帅既然无急事,中午便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宋良宵都快笑僵了,她一点也不想吃应酬饭,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公务应酬是你不想去就能不去的么?

骨子里的社畜因子瞬间发挥作用,让她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眼看着萧琏总算露出几分舒坦,她第三次拿起小折子时,方才不曾被打断。

只是整个过程异常折磨,往往才聊两句正题,这厮便又扯些有的没的探自己底细态度。为防止落入其话术陷阱,宋良宵精神一直高度紧绷着应付,简单的几个问题到午膳前都还没问完。

眼看着生机勃发的宋良宵变得像霜打的茄子,萧琏心头这才畅快:平起平坐了又如何,呵,为官之道岂会简单,在官场真正有本事的不是突然加官进爵,而是比谁更有本事将屁股下的位置坐得更稳更长久。

“时间不早了,宋统帅,我们先用膳吧。”

于是折腾到了下午日落西山,宋良宵才磕磕绊绊把几个问题都问完,要不是有官吏来寻萧琏有事,自己可能还得再陪对方吃个晚饭加个夜班。

等出了刑部,她直接朝刑部大门啐了一口,暗发誓道:啊呸!下次要还来和你对接,老娘就就是小狗!

回到谢府,天已经完全暗下。

谢怜卿看她一脸郁闷走进屋,不由好笑道:“我们的宋统帅总算回来了,也不知是谁说简单跑一趟去去便回,还要我给留晚饭的?这会要再晚些怕是晚饭都要结束了。”

宋良宵瞪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那晚饭还剩吗?你家宋统帅现在急需补充口粮。”

看她苦巴巴的,谢怜卿也有些心疼不再逗她道:“自然不能饿着我们宋统帅,我猜你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晚饭刚好,还是热的。”

宋良宵瞬间又有了精神,欢呼道:“太好!中午那顿饭尽喝酒了,东西都没吃多少,饿得我是胃疼,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惨……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我这个点快回来了,简直神算。”

坐到饭桌前她不免惊叹谢怜卿的料事如神。

谁想谢怜卿那张妖孽脸却是带着一抹揶揄道:“我可不会卜卦,只是昨日在奇物坊听一位客人闲聊说起今夜在留香阁大理寺邱少卿要宴请刑部萧尚书,想来刑部肯定不会留你用晚膳。”

顿时,宋良宵是咬牙切齿猛拍桌子怒斥:“萧琏那个王八蛋!”

接着她又看向谢怜卿颇为委屈道:“时不时我早上出去时,你就已经等着看我笑话了?”

谢怜卿边替她夹菜边轻笑道:“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看你走时意气风发,还以为你与刑部那位萧尚书交情不错,自是信你。”

宋良宵恶狠狠的咬着一块红烧肉道:“呵,什么交情不错!仇人还差不多!问几个问题折磨了我一整日,比杀异兽难多了!一想到以后还不知要和多少像他这般的人打交道,我就脑袋疼,啊啊啊!谢怜卿要不咱们还是逃了吧。”

谢怜卿失笑道:“这官场上便是如此,想要折腾折人办法多得是,良宵不是早就看清楚才不愿踏入这些名利场么?”

“清楚归清楚,但不表示我想要亲历!所以今晚我要多吃两碗饭,吃饱才有力气再和他们斗!”

确实,宋良宵也只是口头抱怨顺便发泄一下,饭后一碗热汤下肚,她便又活了过来。

然后扭头看向谢怜卿眨巴眼道:“怜卿,今晚睡觉前能陪我一会么?”

第406章 第四百零六章 接下来便该轮到统帅发力……

“怎么个陪法?”

谢怜卿可不会被她这副乖巧可怜的模样所迷惑,这脑瓜子里的奇思妙想太多,一个不注意就很容易着了道。

却听得宋良宵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点着碗道:“就是想听你说些自己的事当睡前故事,助个眠。”

看着她眼底淡淡流露的疲惫,若只是讲故事开解,倒也没什么不妥。

“好,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我先陪你说故事。”

宋良宵心满意足帮忙把桌子上的残羹收拾干净,又洗碗刷锅,再在小院里走两圈消食过后,便早早洗漱好爬上床。

等谢怜卿进屋,她已经乖乖的盖好被子坐在床上等了。

看其一副正坐着像是等夫子来上课的模样,谢怜卿不免有些好笑。

他拉过一张凳子正准备在床榻前坐下,却见宋良宵用手拍拍自己身旁空出来的另一半位置道:“你这样多见外呀,坐这吧。以前小时候,我妈……我娘给我讲故事时都这样。”

谢怜卿微叹,若说她是故意的,眼神却是纯良;若要说她无意,偏偏又开口邀请男人上床。

他都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这是在考验自己么?

无奈他只得坐在床边道:“是这样吗?我娘没与我说故事,你可别骗我。”

说起他那糟心的娘,宋良宵忍不住有些心疼道:“没关系,今晚你正好可以体会一下。”

谢怜卿颇为无语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体会如何做人娘亲?”

宋良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主动朝他贴了过来头靠到其肩膀上。

“好吧,那今晚就换我先给你讲故事吧,替你弥补一个美好的孩童时光。话说,在我小时候……”

宋良宵轻轻闭上眼,将记忆里已经模糊褪色却永恒的快乐童年时光细细叙述,听着身边人平稳的心跳与呼吸声,眼皮渐重。

谢怜卿沉浸在她给自己描绘的儿时观景以及光陆怪离的世界中,直至声音戈然而至,他发现枕边人已经睡着,发出阵阵浅浅鼻鼾声。

他轻轻摸了摸她熟睡的脸,轻道了声:“晚安。”

这才起身替她吹熄油灯,关门离开。

次日,宋良宵带着写好答案的折子来到伐逆营上刑……不,是上班。

从前院走来老远就看到大门敞开的议会厅中封习就坐在在沙盘旁,手边放着的是一摞的文书案牍。

再次感慨:这位大兄弟乃真劳模啊!

听到她入门,人家头都没抬,只出声招呼道:“统帅,来了?”

