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按照娄孝严的方案修改之后，二轮销售提前，抢在世桦之前开盘，二轮本打算剩余楼栋全部加推，修改后的销售方案，只拿出了一半，压盘压了一半到明年三月份。
二轮销售的总户数少一半，所以成交率相当亮眼，对外的宣传是售罄了，造成了一种远大楼盘贵点、质量就更好的口碑，给世桦的高层气疯了，紧急加推，但也只达到了一半的预期。
娄孝严做到了如此成绩，依旧很多人对他有偏见，卢宸光也不喜欢他的人品，劝过聂青箐。
“这人功利心太强了，报复心也太强，他留在远大和宸光的项目部里，万一以后对公司有不满，是不是也要伺机报复？”
聂青箐觉得自己看人还是准的，如果娄孝严是个莽夫，他拍到世桦工地的证据，就会曝光出去，如果他是个聪明的坏人，就会把拍到的证据交出来，让别人替他冲在前面。
他心里是有恨，但没到坏的地步，聂青箐相信自己的判断，愿意用他试试看。
她解释：“他爸爸妈妈，本来是有潜力的小地产公司老板，现在只能靠打工还债，他还能保持理智去世桦的工地卧底，心智很不错了，就给他个机会吧，你要是真不喜欢，我给他带走，负责远大在广州和鹏城的项目。”
卢宸光没劝了，只是补充了个信息：“你知道世桦为什么对他家做那么绝吗？”
“不是世桦想吃独食吗？”
卢宸光摇摇头：“我打听到的，娄孝严追世桦大股东的闺女，被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为了要他认清两家差距有多大，世桦才把事情做绝的。”
聂青箐无语：“娄孝严有才的很，模样也周正，就算比不上天鹅，也不至于是癞蛤蟆，感情这事，不愿意就好好说，骂人干什么？还把人家一家整那么狠，这要换了我家孩子，十年二十年，我也记着这个仇！真的，他没冲动的跑去和人同归于尽，知道先积聚力量，我已经很佩服他了！”
卢宸光反驳不了，想想他先入为主，确实对娄孝严产生了很大的成见。
他笑道：“那既然你愿意给他个机会，就让他留下来试试吧。”
……
娄孝严正送报告过来给聂经理签字，他故意没躲，想听听聂经理人后怎么评价他，没想到，聂经理人前人后一样，公正的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评价他身上发生的事情。
他当初追世桦的大小姐，当然是因为对方的身份，人家也因为身份对他羞辱，他认了。
可是，紧接着吞了他家的公司，让他怎么能不恨！
他忙折返，等卢经理离开，他才若无其事，找聂经理签了字。
……
聂青箐把芳燕留在上海负责后续项目，带着娄孝严回大本营，亲自抓远大自己开发的项目。
元旦前，只要广州和鹏城两地楼盘的首开，能达到既定目标，今年远大的增长率就能完成。”
聂青箐先去了广州，首开的新盘子，户型设计延续上海的新户型，赠送面积、精装修交付、有这两个销售亮点，首开的成交率刷新了远大的记录。
广州的开盘成绩这么好，那鹏城更不用担心了，她心里还是很放心的，跟娄孝严坐车回鹏城。
……
宋照开车来车站接她，电话里已经听说了娄孝严的事情。
这年轻人有眼力见，热情、有分寸，青箐邀请他上车同行，他说想四处看看，明天直接去项目部报道，没上车。
宋照给出了评价：“你这新助理有眼力见。”
聂青箐看着他笑：“你不会又吃醋了吧？”
宋照忙否认：“你不会喜欢那么幼稚的男人，有什么好吃醋的。”
聂青箐注意到了，宋照还是吃醋的，一个娄孝严，哪能比得上他呀，有啥好紧张的。
她想起个事：“对了，秀容给我打电话，说想用年底的分红，买两套门对门的房子，跟她姐姐当邻居，她今年的分红居然够买两套房子，厂里的效益这么好呀？”
