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下谢酒星就有点尴尬了,他的心砰砰砰地跳得极快,下意识以最快的速度钻回了他的被窝,用背对着狄灵光,小声道:“这你躲什么嘛,害我还以为你受了什么重伤。”
“就这么娇贵,穿点麻衣就磨破了?”
狄灵光顿时捂住了耳朵,崩溃地大喊道:“你别说了!别说了!”
床下之人瞬间绷紧了背,悄悄在被子里捂住了嘴巴,迅速地摇了摇头
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来新药,他二人只好日日来连氏看看,而今日,他们刚到门口,就发现了约莫五百人堵在了门口。
他们二人对了对眼神,默契地混入了人群之中。
不一会儿,那紧闭的大门就打开了,数位护卫拦住了拼命往前冲的镇民们,仿佛是拦住鱼群回流的大坝,冷漠地伫立在那。
一位年约二十左右的年轻男人从拍卖行内走了出来,他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穿着一身蓝色,袖口还绣着连氏的海蛇,显然是个连家人。
“各位镇民们,北方积雪,药材损失了大半,本月只有五十枚暂抑丹出售,还请到一旁进行登记。”
他说完之后,就迅速地跑进了拍卖行内,一个响指随后而来,护卫们纷纷后退,狄灵光和谢酒星被挤在人群中,一同疯狂地往前跑。
“别抢了!这药是假的!!”——
作者有话说:[星星眼]宝宝们更新改成 23 点了
我没有存稿了[爆哭]
第46章
那声音振聋发聩, 仿佛一千个人同时在耳边呐喊,立刻让现场疯狂的人们都僵在了原地。
一时间众说纷纭。
“假的?这是什么意思?”
“不可能吧!这可是连氏啊,药都是他们造出来的!”
“你们不买我可买去了,少在这危言耸听!”
这时, 人群中一个极为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仿佛一剂提神醒脑的良药, 瞬间让众人的脑子恢复清明。
“我倒是觉得他说的有一定道理。”
说话的人是个青年男子, 看着约莫二三十岁, 穿着棉布长袍,看起来颇有几分家底。
“你们想想, 最近的药是不是一吃就发晕?”
他的话莫名让人信服, 众人的脑子瞬间都有了些猜测。
“这位小哥说的对啊!我记得年前的药, 一吃就症状就消退了, 简直就是药到病除。”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走了出来, 他皮肤偏黑,长得凶神恶煞,听了年轻小哥的话,他想也不想, 就仗着自己力气大, 推开了人群,硬生生地挤出了一条道,来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让你们老板出来!今天不给我一个解释,再十倍赔偿给我, 我就把这里砸喽!”
他显然是为了钱,才愿意做这出头鸟。
那连氏族人闻言,嘴角闪过一丝轻蔑地微笑,他看也没看那魁梧大汉一眼, 只是向众人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可在场的镇民们眼看连氏拍卖行居然没有因为魁梧大汉的言辞发怒,不禁都动起了小心思,根本就不听那连氏族人说话,反而突然团结了起来。
“赔钱!赔钱!赔钱!赔钱!”
不知是谁先在人群中率先喊了一句,镇民们立刻跟上,整齐划一地朝着连氏拍卖行叫嚣。
“啪!”
一声脆响如惊雷一般炸开,挡在众人前面的魁梧大汉突然倒下,众人若鱼群一般迅速散开,又惊又怕地盯着倒下的大汉。
只见那大汉面色惨白,瞳孔紧缩,整个眼白似葡萄一般脱垂而出,极为吓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气氛一瞬间安静,有人壮着胆蹲下探了探壮汉的鼻息,立刻尖叫着倒在了地上。
“他他死了!!”
此时,人群中立刻传来了连绵不绝的惊叫声,众人做鸟兽散,口中还不断地喃喃道:“连氏拍卖行杀人了!”
“连氏拍卖行杀人了!!!”
事情发生的如此迅速,那连氏族人根本就什么也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迟了。
这时,他脸上那虚伪的表情终于变色,冷汗滴滴答答落了下来。
他嘴唇发白,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心下一横,干脆一招手,示意护卫们把大汉搬进了门,也没心思去追查方才到底是谁最先起的头了。
不远处,那青年小哥脚下踩着一双半透明的蓝色发光蝴蝶,悄然从侧面翻进了高楼的包厢。
此人正是狄灵光,他快速地将小木人塞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悄无声息地跑了。
连氏拍卖行内,明明已经暴毙的魁梧男子却突然两脚一蹬,左右两个拖住他脚的护卫,只感觉骨头刹那间传来剧痛,仿佛像是有人用千斤锤敲断了他们的手骨。
“啊!!!”
凄厉的惨叫瞬间发出,那连氏族人惊吓地转头,却只看见了一个黑色的背影以及哀嚎不止的护卫们。
他的脸顿时被怒火所覆盖,一双眼爆发出极其强烈的恨意,大喊道:“一群废物!!!给我追啊!!!”
鼎源居下等客房内。
谢酒星笑得开怀,举起右手向坐在木桌旁喝茶的狄灵光挑了挑眉,像是在期待什么。
狄灵光见他那得意的模样,眉眼间也忍不住带了一点笑意,顺着他的意和他击了个掌。
“这下,假药的消息倒是已经散播出去了,短期内应该能遏制住假药的传播,可这假药到底是哪里来的,我们得尽快查出来才行。”
他慢慢地放下了茶杯,若葱根一般白皙的手指不自觉的又被他塞进了嘴里,啃咬了起来。
究竟该从哪里突破呢?
嘴巴突然被撑开,狄灵光被迫仰起了头,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谢酒星,微微皱了皱眉,艰难出声道:“你干甚墨?”
