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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戏结束后,许青葫飞鸿踏雪般轻盈落地,望着地上的男女主角,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不过眼神却带着淡淡的嘲笑。

“卡!”导演站起身来,笑着说道:“过了。”

他看向许青葫的目光中带着明显赞赏,能把打戏一遍过,这是许多老演员都做不到的事,许青葫这个新人却做的如此之好,不由更加看好她的未来。

“你感觉怎么样?”他走到许青葫身边,面露真诚道:“你要是喜欢这个角色,我跟编剧商量商量,给你加点戏。”

许青葫的角色可谓是长生剑中最精妙的,再加上演员如此认真,他不由生出了惜才之心。

“谢谢导演,”许青葫笑着道:“我看过原著,神秘少女的角色之所以如此出彩,就是因为戏份少,不用额外加戏。”

听到这话,导演更加觉得她不可多得,当即道:“那下部戏,我给你留一个戏份多的角色。”

俨然想和许青葫二搭。

毕竟长得好演技好,还很有想法的演员,大多数导演都愿意再次合作。

“谢谢您,”许青葫微笑道:“有机会我当然愿意再次进组。”

说话间,贺晟年走了过来,目光灼灼地看向许青葫:“你演戏的时候很不一样。”

导演见状,想笑呵呵地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有什么不一样。”许青葫接过他递来的水杯,“是变漂亮了吗?”

“嗯,”他拉着许青葫到椅子上坐下来,看着她脸颊泛红,明显有些疲累的模样,心疼地用纸巾擦擦她鼻尖的汗渍,“是不是很累?”

“还好,”许青葫眼眸一弯,“工作哪有不辛苦的。”

“但你工作的时候,浑身都在发光,”贺晟年深深看着她,“之前听你说想当演员,但我并不了解这一行,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很有表演天赋。”

“真的?”许青葫朝他眨眨眼睛,笑意吟吟道:“那我迷住贺总了吗?”

“当然,”贺晟年不吝情话:“我为你深深着迷。”

说完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垂眸在她额间一吻,缓缓道:“谢谢你愿意让我来了解你。”

许青葫没有避开他的动作,反而是等他吻完才说:“那贺总什么时候愿意让我过去观摩你工作时的样子?”

“随时。”贺晟年笑着说:“你愿意,可以每天跟我去办公室。”

“让我当你的助理吗?”许青葫道:“和你来一场办公室恋情。”

贺晟年眼中的笑意加深,“甘愿奉陪。”

“算了算了,”许青葫皱皱鼻子,可爱道:“我还是喜欢当演员。”

“随你,”贺晟年宠溺地望着她,“只要你喜欢,你可以做任何事。”

他眼神如深邃的海,温柔而包容,“我会在你身后,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许青葫灿烂地笑起来,“贺总是想当我的贤内助吗?”

贺晟年莞尔,拉住她柔软的手轻轻捏了捏,“我愿意。”

她的手滑嫩而白净,仿佛一团棉花,让他爱不释手。

许青葫的指尖在他手心划了划,贺晟年眼神一暗,几乎克制不住亲吻她的冲动,再次朝她靠近。

这次不是吻她的眉间,而是唇角。

“葫芦,”身后传来助理关心的声音,“下场戏等的时间有点久,你要吃点东西吗?”

贺晟年动作一滞,回头看了眼那小助理,对方关心地看着许青葫,似乎不知道自己打扰了他们的好事。

“可以啊,”许青葫笑着报出几个菜名,“请你帮我和贺总准备午餐。”

小助理点了点头,转过身去订餐。

贺晟年无奈地看着她,轻叹道:“你和我在一起时,总是会被人打扰。”

尤其是他想更进一步时,便会有人来找许青葫。

昨晚是剧组演员,今天是助理,好像冥冥中,有股力量不想让他们靠的太近。

“贺总是在向我诉苦吗?”许青葫笑眯眯道。

贺晟年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许青葫轻哼一声,起身在他侧脸轻轻一吻,“好啦,我亲爱的大总裁,别被这些事影响心情。”

“我没有生气,”贺晟年用力握紧她的手,望着她红润的嘴唇,眼神有些晦暗,“我是不想有人打扰我们。”

他对许青葫有欲望,这种欲望会随着越来越了解她而不断加深,从而想和她发生更亲密的接触。

他知道自己是成熟男人,对女朋友有想法很正常,但他更怕吓到许青葫。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许青葫眼睛闪烁道:“贺总急什么?难道我会跑了不成?”

说完她又刮了刮贺晟年掌心,将头轻轻靠在他臂膀,一副很依赖她的模样。

贺晟年心中微动,再次亲吻她的脸庞。

吃过午饭,许青葫继续拍戏,直到傍晚才结束一天的工作,跟贺晟年出去吃饭。

她换了身藕荷色短裙,露出纤长的脖颈和漂亮的锁骨,纤长柔美的双腿在路灯下散发着莹润的光芒,美到让人失魂落魄。

吃过饭,两人牵着手回酒店,再次被狗仔拍到,郎才女貌的模样,让人直呼

般配。

走到房间门口,贺晟年想要进去陪她说说话,许青葫打了个哈欠,“时间不早,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会想你的。”

说完便踮起脚尖去吻他的下巴,男人呼吸微重,大手重重捏住她的腰,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浓重的欲色,“等你忙完,我带你回家见见我的亲人。”

他克制地说道:“就算现在不结婚,也可以先订婚。”

越是和许青葫接触,他越想把两人的关系定下来,这样好像就能彻底拥有她。

“好啊。”许青葫笑着说:“希望叔叔阿姨会喜欢我。”

贺晟年抬手碰碰她的头发,“他们已经知道你的存在,对你很期待。”

许青葫垂下眼睫,“那就好。”

两人在房间门口分开,等他转身走远,许青葫才打开屋门,准备洗个澡睡觉。

屋里一片昏暗,她刚要抬手去找墙上的灯光开关,忽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住。

屋门被一脚踢上,迎接她的是男人滚烫的拥吻。

他低下头来,悄无声息地将她笼罩在绵绵不绝的阴影里。一边吻她,一边将她紧紧桎梏在怀中,灼热的呼吸似乎要烧伤她的灵魂。

“邬……”

许青葫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他用力抱起来,大步朝着卧室走去,这次邬玄一言不发,仿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整个人阴沉的可怕。

等到了屋里,许青葫狼狈地跌倒在被褥上,刚要坐起身,又被死死压住,她开口就要咒骂他,下一秒便被吞下了所有言语,只剩下胸口剧烈起伏,痉挛般的窒息让她条件反射地开始踢蹬,可熟悉的触感,又让她陷入无法言说的迷梦。

“你这个狗……”她恨恨斥骂道。

呼吸越来越深重,她的理智也变得越来越浅薄,昏暗中,他们就像两条可怜又可恨的小虫,在房间里缠的越来越紧,如何撕扯挣扎都无法将彼此分开。

没多久,她身上那条藕荷短裙被扔在地面,她的手又碰到了邬玄的腿,仿佛想起了某段甜美又酸涩的回忆,就连在黑夜中对视的双眼都不自觉勾连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呼吸交融的瞬间,邬玄更加发狠地抱她,让她感到疼痛的同时,开始不断捶打他的后背和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外面的灯光都暗下来,他才停下动作将她紧紧抱住怀里。

屋里弥漫着无比暧昧的气息。

许青葫闭上眼睛,用力捏他腰上的肉,却只摸到鼓鼓的腹肌,她狠狠掐住一丝肉,毫不犹豫地拧了拧。

男人闷哼一声,趴在她颈窝轻笑一声:“你掐死我吧,掐死了我就变成鬼,没日没夜地缠着你。”

说完他胡乱在许青葫脸上亲吻,尤其是亲吻她的额间和侧脸,似乎要洗去另一个人的味道。

许青葫动了动身体,昏暗中感觉脖颈有湿痕,抬手摸摸他的脸,才发现他偷偷哭了。

“你干嘛?”她声音沙哑道:“你缠着我,你还委屈了。”

邬玄将头埋在她心口,闷闷的不说话。

或许只有在黑暗中,她看不清他脸色的那刻,他才能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他嫉妒,他怨恨,他心如刀绞。

如果不上床,他感觉自己快死了。

许青葫的手指在他脸上继续摸,指腹擦干净他的眼泪,又有更多流出来。

她动了动嘴角,“我和他,暂时不会分手。”

话音刚落,她就闷哼起来,身上的男人又开始拼命折腾。

折腾到后半夜,他才带着她去浴室清理。

邬玄眼角微红,看向她的目光依旧恨恨的,“你不和他分手,也不影响我睡你。”

许青葫:“……”

邬玄凑到她脸上,和她继续接吻,吻到两人都胸口发闷,才带着她回到房间。

之后几天,每当贺晟年靠近许青葫,某人便发了疯的折腾,许青葫短暂纠结过后,很容易便接受了这种关系。

反正她也享受到了。

与其让他在其他人面前发疯,还不如在她面前发疯。至少是可控的。

贺晟年离开那天,带许青葫去外面吃饭,吃到一半,他低声道:“乔家破产了。”

许青葫怔了一瞬,面露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

“乔家大少爷今天早上在卷款逃亡海外的路上,和一辆货车抢道,车子失控跌落跨江大桥,现在生死不明。”

“这么巧吗?”许青葫面色凝重道:“他卷款逃走,乔乔怎么办?还有乔家那些员工?”

贺晟年摇摇头,面不改色道:“这是乔家的事。”

他丝毫不在乎乔家的下场,对乔晚疏的际遇也无动于衷,“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会伤害到你了。”

他告诉她,是把这件事当做喜事来讨好她,让她不用继续纠结乔家。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许青葫抬手握住他的指尖,“要不是你,我估计要很久以后才知道了。”

见她展颜微笑,贺晟年心里很受用,“我回去以后,要过段时间才来看你,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来处理。”

“好。”许青葫眉眼弯弯,“那以后要继续辛苦贺总了。”

送走贺晟年,许青葫又投入到紧张的拍摄工作,此时她已经拍完了《长生剑》,转投到《雪月烟尘》剧组,演绎乡村小卖部老板娘。

剧本讲述的是城里奋斗多年的年轻人,因为忍受不了高强度工作而回村,摆烂之后又重新寻找到生活希望的故事。

许青葫扮演的老板娘出场次数不多,但因为足够美艳的外貌和泼辣的性格,在整部戏里存在感非常强,几乎每次出场都代表着主人公的一次蜕变。

从懒洋洋的聊天到跟老板娘吐槽城里工作的辛苦,再到重获新生和老板娘告别,都让角色变得越来越立体。

说到底,老板娘就像是游戏里的npc,刀子嘴豆腐心,从一开始的不讨喜到后面分别时的不舍,角色也变得越来越有生命力。

这也是许青葫为什么会接这个剧本的真正原因。

正在她忙碌的时候,气数将尽的乔家终于宣布破产。

乔西城在卷款逃跑时,驱车跌下跨江大桥,因为没能得到及时救治,已经变成了昏迷不醒的植物人。

乔家资不抵债,再加上乔西城卷款逃跑的恶劣行径,不仅穷途末路,还要继续偿还剩余债务。

彼时,乔晚疏从奢华的别墅中搬了出来,她身上的首饰和昂贵的衣服鞋子全都换成了普通货色,卖出去的钱用来支付拖欠的员工工资和各项债务。

乔父乔母汲汲营营半生,没想到最后落到这个结果,纷纷气病在床。

乔晚疏躲在昏暗又破旧的出租屋内,望着躺在床上的乔西城,前所未有的无助几乎要将她溺毙。

怎么会这样?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光鲜亮丽地过了二十

多年,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的家没有了,哥哥变成了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的植物人,父母也重病抑郁,偌大的屋里,只有她还活着,只剩下她还能思考。

灰飞烟灭的家族,数之不尽的债务,还有形同拖累的家人。

想想她就觉得窒息。

菟丝子失去支撑,就像是折断了脊骨,只能在暗无天日的绝望中枯死。

乔晚疏蹲在地上,连明天的饭钱都需要开口跟昔日朋友借,她舍下所有自尊,给对方打去电话,虽然借到了钱,但对方却讳莫如深,“乔乔,我知道你现在很难,但我们已经不是一个阶级了,我能帮你一次,但不能次次都帮你,这些钱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以后就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家里人会不高兴的。”

不等她回答,那头就立刻挂断,似乎很怕她会继续纠缠。

乔晚疏呼吸滞涩,反复的心理折磨让她几近疯魔,望着银行卡传来的信息,想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又舍不得砸下,只能抱着肩膀无声哭泣。

她知道自己的人生完了。

哥哥如果还清醒着,家里或许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可现在父母重病,哥哥昏迷,家里所有的重担都落在她身上,她该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

此时,手机里跳出贺晟年探班许青葫,两人在餐厅里牵手相拥的照片,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娇艳至极,被男人宠爱地牵着,仿佛全世界只看得到她一个人。

那般明媚阳光,仿佛所有的幸运都降临在她身上。

许青葫。

都怪许青葫。

她心里发了疯地诅咒和谩骂对方,如果不是她和自己抢贺晟年,如果不是她心机深沉不择手段,她怎么会落到现在的下场。

她凭什么那么得意,她怎么不立刻去死!

