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动静太大,上了新闻头条,甚至不少国家关注这个事情。
华国如此强硬,一下子把金三角打了个七零八落?!
“康支队,喝碗粥,皮蛋瘦肉粥,暖身。”贺莹莹推开办公室的门,自从安队长殉职,康支队就有些沉寂了,一日三餐没什么胃口,云木省的警察怕他撑不住,找了跟他比较熟悉的她来送粥。
“是你们啊。”康任平抬头,露出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
九月凑到他面前,无声地安慰他,是我呀是我呀,别太难过,要顾着自己的身体。
康任平笑着摸了摸九月的头,又对着贺莹莹说道:“劳你们费心了,我一个人的事,没想到让你们担心。都四十多了,还是那么不稳重。”
“康支队,您还好吗?”贺莹莹在康任平对面坐下,在天阳市局,康任平一向是好说话的,帮助九月进入警犬训练基地,平时也会关心她们训导员。
“好不了。”粥很温,是刚好可以入口的温度,康任平几口喝完了,肚里有了吃食,他倾诉欲充足了不少,“想听我说说话吗?”
“康支队您说。”贺莹莹洗耳恭听。
“安国华是我带进天阳市局的,当时我听刚刚当上中队长,自个还没有站稳,就惦记上了这个缉毒卧底。他不可能再当缉毒警,转职呢又没有经验,我就跟我大姨说让他来天阳市局,咱们拍档一起做刑警。”
“后来他来了,一开始底下有个组长不服他,嫌他没经验,但是安国华吃得了苦头,有时候通宵熬夜都要学,在他进入市局三个月内就破获了一起一年前的案件,漂漂亮亮的告诉大家他虽然是缉毒警转职,但是丝毫不差的。”说到这里,康任平扯着嘴角笑了笑,“但是好景不长,某一天早上,有人给我打电话,说安国华家里起火了,我们赶过去,火势太大了,救不出来,他拼了命想要进去,我拦住了他。”
“他在我身边求我,让我放手让他进去,但是我没有松开手。等火灭了,现场只剩下四具尸体,两大两小,那时我们都以为是他的妻子和两个儿女,剩下的那个是卧底曾家泉,他也是跟安国华一样转职为刑警,火灾发生的那天早上他的两根手指被寄到公安局,大家都觉得他也被报复了。”
“直到去年和今年,真相才慢慢浮出水面,曾家泉没有死,甚至当年也是他有意放走了陈龙海,因为陈龙海手上有他的把柄。”康任平微微咬牙,想到曾家泉干了什么他就很生气。
“他做什么了会留下把柄?”贺莹莹不解。
“他吸毒了,而且拿了陈龙海给他的二百万,这两点他在述职报告中没有说明。当年我们让他当卧底,但是选的路子是当打手,按理说他接触不了毒品。”康任平叹息,警方选卧底那也是千挑万选,就怕卧底堕落。
每一个卧底归来都要接受为期半年的甄别,而当初曾家泉刚刚吸毒不久,甄别他的人以为他是因为卧底的遭遇才会精神萎靡。
“他明知故犯?”
“谁知道,或许是他的意志不坚定,又或许是迫不得已。但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现在问题是因为曾家泉,安国华一家都没了,还有五名卧底,被他识别出来,直接没了命。”
九月有些气恼抓捕曾家泉的时候没有给他咬几口,气死她啦!
“明明是缉毒警出身,却帮了毒贩,害死了那么多人,还让国华……”再多的话也只能化为一句叹气,康任平一开始是怨过安国华的,他是天阳市局的中队长,有着服从命令的职责在,结果他不仅不听令,还陪着茶花以及毒蛇去死。不谈公职,只谈私情,安国华有他们这几个兄弟,也有其他朋友,但他丝毫不顾及。
见康任平沉浸在情绪当中,贺莹莹一时之间也沉默了,九月左看看右看看,过了好半响才伸出爪子拍了拍桌面,“汪汪汪。”
毒蛇是谁?安国华的儿子?
看懂了她的意思,康任平点了点头,“毒蛇是国华的儿子,根据我们审问犯人拼凑出来的真相,陈龙海把定邦带走后就带去了涡啫,让他打小跟着毒贩们干活,等他大了,他记得有个妹妹,明里暗里调查,这事被陈龙海发现,陈龙海用茶花威胁他,如果想要茶花安然无恙,就登台角斗场。他上台了,起了代号为毒蛇,打赢了一场又一场,身上都是伤。”康任平一度哽咽,U盘里有毒蛇所有登台的角斗视频,他看完了,那个青年从被殴打到殴打别人,从吐血到站稳,用了很短的时间。
“本来陈龙海想要留着他做事,结果他帮了一个卧底,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陈龙海知道了,就让人下令把定邦做成了人彘。”
妻子被烧死,女儿差点成了毒贩,儿子变成了人彘,安国华……他怎么活得下去?
聊了那么多,康任平情绪散了不少,“连骨灰都找不到了。”
“能立碑吗?我们去祭拜。”贺莹莹心里也不好受,安国华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为什么结局是这样的?