话语间,柔和的贝齿与湿滑的舌尖滑过谢酒星的指尖,让他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谢酒星握住了他的指尖将他的手指从口中救了出来,又用自己那沾满他口水的手指在他的鼻梁上蹭了蹭道:“别咬手指,这么多年了,这坏习惯还没改。”
被他嫌弃的狄灵光皱了皱鼻子,感受着鼻尖那股粘稠的触感,他略微有些不适,闷闷地答了一声噢。
一看就是阳奉阴违。
谢酒星也懒得和他掰扯,只是略带惩罚性地揉了揉他的耳垂,开口道:“先别想那些了,吃饭去吧,我肚子都饿扁了。”
狄灵光的耳朵被他揉红了,脸也跟着热了起来,忙点了点头,又递了一颗易颜丹给他。
熟悉的黑色小药丸又出现了,谢酒星舔了舔唇,欲言又止。
“嗯?不苦的,怎么不吃了?”
“阿荧,天天吃这个药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啊,这几日我们俩简直就是拿这药丸当水喝。”
狄灵光闻言低头无奈地笑了,解释道:“没关系的,你还不相信我制药的水平?”
“还记得我这几日让你喝的茶水么,那便是解这药性的良药。”
谢酒星的嘴角顿时像有人扯了一下似的,微微抽搐起来,“我以为你只是想让我多喝点水”
二人相视一笑,都被互相逗乐了,谢酒星麻溜地吃了药,又换回了当时进客栈所用的样貌,拉着狄灵光下楼了。
此刻约莫着是巳时,大堂的客人并不多,谢酒星随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熟练地点起菜来。
他这几日沉迷于虾米粥无法自拔,一连吃了好几日了,今天却也想换个别的口味,因此换着点了碗螃蟹粥尝尝鲜。
这鼎源居毕竟是镇上最好的客栈,平常上菜的速度那叫一个快,可今日却让谢酒星等了足足半个时辰,还没有任何东西端上来。
他已经很不耐烦了,修长的手指无序的敲打着桌面,发出令人烦躁的咚咚声。
片刻后,他倏地站了起来,一拍桌子,准备下去找小二理论一番,可就在这时,一位店小二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这位客官螃蟹粥没有了,要不给您换点别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点瑟缩,好似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谢酒星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他也不是非吃这螃蟹粥不可,此刻听了小二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点头道:“那你们快点啊,我都要饿死了。”
那小二听了连连称好,忙小碎步下楼去了。
不一会儿,谢酒星就听见楼下爆发了一阵剧烈的笑声,紧接着楼梯上就传来了虚浮的脚步声。
一个三十多岁吊儿郎当的男人走到了谢酒星他们这一桌跟前。
“真操.蛋,你是乌龟吗这么能忍,害我输了十两金子,你这臭穷酸拿什么赔?”
那人眼下一片潮红,步伐也歪歪扭扭的,一看便是喝醉了,借着酒意满嘴喷粪。
“你!”
谢酒星哪受得了这种委屈,他眉头一皱,立刻就要拍案而起,却被狄灵光在桌下偷偷拉住了手。
耳旁传来狄灵光淡淡的声音,“你打赌输了,跟我们兄弟俩有什么关系?”
那醉汉皱了皱眉,酒精将他那本就不聪明的大脑更加麻痹得彻底,他想也没想就伸手掀翻了眼前的桌子,大放厥词道:
“你他娘的放什么狗屁!看本大爷我不打死你!”
那人说干就干,顶着一张醉脸就冲了过来。
谢酒星轻嗤一声,一脚就将他踹到了二楼的护栏上,只听“咚”的一声,那人就从二楼直接摔到了一楼的木桌上,被白粥糊了一身,好似那猪圈里打滚的肥猪。
一楼大堂内瞬间人声鼎沸,醉汉的同伙见状立刻将他扶了起来,随即一群人骂骂咧咧地冲了上来。
打头的那人生得一脸猥.琐样,活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他眨了眨眯缝眼,阴恻恻道:“你们俩不想活了?没听说过我们琉璃宗的名号吗?竟然敢如此以下犯上!”
谢酒星生的高,那男子不过到他肩膀的位置,他闻言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将那男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轻嗤道:“难怪叫琉璃宗呢,莫非宗内养着的全是去琉璃盏里偷灯油的老鼠?”
“噗嗤。”一旁的狄灵光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男人瞬间暴怒起来,仿佛整个身体的鼠毛都瞬间炸了起来,本来就小得不能再小的眼睛更是只剩下一条缝了,他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老子要你们的命!”
一瞬间,谢酒星只感到眼前一片黄雾,紧接着便是一股剧烈的恶臭袭来,熏得他两眼一黑,眼泪唰地就落了下来。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侧的狄灵光眉头一皱,一把白玉扇子立刻出现在他的手中。
用力一扇,那黄色的粉末瞬间倒转方向,喷向了琉璃宗的众人。
刹那间,谢酒星只听见惨烈的嚎叫声此起彼伏,耳旁传来狄灵光轻飘飘的声音:“我们快走,现在不宜张扬。”
片刻后,二人就躲进了一处窄巷里,谢酒星紧紧地抱住了狄灵光的腰,屏住了呼吸。
他的心跳得极快,不知是跑的还是爽的,甚至隐隐约约地有一点疼痛,迫使他不一会儿就张开了嘴,趴在了狄灵光的耳旁粗.喘。
狄灵光抖了抖耳朵,眼看着没人追上来,他才开口道:
“琉璃宗恐怕和这假药的来历脱不了干系。”——
作者有话说:[猫爪]我来啦,大家多多评论我吧 QAQ[可怜][可怜]
第47章
“哦啊?”
谢酒星还沉浸在打了就跑的快感中, 突然就被狄灵光的话语拉回了现实。
他稍稍放开狄灵光的肩膀,退后了一点,面对面看着狄灵光道:“阿荧,你怎么看出来的?”