宋照坐直了点，忍不住的骄傲：“今年的增长已经翻了三番了，这是全厂共同努力的结果。”
再团结，没有一个好的领导班子带领，不可能发展这么快，还是宋照厉害，聂青箐甚至感慨：“如果远大是你带领，肯定比我做的好。”
宋照立刻否定：“不一定，我的性格有缺陷，地产需要上下协调、各种关系维系平衡，我的性格并不适合，青箐，你不要再没来由的否定自己了。”
这话她听的挺开心的。
……
鹏城精装修盘的预登记，已经超过首开户数的1.5倍，只能摇号选房，聂青箐给了秀容两个靠前的号，她选到了心仪门对门两户，再三感谢。
聂青箐还要谢她呢，秀容的性格，真是天生干销售的，现在电器厂增长的销量，一半都是秀容带的销售小组跑回来的。
她笑道：“这是你自己挣的呀，不用谢我。”
今年电器厂效益好，远大的二阶段增长率也达标了，电器厂的分红，和聂青箐的奖金，加一起丰厚的很。
正好首都那个帮着过户的中介打来电话，说有个合适的四合院，卖家很急，问他们正月能不能去看看？
明年是三年计划的最后一年，三月份还有几个盘子要开，忙得很，首都没远大的生意，聂青箐真没时间跑这一趟。
但中介说的恳切，错过太可惜，而且四合院今年的价格，比从亲戚那买回来的价，又贵了些，她搞地产开发的，这地价一年比一年贵，各种类型的地产，自然一年比一年涨价，她纠结的很，就给汤圆打电话，问他能不能办这事？
“你要能办，过年就别回来了，在上海陪外婆过个年，正月跟小远去看看房子，一定要了解清楚有没有产权纠纷、租约纠纷，合适了，我们给你转账，你把房子买下来。”
汤圆乐的很：“妈，你放心吧，这些事情我都知道的。”
……
这个年，过得很忙碌，正月汤圆和小远过去了一趟，还价比较，买下了一套四合院，不过不是中介推荐的那套，是他那笔友帮忙介绍的，更合适的一套。
初八上班后一直忙到三月份，三月份去年的尾盘要开，新盘也要开，忙得不得了。
今年是远大三年计划中的第三年，只要今年达到目标，聂青箐就能拿到远大12%的股份了！
达标拿到股份那天，也是许见春失败、何律师顺利拿到港口经营权的日子，聂青箐可一点不敢松懈。
三月份和宸光合作的尾盘、远大的中期盘、今年的新盘，都要开盘，这么重要的节点，突然传出谣言，说远大的工程质量造假，一下子，各个项目部的销售，紧张的不得了。
工程部淡定的不得了，也有暴脾气的，拍着桌子骂，要去找造谣的源头：“我们成天泡在工地上，一个以次充好的材料都混不进来，施工队、材料商，哪个的钱都没欠过，谁敢以次充好，是不想再做以后的项目了吗？谁造的谣？到我们工程部来说！”
只要自身有底气，没有把柄给人家拿，造谣是不怕的。
都不用聂青箐出面，宸光用在本地的关系，找来电视台、找业主代表一起去工地。
正好有部分楼栋的精装修房已经快完工了，让他们随便指哪一栋的哪一套，当着电视台和买过房子的业主面，直接把隐蔽工程挖开，检查施工质量和建材质量，全是按合同施工，没挑出任何谣言中的质量问题。
媒体一报道、业主们一宣传，相当于做了波免费广告，效果比花钱的广告还好，尾盘销售火爆异常，几天就售罄了。
卢宸光这时候才深刻的感受到，聂青箐从上到下要求一致的工作态度，带来的好处，完全不怕竞争对手抹黑造谣，还让远大赚了一波口碑。
……
事情到这里还没完，之前买世桦的业主，也想看看自己买的房子质量，学着砸开了隐蔽工程，结果里面完全不是宣传的样子，用的材料还减配了。
这还了得，谁也不希望自己买的东西，比别人差，他们也找来媒体，要求世桦给个说法。
世桦焦头烂额的时候，远大借着势头宣传，项目一个接着一个开门红，用了半年时间，就已经完成了第三年的全年计划。
娄孝严看着和远大相邻楼盘销量惨淡，有的甚至没卖掉三分之一，没有笑，只是站在他们那的售楼部，看了好半天。