和工作狂不需要废话,宋良宵直接将折子递了过去道:“这是监军要的逆贼情报。”

封习接过折子,迅速看了一遍,随后将折子点燃丢到一旁的小火盆中,待其烧成灰烬方才开口道:“以后这等消息统帅还是记在脑子里比较好,写下来容易留痕,给心怀叵测之辈有机可乘。”

宋良宵从旁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点点头道:“知道了。”

见她答应得如此乖巧顺口,封习不由抬头瞥了她一眼,随后笑道:“今日统帅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呀,这是昨日在萧尚书那吃瘪了?”

宋良宵没有说话算是默认,心想是当官的眼睛都这么毒还是就这位封司马这样。

封习也不以为意道:“求人办事是这样的,要么有足够打动其利益,要么就投其所好哄其开心,毕竟是额外多出来的事,有些人会嫌麻烦,不过……这位萧尚书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宋良宵撇嘴:“可能是因为我与他八字不合吧……”

说着她见封习一直望着她不说话,忍不住问道:“监军,是不是做官的说话做事都喜欢弯弯绕绕,没事也想着要刁难几分?”

封习不由大笑:“哈哈哈,统帅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其实并非大家说话想要绕弯,而是不得不绕着弯来说话。”

宋良宵很是不解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封习继续道:“你想啊,朝堂统治大望天下,有这一天下的利益,其中势力自然也就错综复杂,官场上不止有盟友同僚更有政见不合的敌人以及态度不明的旁观者,甚至就连盟友也有可能因某一个意见决策而反目成仇,所以在朝堂若想要做成一件事,那在事成之前就得把它给藏好,虚虚实实有的没的最好让人摸不透你的目的,直到尘埃落定,懂的便自然懂,糊涂的就让他继续糊涂,说到底不过是种自保手段罢了。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大家可都是雷霆出击,以免迟生变故,可不是什么时候都弯弯绕绕。统帅可得记牢了,免得日后吃亏。”

雷霆出击……就像把自己封为统帅这事?

宋良宵虽然不清楚这位监军在这其中扮演的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但她还是希望能借其之口将自己的态度再次传递给上边。

“监军,我天生就有些耿直愚笨,你说这些我都不太懂,你看光是问几个问题就能把我给问自闭,根本就不是做官的料,一心就只想闲散过日子,你说上头怎么就想着让我来领军打仗呢?”

封习上下打量她一会,意味深长道:“我观统帅不像是个愚笨不懂的,倒像个懒惰不想学的,这会弯弯绕绕的不是也用得挺好么。朝堂看中统帅什么,相比统帅自己也清楚,也没真想着要为难统帅,不然我怎么坐在这里呢,统帅只要做好力所能及之事,便算替朝堂解忧。至于其他的嘛,不急,可以慢慢学。”

说完一副我看好你的模样朝她露齿一笑,并指了指一旁高摞的文书案牍道:“交心闲话就先说到这吧,统帅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谈正事了?”

宋良宵眼皮抽了抽,认命的靠了过去。

现在她是明白了,不管这位监军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总归不会是和自己一挂。

只是还没等腹诽完,对方下一句又差点儿让她心脏骤停。

“统帅,那些大青逆贼新拥立的伪王你可认识?”

心慌间隐瞒的话欲要脱口,好在只是于舌尖上转了一圈,她压下心跳道:“嗯,认识。”

封习又怎会错过她的一丝慌乱,试探道:“哦,前两日怎么没听统帅提过。”

宋良宵苦笑:“说出来让人误会么?”

见她这么说,封习倒是也能理解她的想法,笑道:“统帅其实大方承认便可,完全无需多虑,朝中根本就无人会怀疑统帅,毕竟统帅若真与逆贼勾结,根本就不用铤而走险到天宫盗取星源,直接去星源岛岂不更安全便捷。不过为了多了解这位伪王,还请统帅细说一下是如何与这位伪王认识的。”

宋良宵知晓自己算是过了这一关,内心稍安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当初在天孤下城区,他是梨园记的首席琴师,六弦琴弹得极好,我常到梨园记听曲一来二去便认识了。”

封习点点头,这个与暗卫调查的结果没什么出入,他随意道:“统帅喜欢听他弹曲?”

宋良宵没有什么可隐瞒道:“嗯,六弦琴与我家乡一种叫吉他的乐器音色相似,青哥儿弹得极好,我若想家时便会去那听上一曲,只可惜后来梨园记搬到上城区,青哥儿已是封鸾入幕之宾,听不到曲我便再也没去过梨园记,最后一次看到那青哥儿还是在女英夫人的流水曲觞宴上。”

封习笑道:“原来如此,六弦琴望京城中能弹得好的人确实不多,不过也并不是没有,哪日若是统帅还想再听家乡之音时,我可以替统帅引荐几位六弦琴艺不错的大师。”

言外之意让她不必觉得可惜。

“不过,统帅首级的悬赏令现在都还挂在恶鬼军榜上,这位伪王当初居然未对统帅下手。传闻他的奇术可是与当初那位导致大青灭国妖妃绯姒如出一辙,便是如此方才蛊惑了青鸾,从她手中骗走国库钥匙窃取了星源。”

宋良宵摊手道:“他若能未卜先知知晓我乃日后讨伐他们的统帅说不定会对我下手,否则对我出手打草惊蛇引来旁人目光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统帅说得没错。”封习认同她道:“只能说这位伪王亦是个沉得住气做大事之人,他潜入大望将近十年,一次都未越线甚至连奇术都从未使用过,否则也不至于能骗过封鸾骗过朝堂,这般心性及耐心同样值得我们警惕及重点关注。他日,统帅若是带兵踏破逆贼皇城,旁人皆无所谓,唯独齐玮和这位伪王不可放过,只有这两者皆陨,大青复辟之心方才可断绝!”