狄灵光一脸严肃, 雾蒙蒙的双眼中闪过凛冽的光, 缓缓开口道:“方才琉璃宗撒的那种黄粉, 乃是由一百零八种毒物所制成, 珍贵无比, 寻常修士断不会舍得用在小打小闹上。”
他顿了顿,又观察了一下周围, 感觉短时间内追兵应该追不上来, 便从谢酒星的怀里挪了出来。
“而琉璃宗不过是个三流小门派罢了, 且听说他们一宗擅长制药, 距离澄海镇又近, 我便有此猜测。”
话音未落,谢酒星敏锐地察觉到头顶的天空突然一亮,他急忙从储物袋中取出鸳鸯钺,岂料一向削铁如泥的武器如今却不管用了, 只能硬生生地被从天而降的大网给牢牢罩在了下面。
那是一张金色的大网, 网孔细密若丝绸,在碰到谢酒星皮肉的刹那,猛地一个收缩,他的皮肤就轻而易举地被刮破了。
电光石火之间, 空气中瞬间出现了浓重的血腥气,而那网就好似有了生命一般,极速收紧,似超大号的水蛭一般, 将谢酒星捆绑,饥渴地吸取着他的血液。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快,方才还称得上惬意的两人瞬间被抓捕,谢酒星只来得及凭借自己的本能,长手一伸,将狄灵光拉入怀中,护在了怀里。
狄灵光只感到手臂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好似有人用铁丝在凌迟他,每一次金丝网的收紧都像是要扯掉他的一块肉一般。
头顶上传来谢酒星的闷哼声,他心里一急,不由地大喊道:
“谢酒星!你怎么样了?!”
不顾怀中之人剧烈地挣扎,谢酒星死死地抱着他没松手,下一瞬,金色大网就已经极速缩小,将二人牢牢地捆住,连手指也不能再动弹一分。
狄灵光被迫靠在他的肩膀上,鼻尖的血腥味和他身上的甜香混合,散发出了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滴答滴答”
一滴水珠冷不丁地落在了狄灵光的眼尾处,他愣了一秒钟,那滴水珠就顺着他的脸颊,落到了谢酒星的肩膀上。
那是一滴血珠!
紧接着,淅淅沥沥的血珠似暴风雨来临前夕打在路上的巨大雨滴一般,噼里啪啦地坠落,越下越大,甚至滴在了狄灵光的眼睛里。
明明是无比温和的血,狄灵光却感觉到了一阵剧痛,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心痛得像谁用抹了剧毒的匕首捅了他一刀。
“酒星,你怎么这么傻,应该是我保护你的。”
他哽咽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紧贴着的胸腔发出震动,下一瞬他就听见了谢酒星故作潇洒的声音:
“你说你说什么傻话。”
谢酒星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断断续续地开口,用尽全力将那即将突破桎梏的痛呼锁在口中。
“本来我就是哥哥,哥哥保护弟弟是应该的。”
“砰!”
狄灵光突然感觉左侧传来了一阵大力,紧接着便天旋地转起来,金丝网完全将他们的视线蒙蔽,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一点光影。
右侧肩胛骨传来剧痛,那人本来是想一脚将他们踹翻在地,岂料这窄巷连两个男人并肩站立的宽度都没有,他们只是摔到了墙上。
“真是感人的兄弟情啊,看得我眼眶都有些湿润了呢。”
“不如今天就让你们同年同日同月死,下辈子再做亲兄弟?”
“你们说是不是啊!”
窄巷中顿时响起一阵爆笑,夹杂着阵阵地抽气声,仿佛是因为笑而牵动了脸上的伤口一般。
身旁之人的心跳已然越来越慢,狄灵光焦急地咬了咬唇,大喊道:“暂抑丹是我炼出来的!只要你放了我们俩,我就把药方给你们!”
空气中瞬间安静了。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越走越近,琉璃宗那人又踹了他们一脚,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说什么?你会炼制暂抑丹?你又怎么知道我们我们需要!”
他话里话外气势并不足,好似已经相信了狄灵光的话一般。
若非知道些什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你小子给本大爷说清楚!”
捕捉到那人的话语中的急切,狄灵光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他定声道:“你松开我的手,我储物袋里有真正的暂抑丹。”
回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谢酒星痛得眉头紧皱,再加上失血过多,已经完全开不了口了,额头的汗渍落下,更是让他的脸上如下油锅一般疼痛,此刻忍不住闷哼出声。
狄灵光见状更为焦急,他立刻大喊道:“你们真的要错过如此赚钱的良机?若是你拿了药方,怎么会还盘踞在这个小地方?”
那人似乎是被他说动了,金丝网渐渐松了些许,仿佛通人性一般,独独露出了狄灵光的手腕处。
“你别想耍什么呃!”
那人话还没说完,双眼一阵寒光闪过,马上就断了气,笔直地向后倒,再也起不来了。
金丝网没了主人的控制,瞬间松开了牢笼,狄灵光一手提着剑一手抱着几乎昏迷过去的谢酒星,呼吸间便将余下的几人杀了个干净。
一时间,窄巷内尸横遍野,狄灵光双目赤红,雪白的剑尖上殷红的血渍不断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血色湖泊。
他仿佛杀红了眼,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双眸也失去了焦距,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直到耳旁传来了细碎的呼唤声。
那声音好似隔了一层结界一般,若隐若现,时有时无。
“阿荧阿荧”
“阿荧!”
脖颈旁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狄灵光僵硬地动了动脖子,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只见谢酒星那俊俏的脸庞已经被金丝网割成了一片又一片的小方格,就像是有人在他脸上刻了一个棋盘一般,伤口鲜血淋漓地裸露在外,甚至耳侧的皮肤都已经卷了起来,露出底下的红色皮肉,他简直就成了一个血人一般。
狄灵光摸了摸颈侧,是一大片鲜血,已然洇湿了他的外袍,他后知后觉地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意识到这些血渍好像是方才谢酒星吐出来的。
“酒星!!!”
狄灵光忙收起剑,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碰触谢酒星,他全身都被金丝网给割破了,密密麻麻地小伤口遍布全身,后背脊梁处因为一直弯曲着,那里的伤更是深可见骨,仿佛金丝网再进一寸,他的骨头就要断了。
狄灵光完全是慌了神了,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一股深深地绝望与自责彻底笼罩了他,让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下去了。
就在此时,一只白鸽突然降落在了谢酒星的肩上。
紧接着,一身蓝袍的连照水从天而降。
他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眼睛里是藏不住地惊诧,谢酒星一身惨状,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而一旁的狄灵光就像丢了魂一般,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他眉头一皱,心下快速地做了决定。
连照水直接来到了谢酒星的身旁,完全不顾他满身的伤,直接打横将他抱了起来,谢酒星手脚无序地垂落,头也向后仰着,一动也不动,只有胸腔微微地鼓起还昭示着他还活着。
“狄灵光!你还愣着干什么?身上有没有止血的丹药,快喂给他!”