芳燕怪不理解的，看他饭都没吃，给他打了盒饭来，递过去，说：“还以为你要大醉一场庆祝呢。”
娄孝严埋头把饭吃了，不知道怎么搞的，这半年忘我的工作，他已经没有看别人笑话的心情了。
他说：“我还是有想把世桦踩在脚下的心，我想让他们看看，我不是垃圾，不是投机不忠的小人，我也有价值的，但是，我好了，不就相当于报仇了吗？”
芳燕对他改观了不少，鼓励了一句：“那你加油，别叫我们看走眼了。”
……
还没到暑假，聂青箐和远大签的三年协议，提前半年达成，何律师回来了，签正式股份协议。
何律师回来之前没提前说，说是给她个惊喜，看着股份协议，聂青箐有不真实的感觉，她这就成远大的股东了？
“何律师，还有半年呢，不用这么急的。”聂青箐呵呵笑着客气了一句，但笔已经拿在手里了。
何律师笑：“你签吧，我回来不单为了这一件事，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你签完我跟你说。”
聂青箐忙把字签上，股份协议上，已经有小钟先生的字，何律师再签上、盖上章，她终于拿到当初许诺的股份，按照远大目前的规模，12%可不少了！
从这一刻起，远大赚的每一分钱，她都能参与分红了。
……
收好合同，她忙问：“何律师，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何顺意要说的，是私事。
她叹口气：“显宗他爸爸不行了，就最近的事，老爷子临到大限前，突然想见见恨生，我想着我们家谁去，恨生都不乐意听我们说话，想请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至于他去不去，不强求。”
终于要说了吗？聂青箐也等着这一天呢。
她还想起件大事：“那港口的经营权，钟先生决定了吗？会按照约定给你们吧？”
何顺意心里温暖，这个时候，青箐关心的还是她。
她忙说：“港口的经营权，我们拿到正式转让合同了，显宗大哥，大约看在恨生的份儿上，这次什么都没做，许见春倒是跳了很多次，没能阻止。”
那就好，聂青箐答应了：“那我这就去找恨生。”
何顺意接手港口的经营权，才从钟显宗爸爸那知道，凌阿姨把人情转给了青箐，钟家欠她一个大人情，可是，她从来没提过。
她感叹：“青箐，显宗爸爸说，你还没有收回人情，他说人情债不能欠，要还的，要我跟显宗接过来。”
聂青箐忙说：“那是凌阿姨欠了宋照爸爸的，钟先生又欠了凌阿姨的，再转到你们身上，哪能算得清？不用可以提的，再说我们之间，没有人情，也会互相帮助，对吧？”
何顺意笑：“对！那我在这等两天，看看恨生那边做什么决定？如果他愿意，我就带他一起回香港。”
……
恨生跟着周成中在广州开发连锁新酒店，从买地盖楼开始，现在主体框架已经完工了，正在做装修的招标工作。
恨生忙的很，和人沟通交流已经很流畅了，看来他跟着周成中，比跟着她成长更快。
聂青箐跟恨生说了他的身世，从他妈妈和大钟先生那段感情开始，一直说到恨生出狱后，见到许观海留的纸条，找到她家门口的那天。
聂青箐说：“那天我真是没做好心理准备，你看了纸条，以为我跟你妈妈有交情，实际上，我并不认识你妈妈，我是欠钟先生的人情，才答应照顾你，这里面有还人情的部分，也有真心在，现在钟先生决定把身世告诉你，他在电器厂给你投的股份，分红累积了不少，你随时需要，随时可以提出来。”
她设想过恨生会愤怒、会质问，或许连带着会怪上她，不管恨生怎么想，从一开始选择瞒着不说，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没想到恨生问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许见春。