乔晚疏眼中射出浓浓凶光,如果眼神能杀人,她已经杀了许青葫无数次。

可等她抬起头来,嗅到屋里陈年腐朽之气,嗅到乔西城身上的馊臭味,她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对了,她今天还要给哥哥换洗衣服,要给爸妈做午餐,她还要出去找工作,她有很多事要做。

桩桩件件,什么都离不开她。

乔晚疏以为乔西城这辈子都会昏迷在床,再也醒不过来时,某个黎明的清晨,他终于清醒过来。

乔晚疏和父母喜极而泣,纷纷围到他身边关心他的情况。

乔西城从床上坐起来,望着年迈苍老的父母和可怜无助的妹妹,得知乔家已经彻底破产,他们还有巨额债务要还,眸色瞬间变了变,声音嘶哑道:“不急,我们肯定能还清。”

他轻咳几声,无力地瑟缩在单人床上,高大的身形瞬间矮小了许多,但乔晚疏和父母却很高兴他能醒过来。

他们都需要乔西城这个能支撑起所有责任的主心骨。

父母老了,就算再有心力,也无法力挽狂澜,但乔西城还年轻,他头脑聪明,懂得审视适度,只要有他在,他们就算回不到从前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

但他们都忘了,乔西城之所以出车祸是因为他已经打算卷款逃走,而做这件事时,他并没有提前通知他们,而是想独自偷渡海外。

看着乔晚疏脸上的眼泪,乔西城抬手碰了碰她干枯的头发,安抚道:“没事,有哥哥在,哥哥会保护你。”

乔晚疏眼泪喷涌而出,一头扎进了乔西城的怀抱。

一家人抱团痛哭过后,开始思考该怎么改变家里的处境。

乔西城头脑灵活,片刻便将目光落在了乔晚疏身上。

“哥哥,”乔晚疏有些不安地眨了眨眼睛,轻声道:“我已经找了份教小朋友弹钢琴的工作,每月有差不多八千的工资,再加上一些兼职,除了还债,只要我们不买昂贵的奢侈品,生活不会过得太艰难。”

她抿着嘴提议道:“过几天,你和爸爸妈妈也找份工作,我们慢慢还完债,以后就轻松了。”

她学历高,再加上样貌和性格都算讨喜,如果能尝试放下大小姐的身份,接受自己普通的人生,或许也能过得不错。

但乔西城的目光顺着她的脸,落到了她略显粗糙的双手,难掩自责道:“你的手上都是烫伤。”

乔晚疏将手往后送了送,面色苍白地解释道:“我每天要给爸妈做饭,我……”

离开了富贵生活,她需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再加上没有昂贵的化妆品供她使用,她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平时连镜子都不敢看,晚上摸到手背的伤痕也会偷偷掉眼泪。

但她没有选择,只能咬着牙硬撑。

乔西城却拉住了她的手,仔细看了看,意有所指道:“你的手怎么能做这样的粗活?哥哥不会再继续让你受苦。”

乔晚疏眼泪簌簌掉下来,“哥哥……”

乔西城拍拍她的肩膀,“最近几天你在家好好养养,哥哥给你换一份工作。”

乔晚疏想到乔西城的人脉,当即含泪笑起来,“好。”

《长生剑》杀青没多久,《雪月烟尘》也杀青了。

因为许青葫的出色表演,导演带着剧组几个工作人员,给她办了个小型的杀青宴。

一行人在五星级酒店内吃了顿饭,导演是位素雅温柔的中年女士,拉着许青葫的手说将来要给她量身定制一个剧本,让她来演女主。

许青葫反握住她的手,微笑着点头答应。

席间,许青葫多喝了点茶水,中途跑了趟卫生间,回来时途径隔壁的包间,微掩的房门里有大声起哄的声音,夹杂着女人谄媚讨好的笑声,那声音有些耳熟,在嘈杂的环境里听不分明。

许青葫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回去吃饭。

没多久,一行人从包间里出来,正要离开酒店时,隔壁包间忽然传来撕扯衣服和女人哀哀的哭声。

“妈的!你哭什么!出来卖的,还以为自己是良家妇女呢!”

粗嘎而阴冷的男声让所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走吧,”有人低声说:“估计是哪个公子哥找的陪酒。”

“也太粗暴了,”导演不悦道:“怎么能在饭店里胡来。”

“这不是很正常吗?”副导演拉住她的手,“你在圈子里这么多年还没习惯吗?听她的声音就知道是自愿的。”

撕扯衣服的声音继续传来,还有巴掌拍打身体的声响,“自己把裙子脱了,今晚哥几个陪你好好玩玩,要是伺候的好,就多给你打点钱,要是伺候不好,可别怪我们不怜香惜玉。”

“瞧瞧你这一身皮肉,不愧是大小姐出身,这胸这腿,比外面那些外围可强太多了。”

许青葫走在过道里,还能清楚听到里面的动静,女人呜咽着,似乎在求救,但那些男人的笑声,却像是笼罩在头顶的阴云,掩盖了她微弱的挣扎。

直到有人将烟头按在了她心口,她终于惨叫起来,不断大声哀嚎,挣扎着想要离开包间,随后便传来了暴虐踢打的声音。

“救命!救命!”

女人大声哭喊着,想要逃离这群恶魔,但近在咫尺的屋门,却离她万丈之远。

“救命——”

“谁来救救我——”

眼泪喷薄而出,浓烈的绝望让她几乎只剩下了求生的本能。

她知道,今晚如果不离开,她会被这些人玩死,她不想死,她不想被这群人渣折磨,她好后悔好后悔,为什么要听哥哥的话,为什么觉得这是一场正常的相亲。

这分明是一次背叛。

一次永远不能回头的糟践。

她可以死,可以接受家里破产,但她接受不了这样的羞辱。

救命!救命!

乔晚疏想大声呼救,几个巴掌轮番落下,几乎将她打晕过去。

“叫什么!”有人扯起她的头发,“都不知道被卖多少回了?装什么贞洁烈女?”

乔晚疏鼻青脸肿,嘴角鲜血长流,如同玩具般赤裸地瘫倒在冰冷的地面,有人拖起她的腿,掐住她的脖子用力按在了墙上。

她动弹不得。

她恨之入

骨。

就在那些男人全都围过来时,屋门从外面被狠狠踢开!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乔晚疏忍着剧痛抬头看去,以为会看到熟悉的身影。

“是,是谁,是哥哥吗……”

一定是哥哥回来救她了。

她如同失了智,浑浑噩噩地呢喃着:“哥哥,哥哥……”

那的确是她熟悉至极的身影,却绝不会是乔西城。

第128章

乔晚疏眨了眨眼睛,努力想看清楚门口站着的身影,会是哥哥吗?一定是哥哥吧……然而却看到了一张白皙精致的面容。

刹那,她无助期待的神情变成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怎么会是——

“怎么会是你?”她死死盯着站在门口的许青葫,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努力想要看得更清楚,却还是许青葫的面容。

她呼吸凝滞了一瞬,下一秒竟不自觉低下头,用力拉扯着已经碎裂的裙子,企图遮住裸露在外的身体。

可指尖碰到被烫伤的肌肤,喉咙里却发出了类似于哀嚎的声音。

怎么会是许青葫。

怎么能是许青葫。

她宁愿来的是其他任何人,也不愿意是许青葫。

她光鲜亮丽地站在门口,却要来充当她的拯救者,她凭什么?她凭什么!

然而更加可悲的是,她在怨恨不甘的同时,心底竟然深处一丝难以言喻的庆幸,还好有人愿意踢开门,还好有人听到了她的呼救,否则她不知道自己过了今晚,会过上什么样的人生。

还好。

乔晚疏低下头,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悲哀和痛苦,只有抽动的身体宣示着内心的不平静。

巨大的踢门声让包厢里所有男人都抬头看去,发现站在门口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后,纷纷露出了轻蔑甚至下流的表情,“原来是个大美女,莫非是想来加入我们?”

为首的男人朝许青葫走了几步,啧啧道:“看你这姿色,我们可不介意多一个人,你要不开个价?”

许青葫站在原地,用力打开伸过来的手,“要我加入你们?”

她垂眸扫了眼颤抖的乔晚疏,见她衣不附体,脖颈和脸上带着大片伤痕,桃花眼里一片寒凉,“你们也配?”

“看来是想给小姐妹打抱不平了,”几个男人猖狂地大笑起来,嘲笑许青葫自作多情,“可惜这贱货不是我们强迫过来的,而是她自己求着抢着要跟我们出来,不信你问问她?”

说完就狠狠拍了拍乔晚疏的脸,似乎笃定她不敢求救,毕竟她都落魄到要跟他们出来陪酒了,能算什么硬骨头。

“是吗?”许青葫看向一言不发的乔晚疏,沉默了几秒问道:“是你自己愿意的?”

乔晚疏紧抿着唇角,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眼里所有的情绪,她迟疑着,没有立刻回答。

“我就说吧,”男人们再次笑了起来,眼中的得意和龌龊似乎要溢出来,甚至还有人伸手去掐乔晚疏的胸口,逼得乔晚疏连连后退。

看着乔晚疏一言不发的模样,许青葫道:“看来是我听错了。”

她收回视线,打算带着小助理离开。

“别走啊,”男人们忍不住道:“你要是加入我们,跑车豪宅也不是不可能。”

说着就要来拦许青葫。

“滚开!”身后的小助理大步上前,厉声呵斥道:“这里是吃饭场所,不是你们胡作非为的地方,奉劝你们适可而止!”

“谁说我们不吃饭了?”为首的男人开口道:“我们不是正在享用吗?”

许青葫转头再次看向几人,面无表情道:“我是你们动不了的人。”

她容貌冷艳,整个人如悬崖之花,气质高不可攀,看得人心里痒痒。

“呦呵,看来是有姘头了,不如说来听听,说不定哥几个还认识呢。”

“闭嘴!”小助理拦在许青葫面前,难掩厌恶道:“别拿你们那肮脏的心思来揣度我们。”

许青葫没搭理那些人,再次看向乔晚疏,她半张脸藏在阴影里,仿佛变成了透明人。

许青葫也没再问她究竟要不要跟自己离开,而是朝走廊尽头走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乔晚疏做出了选择,那就没必要继续逗留。

“走吧,”她对小助理道:“我们该回去了。”

见她爱答不理,那几个男人也没有阻止,这种漂亮女人说不定背后有大靠山,他们虽然有点资本,但也不想引火烧身。

眼看许青葫即将走远,乔晚疏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往前追了两步,“我……”

“干什么!”男人粗暴地抓住她的头发,“人家有姘头,你有什么?还以为自己是乔家的大小姐呢?”

乔晚疏喉咙里发出一声哀嚎,眼睁睁看着许青葫离开,不想向她低头的痛苦在发现她真的不想管自己后,终于击败了内心的自尊和害怕,她只是想活着,她只是想让家里重新好起来,她有错吗?

她为什么会落到这个下场,为什么!

“不!”呜咽化作穿透走廊的求救,“救我!救救我!”