连照水的话语似惊雷一般炸开,狄灵光猛地呼出一口气,双眼重新亮起光芒。
他急忙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只红色的药瓶,动作利落地扶着谢酒星的后脖颈,飞快地掰开了他的口腔,将止血丸丢进了他的喉咙。
“跟我走!我带了人来,我们去连氏拍卖行!”
二人一路疾驰,连照水破天荒地踏上了他的剑,而狄灵光则踩着灵蝶跟在后面。
连氏拍卖行的人看见是少主便也不敢阻拦,三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了厢房。
不用连照水再说什么,狄灵光已然找回了神志,他一面开始脱谢酒星的衣服,一面冷声道:“琉璃宗就是他们制假药的根据地,你快去把他们的丹房给毁了,别让他们跑了!”
连照水有些错愕,但他很快也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他最后看了床上的谢酒星一眼,沉声道:“酒星就交给你了,琉璃宗交给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酒星吃了止血丸,身上的血液已经渐渐凝固,可那金丝网造成的伤口并不像普通的刀剑砍伤那么简单,谢酒星全身的衣服都被切割成了无数碎片,陷进了皮肉之中,若是不清理出来,恐怕会有化脓的风险。
若是高烧不退,情况就不妙至极了,恐有生命危险。
狄灵光的手也伤得不轻,他手背上的肉因着用力,边口都已经泛起了青白,小拇指的指腹肉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脱体而出,他分别给自己和谢酒星各喂了一颗止痛丹,便开始剥离谢酒星身上的那些大的碎片。
不一会儿初步工作就完成了,狄灵光的手十分的稳,他的眼睛就像是鹰一般锐利,用着最严肃的状态清理着谢酒星的躯体。
很快,天亮又天黑。
狄灵光将最后一个纱布裹好,终于体力不支地倒在了谢酒星的身旁。
他这时才感觉五感渐渐恢复,心痛得无以复加。
谢酒星此时已经被他包成了白粽子,只露了一点眼皮在外面,却还能看见那斑驳细密的伤痕。
他抬手握住了谢酒星的手,一滴泪落在了纱布上。
“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第48章
雨下得不大, 从房中散发出去的光芒打在漆黑的小路上,混着雨滴似银河碎裂,银白的碎光在地上闪闪烁烁,最后归于黑暗。
狄灵光双手抱胸撑在门上, 愣愣地盯着地上出神。
他仿佛身心都遭受了重创,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颓然的气息, 连带着气色都暗淡了几分, 连眉心的红痣都不耀眼了, 冷淡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纤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眸中的色彩, 仿佛一座屏风隔开了外人窥伺的目光。
仿佛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玉簪花被人折断, 在时间的长河中, 渐渐枯萎了。
“哒—哒—哒”。
远处传来步履沉重的脚步声, 很快就到了狄灵光的身前, 可他却似完全未觉一般,连眼睛也没抬一下。
“灵光,你又何必这样?这件事本就不能怪你。”
连照水颇为头疼,他本来和眼前的这位忧郁少年就不熟, 谢酒星伤成这样, 狄灵光就一直不吃不喝,不肯离开半步地陪在昏迷的少年身旁。
还没等到谢酒星醒,恐怕狄灵光就要倒下了。
狄灵光没说话,只是稍稍抬了抬眼眸, 缓慢地摇了摇头。
连照水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不禁长叹了一口气,他将手中端着的吃食放在了房内唯一的红木桌上,又去看了看全身上下都被包裹起来的谢酒星。
“灵光, 他什么时候才会醒?就算是失血过多,都已经过去一周了,怎么会还没醒?只是外伤而已啊。”
说到这个,似木头人一般僵硬的狄灵光倒是动了。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床前,开口道:“我一开始也以为只是外伤,可酒星的血,竟然逐渐变黑了。”
“那金丝网中有专门针对他的毒,至于为什么我没事,我猜测应该是与暂抑丹有关。”
“既然他们能仿造丹药,或许也能针对变异后的人研制出专门的毒药,那金丝网上抹了最常见不过的石灰水,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连照水听了,被充沛的信息惊得一愣一愣的,他不禁紧皱起眉头道:“琉璃宗的炼丹房已经被我毁了,连家的叛徒我也已经拷问过了,可始终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们都说根本不知道这个丹方的来源,只是为了钱铤而走险”
“这背后究竟是谁在操纵?他们竟然已经把这病研究的如此透彻,敌在暗我们在明,实在是需要小心提防。”
他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珠链,又道:“酒星也染病了,你有没有事?”
狄灵光摇了摇头道:“我未曾染病,这病的传染原理是什么,我现在都还弄不明白,只能备着药了。”
他顿了顿,眼睛里出现了十分坚毅的神采。
“我一定会研究出彻底剥离这种病的丹药。”
说到这个,连照水想起来了他这次过来的目的,他眨了眨眼睛道:“还记得我信里说的市面上寒月草库存不足的事情么?我派人去了焱牙山脉,那里的寒月草倒是还剩下一些,只是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我们得快些找到替代品才行。”
“寒月草”狄灵光喃喃出声,认真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床上的谢酒星突然发出了低低的呻.吟,狄灵光眼睛一亮,立刻抓住了他的手。
全身裸露在外的只剩下了眼睛,谢酒星眼周皮肤上的伤疤已经结了痂,一道一道的咖色疤痕纵横交错,令人心惊。
狄灵光一边唤着他的名字一边紧张地盯着他那眨动的眼睛。
好似蝴蝶刚刚破茧的那一刻,秀丽的睫毛微微颤动,最终露出了里面灿若繁星的眸子。
那双眼里先是充斥着迷茫,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沉睡已久的思想。
“阿荧!我是不是毁容了!”