封习说话虽然依旧温和没有太多变化,可宋良宵却从其话语之中听出了不容置疑的命令,甚至在某一时刻,对方身上闪过的压迫感比起三公亦不逞多让。

她微垂下眼,遮掩住自己的情绪应道:“监军放心,既然应下这门差事,我定会尽力做好,力求不给大望留下隐患。”

有她这句话,封习身上那若有似无得压迫感就像梦境般了然无痕,只留下温和微笑道:“有统帅这般保证,我便放心了,如今你我算是同一条船上人,目标若不一致那可是大忌。至于统帅不擅长之事,我也会尽最大能力来帮忙,帮人帮己,力求在来年此时前将大青逆贼一举歼灭,恢复我大望安定和平,我们也能早日归家。”

宋良宵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平静跟着点点头。

陪封习处理事务到下午,又在盖了一大摞纸张案牍上盖过帅印后,总算是正常收工。

末了,封习对她道:“对了,昨夜刚收到消息,紫貂军余部将于三日后十月二十五正午入京,当日你我作为统帅与监军还需出城相迎,待将士们都入编后,便要开始训练磨合,还请统帅做好准备,早一日搬入伐逆营,接下来便该轮到统帅发力了。”

第407章 第四百零七章 “今晚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我?发力?发什么力?

不是,你不是前一张嘴才说不擅长的会帮我的么?怎么后一张嘴就直接让我发力了?

军务算账我不会,难道领兵训练我就会吗?!

大兄弟,你怎么那么看得起我呀?!

宋良宵不死心再次确认道:“监军说的发力不会是指带兵练兵吧?”

封习笑道:“自然是,否则统帅该做什么?”

宋良宵深吸口一脸认真道:“监军不是说我不擅长之事亦会帮忙,我还以为我只要坐着盖盖帅印就好。”

想得可真美,封习皮笑肉不笑道:“那就不凑巧了,我一介文官带兵练兵亦非我所长,所以这一项统帅不擅长也得擅长,否则军演那日若是落得最后一名,可就不好收场喽。”

宋良宵不死心道:“要不临时换帅?也不是不可以。”

封习看都不看她,扭头边收拾案桌边道:“呵呵,时间也不早了,统帅也早些回吧,既然接下来近两个月都会呆在军营,后边这两日统帅便在家中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你我二十四日再会。”

这已经是明着在赶人了,狗头军师不肯帮忙,她还能怎么办?

宋良宵又拉着一张脸回到谢府,看着美美的已经在等自己一同用晚饭的谢怜卿,一想到再过两日自己就要享受不到这种平静美好生活,她腮帮子就不自觉发起酸,难受……

强打起精神吃过晚饭,又闷头将洗碗刷锅一系列活干完,那边谢怜卿实在有些看不过眼了,不得不把她拎到一边寻问:“今日又被谁为难了?还是碰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这破日子有哪天是不难的呢,有些抱怨一次两次还好,多了显得她既无能又脆弱,虽然自己也真的既无能又脆弱。

她摇摇头顺势靠上谢怜卿手臂道:“没什么就是有些累,紫貂军余部二十五日入京,二十四日我便要搬到伐逆营了,估摸着至少要呆到军演阅兵结束,一想到要两个多月碰不到面,就觉得有些寂寥。”

谢怜卿可不信,这耿直傻姑娘有时是会很黏糊爱撒娇,但仅限受挫不开心时,既然她不肯说,自己也不会勉强。

“那这两日夜里我陪你久一些,多讲一会睡前故事?”

宋良宵瞬间便得到了慰藉,五脏六腑都被熨烫平了,感觉白日这些屁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咬牙熬一熬过去便好,到时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谁也别想再指使她干这干那!

“好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今日我要听三个故事!”

看她瞬间又变得精神,谢怜卿亦跟着笑了起来道:“好,答应你的自不会食言,相对的良宵也与我说三个故事如何?”

“没问题!”

……

长夜退去,旭日升起,新的一日伊始。

不用去伐逆营看封习那张讨人嫌的脸,也不用面对一摞摞的文书,宋良宵心情自然也跟着好多了。

就和之前每个平静的早上一样,她按部就班与谢怜卿一同用过早膳后便到奇物坊去帮忙,中午在奇物坊和大家一起吃过午饭,未末左右二人便一路慢悠悠闲逛着走回谢府,中途再绕个路到菜场买晚饭需要的食材,等到家歇息会,也差不多到准备晚膳时候,一般都是谢怜卿掌勺,她在旁边跟着看偶尔帮忙打个下手,等忙活好吃完晚饭收拾完毕,简单又平和的一日便也接近尾声。

宋良宵第一次发现一日竟是这么的短,与谢怜卿并排坐在院里的长藤椅上,抬头望着天空中的星河,一想到后天便要入伐逆营,某种不舍的情绪蔓延了上来。

她记得以前自己可没这样黏糊,也不知是因为情爱让人上头还是因为和朝堂那些糟心事相比平淡温馨的日常额外可贵,自己也变得格外的多愁善感。

这时,她扭头去看谢怜卿却见对方与她一样在仰望着顶上星空,侧颜精致的线条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柔和。

短暂的失神后,宋良宵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对了,佐力他们知不知道你平素都是易容?”

谢怜卿扭头看她轻笑道:“现在才想起来问么?他们自然是知晓,面具是为了阻挡外边不必要的麻烦,不是用来隐瞒身边人的。”

听他这么一说,宋良宵便忍不住有些委屈,落寞道:“所以就我一个人一直被蒙在鼓里么?我不算你身边人?”

谢怜卿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落的神情,就好似被人遗弃了的小狗,让他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摸摸她额头笑道:“我从未想过要瞒你,一是没有寻到适合的时机,二则最近出了很多变故,看你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我便不想再多增加你的心里负担。”

宋良宵自然明白对方说的是真心话,从他温柔笑着揉上自己额头,她的心就已经暖暖的软成一滩水,只是今夜的她突然有些贪婪,还想要更多……

遂佯装生气道:“我不信,反正一有事你就总是瞒着我,将我给排除在身边人之外了!”

说完她还气鼓鼓的瞪着他,本意是想着让谢怜卿多哄哄自己,却见对方唇角喋起一股意味不明的笑意,音调拉长道:“可良宵也不都是事事会告诉我呢?可也是将我排除在外?”

这宋良宵可不认,她理直气壮道:“胡说,我那点破事从头到尾你都知道,哪里有可隐瞒你的!”

“自然是有的,比如……”

“比如?”

谢怜卿突然俯下身,含住了她的唇,攻城略地的掠夺着她一切气息!

宋良宵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只觉得今夜的风特别舒服,夹杂着淡淡的桂花香气,额外醉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怜卿松开她,潋滟的紫眸似抚摸般盯着那水润光珠的唇低声道:“你和他,可也曾这般……”

我和他……

宋良宵瞳孔猛的一震,那点残留的旖旎全部都被震散,一时警铃大作,立马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道:

“没有!绝对没有!”