不管那个人究竟是谁,不管那个人曾经跟她有什么仇怨,她只想活着,而不是堕入永无止境的黑暗。

“许青葫!救我!!”

她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声嘶力竭,犹如垂死蝴蝶,为自由做出最后挣扎。

她不想以后连走在阳光下的机会都没有。

许青葫的脚步一顿。

“葫芦,”小助理扯了扯她的衣袖,忍不住道:“这种人你就别管她了,她在节目里一直欺负你,现在好不容易遭到报应,还是别跟她有牵扯吧。”

说到这小助理还低声提醒道:“她能来这儿肯定是自愿的,不然她之前怎么不求救?”

许青葫垂眸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恶有恶报的模样,眼中并没有畅快自得,而是说道:“我和她的仇怨跟看着她被人凌辱无关,我可以报复她,但不是用这样的方式。”

小助理愣了一瞬,看着她在灯光下颜若舜华的面容,明明还是那样漂亮,却无端多了什么,让她心头涌动。

她还没回过神来,包间里又传来乔晚疏的呼救,许青葫没有犹豫,快步上前再次踢开了包厢的大门!

“放开她。”她垂眸望着狼狈至极的乔晚疏,冷艳的面上一片冷肃,“放开她!”

原本揪着乔晚疏动手动脚的几个男人纷纷抬起头,望着去而复返的许青葫,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怎么,你后悔了,决定回来加入我们?”

许青葫没接话,只是看着乔晚疏,“过来。”

乔晚疏眼中含泪,捂住被撕坏的衣服低头朝许青葫走去。

“让你走了吗?”为首的男人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呢!”

乔晚疏吃痛,咬着牙没有发出声,强忍着不肯哭出来。

报警。”许青葫看向小助理,“大庭广众之下胁迫殴打女性,让警察来处理。”

“报警?”几个男人被她的说辞逗地哈哈大笑,“她这可是主动献身,就算警察来了,也是你情我愿的好事,能拿我们怎么办?”

许青葫没有回答,抬脚走进包厢,看着乔晚疏道:“跟我走。”

乔晚疏深吸一口气,将男人抓着自己的手迅速打开,望着许青葫头也不回的背影,逃也似的跟了过去。

几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目光再次落到许青葫身上,似乎在估量为了乔晚疏把警察惹来究竟值不值得。

能混到他们这一步的都不是傻子,许青葫胜券在握的模样,让他们不得不提高警惕,毕竟为了个落魄的千金小姐得罪一个另有靠山的女人就不值当了。

“乔小姐,你确定要走?”为首的男人不紧不慢道:“想想你家里欠的债,还有躺在病床上的亲人,我要是你,我就老老实实留下来,至少不算白来,现在就走的话,以后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毕竟谁不是慈善机构。”

他盯着乔晚疏的背影,眼中的威胁不加掩饰。

乔晚疏面色发白,指尖紧紧掐进掌心,却没有回头看对方一眼。

“我不是出来陪酒的,”她声音沙哑决绝,“我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女人。”

她深吸一口气,背对着那些人说道:“我可以挣钱还债,也愿意接受家里的变故,但如果你们提前告诉我这不是相亲,我也不会过来吃饭。”

饭桌上的男人固然可恶,但真正让她感到痛苦和绝望的却不是他们。

她以为经历过这么大的变故,就算前路再艰难,只要紧紧抓住家人的手,将来肯定会好起来。

但她忘记了,穷途落魄时,过惯了好日子的人是无法接受这种落差的,而他们一旦狠下心来,最先抛下的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而她,就是那个东西。

乔晚疏想到自己为这次相亲做的精心准备就感到好笑,乔西城自己都立不起来了,她却想着能够将自己卖出高价去贴补家里的亏空,谁知他们居然那么狠,连个稍微体面些的叫卖方式都不肯给她。

她不是不能付出,她不是不能把自己卖出去,她甚至做好了只要对方愿意帮家里还债,她可以学着小意讨好,可最终她连出卖自己的方式都变得丑陋不堪。

这跟阴沟里的老鼠有区别吗?

乔晚疏垂下眼睫,不让许青葫看见自己眼中的泪意,“我不会留下来的。”

她轻声说道:“你们如果想得到一具尸体,你们就阻止我吧。”

她侧目看了眼走廊尽头的窗户,已经是寂寥的秋天,阵阵冷风吹过走廊,带来让人后脊发寒的凉意,“从这里摔下去,应该能引起不小的动静。”

包厢里的男人惊了惊,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狠劲,明明之前还谄媚讨好,现在却变了模样,心里不由说了声晦气。

“跳就跳呗,”有人轻蔑道:“大不了就赔点钱,咱们也不缺这些。”

乔晚疏攥紧拳头正要说话,许青葫看向小助理,“报警了吗?”

小助理急忙举起手机,“我找了人过来。”

眼看她们真的报警,几个男人顿觉无趣,像是挥苍蝇似的挥了挥手,“滚滚滚!赶紧滚!家里都破产了还在这儿装相,真是晦气!”

“走吧,”许青葫没有理几人,再次看向乔晚疏,“我送你出去。”

乔晚疏紧绷的神经渐渐软下来,跟着她穿过走廊往外走。

许青葫没有去追之前的同事,而是带着她去了另一边的电梯。

电梯里,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小助理偷偷看向乔晚疏,心想她今天如果不是遇到葫芦,肯定被那几个人渣糟蹋了,不由唏嘘她如今的处境,跟恋综已经是天壤之别。

真是造化弄人。

乔晚疏垂着眼眸,没有跟许青葫说谢谢,也没有像之前那样针锋相对,似乎已经心如死灰。

直到电梯停在负一楼,停车场昏暗的灯光遮住了乔晚疏脸上的神情,她才抬起头,看向许青葫的背影,眼底情绪无比复杂。

“走吧,”小助理怕她不认路,小声说道:“司机就在前面。”

既然把乔晚疏带出来了,葫芦肯定不会把她丢在半路,否则救她的意义何在呢?

乔晚疏紧抿着嘴角,没有赌气说自己不需要她们帮助,跟着许青葫走到了不远处的黑色轿车前。

司机看到她们过来,急忙打开车门,让她们上车。

小助理怕乔晚疏情绪不稳定伤害许青葫,想让她单独坐到前排,被许青葫用眼神制止。

最后是司机和小助理坐前排,许青葫和乔晚疏坐在后排。

夜色深沉,轿车安静地行驶在车水马龙间,许青葫靠在椅背上,低头跟导演几人发去信息,说她先回去休息了。

还没放下手机,就接到了贺晟年的电话,询问她现在在哪里。

“已经离开饭店了,”许青葫没有避讳乔晚疏的想法,面不改色地问道:“怎么,你要来接我吗?”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许青葫怔了怔。

“是我发的消息,”小助理小声说道:“你之前让我报警,我直接找了贺总,他肯定能压制那些人。”

许青葫看了她一眼,小助理不好意思地说了声抱歉。

“你不用过来,事情已经解决,我也在回去的路上,你明天还要上班,今晚在家好好休息吧。”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许青葫又道:“我知道了,以后遇到事情肯定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尽管听不到贺晟年的声音,单凭许青葫说话的模样就知道他们的感情有多好。

乔晚疏望着她白皙的侧脸,心想贺晟年那样的人,在她面前似乎也变得普通寻常起来,和其他男人没有任何区别。

可她当初却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去靠近他,原来爱与不爱真的这么明显吗?

她眼睛发涩,仍然在后悔之前没能攻略贺晟年,如果是他的话,乔家根本不会破产,她也不会落到这样可怕的境地。

可她再也回不去了。

挂断电话后,许青葫看向乔晚疏,问道:“你要去哪?”

她没有问她的家庭地址,似乎知道她不想回家。

乔晚疏呼吸一顿,声音艰涩地说道:“我去宾馆。”

从饭店出来那刻,她就没想过回家,她不知道自己回去是会发疯还是装作若无其事,但她不想回去,不想看到那三张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许青葫让司机找了个就近的位置,穿过高架桥把她送到目的地。

乔晚疏坐在车内,明明应该坐立难安,但她却莫名多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或许是在许青葫面前丢尽了脸面,她已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反正她也不会因为一次恩惠就对许青葫感恩戴德。

轿车停下来后,许青葫没有下车,而是让小助理送她进去。

她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并不在意乔晚疏究竟在想什么。

乔晚疏推开车门,捂住被撕破的衣服抬脚就要离开,许青葫看着她被烟头烫伤的皮肤,瞥了眼小助理。

小助理心领神会,快步上前将许青葫放在手边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笑着说道:“天气冷,你还是穿件衣服再走吧。”

肩上传来淡淡的温暖,乔晚疏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车内的许青葫,她微低着头,似乎让小助理给衣服的人不是她一般。

乔晚疏望着她沉静的面容,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涌动出来,眼神变幻莫测,最终化作不可名状的阴郁。

“许青葫,你是在可怜我吗?”她站在路边,微微垂眸,仿佛还是那高不可攀的白天鹅,声音冷漠而疏离。

许青葫侧目看向她,乔晚疏身上穿着她的外套,望着她的眼神却带着浓浓的怀疑,冷声道:“看到我这么狼狈,你心里很得意吧?终于可以把我死死踩在脚底下,顺带还能当一回我的救世主,让我对你感恩戴德?”

乔晚疏的眼底满是讥讽,她不相信在经历过乔家的打压后,许青葫还会对她释放善意。

与其相信许青葫会帮她,她更相信她别有目的。

“随你怎么想。”许青葫没有接话,只是让小助理上车。

“我不会感激你的,”乔晚疏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许青葫,“别以为你帮了我一次,我就会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是你毁了我,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她掀开身上的衣服,拼了命的想粉饰太平,好像这样就可以忘记刚才得到的片刻温暖,回到和许青葫敌对的状态。

否则她们当初争得你死我活算什么?她对许青葫恨之入骨算什么?

如果因为救她的人是许青葫,她就要改变看法对她感激不已,那她还是乔晚疏吗?

“我不会感激你的,”乔晚疏重复道:“如果你想当我的救世主,那你永远不会得到我的感激。”

她近乎挑衅地盯着许青葫,想看她破防露出真面目的模样,然而许青葫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目光依旧清泠平静,“我做这件事不需要你的感激。”

乔晚疏神色一怔。

许青葫:“如果不是你,而是其他任何一个女

孩,我都会这么做,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乔晚疏瞳孔剧烈收缩了一瞬,“你说什么?”

许青葫语气平淡:“我是为了某天想起这件事时自己不会做噩梦,不会因为没有推开那扇门就觉得后悔,如果某天我遇到同样的事,我也希望有人能带我走,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希望她不会弃门而去。”

“你不用感激我,”许青葫看着乔晚疏的眼睛,“如果你要感激,就感激你自己还会呼救,还没有真正放弃自己。”

夜风微凉,两个人都处在阴影里,乔晚疏却看清楚了许青葫的眼睛,依旧和当初在恋综相遇时那样明亮,她看向她的目光里也没有显而易见的愤怒和不满,而是寻常的注视。

乔晚疏内心深处有许多亟待喷薄的负面情绪,就在一瞬之间失去了意义,她垂下眼睫,内心深处凌乱至极,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你不应该恨我吗?”

恨她的打压和算计,恨她和乔家差点让她身败名裂。

许青葫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乔晚疏,你学会直立行走了吗?”

她看着她低垂的眉眼,语气依旧平静,乔晚疏的呼吸却凝滞了片刻。

“我以为经过这件事,你最在乎的应该是自己。”许青葫道:“你恨我或者不恨我,都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因为你的想法而遭受任何损失,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你呢乔晚疏,你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吗?”

许青葫看着书中的女主,问她:“你想过自己不是乔家大小姐的人生吗?如果你恨我,那你就让我真正看到你,让我知道你究竟有多恨我,我并不惧怕你的恨意。”

就像她从来不惧怕自己在书里的结局,她也从未惧怕过任何人。

包括乔晚疏。

乔晚疏攥紧手心,目光再次落到许青葫身上,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呼吸好似都停止了。

“你跟我说这些,不就是觉得我落魄了,心里看不起我吗?你以为这些是我想要的吗?如果不是你抢走了贺晟年,如果不是你非要跟我争个高下,我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乔晚疏情绪激动道:“你才是毁掉我人生的罪魁祸首!你才是导致乔家破产的元凶!我永远都不可能跟你和解!”