那声音里掺杂着深深的惊恐,他抬了抬手,看见了自己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手臂,有点绝望。
连照水没想到他苏醒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在意这个,不由地笑弯了眼,摇了摇头。
狄灵光则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在他的掌心像一把小扇子,拨弄着他敏感的手心。
“不会,我怎么会让你毁容?而且就算是你变丑了,我也还是喜欢你。”
“你你终于承认你喜欢我了?”
谢酒星得到了不会毁容的消息还没高兴一会,就被狄灵光突然的表白给震慑住了。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连伸手捂住脸都做不到,只好掩耳盗铃一般地闭上了眼睛。
照水还在呢!怎么突然说这个!
而一旁的连照水,惊讶地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狄灵光喜欢谢酒星?他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他摸了摸下巴,一双丹凤眼凌厉地在二人身上转了转。
可仔细想来,一切都有蛛丝马迹呢。连照水笑得有些暧昧,清了清嗓子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待会再来。”
说完他就跑了,舞动的蓝色衣裳像一只游曳的鱼,很快便不见了身影。
谢酒星闻言悄悄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半眯半开的样子带着他一贯的古灵精怪,特别招人喜欢。
床前的少年看了,终日冷淡的脸庞上也带了笑意,他戳了戳谢酒星的眼窝,打趣道:“怎么?你不是那么肯定我喜欢你么,现在还害羞了?”
谢酒星隐藏在纱布之下嘟了嘟嘴,他心说那不是逗人玩的嘛,谁知道你会当着连照水的面说出来啊。
他看了看自己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眼珠子一转,又道:“在你恢复我的俊脸之前,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噗嗤。”
谢酒星的耍宝活跃了不少气氛,狄灵光被他逗得心情好了不少,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他几步走到红木桌旁端起了连照水带过来的酒酿,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可这就苦了谢酒星了。
他这么久都没吃饭,酒酿中甜丝丝的气味无孔不入地钻进了他的鼻腔之中,疯狂地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馋得都要流口水了。
狄灵光见他眼睛亮晶晶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碗,暗笑了一声。
“你现在还不能吃,过两天拆了纱布就好了,嗯?”
谢酒星有点委屈,他快速地眨了两下眼,扭头到另一边去了,不再看狄灵光。
狄灵光倒是不太在意,他一边吃着一边给谢酒星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颇为恬静。
他差点就失去了他,现在他才知道,若是生命中真的没有了谢酒星,他根本就活不下去。
以后,他再也不会压抑自己的情感了,就算是全世界都反对,就算是谢酒星不喜欢他,他也不在乎。
谢酒星闷闷不乐地听着他的话语,突然开口道:“阿荧,那金丝网你收着了吗?我想研究研究,究竟是什么材质,竟然能够刀枪不入。”
狄灵光闻言点了点头道:“等你恢复好了,我们一起研究,这件事实在是疑点重重,他一个小宗门的弟子,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宝物?”
说到这,他忍不住想要说两句谢酒星,“下次不许这样了,你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不用管我。”
谢酒星闻言更不高兴了,他重重地哼了两声,装模作样道:“哎好心当作驴肝肺,这被救的人一点也不知道感恩!”
“简直就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狄灵光一时间愣住了,良久才弯了弯嘴角道:“酒星哥哥这是在向我诉衷情么?”
“才不是!讨厌你!”
谢酒星愤恨地咬了咬唇,一时间不禁有些埋怨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啊!
床侧的人叹了口气,修长的手再次附上谢酒星的双眼,带着丝丝如蜜的清香,他一字一句道:“我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否则我再也无法原谅自己,也请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为了我再遭受这种事情。”
“不然,我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谢酒星慢慢地转了过来,他轻轻摇了摇那颗被包成卤蛋的头,笑中带泪道:“怎么难道就只有你这么想?有我在,我就一定会保护你,谁叫你是我的童养媳呢?”
“我眼光不好,既然看上你了,自然要负责到底。”
狄灵光听了他的话,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也软了神色。
罢了,说这些也没用,他一定会做到的,就像无数次做到关于君子的严苛要求一样
日子一晃就到了谢酒星拆纱布的这天,一圈又一圈地雪白纱布一层层在狄灵光的手下脱落,渐渐露出他新生的脆弱皮肤。
他全身都泛着一股鲜嫩的粉意,疤痕已经脱落,肤色还不一致,新生的皮肤似二月刚刚冒出绿芽的嫩柳,在空气中瑟瑟发抖。
谢酒星一早就让狄灵光准备了全身镜,此刻他正在镜子前面左看右看,又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完全没在意自己光着身子,就把脸埋进了狄灵光的肩颈之中,他闷闷不乐道:“阿荧,我变丑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他一心扑在自己身上,完全没注意到被他抱着的狄灵光已经红透了脸。
狄灵光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十年未开过口,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谢酒星的脸,又低头凑上去亲了一口。
“怎么会?我的酒星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不然我怎么会喜欢你?”
他的话语中半是调笑半是认真,喉结轻轻的上下滚动,谢酒星的后背透过镜子完全暴露在了他的眼中,他的眼睛就像是上了锁一般,牢牢地被困在了谢酒星的身上。
“不信的话你摸一下?”——
作者有话说:[猫爪][猫爪][猫爪]
第49章
狄灵光拉着谢酒星的手一路向下, 唇边不自觉地溢出了轻喘。他的脸逐渐漫上了丝丝红意,似怯怯张开花瓣的花骨朵,清晨的露珠凝聚其上,在花蕊中摇摇欲坠。
“是不是呃没骗你?”
谢酒星下意识地摸了摸, 感受到怀中之人骤然绷紧的背脊, 他好似突然被烫到了一般, 急匆匆地收回了手。
岂料清雅少年却没打算放过谢酒星, 他轻笑了一声, 又牵过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你听, 它为你跳得多快, 你心中欢喜吗?”