“青姨，这一年远大被世桦疯狂攻击，你这么辛苦的应对，都是因为许见春，对吗？”
……
聂青箐愣住了，恨生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实事求是，她不会误导恨生。
她道：“许见春和远大的竞争，是她跟远大的老板有对赌协议，不完全是针对我，你问这个干啥？”
因为从头到尾听下来，恨生只记住真正的仇人。
他跟着周大哥后面，学到看到，周大哥爱恨分明，说报仇要报到真正的仇人那，不要牵连了不相干的人。
当初妈妈和爸爸的事情，奶奶从中破坏，爸爸从那之后，和奶奶关系恶化，奶奶死了，人死债消。
之后是许观海，他错误的估计了他的身世，这个仇有多少恨，他记在心里，总有一天报回去，但也会记住他递纸条的那一份赎罪。
青姨忠人之托，一家人当他亲人一样的照顾，他心里一直感激，并不觉得青姨瞒着有什么错。
他真正的仇人，现在只有害她坐牢的许见春、和实际执行的冯家人。
恨生说：“之前我没办法，只能看着你熬夜想对策、应付世桦的恶意竞争，现在我知道了，世桦也只是被选出来的打手，真正想对付青姨的，是许见春，新仇旧恨，我想去香港，我要找到办法，让害我、害你的人，也尝尝痛苦，我突然就有目标了。”
聂青箐不知说什么好，周成中是怎么教的？让她太意外了，恨生此刻爱恨分明，但她不想他心里除了报仇什么都没有。
看她不吱声，恨生突然变得小心翼翼：“青姨，你觉得我报仇不对吗？”
“不不。”聂青箐回过神来，说：“报仇归报仇，你自己的安全要放在第一位，不可以再把自己弄到坐牢的险境，完成你心里的目标后，要像周成中那样，开开心心、重新开始。”
恨生点头，脸上是得到认可后放心的笑：“青姨，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
恨生跟着何律师去香港了，不到半个月，有消息传来，钟先生去世了。
办完丧事后，恨生回来了，过来见了聂青箐，说他想把电器厂的分红提出来，跟着周成中投资。
聂青箐要了几天时间，宋照把款项批了，转到了恨生新成立的公司账户上。
恨生说见了他亲爸，别的没多说，聂青箐不放心，找周成中打听：“恨生大概是怕我担心，跟你说的，肯定比我多吧？”
周成中对恨生这趟的表现，相当满意：“他不错，我教的他都做到了。”
“怎么说？”
“后妈恨他入骨，但亲爸对他不错，要留他培养，我教他一定拒绝，回来自己发展、等下一次他爸提出要求，他再同意。”
聂青箐不用问为什么，太容易得到的，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都容易叫人不珍惜，先拒绝，大钟先生才更觉得对不起大儿子。
聂青箐说：“你这么教，是福是祸呢？”
周成中：“我们不玩心眼子，许见春也要玩的更毒，后果我都跟恨生说过，他听得进去，你不放心，就时常过问吧，你是他干妈，说话他还是听的。”
聂青箐不讲啥了，那就让恨生自己去走他的路吧。
……
刚放暑假，远大和宸光合作的项目，只有两个了，宸光要拓展海市周边城市的市场，问远大跟不跟？
聂青箐看了下宸光的发展蓝图，太激进了，一下子铺了七八个城市的规划，这就必须走抵押贷款开发的路，先把地拍到手，然后抵押给银行，贷款出来开发，销售回款后，再一期一期的还银行的贷款，这样，原本一个盘子的资金，能同时撬动好几个盘子同时进行。
聂青箐保守，她刚成为远大的股东，保守点发展，能确保挣钱呀，她才不想负债去经营，谢绝了宸光的邀请。
其实现在大部分地产公司，都是这么做的，卢宸光可惜的很：“聂经理，你胆子太小了，趁着风口，你不发展、别人会发展，远大的底子这么好，你怎么不敢干呢？”