许青葫耐心地等她说完,看向她的目光有了明显的变化,“如果你觉得这是看不起你,那就看不起你吧,我也从来没想过跟你和解,你和乔家都是我的仇人,你过得不好,对我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

她扬了扬眉,似笑非笑道:“我也永远不会跟你和解。”

说这话时,许青葫的眼睛出奇的冰冷,她救乔晚疏是遵从了内心的意愿,但这不代表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

“如果你和乔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打压你们,就像你们曾经对待我的那样。”

乔晚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没想到她居然还不肯放过他们。

“走吧,”许青葫没有和她废话,对小助理道:“该回去了。”

小助理看了看乔晚疏,赶紧坐上副驾驶,让司机开车离开。

“许青葫!”乔晚疏往前追了两步,身上的衣服却掉下来,让她不得不仓促地捂住,朝许青葫喊道:“没有结束,我和你的战争永远不会结束!别让我爬起来,否则我会把遭受过的屈辱全部还给你!”

随着轿车开远,乔晚疏的身影也越来越小,直至完全看不见。

许青葫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养神,低不可闻道:“等你学会直立行走吧。”

乔晚疏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浑身发冷,她才回过神来捂住胸口朝宾馆走去,指腹触碰到锁骨的烫伤,才发现自己狼狈不堪,连路人都纷纷远离。

她看着地上被自己弃之不要的外套,脑海里回想起许青葫说的话,很想有骨气的不捡,她的尊严让她没办法接受敌人的施舍,但她也不想让陌生人同情自己。

挣扎过后,她蹲下身把外套捡起来披在了身上,感受到肌肤上升起的温度,她僵硬着身体朝宾馆走去。

没走几步,包里的手机响了,看着熟稔于心的号码,她却迟迟没有接通,而是红着眼眶走进了宾馆。

许青葫回到出租屋,发现楼下停了辆熟悉的轿车,贺晟年穿着西装站在单元门前,修长的身影被路灯勾勒出好看的轮廓。

听见引擎声,他缓缓回过头,看着从车内下来的许青葫,他没有犹豫,快步走上前来,“你回来了。”

“不是让你回家休息吗?”许青葫走到他身边,面露不赞同道:“我这边的事情全部都已经解决好了。”

“我来看看你,”见她没穿外套,贺晟年脱下西装搭在她肩上,“确定你没事我才放心。”

“有助理和剧组工作人员在,我能有什么事?”

“我知道,”贺晟年牵住她的手,“但我还是想来确认你的安全。”

他眼睛狭长,目光深深地望着许青葫,“否则我不放心。”

许青葫扬眸一笑,在他面前转了个圈,问道:“那你现在放心了吗?”

贺晟年温柔地望着她,再次提醒道:“以后遇到类似的事,不要硬碰硬,直接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许青葫故作抱怨道:“你现在就是我的管家公嘛。”

说到这她提起乔晚疏,说她在某某宾馆,余光却注视着贺晟年的反应,“她应该很听她家人的话,否则也不会参加这样的聚会。”

贺晟年对乔晚疏不感兴趣,面色淡淡道:“乔家病急乱投医,不仅不会解决困境,反而还会惹来更多麻烦,不用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言辞间没有丝毫对乔晚疏的怜悯和同情,而是道:“你如果不想让他们留在本市,我就不让他们碍你的眼。”

“我跟他们应该不会再有交集,”许青葫笑着说道:“就算在同一座城市,估计也遇不到了。”

贺晟年颔首,牵着她往电梯口走去,“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见两人你侬我侬,小助理跟在后面小声道:“葫芦,那我先回家啦。”

许青葫朝她点了点头,跟贺晟年一起进了电梯。

到了家门口,贺晟年松了松脖颈上的领带,低声道:“明天我要去国外出差,大概要一周左右,你有什么事直接给办公室的助理打电话,他会直接处理,等我回来,我就带你去老宅,见爷爷和父母。”

许青葫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眼睛顿时弯起来,“好啊,那你早点回来,记得给我带礼物。”

“嗯。”贺晟年低头在她眉间轻轻一吻,顾忌到明早要出差,没有跟她一起进去,只是道:“记得想我。”

“那当然,”许青葫轻哼一声,“我肯定每天都会想你。”

贺晟年稍稍满意,有抬手紧紧抱了她几分钟,才转身离开。

看着他走进电梯的身影,许青葫打开密码锁,抬脚回到屋里。

昏暗中,她正要打开客厅里的灯,窗边却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回来了。”

灯光亮起,坐在沙发上的人影也出现在许青葫眼前,穿着丝质睡衣的邬玄抬头看向她,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和他在门口亲亲我我,是不是很乐在其中?”

许青葫:“……”

“如果不是他明天要出差,你是不是就让他住进来了?嗯?”

许青葫没搭理他,低头换好拖鞋,放下包去卫生间洗手。

“如果他心血来潮进来,看到我坐在客厅里,心里会怎么想?”

邬玄站起身,不紧不慢走到卫生间门口,“那你精心伪装的完美人设岂不是会出现裂痕?依照他的性格,是不是会立刻跟你分手?如果是这样的话——”

“说完了?”许青葫打开门,拿纸巾擦干手上的水珠,转身去卧室换睡裙,“你怎么进来的?”

“就你那几个密码,我还能试不出来?”邬玄站在门边

,看她换了身柔软的睡裙,抬脚走上来,从后面抱住他,将下巴放在她颈窝,“你都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你要是敢带他回来,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多疯的事。”

他凑在许青葫耳边恶魔低语,“让你和他谈恋爱已经是我最大的忍耐度,不要让我难过好不好?”

他语气柔软仿佛是在撒娇,但眼神却出奇的冰凉,仿佛藏着锋锐的利剑,随时都要饮血开刃。

许青葫没说话,微微侧过头跟他接吻,手臂揽上他的肩膀,和他一起跌进被褥里。

两人越吻越深,昏暗无灯的房间里只听到彼此越来越重的呼吸声,随后是更加粘稠浓烈的纠缠。

第二天许青葫就进了之前接的某部电影,扮演戏份较为重要的角色盲女。

是个为了移植眼角膜恢复光明而历经重重波折的角色。

电影创作背景在国外,讲述的是某天警方查到几起杀人案件,凶手作案没有规律,但杀死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人,案发后被市民称为除恶英雄。

随着警方深入调查,发现这些死者被谋杀前都签署了遗体捐献协议,把器官捐给需要帮助的人。

而许青葫扮演的盲女阿秀,是个开花店的女孩,六年前因为车祸失明,从那以后就一直申请手术,直到最近才终于符合要求手术成功,而给她提供眼角膜的,是她得了重病的竹马。

阿秀和凶手没有任何关联,但警方还是按照惯例查询了阿秀的人生经历,发现她虽然父母双亡,但很热爱生活,跟竹马的关系也很好,如果没有意外,两人最后应该会开花结果。

随着挖出的线索越来越多,警方锁定的嫌疑人也越来越多,可惜没有一个符合杀人凶手的特征,直到某天,警方在市中心的湖里发现一具泡涨的尸体,才知道凶手早已畏罪自杀。

凶手是孤儿,社会关系极为简单,遗言是自己活够了才想要除恶扬善,让那些穷凶极恶的人为作恶付出代价,而强制让他们捐献遗体,则是为了让他们不留全尸……

杀完了人,凶手觉得人生无趣,才投湖自杀。

真相大白后,市民唏嘘不已,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而阿秀则在破案当天,拆下了眼睛上的纱布,穿着裙子外出看海。

她摸着透明的玻璃,看着湛蓝无垠的海面,浑身充斥着自由的气息。

电影的结尾是,警方查出阿秀和几个死去的受害者有过交集,其中一个是开车撞死她父母的货车司机,而另外几个是趁她失明闯入她家里企图强迫她的恶人,至于凶手,和阿秀是同一所学校的同学,两人虽然没有交集,但警方怀疑他暗恋阿秀,所以才为了她杀人。

警方还怀疑是阿秀指使他杀人,目的就是为了报仇和获得角膜,但这并没有切实证据,更何况阿秀是个盲女,就算有想法也很难实施。

可随着镜头靠近,阿秀手里的照片,赫然是竹马的面容,沐浴着温暖的海风,阿秀脑海里也浮现出竹马的身影,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温柔而动听:“没关系,这次没有人再抢走我们阿秀的机会了,再也没有人。”

他拿起床头柜的水果刀,不紧不慢地削着手中的苹果。

整部电影在此刻结束。

许青葫的戏份虽然不多,但在剧组要待三个月,等拍完电影,已经是深冬了。

这期间贺晟年从国外回来,带她回贺家老宅见父母亲人。

两人恋爱已有四个多月,感情一直很甜蜜,虽然工作都很忙,但休息时经常会外出约会,被狗仔拍到过很多次,粉丝也都很期待两人有更多进展。

轿车停在一栋低调又不失奢华的别墅前,许青葫穿着身喜庆的红色冬裙,提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下车。

贺晟年扶住她的手臂,笑着安抚道:“别紧张,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爷爷他们都很欢迎你到来。”

许青葫眼眸微弯,跟着他穿过大门往里走,路过中式造景的假山和湖泊,走了几分钟才到别墅门前。

冷风扑面,别墅里却温暖明亮,穿着中山装的身影即便是隔着窗户,也让人觉得无比威严。

贺晟年抬手推开门,带许青葫走进客厅,除了几个在打扫卫生的佣人,不远处就只有贺老爷子在写毛笔字,贺晟年走到贺老爷子身边,温声道:“爷爷,我带葫芦回来看您。”

贺老爷子头发花白,拿着毛笔挥斥方遒,仿佛迟暮却不显疲态的老将军,面部和眼角的皱纹让他看起来颇具距离感。

听到这话他朝许青葫看过来,一双眼睛仿佛能洞穿所有的苍鹰,看得人心惊肉跳。

“我听晟年提过你,”贺老爷子边写字边说道:“他说你懂事乖巧,事业心强,是个很有想法的小姑娘。”

许青葫瞥了贺晟年一眼,笑着说道:“他真的这么夸我吗?平时让他多说几句好听话都说不出来,没想到在爷爷面前这样偏袒我。”

听到这话贺老爷子动作一顿,似乎没想到她居然敢这么接话,不紧不慢地放下毛笔,“没想到他还有两面。”

他再次看向许青葫,见她眉目舒展,丝毫没有紧张或不安的神情,转头对贺晟年道:“你去厨房看看多久能吃午饭。”

贺晟年正要拒绝,许青葫催促道:“爷爷让你去看,你还不去?”

贺晟年安抚地看了看她,转身朝厨房走去。

见贺晟年走远,许青葫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贺老爷子,“爷爷,这是我特意给您准备的茶叶,不知道符不符合您的喜好,您要是不喜欢这款,可以把您的喜好告诉我,我再去给您准备。”

她递上来的礼盒包装简单大气,一看就是投其所好。

贺老爷子抬手接过,却没有发表看法,沉声道:“听晟年说,你是个演员?”

许青葫面不改色:“我和他是在恋爱综艺认识的,爷爷不知道吗?”

贺老爷子眯起眼睛,见她嘴角弯弯,似乎没听出他的潜台词,喉咙里发出一声笑,“晟年是说过,不过这跟你们参加恋爱综艺无关,贺家的家风清越,你如果喜欢待在娱乐圈,我让晟年给你开个公司,你想带出多少演员都行。”

许青葫这下看出来贺晟年的确打过招呼,贺家对她的出身也没有意见,贺老爷子也比较尊重贺晟年的选择,但他不想要一个混娱乐圈的孙媳妇。

娱乐圈鱼龙混杂,稍有不慎就会出现丑闻,贺家可以给她更多,但却不容许她有任何影响贺家名声的情况出现。

“晟年这么厉害,我就算当演员,他也能保护好我,”许青葫不动声色道:“我相信晟年。”

贺老爷子轻哼一声:“小姑娘,这不是他能不能保护你的问题。”

他开门见山道:“无论是谁嫁给晟年,都要遵守贺家的规矩,否则贺家百年底蕴如何延续?有想法很好,但也要做出取舍,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说完贺老爷子站起身,抬脚朝洗手池走去,直接结束了这次谈话。

贺晟年从厨房出来,见许青葫站在桌前,拉着她找了个沙发坐下来,“怎么了?爷爷是不是说了让你不开心的话?”