谢酒星忍不住揉了揉, 脸上却爆红起来, 他凤目微瞪, 突然挣脱开狄灵光的手,捏住了他的小脸,并往外扯了扯,生气道:“你怎么这么不害臊!”
他尤嫌不够, 看着眼前的那块柔软感觉牙齿突然泛起了强烈的酸意, 一个俯身,就咬在了狄灵光的左脸上。
他细白的牙齿狠心地咬了一口狄灵光,意料之中的,被咬的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他这才转咬为舔,柔软的舌头细密地为他止痛。
“你说,你到底你到底和多少人双修过了?”
狄灵光闻言轻笑一声,他伸出左手握住了谢酒星的右手, 十指暧昧地交叉在一起,骨肉厮磨。
“只有你一个,还是半成品。”
“我不信!”
谢酒星一听他的回答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用力地握了握狄灵光的手,不满道:“你听听你说的话,是人话吗?”
“我又不会嫌弃你,你在我面前装什么?”
狄灵光一时有些啼笑皆非,他无奈地轻笑出声,戏谑道:“哄你你还不高兴了?难道真的要我说出来十个八个的你才高兴?”
敏感的少年完全无视掉了前面的那句话,他迅速地抓住了重点,怒道:“我就说你骗我,你每次都那么熟练地对我又亲又抱,还敢说只有我一个!”
明明方才还说了不嫌弃,不介意,可现在的谢酒星却生气极了。
他一把甩开了狄灵光的手,自顾自地跑到了镜子面前生闷气。
狄灵光现在倒是能直接看见他的背面了,一头如瀑的长发随着谢酒星的动作摇曳,蹭着他的腰背,而镜中所反射的风景更是一览无余。
清冷少年咬了咬唇,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抱住了谢酒星的腰。
“我开玩笑的,酒星哥哥,我只是我只是天赋异禀罢了。”
谢酒星听了,狐疑地转了过来,一双微微翘起的双眼来回地在他的身上扫视,认真道:“真的?你可别骗我。”
狄灵光闻言挤出了一个心虚的笑容,未等谢酒星看清,他就吻了上去。
难道还能告诉谢酒星,他是每晚梦见和他
绝无可能!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告诉谢酒星半个字!
谢酒星有点惊讶,但是很快就顾不上了,昏暗的房中,二人的身影迷乱纷杂,镜子上开始出现了水雾,一次又一次,似乎要结成水滴落下。
“冷”
喘息声渐重,光滑的皮肤在手中游移,室内的温度逐渐升高,嫩白的小脸在铜镜中时近时远。
地上逐渐堆积了白布。
狄灵光很高兴,他一直都是这么渴望着谢酒星的触碰,就像是在婴儿时期缺少了长辈的亲爱,导致他总是,经常想要贴在谢酒星的身上。
“爽吗?阿荧喜欢吗?”
手下的皮肤越来越热,狄灵光的脑子已经熟悉而又陌生的快.感挤得发颤,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只能随着谢酒星的心情,随波逐流。
镜子上渐渐斑驳,狄灵光摸了摸,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一面把自己的腰窝往谢酒星手上送,小声哼唧道:“可以的。”
“进进来。”
谢酒星心头一震,将狄灵光抱进了怀里。
他抚摸着怀中之人额间的红痣,又低头亲了一口。
而狄灵光却突然身子一颤,方才被欲.望冲昏了头脑,现在才想起来他额间还有封印呢。
虽说已经私奔离家,可他以后回合欢宗怎么见人?这和昭告天下自己和别人睡了,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狄灵光稍微地找回了一点神志,又觉得谢酒星抚在他身上的手有些坏事了。
“阿荧,我是一个传统的男人我们婚后再进行下一步吧,好吗?”
谢酒星的声音从头顶清晰地流到了狄灵光的耳边,虽然他方才也有些后悔,可是听了心上人的这番话,他又觉得难受了。
婚后?那得等多久啊!
狄灵光闷闷不乐地用鼻子蹭着谢酒星的颈间,又牵着他的手坐了上去。
“那你就好好补偿我吧,酒星哥哥”
室内的温度再次升温,忙碌的两人,恐怕是顾不上天亮与天黑了
三个月时间匆匆而过,又该回宗门了。
谢酒星像没长骨头一样地歪在狄灵光身上,已经全然可以当连照水不存在了。
蓝衣少年当着他们这对狗男男的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清了清嗓子道:“两位,你们有没有看见,这里还有一位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男子?”
“能不能收敛一点,我都快被你们腻歪死了!”
谢酒星熟知他这好兄弟的脾气,他轻微一笑,从狄灵光的颈窝中抬起头来,半边脸对着连照水道:“水水呀~你也可以把皎月剑拿出来摸一摸的,我和阿荧不介意。”
连照水轻嗤一声,转身默默地给这对璧人竖了个中指。
很快便到了宗门附近,谢酒星恋恋不舍地蹭了蹭狄灵光的耳朵,忧愁道:“阿荧我会想你的。”
狄灵光见他这副哀怨的模样,笑得像清风朗月,他安抚地摸了摸谢酒星的头,宠溺道:“晚上我去看你。”
连照水:“”
不是,这俩人有完没完了?
他干脆一个肘击打在了谢酒星的侧腰上,一脸嫌弃地将还在腻歪的谢酒星给拉走了。
“着急去报道呢,你们晚上爱弄到多晚就弄到多晚,没人拦你们,行吗?”
谢酒星闻言双颊一红,不禁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听见了什么,转而又深呼吸了一口气,强撑道:“说什么呢!龌.龊!下流!我和阿荧是纯洁的关系!”
连照水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地将谢酒星上下扫视了一遍。
“酒星啊啧啧”
“你这究竟是不行呢,还是真的不行呢?”