她与封屿在一起时,彼此身上背负的包袱都太沉重,谁都没有胆量跨出那一步,就连喜欢都像包裹着一层膜,只浮于表面怎么都渗透不到深处,使得她永远清醒无法沉溺于其中。所以他们之间无论拥抱还是亲吻都如同蜻蜓点水生怕破坏那高筑的海市蜃楼。

但这话怎么能和谢怜卿说呢,毕竟哪怕只是蜻蜓点水的接触在如今的爱人面前也足以致命!

她额前冷汗都快滴出来了,却见谢怜卿微眯着眼打量她,拉长音道:“哦?”

她再三保证喊道:“真的,真的!我最多就是给他煮过一碗面!”

谢怜卿垂下眼让她一时看不到他的眼神:“原来只是一碗面,说起来都是我在给良宵做饭,良宵做的面我却是一口都没尝过。”

宋良宵好想哭,自己没事矫情逗他干什么呢:“不就一碗面吗,干嘛那么委屈呀,我现在就给你做好不好?不过才刚吃过晚饭……”

“好,那便麻烦良宵了,只下一口面便可。”

待宋良宵十万火急入了厨房,谢怜卿方才抬起眼,只是他眼中无一丝生气委屈,甚至还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只是在身体力行告诉她并非只有她有占有欲,自己也有,尤其是在浅尝过她的甜美,便免不得要被那些自以为不会在意的过往给扎上一扎,会心有遗憾但更多的却是庆幸,他才是她最终会陪伴在她身旁之人,不曾错过,便要好好珍惜。

谢怜卿心情轻快的等着那碗独属于他的面,直到宋良宵从厨房端出一碗清汤寡水卧着两个鸡蛋和几根青菜的面碗,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宋良宵哪里不知这是谢大厨在嫌弃自己的手艺,她搓了搓手道:“你可别嫌弃,我给他……旁人煮的时候就只有一个蛋,你这碗可是有两个还放了青菜,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谢怜卿好笑,这是一个鸡蛋和两个鸡蛋的问题吗?这汤和水一样干净油花都没有,调料怕是都没怎么放吧。

他先喝了口面汤,然后面无表情的把面都吃完,待放下了碗便对上了宋良宵满脸期盼问道:“味道怎么样?”

谢怜卿动了动唇,但实在无法昧着良心夸好吃,只得轻咳一声道:“咳,还行吧,和白水差不多滋味,不过填饱肚子没问题,下次……下次还是我来做吧。”

本想说下次改进,但想想还是算了,再怎么改进怕是也不会做得比自己更好,还是不要虐待自己的肠胃了吧。

宋良宵也知晓自己做饭水平很一般,她挠挠鼻子,可怜兮兮看着他道:“要不,下次你在我旁边教我,做不好吃我自己吃,好吃了你再吃?。”

谢怜卿憋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呵,你也不怕最后把肚子给撑破。”

他用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下次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不出意外我都会满足你,歪法子在我这可不管用。”

宋良宵微愣,然后摸摸额头被弹处噗嗤一声自己也笑出来。

她眼里闪着光小声道:“唔……好,那我先去洗澡,然后等你来讲故事。”

入睡前,二人又腻歪了一会。

谢怜卿替她熄灯关门后回到自己屋子,等他从耳房内洗漱完毕出来,却看到自己床上坐着个人。

原本应该入睡的宋良宵不知何时爬上了自己的床,没等他开口,对方便眨巴着眼道:“今晚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是你说的,下次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不出意外都会满足我。”

谢怜卿:……。

第408章 第四百零八章 她到底是放心上了还是没……

宋良宵看他盯着自己一脸无奈,连忙解释道:“我只是不想一个人睡,并没有其他想法,你不用担心。”

说着她又拍拍床榻:“快来。”

谢怜卿微叹口气道:“你可能没真想法,但我有。”

宋良宵愣了愣,旋即歪头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可以……”

没等她说完便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谢怜卿直接抱着她回到隔壁客间,将她放到床上后略微用力捏了捏她鼻子道:“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像个负心汉,春风一度后便要跑路。”

宋良宵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被他捏疼的鼻子道:“哈哈,我肯定不会的。”

谢怜卿轻拥住她声音如同羽毛轻划过她耳畔道:“我知道你不会,其实有些事顺其自然便好,不要给自己太大负担,若真撑不住了,我便带你走。没必要一个人撑着扛着,天塌不下来。”

她欲掩盖的焦虑与不安终究还是泄露没能瞒过他。

虽然那无形压力并没有变少,但至少自己的情绪已被安抚,是啊,最坏的结果不过一个逃字,又不是天塌下来要死,他都舍命陪君子了,自己又怎能够畏惧退缩呢。

她紧紧回抱着他,发出满足的喟叹道:

“……我会平安回来的,保证。”

“军营里好好照看自己,回来后我们一起过年。晚安。”

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眉间。

带着这个祝福,宋良宵抱着被褥渐渐步入梦乡。

两日过得很快,眨眼便来到二十四日。

说来也是不凑巧,奇物坊正好有事需要谢怜卿处理,两人一同用过早饭便匆匆道别。

宋良宵转身回家简单收拾了些衣物带上帅印和无双战甲直接坐车来到了天宫。

当她扛着无双战甲的箱笼下车后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侯在天宫偏门旁,而在其脚边还摆放着几个箱笼,看上去格外引人瞩目。

宋良宵见罢微微皱眉,她记得自己有吩咐过让对方这几日不要来打扰自己。

没等她上前询问,对方便率先走了过来,垂首行礼道:“殊得知主人今日要入住伐逆营,遂准备了换洗衣物及一些常用物件,希望能够帮到主人。殊在此提前预祝主人军演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宋良宵本想着不用那么麻烦,自己都准备好了,而且她也不喜欢黎殊这样处处插手自己生活,无孔不入的渗透让人很是窒息。

她能够理解对方的担心与迫不及待,毕竟在这个世道人眼中不为主人所倚重奴才下场都很悲惨,可这并不表示她就要同情心泛滥接受这种侵蚀,况且自己也早就明示暗示对方另择良木,只是不知为何此人就是死心眼。

她刚要拒绝,便听得身旁一个调侃的声音响起:“宋统帅,怎么站在这大门口处依依不舍,呵呵,这是在和心上人道别?”