许青葫摇摇头,狭促道:“没有,他说可以帮我开个娱乐公司。”——

作者有话说:Ps:我回来了,非常抱歉,因为我个人原因没有准时更新,在这里向大家道歉。请放心这本已经准备完结,不会弃文。

这段时间很难集中注意力码字,每次打开码字软件就会很快失去耐心,仿佛进入了某种倦怠期,什么都不想做什么也不想管。非常抱歉。

从今天开始恢复码字,连载和番外都会写完,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第129章

贺晟年怔了一瞬,垂眸去看她的神情,低声问道:“那你想开娱乐公司吗?我就可以帮忙。”

“怎么不想?”许青葫笑着说:“这样我自己就是资本了。”

“那

我——”

“不过,你和爷爷给我开公司后,我就不能当演员了。”许青葫轻轻叹气,“那我之前做的那些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贺晟年沉默片刻,握住她的手道:“你想当演员就按自己的想法来,至于爷爷那边我去做功课。”

许青葫眨眨眼睛,“这么尊重我的想法?”

贺晟年握紧她的手,由衷道:“你想做什么都行,只要不是触犯底线的事,我都会不遗余力地托举你。”

相较于之前他想掌控许青葫的傲慢,此刻的贺晟年已经有了很大变化,只要许青葫开心,他绝不会狠心折断她的翅膀。

许青葫抬头望着他英俊绝伦的面庞,似乎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深处去,贺晟年任由她看着,并不躲避她的探寻。

片刻,许青葫莞尔,“你对我这么好,不担心我让你失望吗?”

贺晟年眸色微变,低声反问她:“你会让我失望吗?”

“这可说不准,”许青葫从桌上取了颗葡萄塞进嘴里,“说不定我某天就跟你翻脸了呢。”

她神色恣意,仿佛玩笑般说出这句话。

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贺晟年的心蓦然一紧,不由握紧了她的肩膀,“别说这种话,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他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白,许青葫自然也感到了疼痛,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跟你开玩笑呢,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

贺晟年松开手,眼中划过一丝焦急,“捏疼了吗?”

“没受伤,”许青葫靠在沙发上,仰头道:“我又不是瓷娃娃,没这么脆弱。”

“我不喜欢这种玩笑,”贺晟年凝视着她的脸,颇为郑重道:“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你想要什么,对我有什么不满意都可以说出来,这些都可以解决。”

“知道啦。”许青葫把水果盘塞进他怀里,指使他给自己剥葡萄。

贺晟年面色缓和,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个手,才回来忙活。

贺母从旋转楼梯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贺晟年对许青葫温柔体贴的模样。

这个儿子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中,都是沉稳又严肃的模样,自从成年后,就连她这个母亲都未曾见过他关怀备至的样子,顿时对许青葫有了不小的好奇。

她整理好身上的披肩,站在楼梯上轻咳一声,见吸引了两人的注意,随后才不紧不慢地走下来,微笑着跟许青葫打招呼:“来了。”

语调柔和好听,并没有偶像剧里趾高气扬的模样,优雅中又带着和气,显得很平易近人。

许青葫站起身,微笑着回应道:“伯母,我叫许青葫,您叫我葫芦就好。”

“了解,”贺母漫步走过来,坐到两人对面的位置,“我追过你和晟年的节目,也看过你的介绍资料。”

尽管如此,贺晟年还是起身介绍了彼此的身份,让她们正式认识。

贺母见他这么认真,面色也郑重了几分,开口解释道:“知道你过来,晟年的父亲也准备等在老宅,不过公司还需要人看顾,他晚点才能回来,你别介意。”

“理解,”许青葫面不改色道:“伯父工作忙,当然要先顾着公司。”

贺母颔首,招呼她坐下,神色自然的询问她平时的喜好以及对穿戴的偏爱,许青葫一一回答,气氛不算融洽,但也不尴尬。

“听晟年说,你在拍电影?”聊到半途,贺母话锋一转,“在剧组好玩吗?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许青葫挑了几个笑料跟她分享,贺母脸上露出明显的笑意,“看来你很享受演员这份职业。”

“这是我的工作,”许青葫道:“既然选择了做这一行,自然要全心投入。”

见她神色清明,贺母顿了片刻后感叹道:“年轻真好,真羡慕你们身上那股拼劲儿,让我仿佛也年轻了几分。”

说完她忆起自己年轻时喜欢跳舞,还曾在国际舞台获得过最受瞩目的金奖的事,“当时去了很多国家表演,收获了许多粉丝的夸赞,谁知——”

她嗔怪地瞥了眼贺晟年,故作抱怨道:“可惜生了晟年后,我当时的身材有些走样,即便后来恢复过来,也没办法再回到曾经的轻盈,再也没有站上过舞台,偶尔想跳舞,只能拉着他父亲在院子里跳华尔兹。”

她头发乌黑,脸上没有丝毫皱纹,唯有一双眼睛蕴藏着岁月痕迹,提起自己的过往也显得格外平静。

仿佛为了结婚生子失去光芒四射的舞台,并不是什么值得后悔的事。

但从她的穿着打扮和端坐的优雅仪态,依旧能看出她跳过舞的曾经。

“伯母开心就好,”许青葫避重就轻:“不论能不能再上舞台,那都是值得珍藏的美好回忆。”

贺母闻言深深看她一眼,嘴角扬起高兴的笑容,“不愧是演员,说话就是好听,晟年和他父亲就没办法这样安慰我。”

许青葫瞥了眼贺晟年,后者面带无奈,“妈,你想继续跳舞也并不是难事。”

“老咯,”贺母叹气,“你也不看看我现在什么岁数,就算站上舞台又能有什么造诣。”

说到这,她意味深长道:“这人啊,面临选择的时候,无论怎么选,都无法复刻自己从未走过的那条路,选了就不能后悔,否则当初做的决定又算什么呢?如果什么都想要,最后的结果就是什么也得不到。”

“知足常乐才是大智慧。”

她望着许青葫,温声道:“葫芦,你说是不是?”

她说这话没有丝毫敌意,反而显得语重心长,似乎是在给后辈分享自己曾经的经验,但许青葫怎会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

贺家对她的工作存疑,或者说他们可以接受她出身平庸,但绝不接受她跟贺晟年在一起后还要继续在娱乐圈待着。

娱乐圈里可都是“戏子”,看似风光无限,实则藏污纳垢。

贺母当年为了嫁进贺家,就算已经成了国际知名的舞蹈家,也愿意放弃自己的事业,更何况许青葫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

他们可以给她尊重,但如果她不知道孰轻孰重,那这份尊重恐怕就要大打折扣。

贺老爷子跟贺母提醒的这么明白,许青葫如果识趣,自然知道之后该怎么做。

“妈,”贺晟年也听出了言外之意,面露不赞同道:“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只要葫芦喜欢,她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贺母笑而不语,只是看着许青葫。

“伯母说的有道理,”许青葫微笑道:“如果一个人的选择有限,那她就只能做出最好的抉择,否则只会得不偿失。”

见她同意自己的观点,贺母嘴角的笑意浓了几分,“你性格通透,必然有自己的判断。”

说着她拉住许青葫的手轻轻拍了拍,“你这么漂亮又这么聪明,不止晟年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以后要常来家里玩。”

“谢谢阿姨。”许青葫将手缓缓抽出来,她抬头看着这偌大的华丽的别墅,温暖如春窗明几净,却仿佛是一座精美的鸟笼,里面的鸟雀有着华贵漂亮的羽毛,看似温和无害,实则却有着尖锐的利爪和兵不血刃的喙,轻描淡写,就能让人望而生怯。

三人说了会儿话,贺父带着贺二叔从外面回来。

两人都穿着黑西装,只是贺父眉心的川字纹深刻,显得格外严苛。

贺二叔则笑意盈盈的,看到许青葫便“呦”了一声,面露惊叹道:“这就是晟年拒绝了数位名门千金也要执意选择的小姑娘啊,长得倒是比电影里的明星还好看,晟年可真是好眼光。”

贺父闻言瞥了眼许青葫,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却没有说什么不体面的话。

贺晟年起身给三人做介绍,得知许青葫还在拍电影,贺父眼中的不喜和排斥之意更加明显,只淡淡“嗯”了一声,“先吃饭吧。”

相较于其他人,作为父亲的他对贺晟年要求更加严苛,与其跟许青葫这种看起来就不怎么安分的女孩来往,他更希望贺晟年找一个稳定安全的对象。

即便不联姻,也不要拿贺家的名声开玩笑。

这个许青葫在恋综期间,就已经因为自身问题闹出不少风雨,嫁进贺家恐怕也少不了添乱。

“大哥这么严肃做什么?”贺二叔看热闹不嫌事大,“晟年已经快三十岁了,好不容易找到心仪的对象,这不挺好吗?要我说啊,晟年的眼光可比我当年好多了。”

他梳着夸张的大背头,是几人中最赞成两人在一起的。

贺二叔本来就想从老爷子手里获得公司继承权,现在侄子好不容易犯糊涂,他当然是万分赞成。

贺晟年在老爷子那儿的印象越差,他捞油水的机会就更大,何乐而不为呢?

贺父冷冷看了眼贺二叔,正要出声呵斥,贺老爷子从房间里出来,沉声道:“行了,先吃午饭吧。”

贺晟年闻言拉着许青葫站起来,寻找位置落座。贺老爷子坐在上位,贺父贺母坐在下方,依次是贺二叔、贺晟年和许青葫。

佣人把准备好

的食物陆续端上来,都是些许青葫平时很少见到的高端食材。

“侄媳妇,想吃什么就多吃点,”贺二叔笑眯眯道:“这些东西贺家应有尽有,你就是想吃天上的龙肉,只要晟年宠你,他也得给你弄过来。”

许青葫知道他是在暗示自己要牢牢抓住贺晟年,只有这样她才能享受眼前的一切,不卑不亢道:“谢谢二叔。”

席间,贺家遵循了食不言寝不语的惯例,除了偶尔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几乎没有其他声音。

吃过饭,贺老爷子让贺晟年跟他去书房,贺母则带着她在温室花园里喝茶。

本来贺父饭后就要离开,但贺二叔却拉着他留下来,“大哥,你不想知道爸都跟晟年说了什么?”

贺父挥开他的手,冷冷看着他道:“这是他自己的事。”

虽然他看不上许青葫,但身为长辈也不可能说什么难听话,只看贺老爷子的决定。

是的,尽管他已经接手了公司大部分事务,但做决策的人仍旧是贺老爷子。

等贺晟年回家族企业,他手中的事务也会陆续交给贺晟年。

贺父虽然有部分贺家的股份,但他能力平平,在事业上并没有什么建树,如果不是贺二叔也不争气,贺家的大权将来会落到谁头上还是个未知数。

好在他还有贺晟年这个争气的儿子,这才保住了最后的颜面,这也是他对许青葫不满的根本原因,贺晟年方方面面都没有短板,如果因为许青葫而出现污点,他这个做父亲的绝不会同意他们结婚。

“在想什么?”花园里,贺母给许青葫倒了杯冒着热气的红茶,又将一份甜点推到她面前,“是在担心晟年吗?”

许青葫摇了摇头,笑着说:“我在想伯母当年放弃舞台时,会不会很不舍?”