红衣少年立刻白了他一眼,甩开了他圈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我看真的要找阿荧来给你扎两针了。”
转眼就已经来到了夏季,谢酒星这几个月一直和狄灵光混在一起,不是琢磨《木头拟人秘籍》,就是和阿荧一起研究金丝网以及寒月草的替代药材,当然,巩固感情的事情也没少做。
修仙界越来越多的人患病,他们不知该如何称呼这种病症,后来渐渐出现了这病的雅称,称之为七情蚀。
“喜、怒、忧、思、悲、恐、惊皆化为欲,蚀尽灵台清明。”
而怪事越来越多,边缘小镇竟有人称,男子也能怀孕产子。
事态越来越严重,正道五大门派已然无法再袖手旁观,齐心协力在找寻七情蚀的病因以及传播方式,可却都一无所获。
他们便把目光放在了最早开始售卖暂抑丹的连氏拍卖行身上,这些老东西鸡贼得很,知道连氏不是什么好惹的家族,便故意让河洛门诱骗他至开天阁。
所谓开天阁便是五大门派例行会议举办的地方,他们惯是会享受的,这开天阁共有五层,一层为茶楼,二层为宴厅,三层为舞坊,四层为园林,五层方才是宗门长老开会的地方。
连照水被他师父连蒙带骗地带到了第五层,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厚如城墙一般的朱红色木门就再次关上了。
蓝衣少年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疑惑地看向坐在上首的几位老头子。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慌张,仿佛在自家后花园一般闲庭信步,笑着向河洛门的掌门南门苑行了个礼。
“不知掌门找我何事?竟如此兴师动众。”
南门苑是个一脸和善的白发老头子,他笑弯了眼,开口道:“小连,连公子,连氏拍卖行的暂抑丹药方,哪来的?”
连照水心中一沉,面上却没有一丝变化,他还是维持着他那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拱手道:“自然是我连家制药师做出来的,怎么?各位掌门有兴趣吗?可这涉及到家族秘术,恕照水不能做主。”
南门苑旁边的一位黄衣长老闻言双目一蹬,一拍桌子道:“你这小兔崽子,还跟我玩这些弯弯绕绕,我可听说了,你这药方分明就是那合欢宗的小崽子做的!”
合欢宗位置有些尴尬,既不属于正道也不属于魔道,几百年来井水不犯河水,故他们也不好直接上去抓人。
保不齐合欢宗内有哪位大能的相好呢?
连照水暗道不妙,脸色顿时一变。
他们怎么会知道这药是狄灵光做的?
他低下了头,眼珠子飞快地转动,可挖空了心思也想不出来到底是谁干的。
到底是谁泄露的消息?
那些掌门看连照水不说话了,顿时心里有了几分猜测,又都换上了一副和蔼的神色,循循善诱道:
“连公子,我们断不会伤害那制药人,只是现在寒月草紧缺,听闻魔界有一种可替代的药材,不知你们可否愿意去?”——
作者有话说:[彩虹屁][彩虹屁][彩虹屁]
第50章
连照水闻言皱了皱眉, 他仗着自己的身份,谅他们也不敢对他怎么样,直言不讳道:“各位掌门让我们几个小辈去,是否太过欺负人了?”
这时, 南门苑旁边的白衣男子发话了, 他的皮肤极白, 五官长得温文尔雅, 即使是到了中年, 也依旧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连公子,稍安勿躁, 我们不去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我们去不了。”
他慢慢地从高处走了下来, 步履飘逸地走到了连照水的身旁。
“老夫乃双极派掌门夔华灿。”他先做了个自我介绍, 才开始介绍原由。
“一百年前, 我修仙界与魔界并不像如今一般风平浪静。魔界之人手段残忍,不知有多少位修仙者死于他们手中,连尸骨都被炼制成各种器具为他们使用。”
“是我正道五派先祖,以灰飞烟灭为代价, 将魔界与修仙界隔开, 才有了如今风平浪静的修仙界。”
连照水从未听过这种传说,他惊讶地退后了一步,又觉得有几分合理,难怪他从书中看了不少关于魔界的传说, 可在现实生活中却从未见过一个魔修,背后的原因居然是这样。
可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话语中的漏洞。
是什么原因,五大派的祖师会愿意付出这么惨烈的代价,将魔界彻底封印?
不过他聪明地没有说出来, 只是浅淡地笑了笑。
“若我说,我不去,你们会放过我们吗?”
现场的氛围刹那间紧张了起来,仿佛静得连空气中的灰尘都不再浮动了,连照水却仿若未觉一般,轻轻地笑了一声。
“我想,这句话我是多余问了,是吧……各位掌门和长老们?”
他身前的夔华灿尴尬地笑了笑,脸上那抹如沐春风的笑容差点就挂不住了,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开口道:“你自然可以不去。”
一个威严的声音接踵而来:“但是、你的朋友们,必须为了修仙界的安定而出一份力。”
南门苑一脸严肃,双目紧紧地皱在一起,言语中的定论仿佛不容许任何人质疑。
连照水冷笑了一声,他虽然心中已经对眼下的形势有了几分判断,但面对眼前这些这么不要脸的人,还是有些愤懑。
“那魔界危险重重,几位掌门,不知有没有什么宝物要给我们几个小辈防身呢?”
他这话,一下就把在场的众人架在了高位,不大出血几乎是不可能了。
夔华灿就在他跟前,自然是被连照水第一个盯上了,他一脸笑意地走到了温润中年男子的身旁,拱手行了个礼道:“夔叔叔,你说呢?”
那夔华灿眼看躲不过去,只得脸上又挂上了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肉痛地从怀中拿出了一把半透明的水晶长剑。
那长剑质若坚石,色泽白中带蓝,盈盈地泛着水光,在阳光下又显现出一番波光粼粼的景象,连照水一见,只感觉心跳都慢了半拍,脑海中什么都思考不了了。
他一把就夺过了长剑,爱不释手地在手中抚摸了起来,嘴中还喃喃道:“太美了!太美了!这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剑!”
好似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出格,他的耳根红了些许,忙躬身道谢:“谢谢夔叔叔的剑。”
画风一转,他又抬眼望向了高台上的众人,唇边挂了一丝狡黠的笑容道:“无极派已经奉上了如此大礼,那各位掌门呢?”