顺着声音,宋良宵看到了封习那张欠揍的笑脸,她才不会给对方看热闹的机会,只对黎殊吩咐道:“东西就放这,自然会有人搬进去,你且先回去吧。”

黎殊恭恭敬敬与她行礼告退,走之前亦不忘给封习行礼,进退有度,看着更显宋良宵冷酷无情。

等人走远后,封习与宋良宵缓慢并行道:“啧啧,这黎家四郎无论样貌才学还是风度品格皆不输望京那些世家名望子弟,怎么到统帅这就这么讨人嫌了呢?”

宋良宵懒得搭理他,只道:“我以为监军只专心于朝政之事,兢兢业业,一心只为朝堂,没想到对同僚的家事更为上心。既然监军觉得黎家四郎在我这屈才受委屈了,不如就把他领您那,如此一来便也不辜负他那一身才华。”

封习听了是连连摇头,摆手推脱道:“使不得,使不得,这是朝堂给统帅的人,统帅敢送,我可不敢收。我就单纯有些好奇,不止这位黎家四郎,就连那位光风霁月的霁月公子,统帅亦都是说不要就不要,独宠一个没什么身份背景的古董铺掌柜。外边不少人可都在猜统帅这是中了奇术被人迷了魂,否则怎么放着金玉不要喜欢蒲柳呢?”

宋良宵笑了反问他道:“什么标准是金玉?什么标准又是蒲柳?吾之蜜糖,彼之砒霜的道理我还以为人人都懂。监军有空在这里研究别人家墙角,不如与我说说明日紫貂军余部进城,我这光杆统帅该做些什么才镇得住场子。”

封习眼睛一亮道:“哦,统帅这般积极这是想通了?”

宋良宵笑了笑,她的心境比前几日要平和多了,至于想通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已经不惧去面对,出这个馊主意的人自己都不怕造孽,她紧张什么,天要真塌了,也该上边那一个两个先顶上才是!

“既已接了旨,浑浑噩噩也总不是个事,别的不敢多说,但正如我在朝堂所言尽力二字还是能够做到的,接下来两个月还请监军多多指教。”

“哈哈哈,”封习笑得爽朗:“不错,不错,恭喜统帅想通了。既然如此,我便也不好再藏拙。统帅且跟我去书房,待我与你详细说来。”

从清晨到日落,宋良宵忍不住感慨这封习是真能说,都说了快一日,也不见他嘴皮子累。

但是却也真能从他这了解学习到不少东西,尤其是这支紫貂军的一些情报,对自己非常有用。

如今大望一共有十九支奇人大军,其中有十七支奇人军遍布大望各地驻守着重要的血矿脉,还有一支皇城军驻守望京护卫天宫,以及前不久才刚成立负责肃清整顿内部的第十八奇人军。

而紫貂军便属于第一种,血矿脉驻守军。

在大望驻矿奇人军的实力往往与主矿脉大小成正比,紫貂军驻守的禹辛辰号血矿脉属于十七条主矿脉之中较小的一条,所以紫貂军的总体实力在十七支奇人军中排在第十四五,属于较为弱的奇人军队,便也因为较为弱小,齐玮才能十日内速攻成功。

听闻这一役,齐玮以九阶化身从天而降直接拿下了紫貂军统帅首级,迅速攻破了紫貂军的心理防线,重挫了紫貂军气势,否则紫貂军也不会那么快便败落。

齐玮破了紫貂军营后,一半的紫貂军被当场歼灭,另有三分之一愿意归降,剩下的还有一小部分奋勇抵抗,突破重围逃了出来,逃到离他们最近的另一支血矿驻守军——黑风军营方才得以留存。

今次入望京的便是逃出来的一千零六名紫貂军余部。

一支驻矿奇人军少说也有数万众,如今被杀得只剩下一千人,可以说损失十分惨重。这些残留余部想要替同僚报仇雪恨一雪前耻的愿望恐怕也是异常之强烈,若是宋良宵未能够镇住他们,伐逆军怕是第一时间就会人心动荡分东离西,如此一来让其他奇人军恐怕也不会愿意进行支援,毕竟一支没有凝聚力的散沙军队上了战场就是送死,没有哪个爱惜士兵的统帅会愿意自己部下白白送死。

看宋良宵陷入沉思,封习知晓这第一步就极难,宽慰她道:“虽说只有一千余部,但这些余部之中亦有几个可用之材,尤其是那位参旗参副将,这一千余部便是在其带领之下杀出恶鬼军团团重围逃出升天,无论魄力胆识还是才智皆不输原紫貂军统帅,听闻他还非常善于练兵排阵,只要统帅收服了他,便等同于收服了这一千余部。日后可提拔其为副统帅,到时统帅说不定真可以就坐在帅位之上盖盖帅印,做个镇场神。”

宋良宵听着心里直接翻了个白眼:我信你个鬼!

这样一个人物是那么好收服的?而且自己这么一个没上过战场没领兵打过仗的空降统帅凭什么收服人家,指望对方眼瞎心瞎么?

不过想是这么想,她也还是有认真考虑的问道:“监军,不知这位参副将可有特别敬佩崇拜之人?”

“有的。”封习含笑点点头,对她思路表示赞许道:“这位参副将十分崇敬封太保,说起来他亦是盛京院西院出身,和秦小将军有些相似,当初他还想跟着封太保,只可惜他运气没秦小将军那么好正巧碰上十八奇人军组建,否则他现在应该也是封太保的左右臂之一了。”

“我听闻统帅也曾受到过封太保青睐,相传原本秦小将军一职应该是由统帅来担当,只可惜统帅拒绝了,私以为统帅可以从这方面与那位参副将套套近乎。”

宋良宵非常狐疑的打量着封习,她怀疑这位监军根本就不是在帮自己想办法,而是在给自己挖坑想要看戏。

她觉得自己要真拿这个去给人家套近乎,这伐逆军第二日就得散!

又沉默了一会,宋良宵猛的站起了身,然后伸了个懒腰,扭动了下脖子,看着似乎颇有干劲。

封习见罢有些意外笑道:“统帅这是想到办法了?”