“落子无悔。”

贺母端起茶杯,氤氲的雾气遮住了她充满故事的眼睛,“我和晟年的父亲是商业联姻,不过我也是真的喜欢他,能嫁给自己选中的人,我觉得很幸运。”

许青葫感叹道,“那伯母当初学跳舞一定很辛苦吧。”

“说到这,你倒是让我想起了那段奇妙时光,”贺母笑着说:“当初学跳舞是想纠正体型,让我的体态看起来更漂亮,不过刚接触跳舞,我就发现自己很喜欢伴随音乐在舞台上漫步的感觉,仿佛全世界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我身上,让我感到前所这有的光明,所以才不顾家里反对,执意要学芭蕾舞。”

“记得没多久,我的脚上就生出了老茧,脚趾也因为长时间用力而变得畸形,许多次在舞蹈室旋转时我都觉得双脚即将断裂,需要反复甚至无数次练习才能让我自己习惯。”

“为了能达到最佳的舞蹈状态,我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练习,直到能在舞台上转变成完美又灵动的小天鹅。”

“现在想起那段时光,我自己都觉得神奇,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唯一能支撑我的,大概就只有热爱了。”

许青葫闻言沉默了片刻,难掩敬佩道:“为了自己选中的目标而努力,伯母真的很了不起。”

“那又如何,”贺母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道:“最终这些都变成了过往。”

贺母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已经没了笑意:“再怎么热爱的事业,再如何执着的坚持,在现实面前,其实什么也不是。”

“跳舞,能让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但在更有分量的选择面前,人总是懂得如何权衡利弊。一旦做出了选择,曾经的热爱瞬间变得无足轻重,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回头。”

“葫芦,我说我看过你跟晟年的节目,这并不是假话,”她望着许青葫的脸,“我知道你走到现在有多辛苦,也知道你曾经受过许多委屈,但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

“就算晟年坚持,也无法撼动整个贺家的决定。”

她靠在椅背上,望着头顶的天空,院子里的枫叶徐徐落叶,佣人们在不远处洒扫,但许青葫依旧能清楚听到她的话,“我很喜欢你这样的小姑娘,但你想跟晟年在一起,最先做的恐怕就是学着我把双脚放进练舞鞋,在舞蹈老师的建议下学着如何走路。”

这是她小时候的起点,当时家里人要纠正她的体态,让她变得优雅漂亮,这又怎么不是许青葫的起点呢?尽管她早已不是小孩子。

她说这些,并没有看不起许青葫的意思,她只是在提醒她,想跟贺晟年在一起,不是在演偶像剧,他们要走的路太长,她要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放弃演戏只是最基本的,之后才是她最无法接受的。

把双脚束缚在练舞鞋里,把身体束缚在得体的衣服里,把灵魂束缚在眼前历经百年岁月的宅院里,只有偶尔夜半醒来,看着窗前透进来的月光,才能够找到片刻自己。

这不是男婚女嫁的简单爱情,这是一个需要延续荣光的百年家族,这是一旦向前就绝不能后退的路。

老爷子想见许青葫,何尝不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贺晟年跟她的爱情太轰轰烈烈,这不是贺家想要的,而她这个母亲不愿做恶人,为了一己私心去打击许青葫这样努力的小姑娘,但她最终的目的,依旧是想让自己儿子以后的路变得更好走。

如果许青葫听完她的话能重新思考两人的关系,做出退让或者是彻底断绝,那都是她最终的目的。

许青葫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不答反问:“我以为贺晟年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贺母望着眼前精美的甜点,“肩上担子越重的人越不得自由。”

晟年是贺家的继承人,他身后不只是贺家,还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数以千万计的员工家庭,如果他真的能够自由选择,那他在恋综时,为什么要生出那么多犹疑,而不是遵从内心直接选择你?”

茶杯里的水已经不再冒热气,院子里的枫叶依旧在缓缓落叶,佣人们停不下来,只能守在一旁,接连不断地清理。

许青葫靠在椅背上,看着贺母笼罩在微薄阳光下的身影,温柔而高雅,仿佛一位从画中走出来的贵夫人,即便坐在椅子上,后背也没有松懈下来。

许青葫沉默片刻,忽而笑了起来,“伯母,在你印象里,所有故事都必须要有既定的结局吗?”

贺母面色怔忡,许青葫道:“我今天来贺家,并不是为了你们以为的结局,只是想来见见贺晟年的家人,他很在乎你们,如果能得到你们的认可,他应该比我还要高兴,但如果没有,也不影响我跟他之间的感情。”

“我没有足够匹配的家世,也没有你们以为的体面工作,我只是个为了自己想法付诸实践的人,贺家再如何高不可攀,如果不是贺晟年背后的家庭,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影响不了我继续要走的路。”

“我很感谢您能跟我说这些,但相比起贺晟年,我更在乎我自己的感受。”

许青葫从椅子上站起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但贺晟年还没有从贺老爷子的书房里出来,可见对方对她究竟有多少不满。

“您当初没能继续跳舞,是您遵从了内心的想法,而我也会遵循我自己的选择,这与跟贺晟年谈恋爱不冲突,如果他觉得这是困扰,是我们之间的阻碍,那我也不会继续纠缠。”

“如果因为我跟贺晟年在一起,我以后的人生就要听从贺家安排,变成泥塑被你们捏造成满意的样子,那时即便贺晟年还喜欢我,我也不再是本来的模样,我也不再喜欢自己。”

“我只是个普通人,”她看着贺母的眼睛,声音很轻很柔和,不带丝毫愤怒和不满:“我的眼界很小,没办法承担起所谓的家族荣光,就算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我在乎的也只是我自己。”

“我没那么伟大,”她顿了顿说:“我没有为一段感情牺牲全部的奉献精神,如果往上高飞的代价是要折断跳舞的双腿,那我依然选择跳舞。”

贺母闻言蓦然睁大眼睛,没想到许青葫竟然是这样的反应,没有害怕忐忑,也没有乖巧顺从,反而像是长满尖刺的玫瑰,看似漂亮无害,实则锋锐无比。

仿佛没人能折断她的脊骨,让她舍弃尖刺变得柔软。

“今天的故事很好听,但我该回去了。”

许青葫朝贺母鞠了一躬,随后推开温室的门往外走,她走路的姿态并不足够优雅,但背脊挺直,从未回头。

继续跳舞吗?

贺母坐在院子,看着轻轻摇晃的玻璃门,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怅然,许久才露出了浅淡的笑容。

许青葫回到客厅里,贺晟年也刚从书房里出来,单从面色看不出什么异样。

“怎么样,”他走到许青葫身边,“跟我妈聊的开心吗?”

“伯母跟我说了很多往事,”许青葫笑着说:“让我受益良多。”

“你呢?”她反问:“爷爷跟你说了什么?”

贺晟年眸色微变,“都是公司的事。”

许青葫也没拆穿他,“我有些累了,你先送我回剧组吧。”

贺晟年看了眼时间,“那我去跟爷爷说一声。”

许青葫颔首,站在门口等他。

此时,贺父跟贺二叔已经回了公司,偌大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安静。

片刻,贺晟年推门出来,手里拿着个红包,说是贺老爷子给她的。

许青葫嘴角一弯,“帮我谢谢爷爷了吗?”

“当然。”

两人谁也没提贺老爷子为什么没有亲自才红包给她的事,也没有提贺父究竟去哪儿了。

“走吧,”许青葫道:“我待会儿还有场夜戏,估计要忙到很晚。”

见她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委屈之色,贺晟年心生愧疚,紧紧握住她的手,“今天是我没有安排好。”

许青葫摇摇头,其实他们彼此都很清楚,无论他再怎么安排,贺家对她的审判依旧不会停止。

贺晟年推开门带她出去,走到门口,贺母快步走来,“时间不早了,怎么不留下来吃晚饭?”

“我还有工作要忙,”许青葫微笑道:“等以后有时间再来看伯母。”

贺母嘴角微动,立刻取下手上的祖母绿玉镯给她,“你是个好姑娘,以后常来玩。”

“这太贵重了,”许青葫推辞道:“我平时也没有需要用到的地方,还是您戴着更合适。”

“一只镯子而已,你要是不收,倒显得我这个长辈不知轻重了,你必须收下,等下次来,我带你去做几身旗袍,搭配这手镯一定很合适。”

贺晟年也道:“收下吧,这是我妈的心意。”

许青葫没有再拒绝,把镯子放进了随身带来的手包里。

“那我们就回去了,”许青葫朝贺母挥了挥手,“伯母再见。”

贺母站在别墅门口,看着她跟贺晟年越走越远,直到乘车离开,随后才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许青葫跟贺晟年都显得有些沉默。

直到车行驶到影城,贺晟年才抬手抱住她,难掩自责道:“今天让你受委屈了,之后我会好好跟他们解释,让爷爷理解你的工作。”

他没说在书房里发生了什么,多半是他想得到贺老爷子的认可,但依旧被拒绝。

贺家其他人的意见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唯一要做的就是说服贺老爷子,但老爷子已经快八十岁,身体虽然硬朗,谈话却不能过激,否则引发其他问题,才是贺家的头等大事。

但他和许青葫的关系稳步发展,越是相处,他越想和许青葫结婚,他们不可能一直只恋爱不结婚,否则这不仅是对许青葫不公平,也会生出很多变数。

初次见面虽然没有多少进展,但他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只待后面继续拉扯,他相信自己可以说服家人。

“我没受委屈,”许青葫摇摇头,“跟你妈聊天时很轻松,反而让我学习到了不少东西。”

“那就好,”贺晟年在她额头轻吻,“等以后住进老宅,你有更多时间跟她相处。”

许青葫笑而不语,正要从他怀里挣出来,包里的手机响了。

许青葫接通电话,里面传来小助理紧张的声音:“葫芦快看热搜,有狗仔拍到你跟贺总去他家的照片,说你们是去见家长,年底就要结婚,好多cp粉在问是不是真的,还说要去参加你们的婚礼……”

挂断电话,许青葫打开微博,头条就是她和贺晟年从别墅出来的照片,狗仔似乎早就做过功课,说她不仅是嫁进豪门,还是进入名门望族,以后就是嫡亲少奶奶了。

酸溜溜的语气,把她形容成费尽心机攀高枝成功的心机女。

许青葫正要点开照片,帖子就被系统删除,再刷新,热搜也消失不见。

许青葫知道是贺家出手了,他们不容许家族跟许青葫联系在一起。

但依旧有不少人已经截图,许青葫的超话里全都在追问狗仔的爆料是不是真的。

[贺总家境真的那么好吗?看图片,好像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别墅。]

[不得不佩服许青葫,直接凭借恋综钓了个金龟婿。]

[我磕的cp真的要修成正果了吗?这才几个月啊,他们居然要结婚了?]

[贺总比葫芦大好几岁,想结婚也正常啊,再加上豪门对传宗接代非常很重视,说不定很快就能听到好消息,祝福他们。]

[太开心了,祝贺许cp长长久久!]

[祝福+1,葫芦跟贺总一定要幸福哦!]

除此之外,许青葫的微信里也收到了恋综其他嘉宾的询问,说一定要来参加她的婚礼。

许青葫:“……”

她回复了微信,却没有在微博回应爆料,热搜已经被贺家压下去,她再回应又会掀起波澜,还不如让它悄悄过去,等到明天估计就没人再提及。

“抱歉,”贺晟年也看到了热搜,低声道:“这次是我没有注意,我不会再让那些人胡说八道。”

“自责什么?”许青葫好笑地看着他,“要怪也是怪我身为演员长时间被狗仔盯着,是我连累了你。”

贺晟年喉头微动,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他们有件事没说错,我是真的想跟你结婚。”

许青葫“噗嗤”笑出来,揶揄道:“那等我得到你爷爷的认可吧。”

贺晟年紧抿嘴角,缓缓撇过头,“我打算回家里的公司,让爷爷看到我的进步。”

当初他被贺二叔激将,所以才开了律所,现在是时候回去了。

许青葫眉眼弯弯,“我支持你的决定。”

两人在车里待了片刻,许青葫才推开门回到剧组。

贺晟年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车内坐了许久,望着灯火通明的影视城,眼底带着浓浓暗色。

虽然许青葫表现得很平静,但他依旧能够感

觉到这次见家长带来的隔阂,许青葫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但他却不能视而不见。

想要得到爷爷认可,只有他真正掌握实权。

到时候谁反对都没用。

许青葫回到剧组拍完了第一场戏,随后坐在导演身边看着他是如何协调演员指挥现场工作的。

边上的副导演见她看得认真,忍不住调侃道:“小许,莫非你也有个导演梦?”