聂青箐：“远大有稳妥的发展计划，我的经营理念是赚到实实在在的钱，我不想负债比营收还多，那有什么意思？”
卢宸光不想放弃和远大的合作，谈了两轮，在海市的项目，依旧两家合作，按照远大的标准来开发，这样宸光在海市的大本营不用担心，能把精力和财力，投到别的城市去扩张。
……
刚谈好，宋照的电话打来了，说了个意想不到的事：“青箐，爸打电话给我，叫我们俩腾出几天时间，陪他去一趟当初下放的青山村。”
“为什么呀？”聂青箐问：“爸说原因了吗？”
宋照道：“爸说，我一直放不下过去的心结，他怕他将来不在，没人开导我，叫我去看看，说能解开心结。”
那自然要去的，宋照的意思他不想去那地方，但聂青箐劝他：“干啥不去？有我和爸陪着呢，我现在买票回老家，接上爸，我们就去。”
第74章
宋照在下放的地方,吃过的苦多，受到的不公多，也有得到的善意,可那个环境下,善意有,但不多，抵消不了他对青山村的排斥。
但他爸想去，青箐也愿意陪着，那就去吧。
刚到老家,汤圆的电话打回来了，问：“爸、妈，你们要旧地重游,不带上我们吗？”
聂青箐：“你消息真灵通,又不是啥旅游的地方，是你爸和爷爷下放的村子，你想玩，跟小远糖糕他们玩去。”
汤圆更好奇了：“那我更要去了，你们啥时候出发，我跟小远在中转的车站等你们。”
聂青箐握着电话问宋照：“咋办？”
宋照正想带足了底气,他有个好妻子、争气的孩子,给当初那些人看看，他现在很好。
他很赞成：“他们想去,干啥不去？”
……
幸好宋照爸爸已经提前联系好,村里给安排了大队部暂住,一家人住得下。
出远门嘛，心里总是高兴的，宋照爸爸现在跟孩子们回忆的,全是在乡下苦中作乐的事，一点抱怨都没有。
宋照背过孩子们，才和聂青箐说：“没有爸爸说的那么轻松，下乡的知青们都苦，何况我们下放的人呢，我现在想都不愿意回想。”
吃苦是一方面，宋照不愿意想的，还是内心自尊的摧毁。
聂青箐没经历过，但是她很能理解，一路上，她都握着宋照的手，跟他说：“想想现在，以前的苦，好像模糊很多了，你现在再回去的心态，和当初肯定不一样，咱没啥好怕的。”
心态确实不一样，最初，宋照陪着他爸下放，想着父子相依为命，总能熬过去，后来，处处都要求人，没吃的、没穿的、生病了没药、白眼、刁难，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绝望，可也熬到了他爸平反，记得走的那天，他一次都没有回头，再也不想看到这个地方。
可现在想想，确实还有很多点点滴滴的温暖，支撑着他和他爸熬到希望。
……
汤圆看到了青山绿水后，心情大好，问宋照他爸：“爷爷，咱们一路走来，你心态都蛮好的，说的也是好的回忆，怎么我爸一直板着脸呢？”
宋照：“我哪有板脸？”
宋明礼不搭理儿子，只跟汤圆小远说：“说明啊，你爸对现在的生活还不满意，他要满意，就不觉得以前的苦是苦了。”
宋照无奈：“爸，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就小气，原谅不了伤害过我的人，这也是人之常情。”
宋明礼回头看一眼儿子，他现在做生意做大了，但再往上走一步，就需要心胸了，豁达这块，他的儿子是不如儿媳的，看看远大几次的难关，被对手恶意针对，如果青箐斤斤计较、睚眦必报，远大哪能走到这一步？
宋明礼道：“行了，你别解释了，你不想看看当初欺负你的人，如今过得怎么样吗？”
宋照把头别过去：“不想，他们过得如何，和我无关，我过得幸福就足够了。”
宋照他爸笑笑，嘴上说的豁达，其实心里还是在意，不怪他，人之常情。
……
转了几趟车，终于到了当初下放的小山村，青山村也被改革开放的风吹到了，一路走过来，围着村部办了几个村办工厂，加工罐头、山货之类的特产，一路走来红红火火的。