“啊?什么想到办法?”

宋良宵不解看着他。

封习同样不解:“那统帅这是……”

“去吃饭啊。”宋良宵答得理所当然道:“这都已经天黑,我肚子早就饿了,监军都不饿吗?那监军先忙,我先去吃饭了。吃完早些休息,明日还得出城迎人呢,好好养精蓄锐才是。”

说着她绕过封习直奔食舍。

留封习一个皱眉心底嘀咕:她到底是放心上了还是没放心上呐?

第409章 第四百零九章 “宋统帅,别来无恙。”……

宋良宵自然有上心,可放在心上也没用呀,她的能力不足以支撑她运筹帷幄又或灵光一闪找到妙计,与其病急乱投医胡思乱想让自己陷入慌乱不安,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先将眼下的事做好,她的第一关可不是怎么收服那位参副将整合伐逆军,而是如何保证明天出城迎人时整个流程不出错,剩下的慢慢来吧!

心里默念:天塌不用我顶,天塌不用我顶……

她一到食舍便敞开肚子大吃特吃,吃个八分饱后就到教练场上一边绕圈消食一边边将封习告诉她的接人流程在心里默默背诵几遍。

眼看月近树梢,便早早洗漱上了床。

且不说这一夜她可睡得着,此刻望京城五十里外官道旁,有一队千人的奇人军队伍正在扎营休憩。

这些奇人军士兵正是紫貂军剩下的余部,仔细一看他们其中有大半还都带着明显的伤,甚至有一小部分伤势还不轻只是做了一些简单包扎,饶是如此他们依旧选择不间断赶路,只为能快速回到望京,不再像丧家之犬般无处可归。

这会大家围着火堆或睡觉或小声聊天。

其中有一处火堆旁坐着六名壮汉,从穿着上看便知是这支小队的将领,尤其是其中一人穿着银白色的铠甲,级别最低也是副将起步。

他看上去年约三十左右,五官刚毅,体型不是六人之中最高大威猛的,但气势却是六人里最为沉稳,话亦非常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听同伴们闲聊,偶尔才开口说一两句话。

此子便是封习口中那位十分了得的紫貂军副将——参旗。

余下五名壮汉都是他如今的下属兼兄弟,这一次若不是他带领大家杀出重围,他们这一行人恐怕早就被恶鬼军斩杀,所以大家都十分佩服敬重参旗,对他马首前瞻,已经完全将其当做紫貂余部的真正的统帅。

同样这次出生入死的经历也拉近了众人的关系,彼此聊天说话都带着几分熟稔轻松。

“参副,你说上边把我们重新召回望京城是打算重新组建一支奇人军,这是不是真的呀?”

参旗还未回答,在他左侧的汉子便已经替他回答道:“老胡呀,你是不是老了糊涂了,那诏书你自己不是都看过了吗?还能有假?”

唤作老胡的汉子嘿嘿一笑道:“看是看过了,就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毕竟以往这种情况咱们可都是要被打散分配到其他奇人军中,说实话老子不太想和你们分开,所以觉得就和做梦一样,嘿嘿。”

“哈哈哈,放心!上边估计也对大青那帮逆贼恨得牙痒痒,巴不得将他们大卸八块,否则怎么会组建伐逆军把咱们都收编,这是在给咱们回去报仇的机会呐!”

“是啊,这实在是太好了!如此咱们兄弟几个又可以一同上战场替大家报仇了!想当初老方头他们就那样在老子面前莫名被那些恶鬼军砍掉脑袋,老子可真是恨呐!若非那帮贼人有九阶掠阵,这一战咱们根本就不可能会输!逃出来后老子就没有一刻不想着要杀回去报仇!上边恐怕也是知晓咱们心底之恨又给了咱们一个机会!”

“说的对!那些大青余孽就是阴沟里的老鼠,小人得志,真当我们大望是吃素的!这一笔血债咱们晚都会讨要回来!”

“这么说来,一旦伐逆军成立,以参副今次立下的功劳,是不是便直接升为咱们的统帅了?!”

“诶!老王你这脑瓜子还真是机灵,咱们参副也是八阶武奇人,实力原本就与吕将军不相上下,只是参副不爱争抢出风头,否则说不定早就晋升为将军了。加上今次功劳,还有谁能比他更有本事统帅咱们这一千众?”

其余几人亦深以为然,其实在他们心里早就已经把参旗当做真正统帅,亦打从内心深处期望此事能成真。

但参旗自己却不这么认为,他平静道:“朝堂不可能会册封我为伐逆军统帅,大青逆贼的统帅乃是齐玮,不折不扣的九阶,那么伐逆军的统帅亦非九阶不可。”

此话一出瞬间将另外五人的期望之火浇灭。

叫老王的将领清了清嗓子道:“哈哈,那倒也可以理解,毕竟九阶只有九阶能够对付,不过参副今次怎么也能够封个将军了吧?说不定等讨伐完大青逆贼,伐逆军说不定又变回紫貂军,夺回的血矿总得要军队驻守吧,那时候再封参副为统帅亦不迟对吧?”

参旗不可置否,他比他们更清楚堂上那些做派,只道:“这些事情上边自会考虑,我等只要做好分内之事便可。朝中九阶非三公莫属,大家不如猜一猜今次会由谁来做伐逆军统帅,率领我等冲锋陷阵杀回南域。”

九阶那可是武奇人战力的最顶峰,继真神之后唯一能被称作神明的存在。

而且今次战役中齐玮以九阶真神之姿从天而降,给他们内心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也使得他们对己方的九阶真神出场充满了无比的渴望与期盼。

于是大家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应该是太傅大人吧?听闻这位大人最是沉稳,由他来做统帅伐逆之战定是十拿九稳!”

“我怎么觉得太傅大人更适合坐镇望京,论厉害还是萧太师更厉害些吧,听闻当初他有过一人震退两位九阶的战绩。由他出马,齐玮老贼项上头颅还不手到擒来?”

“萧太师确实很厉害,可他亦是开国元老,年岁已高,听闻最近几年都极少露面,感觉不如严太傅稳……”

……

“参副,你觉得会是哪位大人?”