许青葫眨了下眼睛,“说不定呢。”

“那你跟着我好好学,”导演是知名电影学院出来的,毫不吝啬地向她传递自己的经验,“你知道前两年上映的某部获奖文艺片吗?我就是里面的导演助理,当时的导演就是我老师,他带了我好几年,你要是对导演感兴趣,也可以去报考导演系……”

许青葫笑靥如花,“真的吗?我还挺喜欢把控影片的感觉,说不定我以后真的会当导演。”

副导演哈哈一笑,“等你好消息。”

拍完夜戏,时间已经是凌晨。

许青葫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跟着小助理朝酒店走去。

“很难受吗?”小助理帮她按摩,“等你洗完澡,我过来给你松松肩膀。”

“还好,估计明天就恢复过来了。”许青葫道:“你先回去休息吧,需要帮忙我给你打电话。”

“好嘞。”小助理把她送到门口,随后才转身离开。

许青葫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刚要到梳妆台前护肤,手机传来熟悉的铃声。

她接通电话,正要问对面什么事,里面传来邬玄的声音:“你和他要结婚了?”

许青葫怔了一下,“你不是出差了吗?”

邬玄虽然常常缠着她,但也不是无所事事的二世祖,该工作的还是要忙。

前几天他说要外出,两人就没有见面,许青葫还以为他没看到热搜。

“我是出差,但不是死了。”邬玄的声音很低,“超话里到处都是帖子,我有眼睛。”

许青葫:“他提议去贺家看看,我就去见了他的父母,还没到结婚的地步。”

“哈哈,”邬玄低声笑了起来,声音从轻微变得越来越大,仿佛压抑在心里的浓郁毒汁正在喷涌,“都去见家长了,不是好事将近?”

他笑得满是嘲讽,恨意深入骨髓,恨不得杀了许青葫跟贺晟年,“许青葫,我已经忍得够久了。”

“你说喜欢他我忍了,你说要和他谈恋爱我也忍了,但你要和他结婚,你的名字要写在他的户口本上,你当我是什么?你以为我是你随意可以践踏的人吗?你究竟有没有心?究竟有没有真正的……”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说:“你现在就跟他分手,现在就发微博告诉所有人你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不会结婚,也不会继续来往,否则,我要你后悔,我要你永远都忘不了我。”

许青葫下意识道:“现在不是时候。”

“你果然不愿意,”邬玄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声音出奇的平静,“我就知道你不愿意,我就知道你一直在骗我。”

“但是我不一样,”他说:“许青葫,我从不骗人,我说过的事就会做到。”

随后,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许青葫握紧手机,想到他偏执的性格,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拿起手机直接给陈伯打电话,询问邬玄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还在出差。

“小少爷已经回来了。”虽然是深夜,陈伯还是立刻接通她的电话,压着声音特意提醒道:“他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怕把感冒传给老爷子,就去了西山的别墅,也不知道好些了没。”

许青葫想到邬玄说的话,跟陈伯说了声谢谢,随后换了身衣服,乔装打扮一番,叫了辆车把自己送到西山别墅区。

这里是她和邬玄上大学时偶尔来放松的地方。

付过钱后,许青葫走到别墅门前,里面黑漆漆一片,如果不是半个小时前接过电话,许青葫还以为邬玄已经睡着了。

许青葫看着眼前的密码锁,毫不犹豫地按了一串数字,门应声而来,院子里的灯也陆续亮起来。

许青葫走向进去的门依旧是同样的密码,轻松便进入了安保森严的客厅。

屋里没有亮灯,但许青葫却嗅到了森冷的血腥气,她精神一凛,抬手打开顶灯,映入眼帘的是遍地的玻璃碎片,从楼梯一直蔓延到整个客厅,桌上的花瓶和古董架上的各色瓶瓶罐罐全都被摔了个粉碎。

邬玄坐在楼梯口,深深低着头,手上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许青葫才发现楼梯上到处都是血迹,从邬玄的手腕蔓延到脚上。

他一动不动,连许青葫开门的声音都没有将他吵醒。

他甚至没有穿戴假肢,仿佛独角鸟,飞越了漫长的时间,终于决定落脚。

可独角鸟一生都在飞行,落脚的时候就是他死的时候。

许青葫站在原地,瞳孔大睁,前所未有的悚然撕碎了她脸上的平静。

她再也没有平时的游刃有余,而是疯了般穿过客厅朝楼梯口跑去,“邬玄!”

“邬玄!”她大声叫着他的名字,比恐惧更先到来的是眼泪。

她就算被人如何羞辱践踏也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可看到鲜血淋漓生死不明的邬玄时,她浑身都在颤抖。

“邬玄!!”

她疾步跑到他身边,抬手去触碰他发冷的脸,感觉到微不可察的呼吸,她动作僵硬的给陈伯打电话,哽咽着让他立刻带医生来。

挂断电话后,许青葫顾不得害怕,迅速从客厅里找来医药箱,看着他手腕上的伤,一边给他包扎,一边呼唤他的名字。

“我在这里,”她握住他的手,力作镇定道:“我没有和任何人结婚,我也不会喜欢除了你之外的人,你不要睡,你醒过来……”

她不断去试探邬玄的脉搏和呼吸,眼角的泪水滴落在他脸上。

可邬玄却没有任何反应。

许青葫的心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攥紧,理智和冷静全都消失不见,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红着眼睛道:“邬玄,你不是想见我吗?我来找你了,只要你能醒过来,我可以把所有事都告诉你,你不想知道我究竟为什么跟贺晟年在一起吗?你不想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吗?我可以全部告诉你,只要你醒过来……”

冥冥中,邬玄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眼睫轻轻颤动起来,许青葫呼吸一滞,继续叫他的名字,“邬玄,如果你不想知道,你就永远无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如果你真的死了,我或许会痛苦一段时间,但我不会伤心太久,我会继续往前走,甚至跟其他人结婚,那你的死就没有任何意义。”

“你不是嫉妒吗?不是怨恨吗?你起来报复我啊!你伤害自己算什么!你以为像我这么心冷的人,真的会因为你后悔吗?你以为自己死了,就会让我永远记得吗?你凭什么这么想?你凭什么以为我还爱你,你凭什么!!”

然而说到最后,她只是跪在楼梯口将邬玄搂进怀里,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你赌对了,我是爱你的,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爱着的人就是你。”

“你满意了吗?你可以醒过来了吗?”许青葫抚摸他微凉的脸,凑在他耳边说:“我不会跟贺晟年结婚,他在我这里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算。”

“这个世上,能跟我结婚的人只有你。”

“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除了你,我谁也不喜欢。

如果你能听到,就不要放弃自己。

“如果你能听到,就回到我身边。”

“我需要你。”

第130章

说完这句话,许青葫握住他的手,缓缓坐到了他身边,她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能想象到他发现爆料后究竟有多生气。

从前恋爱时,他们虽然也有过争吵,但很快就会和好,他就像是小心翼翼试探的猫,看似爱答不理,实则总在悄悄靠近,一旦她关注到他,他的眼睛就会立刻亮起来,迅速靠近她支支吾吾说软话。

他们之间,总是他低头的次数多。

或许是知道他不会离开自己,她逐渐变得不以为然起来,她不否认自己喜欢他,但在她漫长而又短暂的人生中,他的位置并不是最重要的。

她想挣钱,想出人头地,想在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彻底站稳脚跟。

为此,她从未停止过自己的野心。

邬玄家境好又听话,给了她很多的爱,当初她上大学时经济窘迫,是他主动提出补习,委婉照顾她微薄的自尊,也是他在奶奶重病时,及时赶到她身边,陪她一起等手术结束,他还在奶奶葬礼那天,乖巧地在灵堂前守着她到天亮。

他虽然比她年纪小,但他的爱却无比热烈,明明有灼伤她的危险,但他从未让她感到半点不适。

也是这样的包容,让她在潜移默化中生出了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傲慢。

明明可以把一切都摊开告诉他,但她却想等到尘埃落定,仿佛那样就能让他不受牵连。

可邬玄早就跟她命运交织,就算不告诉他,又能改变什么呢?

许青葫将头

抵在他额头,“其实都是骗你的,没有你,我不会跟任何人结婚。”

她轻声说:“你要是醒过来,我就跟你和好,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邬玄的睫毛剧烈颤动起来,他显然听得到许青葫说话,极力想要睁开眼睛。

可他失血过多,即便费尽力气,也只动了动指尖。

很快,别墅的大门从外面被推开,陈伯带着几位医务工作者快速赶来,看着昏迷不醒的邬玄,吓得整张脸都白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医务工作者立刻上前查看邬玄的情况。

陈伯望着楼梯间斑驳的血迹,面色出奇的凝重,目光顿时落到许青葫身上,冷声质问道:“许同学,小少爷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尽管对许青葫颇有好感,可在看到邬玄昏迷不醒后,陈伯的语气里不免多了责怪。

“是我没有照顾好他的心态,”许青葫站起身,跟着医务工作者往外走,“让他昨晚钻了牛角尖。”

看着她难掩愧疚的模样,陈伯心情复杂至极,又气又急道:“许同学既然已经跟其他人有牵扯,何必再和小少爷往来,每回小少爷伤心难过都是因为你,今晚如果不是发现及时,等到天亮恐怕……”

剩下的话陈伯没说出来,邬玄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不说老爷子震怒,就连他这个外人都完全接受不了。

对许青葫直接没了好脸色。

许青葫没有接话,跟随医务人员上了车。

陈伯坐到她对面的位置,撇过脸道:“老爷年纪大了,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他,估计明天他就会知道小少爷受伤的事,到时恐怕会大发雷霆。”

许青葫看着眼眸紧阖的邬玄,“我会跟他解释清楚。”

陈伯长叹一口气,不明白这些年轻人究竟在想什么,明明都很在乎彼此,却偏要弄出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抵达邬家的私人医院后,邬玄立刻被推进了手术室。

许青葫和陈伯坐在走廊里,看着亮起的手术灯,心情都不平静。

陈伯对许青葫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除了刚开始跟她交流了几句,之后完全不搭理人。

直到临近天亮,医生出来说邬玄没有大碍,但需要住院观察时,两人紧绷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您先回去吧,”许青葫坐在病床前,看着邬玄苍白的面容,低声说:“我在这里陪着他。”

“不劳许同学,”陈伯冷哼道:“你跟小少爷毫无关系,还是我这个老头子等着吧。”

许青葫:“……”

许青葫没有跟他置气,只是说:“他醒过来最想看到的人应该是我。”

陈伯面色一僵,如果不是良好的职业素养,他真想直接把许青葫赶走。

可谁也无法否认,小少爷最在乎的就是她,否则也不会为了她自寻短见,只要邬玄还喜欢她,就算老爷子来了,估计也不会说出太绝情的话。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让小少爷心甘情愿呢。

可如果许青葫还想和贺家那小子继续拉扯,显然是不可能了。

等到天亮,许青葫看着浑身的血迹,握了握邬玄的手,低声道:“我先回去换身衣服,再把福宝找出来,你昨晚发那么大火,它肯定吓坏了。”

邬玄眼睫轻阖,对她的话没有过多反应。

许青葫正要起身离开,衣摆却被轻轻拉住,她下意识回过头,邬玄悄然睁开了双眼,目光静静地看着她,声音沙哑道:“它叫来福,不是福宝。”

许青葫怔了一瞬,立刻蹲下来握住他的手,“总算醒了。”

邬玄动了动指尖,再次道:“它叫来福。”

许青葫怔了一瞬,想到两人曾经为了小橘猫的名字而争执的场景,当时猫妈妈出现意外,在学校里留下几只小猫,她和邬玄商量过后决定领养一只,看着在家里颤巍巍爬动的小家伙,许青葫想叫它福宝,寓意幸福宝贝,邬玄听完很不高兴,立刻说叫它来福,这个名字更加喜气。

许青葫不知道他为什么跟自己对着干,询问他原因他也不说,但看他气呼呼的模样,就故意逗他,说他叫它来福,自己就叫它福宝,这样小猫就能拥有两个名字。

后来有次吵架,他还把这件事拿出来说,觉得她对一只猫都比对他好。

许青葫更不理解。

直到此刻,他说:“你叫它宝宝,你从前这么叫过我吗?”