宋照没料到，村里加工厂的商品销路，居然是他爸帮村里介绍的。
不过村长早就换人了，换成了当初为数不多、对他和他爸有过照顾的人。
村长带着村干部热情接待村里的恩人，参观工厂，村子现在真的很不错。
汤圆好奇的很，问：“村长叔，你们村怪有远见的，知道办集体的厂子，带着村里一起发家致富。”
村长的言语里感激不尽：“厂子办起来，也要有销路才能活得下去呀，这几年多亏了你爷爷指点帮助，村里的厂子才能经营下去，每家每户都能分到点钱，还能在村里打打零工，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
宋照心情一直平静不了，他觉得青山村和他印象里的不一样了，人都和气热情，哪还有印象里尖酸刻薄的样子。
聂青箐悄悄和他说：“生活条件好了，人的大方程度也提高了，而且爸帮着找了几年的销路，全村都沾了光，当然给我们笑脸。”
……
晚上村长家杀鸡宰鹅，饭菜很丰盛，吃完饭，好多户村民陆陆续续来村长家的大瓦房，看城里来的客人。
聂青箐是一个都不认识，宋照认识大半，他开口说话，都是介绍老婆孩子的：
“我爱人比我强，接受过采访上过报纸，搞房产开发的，她管的企业，在当地的口碑无人能及。”
人呀，都免不了炫耀，聂青箐听宋照夸自家人，不敢笑话他显摆，被村人称赞的羞愧了。
汤圆注意到，有个带着老相的女人，在人群外面来来回回张望了好几趟，肯定认识爷爷和爸爸。
他就悄悄问：“爷爷，您注意到那个眉心皱纹很重的女人吗？走路有一点跛，她当年欺负过你们吗？不然怎么不敢过来说话？”
宋照是注意到了，只是天黑，看不太清，他又不能像汤圆那样跑近了看。
他爸倒是认出来了，找村长求证，问道：“刚才来的，是当年公社主任家的外甥女吧。”
村长叹息：“可不是，后来她嫁到粮站上班的工人家庭，过了十几年吃商品粮的日子，她儿子儿媳厉害，不想同住，她就回青山村了。”
确定了之后，宋明礼给孙子们解释，也是解开宋照的心结。
“你们爸爸长得好看，哪怕是下放的，也有人家愿意招他当上门女婿，可你爸死活不同意，一心想熬到回城的一天，有年公社组织人上山找丢的牛，其他人都回来了，就你爸没回来，公社安排人再去找，公社主任不同意，说等天亮了再去，还是村长找了家里几个亲戚，陪着我一起，才把你爸找回来。”
当时的经过，比这会轻描淡写严重多了，宋照不是无故迷路，他拒绝了亲事后，公社子侄堂兄弟们，组队进山后，把他丢在深山里，他一个下放的外地人，怎么可能绕出大山，差点就交代*在山里了。
宋照回忆那时候的事，说：“其实我知道，他们不容我拒绝，要和我组队，没安好心，我想着他们可能会辱骂、最多群殴一顿，可没想到，他们会把我扔在深山里，太毒了。”
聂青箐听了真是心疼，这要不是宋照命大，就出不来了。
汤圆咬牙切齿，问：“村长叔，那几个人，不会还活的有滋有味吧？”
他们当时能干出如此无法无天的事情，性格方面多少都有些改不掉的大问题，尤其是改革开放后，在村里作威作福，到了城里，谁惯着他们？总有踢到铁板的时候，哪能一直如意呢？
村长不愿意在客人面前，谈那些不好的事，就哈哈笑着打马虎眼：“他们再怎么样，都好不过你们家，别想了，我带你们去看看住的地方。”
……
山里的夜空格外清澈，繁星点点，村长让老婆收拾出来的村部非常干净，乡下的夜风一吹，把城里的焦虑吹散，身心都透亮。
宋明礼背着手，仰头看着满天星斗，问宋照：“看到当初欺负过你的人，过得并不好，老的不像一辈的人，你心里是什么感受？”
什么感受呢？居然没太多喜悦，自己记了那么久的事，除了自己难受，对别人的生活，其实产生不了多少影响。