大家说了好一会,却见参旗始终不语,便有人忍不住问他。

参旗看着前方明亮的篝火,那火光印在他瞳孔中似在跳动般道:“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由太保大人来做伐逆军的统帅。”

“太保大人吗?太保大人的确也很合适,但他不是组建了十八奇人军吗?”

这也是大家之前猜来猜去都没有提到封太保的原因。

参旗扯了扯唇角道:“所以我才说希望,不管是谁明日都会揭晓,大家今夜且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日也让统帅大人看看,哪怕这一役我紫貂军不得已惨败,但紫貂军的精气神一直都还在!莫要让大人看轻我们!”

“明白!”

五名大汉皆异口同声应道,并笑着大声道:“哈哈哈,小崽子们!都听到了没,明日好好表现!可别堕了咱们紫貂军的脸!”

“是!”

伴随着大笑声,周围士兵们浑厚的声音震响天际。

待声音逐渐弱,归于平静,一夜亦很快过去。

宋良宵按生物钟起床晨练洗漱完毕用完早饭,披上无双战甲便坐在议会堂处等封习。

直至看到同样穿戴正式的封习现身后,她站起道:“眼看时辰差不多了,监军我们是不是也该出发了?”

封习看她穿戴整齐的铠甲点点头道:“是该出发了,不过只有咱们两个人这场面似乎有些寒碜。”

宋良宵笑道:“监军不会今日才知晓咱们这伐逆军有将无兵吧?这不就是去去接兵的吗?自家人见面管什么寒碜不寒碜。”

封习则不赞同道:“话虽如此,但场面还是得撑一撑。”

宋良宵好奇道:“监军想怎么撑,莫不是让营里的文书仆役厨子都一起去?”

封习摇头笑道:“他们可不成,都出去了这营里的事情谁做?放心,我已向天宫借了一队护卫护送咱们,顺便撑场,这会他们应该在营外候着了,统帅大人,咱们走吧。”

他觉得好就好,宋良宵无所谓跟着封习一同来到伐逆营外,果真看到有一队二十余名穿着精良铠甲的士兵候在了大门外,除此之外还有一辆看着十分霸气的战车,由八头虎头牛身鹿角的威猛异兽拉着,排场颇为唬人。

而为首那名护卫,宋良宵撇着也有些眼熟,待对方将头冠卸下,露出了一张熟悉却许久未见的脸……

司元毅!

宋良宵万万没有想到这支小队的护卫统领竟是司元毅,自从对方重新回到天宫开始,二人也就见过一两次,他似乎很忙,天宫体制内大多都身不由己,而自己自然也不会贸然去叨扰对方,最近这两三年更是没有任何联系。

相较她的讶异对方却一脸平静,仿佛早就知晓般,只是公事公办道:“御前侍卫司元毅见过宋统帅,封司马。”

而封习似乎与之也颇为熟稔,笑招呼道:“今次就麻烦元毅了。”

司元毅道:“职责所在,司马大人无需客气。”

封习话音一转道:“说起来元毅与咱们统帅应该也是旧识吧。”

宋良宵瞥了眼封习,心中虽然不意外朝堂会知晓此事,但监军未免也太刻意了吧。

不过能与旧友再会,她心里还是开心的,转而对司元毅大方笑道:“司侍卫,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直到这时司元毅方才露出一个清浅笑容道:“宋统帅,别来无恙。”

第410章 第四百一拾章 不行,她要抢回来!这一……

淡淡的笑容,简单的问候。

那凝结在时光里的隔阂这一刻被打破。

宋良宵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彼此合作没日没夜追查伍三才下落的日子里,只可惜这会并不是叙旧的好时候。

她与封习同样笑着道:“有劳司侍卫了。”

也不知是否错觉,有重逢的友人同行,心里那微妙的紧张感似乎也消退了一些。

今日他们要乘坐的不再是兽撵,而是战车,在大望这是武将执任务时的座驾,乃是一种身份彰显,并代表着军队的铁血与荣耀。今次让他们乘坐战车去迎人便大望对那些奋力抵抗拼死逃出的紫貂军余部的最高礼遇。

作为会运用到战场上的战车体积是一般兽撵数倍,高近五丈,外边包裹着一层带刺的金属护板,宛如钢铁巨兽。

就连登上去都要使用挂梯,不过宋良宵只轻轻一跃便直接跳到战车上,上边视野开阔,小半天魁城区尽收眼底,下方街巷上无论是行人还是车都一目了然。

唯一不方便的就是战车上并未设座,大概是为了在游街过程中更好的彰显威风,只能辛苦战车上的将领得站到目的地。

等封习也爬上来,宋良宵便清了清嗓子下令道:“诸军听令,启程!”

战车摇摇晃晃开始滚动了起来,这么个庞然大物行走在城区街道上顿时引来了无数百姓们的围观。

朝堂成立伐逆军讨伐大青逆贼一事早就在京中传开了,这会看到挂着伐逆军棋的战车,天魁城区百姓们都七嘴八舌在议论。

“是伐逆军战车!这么早就要南下讨伐大青逆贼了?”

“怎么可能,你没看到随行的都是天宫侍卫么,应该是出城去迎紫貂军余部,从今以十八支奇人军队伍中便再无紫貂军了!”

“听闻紫貂军余部不过千人,南下讨伐逆贼这点兵应该不够吧?”

“肯定不够,所以十二月要在望京城提前进行军演,听说还会从其他十七支奇人军中挑选部分将士编入伐逆军中。”

“原来如此,说起来上边那位穿着红色铠甲的便是伐逆军统帅吧?看着怎么……怎么那么面生啊,也不知是哪一位将军。”

说话人其实是想说怎么看着一点也都不像将军,但这里是皇城中心容易祸从口出,他只得改了口。

不过能居住在天魁城区的百姓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大家都心领神会。

遂有知情者道:“这位新册封的伐逆军统帅乃是新晋的国之良才,号称良才将军,据闻这位良才将军在年初朝堂出海星源岛一行中立了大功,她也是大望开国以来第一位获得此称号的平民将军。”

此话虽听着似在夸赞宋良宵,但其中亦点明她并无军功,甚至连带兵打仗的经验都没有。

有人便忍不住担忧道:“这位良才将军似乎很年轻呐,年纪轻轻便能获此殊荣定是不凡,但就直接领兵上战场会不会经验略显不足啊?”