话分两头,合欢宗这边就完全没有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了。
此刻,谢酒星正顶着大太阳,在狄灵光的药田里劳作呢。
下午的阳光最是毒人,不过谢酒星有它独门制造的灵蛇,倒也不是很热,他今天穿着一身紧身短打,就是为了方便劳作,只是他和狄灵光已经干了一个上午的活了,此刻未免有些无聊了起来。
他停下了手中的活,一步一跳地似一只兔子一般蹦跶到了狄灵光的身旁。
“阿荧别挖了,陪我玩玩吧”
他的两只手穿过狄灵光的腋下,像装了司南一样,准确地放在了该去的地方。
“呃!”
狄灵光被他猝不及防地触碰,情难自抑地呻.吟了一声,他一边看着眼前已经成熟的药材,一边感受着谢酒星那双大手,心里满是纠结。
眼看他眉头似两条线一般扭在了一起,因着劳作而有些充血的唇红得艳丽,却吐出了在谢酒星眼里十分冰冷无情的话语。
“哥哥,帮我把这些药材都收完了,我就陪你玩,好吗?”
他的话语中罕见地带了一些恳求,搞得谢酒星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么好像他要欺负良家民男一样?好似他就要幕天席地、不管不顾地在这里和他欢好似的。
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啊!
狄灵光见他一副出神的模样,稍微皱了皱眉,片刻后便踮起脚尖来亲了谢酒星一口。
柔软的唇瓣触碰到谢酒星嘴边的酒窝,离他的唇就只有毫厘之差,但却过家门而不入,如一只轻飘飘的芦苇,蜻蜓点水般宠幸了他一下。
“好了好了,上次的药材比较娇弱,我嫌木头人挖的不好,这下赶时间,你就把他拿出来吧。”
狄灵光亲了心上人,眉眼都笑眯眯的,很快又转身投入到药材的挑拣里了,只留谢酒星一个人在原地心砰砰直跳。
他恍惚地摸了摸自己被亲的地方,笑得像一朵开得烂漫的绣球花,每个花苞都极尽绽放,招蜂引蝶。
这下他干劲可就足了,小木人一出,不过半个时辰,三人哼哧哼哧地就将一地的药材都挖到了三个大篓之中,可以拿去药房储存了。
狄灵光稍微有些惊讶,这本来应该还要挖两个时辰才对,没想到这么快就完成了。
见谢酒星摇头摆尾地晃了过来,他打趣道:“早知道就早点亲你了,说不定早上就干完了呢?”
岂料谢酒星却全然没觉得害臊,反而还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高兴地点了点头。
“可不是?都怪你拖慢了我们的进度。”
狄灵光闻言愕然,他好似没有想到谢酒星居然如此厚脸皮,不由地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随后又安抚似得沿着他的下颌摸了摸。
“那我再亲一口,这位好人是不是就能一个人背这三篓回家了?”
谢酒星闻言鼓了鼓了嘴,状似思考的模样,装模作样道:“那可得试试才行,嗯?”
他低下头将脸凑到了狄灵光脸侧,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笑得肆意,头上的红色抹额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金光,十分夺目。
狄灵光看着他的笑容,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像一朵孤高洁净的玉簪花染上了人气,变得宜室宜家。
根本就不用想,他就踮起脚来亲了谢酒星一口,感受到后脑处谢酒星的手已经抚了上来,二人的身体也逐渐靠近,他便从容地闭上了眼睛。
“灵光哥?!酒星哥?!”
一个清脆而又极为震惊的声音突然响起,二人心中一叹,很无奈地结束了亲吻,转头看向那人。
谢酒星馋了老半天了,刚准备吃呢,就被人打断了,此刻心情极为不爽,双眼微微眯起,眼含冰冷地望向了来人。
“呃小柚子?”
他顿时散去了薄怒,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来人正是木柚,他站在药田的边缘,双眼红彤彤的,像一个小兔子一般受惊,却不敢走过来。
见谢酒星和狄灵光不像是失去理智的模样,他才壮着胆三步并做两步地跑了过来。
“我快吓死了!你们怎么大庭广众的在这里亲吻?我还以为你们俩也患病了,我都不敢过来!”
他叽里咕噜地说完了这一通话,后知后觉地理解了什么。
“你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在二人的脸上来回指认,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怎么会?他们不是互相看不顺眼吗?
狄灵光有些尴尬,他舔了舔嘴唇,正准备说话,谢酒星却抢先开口了。
“因为阿荧太稀罕我了,我也是迫于无奈的,哎,我这人就是心肠太好了。”
谢酒星耸了耸肩,无奈道。
本来是稀松平常的玩笑,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狄灵光眼中的光芒一暗,忍不住握紧了拳。
指甲用力地掐入手心,他却好似完全不知道疼,只是低着头,没说话。
是啊这样的关系,他竟然还丝毫不知道满足吗?怎么会听见谢酒星的那句话,还心痛成这样?
本就是可以如此和他亲密,已经是他过去想也不敢想的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不知足?
手掌倏地被人掰开,狄灵光这才从自己的幻想中脱身,仿佛一时间不知道身处哪里,茫然地抬眼,却撞进了谢酒星焦急的双眸中。
“阿荧?你怎么了?我开玩笑的,我喜欢你,超级无敌喜欢你!”
“你这个笨蛋,怎么什么都信!我若是不喜欢你,才不会跟你在一起,你以为我是菩萨吗,要满足每一个信徒的愿望!”
一字一句,似灰暗天边乍然亮起的闪电,刹那间点燃了狄灵光的心。
喜欢我吗?不是因为想完成哥哥的任务?
他猛地抱住了谢酒星,一双漂亮的眼睛轻轻合上,滴滴清泪顺着他光洁的面庞下滑。
谢酒星叹了口气,捧起他的脸,爱怜地将他的泪痕尽数吻干,沉声道:“喜欢你,整个世上,最爱你,一辈子喜欢你,下辈子也喜欢你。”
“明白了吗?”
而一旁的木柚,猝不及防地听了一耳朵情话,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喂!这里还有人呐!——
作者有话说:[爱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