宋照说：“来之前我想过，他们如今肯定没我过得好，事实也确实如此，可真看到了，我心里也没有想象中的开心，恨了那么久，原来没什么意义，我现在有家、有老婆孩子，自己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之前他说这话，是自己安慰自己，来看一趟，彻底放下了，再说出来，宋照他爸信了。
宋明礼欣慰：“其实这些年，我隔个两三年就会回来一趟，现在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跑不动了，就想着带你回来看看，你心里那点心结，不把它戳破，后半辈子都要惦记着，放不下的以前，回来一趟看看，也就那么回事，对吧？”
是啊，来了一趟，彻底和放不下的过去告别了。
……
宋照的心结解开了，聂青箐就当游山玩水，还不忘跟汤圆小远做个总结：
“你们能明白爷爷的意思吗？任何仇恨，都没有自己的幸福重要，别让过去成为绊住前进的心理负担。”
汤圆很不正经的哈哈笑：“妈，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好不习惯，你做啥心灵导师，直接拿棍子教育不就得了。”
聂青箐真要抽他了，追着跑到地基外围，汤圆才忽然小声的说：“妈，今天那个阿姨，和爸爸同年的，怎么老的不像一辈的人呢，你心里开心吗？”
聂青箐轻轻给他一棍子：“不要这样说，操心才显得老，那些皱纹，都是被生活重担压出来的，谁能保证一直是一帆风顺的？千万不要去取笑别人的苦难。”
汤圆忙保证：“我知道了，难怪爷爷说，你比爸爸豁达，将来远大肯定做得更好。”
宋照怕乡下草丛里有蛇，追了过来，说：“水塘边蚊子多、蛇多，回屋说话吧。”
聂青箐可怕蛇了，忙跟着宋照跑了回来，还不忘回头叫上汤圆：“大晚上的，别搁那水塘边看。”
汤圆：“村长叔说放了虾笼，说运气好，会有黄鳝哦。”
聂青箐忙折返：“是吗，那我们运气会不会好呢？”
宋照好笑，给老婆儿子都拽回来，宁静的乡下，煤油灯、晚风、蛙叫，这一晚上，他睡得格外安心，没想到，晚上又做了个梦。
……
这次在宋照的梦里，发生了一系列连锁的大事情，先是香港即将爆发的金融危机，何律师和小钟先生的生意受到影响，四处抽调资金回去维持经营，时代天地这么挣钱的商场，被卖掉了，接着是远大，在这一次变动中，被卖掉了一大半股份。
何律师不再是远大的大股东，青箐手里12%的股份，不足以支撑她继续做远大的总经理。
远大换了新老板后，和绝大部分地产企业一样，靠着银行贷款，疯狂扩张。
青箐不愿在这样的企业继续任职，辞去了职位，虽然可以继续分红，可宋照不希望梦里的事发生。
远大的招牌，是青箐创下来的，交给别人，那就不是最初坚持品质的远大了！那些人，早晚给远大的口碑败了，宋照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梦醒后，他没提这个梦，先观察，看看事情会不会像梦里那么发展。
……
聂青箐从来没想过，会有金融危机这种劫难，何律师那边需要资金周转，她作为远大的总经理，当然全力配合。
账面上能调动的资金，已经都抽调过去了，金融危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去，何律师不想放弃跟小钟先生打下来的江山，只能卖掉时代天地。
聂青箐啥都不劝，给何律师鼓励：“我的眼光没你长远，而且宋照正在抽调电器厂所有能调动的资金，准备去香港抄底几只股票，我想他是看好未来经济的，一定能好起来！”
何律师忙问：“你居然赞同？你知不知道现在香港的金融危机多严重？”
聂青箐真不懂金融，但她懂宋照：“我劝过，说家里这些积蓄，只要不乱来，生活无忧，可他坚持，叫我相信他一次，那我就信他，大不了，再一起出去打工。”