此话已是委婉在质疑,更有人悲观接道:“朝堂既然这么决定那定有他们的考量,咱们这些平民百姓哪有那个慧根去置喙,不都只有接受的份,只希望大人们的决策都是对的,否则这天下怕是要乱咯……呀,失言了,失言了,罪过,罪过。”

……

宋良宵站在上方,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自然也听到了下方各种杂音,哪怕她想要忽略,一个个细小的声音还是会钻入她脑海。

渐渐地这些细小的声音化成一个个看不见的生灵,化作一股无形重压,直接笼罩上她心头,令她浑身僵硬,耳目短暂失聪,只能听到自己逐渐急促的呼吸和不断加快的心跳。

直到她心中不断开始默念:“天塌不用我顶,天塌不用我顶……”

“统帅,你这是在叨念什么?”

若非封习出声,宋良宵都没发现自己居然紧张得直接将话念了出来。

再看封习,一副云淡风轻早已习惯的模样,她没来由的一阵羡慕,口中道:“人好多,从上边看和在下边感觉完全不一样。”

封习笑了:“怎么样,高处的风景是不是比下边要看得更清楚也看得更远?这样的好风景多少人求而不得,而今却就在统帅眼皮之下。”

宋良宵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百味陈杂的笑容:“风景好不好我感觉不出来,就觉得这高处空气有些稀薄,不太喘得过气来。”

封习大笑:“这是统帅修炼还差点火候,等这一役结束,那点火候便也到了,届时统帅再看眼下之风景说不定就能体会这其中美妙滋味。”

那也得先过了这道坎才能看不是?

这一刻,宋良宵差点脱口而出万一要是输了怎么?

她强忍住话头,将视线重新投向了远方,那一道看着近在咫尺实际却还有不少距离的城门。

申门。

大望一共有十二道城门,其中子、卯、午、酉四门为日常百姓进出城门,辰时开酉末时关,剩余八道门为朝堂专用门,除了特定之时又或官员外派任务进出,平素都不会开启,今次宋他们接人便是在申门。

传闻当年大望士族联合军便是由此门方向攻入大青皇朝结束大青王朝。

将迎接仪式设在此门,朝堂对伐逆军赋予的意义非凡。

而自己这个统帅心却还在飘忽不定,担心能不能镇得住即将入编的手下将士。

这可真是一场“智珠在握”的酣畅对决啊!

而就在宋良宵内心压力爆棚疯狂吐槽之际,就在不远处却是有人对之嫉恨交加。

战车经过的街道边上有一座颇具声名的私人茶庄,据传此茶庄幕后东家乃是封太保两位夫人之一的娥皇夫人所开。

与那位在朝堂上混得风生水起的女英夫人不同,娥皇夫人更专注于后宅,乃是大望女子妇德妇容之典范,朝堂之中所有高位要职官员家的女眷皆与这位娥皇夫人交好。这座茶庄托娥皇夫人之名便成为了朝堂中各高位要职大人家眷们常聚之地。

今日,茶庄内正好有位三品官员夫人在此举办秋茶品鉴会,邀请了望京城中各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们前来品鉴赏玩,小小一方天地内好不热闹。

伐逆军出城迎接紫貂余部的热闹,这些夫人小姐们自然也都好奇的挤在小楼上观看。

当威风凛凛钢铁巨兽从小楼前经过,巨大的阴影投射下来将小楼衬得就像纸糊般脆弱不堪,不少没见过血不知战事冰冷残酷的宅中少女们面对这般压迫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当站在高高战车背脊上那个穿着暗红色战甲的女子朝这里不经意投下一瞥,少女们更是忍不住捂住了自己欲低呼的唇。

有人发出一声惊叹:“她好漂亮啊!”

哪怕穿着战甲,那张带着三分柔弱七分可怜的脸庞也依旧突出,美得根本就不像是个将军。

“这便是那位良才将军了吧?现在应该称为统帅大人了,可真是威风呀!”

少女们虽对朝堂之中的事不太感兴趣,但对这位良才将军却是耳熟能详,只因她差点与那霁月公子成就一段佳话。

当初她与霁月公子分开,不少人还曾感慨替其惋惜又或幸灾乐祸觉得山鸡便是山鸡怎么可能有福气飞上枝头做凤凰。

没有人能料到这才没多久对方就平步青云一路高升,如今竟是成为了一军之统帅。

这样的人对众女而言就好似水中花镜中月,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所以大家或感慨或羡慕也有不屑或是不看好,都是来看个热闹。

唯独有一女是嫉恨交加,目光若能杀死人的话,宋良宵怕是已经死了千百遍。

此刻吴云薇独自一人阴沉着脸站在角落里,谁都没有注意到她。

今日她能来参加宴会还是向旁人求来的,否则以她的身份地位根本就没有资格收到请帖,自然也就是个边缘人物,也享受不到以前在书院时众星捧月感。

事实上自从母亲替继父诞下一双资质极好的儿女,她在吴府的地位便一落千丈,母亲虽然也还宠爱她,但却因要分心给弟弟妹妹而不再对她百依百顺,继父更是已经将她当成一个透明人,只按一般继女的份额待遇给她。

便是前后落差太大,这两年吴云薇脾气也变得愈发古怪,那些本来和她就是利益相交的闺中密友们也一个个的都疏远了她。如今的她不要说和陈芝瑶比了就是陈芝瑶身边那个跟班傅娴地位都要比她高,也更受媒人青睐。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都有一步步在好好谋划为何最后还会落到这般田地?

时隔两年她眼下再遇宋良宵对方居然已经成为了一军之统帅,不用投靠任何人成就便已超过继父及严小将军!

如今人人都羡慕恭喜宋良宵,可谁又记得对方这具身躯和这份资质都是她戚云薇的啊!这一切原本都应该是自己的啊!

若不是阴差阳错被这个孤魂野鬼给抢去了,现在这般风光的就应该是她戚云薇!

一想到自己错失了这么多,她又怎能不怨不恨?!

不行,她要抢回来!这一切都是属于她的!

她戚云薇以性命发誓:一定要想办法把属于自己的这一切重新再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