“等案子查得差不多了,我们去公墓给他立个碑,把他的一些用品放下去,就当作是他。”康任平说。
“呜呜。”九月急得汪汪叫,我也去我也去。
“好,你也去,安队长见到你一定很高兴。”贺莹莹悲伤地握着九月的大爪子。
*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樊磊进入后说道:“给她倒杯水,温的。”
“睡得怎么样?”
白眉脸上有倦容,“还好。”她喝了几口水,说道:“我做好准备了。”
“嗯。第一个问题,你跟茶花怎么认识的?”其实这一点几年前白眉就曾经说过,但是流程还是要走的。
“我刚进入金三角,因为展露了化学天赋,秃鹫想要得到我,他在调查我的过程中引起了陈龙海的注意,两方就开始争抢我。然后……陈龙海那边有一个马仔曾经见过我,怀疑我的身份,我差点暴露了,是茶花,她命令手下杀掉了那个人。”从此,白眉就跟茶花认识了。
“你怎么暴露的?”
“我当年高考是省第一,理科满分,选了公安人民大学,所以这件事登上了报纸的头条。那个人的父母来到云木省买卖东西,刚好带了一份印有我照片的报纸回去,后来被他看见。”白眉解释,当时她也才二十岁,刚上大学两年,即便做了伪装也因为相似的脸被他认出来。
“所以自那之后,你跟茶花有了联系,你们之间怎么联系,如何合作的?”樊磊继续问。
“她救了我之后,没提要求,我也拿不准她想干什么,那个时候上级准备放弃我了,但她一直没有动作。后来,我被陈龙海抢走,脱离了原计划,就只能见一步走一步。”白眉说,十年前秃鹫还能和陈龙海掰一掰手腕,她原本要进入秃鹫的集团,阴差阳错去了陈龙海那里。
“我帮着改进了毒品,入了陈龙海的眼。为了进一步赢得信任,我还说毒品纯度还能继续提纯。”她一步一步接近陈龙海,在这个过程中茶花没有任何举动。她说,“有两次陈龙海试探我,一次我自己猜出来了,第二次是茶花给我通风报信。”
陈龙海敏感多疑,设下几个圈套等着她钻,躲过了两次后,第三次她得到了一个大情报,内容是陈龙海的贩毒集团抓到了一个卧底,而卧底叛变,交代了不少事情,这件事事关重大,她差一点就要传回去了。
茶花派人阻止了她,“这个卧底的确叛变了,但是那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你装作不知道就行。”
就这样,她躲过一劫。
自那以后,陈龙海愈发信任她,让她进入了制毒工厂。而她跟茶花也建立了必要时可以合作的关系。
那时她二十四岁,茶花才十三岁。
“你就那样信任她?”樊磊看着报告,资料上显示警方之所以会和茶花合作,也是白眉在牵线搭桥。
“不是信任,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物。”白眉往后靠了靠,嘴巴痒痒的,“能来跟烟吗?”
“抽吧。”樊磊拿出自己的烟和打火机,白眉虽然坐在审讯室,但她不是犯人,要求不用那么严格。
“啪嗒。”白眉点燃了烟,“我不喜欢烟味,从小到大最讨厌香烟的臭味,但是现在我能熟练抽烟,还能给你说哪种烟最好抽。”
“樊队长,你们是刑警,查案子大多数时候只用动脑,极少有生命危险,可我们不一样,走错一步就容易万劫不复,我见过两个卧底被找出来,在水牢吊了几个晚上再拖上来,鞭打抽筋扒皮撒盐……我那个时候并没有相信茶花,只是利用她获得消息,每一次传递消息回来,我都当成是最后一次,每活一天,我都当成是最后一天。”就那样独自熬了很久,终于能回国了,她却罕见的漏了怯。
“你对茶花了解多少?”
茶花这个人应该是属于灰色的,不是非黑即白,她在大毒枭陈龙海身边长大,从小见惯了各种肮脏的事情,按理说,她应该也会成为毒贩。但她没有,去南川省时偷偷摸摸与警方接头,达成合作,从这一点看,她似乎又是一个好人。
“她……”白眉仔细回忆,“很难说清楚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只知道她身边的人都是她随口救下来摆在身边的,也知道她每一次去制毒工厂都是跟我交换信息,她做的事都带着目的性。”白眉想到了炸弹旁边的纸条,“我觉得她算计人心算得很透。”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复仇成功,才能在各个地方埋上炸弹。
她怎么做到的?谁会替她做这些事?
“你似乎情感上偏向于她?”樊磊问道,“难道她就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比如让人吸毒,审讯他人?”
“没有,她连枪都没有摸过。陈龙海不允许她接触这些,所以有很多人不服她,觉得她装模作样。”白眉笑了笑,“至于偏向,我承认的确是,她配合警方,尽管在此期间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也无可厚非。”
“她能做到这些,我打心眼里觉得佩服。”
樊磊蹙眉,他总觉得白眉这个样子不太正常,但他没有接触过归来的卧底,不清楚这是后遗症还是性格改变了。
“我能问一句,野兽也回来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
白眉回答道:“只是好奇而已,看来野兽是不在了。”
樊磊没做声,卧底野兽在警方这边代号为海蝶,在事发当晚陪着茶花前往饭店,警员发现他时,他却为了掩护警员们撤离而中了六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