许青葫动作一顿。

“你走吧,”邬玄撇过头,“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许青葫:“……”

“你昨晚吓到我了,”她并没有离开,依旧紧紧握着他的手,面露不赞同道:“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你以为自己这样做真的能让我后悔吗?你知不知道——”

“我还能怎么办?”邬玄冷冷打断她,“你跟贺晟年好事将近,我难道还笑着祝福?”

许青葫:“我没有和他结婚。”

邬玄把手从她手中挣脱出来,“就算没有结果,难道你没有和他恋爱,没有去见他的家人?”

邬玄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满眼嘲弄道:“许青葫,你把我当傻子吗?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肆无忌惮触碰我的底线,让我像个蠢货被你尽情玩弄?我还没那么犯贱。”

许青葫静静望着他的脸,等他宣泄完心中的怒火,才开口道:“我没有这么想,我不可能跟他结婚。”

“我累了,”邬玄不想听她继续狡辩,“你走吧,这次之后我不会再缠着你。”

这话一听就是气话,如果他真的斩断情丝,刚才也不会主动拉她的衣摆,他就像是猫,越喜欢就越要说气话。

“我不走,”许青葫坐到床边,“我之前说过,只要你醒过来,我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邬玄垂下眼睫,心如死灰道:“你能有什么苦衷?”

许青葫知道他还在气头上,自顾自说道:“我跟贺晟年接触和感情无关,至于为什么会走的这么近,你可以理解为我遇到危险,需要借助他的力量才能避开某些困境,在危险没有彻底过去之前,我必须要跟他逢场作戏。”

“但我没有真正喜欢他,”许青葫重新握住他的手,“本来想等这些事情过去再告诉你,可没想到你比之前还要笨,以为自己死了,我就会伤心欲绝,你要是真的在乎我,就不要再做这些傻事,我们……”

“我们,以后好好的。”

这或许是她说出过最露骨的话,没有那么多甜言蜜语,但却把他规划在了自己的人生里。

邬玄眼睫颤动,依旧想把手挣脱出来,不过力道却比之前小了许多,“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吗?你找这些借口,不就是觉得我好欺负?你遇到困难为什么不跟我说,非要去跟贺晟年接触,难道我不能帮你解决吗?你明知道就算我不可以,我也能找父母和外公,总有人能解决。”

“解决不了的,”许青葫摇了摇头:“这不是你和我能够改变的事,如果我想跟你在一起,我就要学会忍耐,直到彻底摆脱那些困境。”

她道:“还记得你外公请大师给我算卦的事吗?大师说我会给你带来厄运,让我不要跟你接触,否则就会连累你。”

“这是命运,不是外力可以彻底干预的,如果我想逃离既定的结局,就只能待在贺晟年身边。”

“这才是我不想告诉你的真正原因。”

邬玄身体一僵,回头看向她的脸,没想到事情的症结跟他想象中截然不同。

如果许青葫说的是真的,那她究竟暗自吞下了多少委屈?

邬玄眼神颤动,“你还在骗我,你怎么会提前知道自己的结局?又怎么锁定能帮你的人是贺晟年?”

“因为我做过一个很长的梦,梦境映照现实,我最后死了,就在这个冬天。”

“你说什么?”邬玄猛然握紧她的手

,瞳孔剧烈收缩起来,“你说什么?”

她怎么会死?

就算只是随口说说,邬玄都觉得头痛欲裂。

许青葫怎么可能会死?他绝不会接受这个结果。

谁要是敢杀她,他必然会把搅个天翻地覆不死不休!

许青葫垂下眼睫,“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

可把这些说出来后,她心里反倒变得轻松,“你现在知道我最大的秘密,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伤害自己。”

“是谁?”邬玄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是贺晟年杀了你吗?”

许青葫否认道:“是宿命。”

想到许青葫参加恋综后的种种境遇,再想到自己之前找她时莫名遭遇的车祸,邬玄已经没办法跟她生气,满脑子只想找出谋害她的凶手。

“是乔家?乔晚疏?”他喃喃自语,“或者是杜燕庭顾景琛?”这些人都是他轻易就可以碾死的存在,如果是他们,他随便就可以让他们自食恶果。

“如果都不是,那又是谁?”他把许青葫身边的人想了个遍,几乎没有能影响到她的存在。

“你可以理解为创造这个世界的神,”许青葫想了想说:“是她书写了我的命运。”

邬玄沉默下来,如果世界真的拥有创世神,那他和许青葫估计就是她随手捏造的泥塑,在贺晟年这样受尽偏爱的角色面前,的确不会有美好结局。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听完这些,邬玄能够想象她这段时间究竟背负了怎样沉重的压力,“我会听话的。”

他红着眼睛道:“你就算要和他结婚,我也愿意。”

说完眼角滚下几颗泪珠,“只要你平安健康,我什么都不在乎。”

话音未落,许青葫就俯身抱住了他,“你是傻子吗?”

她把头埋进他颈窝,不让他看见自己眼里的泪光,“我不会和除你之外的任何人结婚。”

邬玄喉间哽咽,心里酸涩又难过,“我才不相信宿命,如果你死了,我就杀了贺晟年再自杀。”

贺晟年气运旺盛,说明创世神很在乎他,那他不介意给对方一个惊喜。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鱼死网破,总好过让许青葫受委屈。

陈伯提着早餐走到门口,撞见的就是两人相拥泪流的场面,他轻咳一声,回头去看邬老爷子的脸色,见他满脸威严,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年轻人感情好,好不容易解释清楚误会,难免情难自禁。”

邬老爷子冷哼一声,面无表情道:“他都要死要活了,还能跟人和好,这不是自作自受嘛?简直荒唐!”

陈伯见状赶紧安抚,说邬玄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在和许青葫赌气。

毕竟在老爷子面前火上浇油不是什么好事,小少爷都跟许青葫抱在一起了,还不如多说点好话,让老爷子赶紧消气。

听见门口的动静,许青葫跟邬玄同时抬起头来,看着怒气冲冲的邬老爷子,邬玄小声叫了句“外公”。

“还知道我是你外公呢!”邬老爷子大步走进来,“拿刀割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起自己还有个外公?”

邬玄抿了抿嘴角,担心他迁怒许青葫,下意识道:“我那不是吃醋吗?气上心头,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以后我不会再意气用事。”

“哼!”邬老爷子瞥了眼边上的许青葫,“吃醋?分明是不要脸倒贴,人家都要结婚了,你除了寻死觅活还能干什么?”

“外公,”许青葫站起身,低声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让邬玄难过。”

邬老爷子没搭理他,继续扎邬玄的心,“我看你脑子里装的全是豆腐渣,什么名分都没有,每天跟怨妇似的自怨自艾,你以为自己很光荣吗?我看你是想气死我跟你妈!”

“外公!”邬玄也急忙坐起身,解释道:“我没划太深的伤口,就是想发泄发泄,不是真的寻死。”

他用余光去看许青葫,“都是我胡思乱想,您不要怪葫芦。”

“我哪敢啊,”邬老爷子阴阳怪气道:“你遇到她就要死要活,我就是把自己气死都不敢把她怎么样。”

但看到自己疼爱的外孙躺在病床上,邬老爷子脑袋里嗡嗡的,“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可以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但我和你爹妈还没死呢!”

呵斥的语气让邬玄紧抿着嘴角不敢吭声。

陈伯给许青葫使了个眼色,让她先离开,邬老爷子虽然不会真的拿她怎么样,但必然会迁怒。

但许青葫并没有走,她既然要和邬玄在一起,就不能回避邬老爷子的不满。

“是我,”她看向老爷子凌厉的双眼,“是我跟贺晟年见家长的事刺激了他。”

邬老爷子的视线终于落到她身上。

许青葫开门见山道:“我会尽快跟贺晟年分手,不再跟贺家往来,请您不要怪邬玄,是我做事不够妥帖。”

邬老爷子冷哼一声,“这是什么话?你都有对象了,他却恬不知耻,该感到羞愧的是他才对!”

邬玄轻哼一声:“外公,葫芦爱的人是我。”

邬老爷子又被他气了个仰倒,“爱爱爱!你脑子就只有这些情情爱爱!”

“我跟贺晟年在一起不是为了谈感情,”许青葫神色坦然地开口解释:“邬家有大师,应该能算出贺家气运旺盛,而我天生厄运,如果能借力打力,说不明可以改变我的处境,将来也不必再连累邬玄。”

许青葫说话颇具艺术性,轻描淡写就把利害关系交代的清清楚楚,怒不可遏的邬老爷子瞬间明白了她的真实目的,眼中划过一丝前所未有的惊讶。

“你居然是这么想的?”他看向邬玄,“你们没有好好说过这些事?”

见他语气缓和,邬玄立刻道:“她怕我冲动,特意没有告诉我,所以我才……”

“你!你们!”他指着两人,迟迟说不出话来,片刻长叹一声:“你们真是太糊涂了!”

许青葫继续道:“外公你放心,度过难关后,我会和邬玄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见她早有安排,邬老爷子就算有再多不满也只能暂时按下,谁让他这个孙子不争气,为了争宠,连这样荒唐的事情都弄得出来。

他要是对许青葫横眉冷竖,着急的还不是邬玄。

“既然如此,这件事必须尽快提上议程,”邬老爷子臭着脸道:“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直接告诉邬玄,邬家来解决。”

“多谢外公。”许青葫暗自松了口气,先把邬老爷子安抚好才是正事,至于让他彻底消气,只能任重道远。

“你先回去看看来福,”邬玄朝许青葫道:“剩下的事我来跟外公说。”

许青葫点了点头,戴上口罩朝外走去。

等她关

上病房门,邬老爷子才撤下脸上的冷色,急忙走到邬玄身前,痛心疾首道:“你糊涂啊,为了个女人你至于嘛?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外公也不活了!”

许青葫:“……”

许青葫乘车回到别墅,刚推开门就听到若有若无的猫叫声,当即朝电视柜走去,“来福?”

听见熟悉的声音,小猫把圆滚滚的脑袋从柜子里伸出来,看到许青葫后,立刻发出亲昵的呼呼声。

“来福,”许青葫朝它招了招手,“过来。”

猫儿立刻小跑着凑到她脚边,用身体去蹭她的裤腿,眼中残留着淡淡的惧意,昨晚邬玄情绪失控,把它吓得有些萎靡。

“抱歉,”许青葫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耳朵,“是我惹你爸爸生气,连累到你了。”

来福跳到她怀里,委屈的呜呜直叫。

许青葫抱着它去喂食,又叫了熟悉的家政过来收拾残局,忙到中午才带着午饭去医院。

此时,邬老爷子已经离开,病房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医生正在检查邬玄的伤口。

见到许青葫,邬玄眼睛一亮,却又假装矜持道:“你来了。”

许青葫走上前,先是询问了邬玄的伤势,见没有问题,才打开保温盒给他喂饭。

“来福没事,吃过东西就跑到窝里睡觉了,”她边喂邬玄边说:“以后我不会再叫它福宝。”

邬玄眼睫微动,许青葫用纸巾给他擦了擦嘴角,“从前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以后不会了。”

邬玄心眼小,连只猫的醋都要吃,说到底是他们之间还缺乏足够地交流。

“你现在知道它叫来福了,”邬玄眼皮一翻,“之前跟你说,你总是装死。”

“那你说清楚,”许青葫看着他的眼睛,“别让我猜你到底在想什么,而是告诉我你究竟在介意什么。”

邬玄闻言耳尖染上一丝红意,小声道:“我昏迷中听到你说的话了,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我以后不会再胡思乱想。”

他也望着她的眼睛,“许青葫,如果没有发生今天的事,你是不是不会说那些肉麻话,还在我面前装作很冷酷很正经的样子?”

“这不影响我对你的感受。”

“你肯定不会说,”邬玄摸了摸手腕上的纱布,“但我不后悔这么做,就算你昨晚没有来,我也已经设置好了报警电话,我不会有事。”

“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完全不在乎我。”

“事实证明,我的感觉没有错,你是爱我的,你一直爱着我。”

说完这句话,他得意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