何律师居然稍微安心，下了决心：“宋照什么时候行动？需要帮忙的时候，你和我说。”
开户什么的，肯定要何律师帮忙，聂青箐知道，何律师是想看看宋照的行动时间，宋照抄底的时候，也就是转机即将到来的时候。
……
宋照抄底了两支跌到白菜价的股票，买入之后，又继续微跌了一段时间，聂青箐那个心哦，悬着就没放下来过。
她安慰自己，反正没加杠杆，没贷款，都已经支持他了，就不要再说丧气的话。
她依旧每天开开心心的，直到内地也感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远大本来就把资金抽调走了，这下更是收紧，有人觉得远大没前途，项目部人员流动很大。
地产行业人员流动本来就大，只是远大的凝聚力好，现在情况不一样，打工挣钱，自然选更有发展的地方，走了部分人，她并没有意外。
……
远大的人员流动，行业里马上知道，卢宸光打电话过来询问：“聂经理，这几天陆续有远大的员工过来应聘，你那边咋回事？”
聂青箐解释了一下远大目前遇到的事：“远大没出问题，是何律师那边需要资金周转，只能先紧着她那边来。”
她还帮着从远大离职的人打包票：“能在我们远大做满三年再走的，你招了不吃亏，可要给好待遇。”
卢宸光开玩笑：“我最想招的，是你的助理时芳燕，宸光能挖吗？”
当初别人能来挖聂青箐，现在宸光就能去挖芳燕，好的人才，有公司想挖才合理。
聂青箐虽然不太高兴，还是说：“可以呀。”
……
最近远大走了一些人，没聂青箐想的多，她决定发个通知，如果有要走的，可以提前说，公司和个人都好做准备，如果决定和远大共渡难关，也提前说一声。
周一早上开例会前，她收到了几封辞职信，里面没有她最不想失去的那几个，心里蛮高兴的，悄悄和他们几个说了声，下班后留下来，一起去吃饭。
聂青箐给他们敬了一杯，挨个说：“芳燕，宸光给你的待遇可不低，你不心动吗？”
一时的心动是有的，可是，回头看看远大的招牌，时芳燕突然觉得，离开远大的土壤，她去外面会不开心，她看不惯那些偷奸耍滑、在项目上中饱私囊的。
她深深吸口气，说：“聂经理，做公司也好、做人也好，都是起起落落的，我跟着你学了不少东西，也想跟着你学学，公司遇到低谷和困难时，该怎么渡过去，我要走，也走在远大最辉煌的时候。”
这话说的太好了，聂青箐对远大有信心，只要远大的招牌在，底子在，什么时候她都有信心追赶上去。
“好，远大一定会有再辉煌的时候！”
聂青箐又问卢庆丰，他可是给远大带出好几个项目经理的人，这次来，还跟着两个项目经理呢。
她给卢庆丰敬了一个：“卢大哥，你呢，怎么说服家人不走的，外头给的，可是实打实的干股呢？”
卢庆丰笑笑，股份那么好拿的吗？何况是干股，人家有的是办法，随时收回去。
而且他心里清楚，是远大这么好的土壤，他才能做出这么好的成绩，换个地产公司，他的性格不会拍马屁，未必能得到老板的重用。
卢庆丰接了聂青箐递来的酒杯，干了，说：“我这把年纪，不像年轻人出去能适应，还是留下来吧，只要远大在一天，我就做一天。”
聂青箐很感动，只要有人在，远大想再发展，就只是缺个契机。
她又问让她最意想不到的娄孝严：“小娄，远大满足不了你施展抱负了，怎么不找个更好的平台？”
娄孝严忙表忠心：“聂经理，只要你还在远大，我就对远大抱有希望，我爸妈没办法东山再起，我想看看，你有没有可能，带着远大再次超越世桦和宸光，而且，我这一身的烂名声，也没人要啊。”
芳燕推他一下，拆穿他：“好了，你别谦虚了，从宸光拆伙出去、刚成立的龙宸地产，不是高薪挖你过去吗，怎么会没人要？”
娄孝严拍案：“那种抢老东家资源，背信弃义的人，我不去，等等，芳燕，你别给我挖坑，谁家来挖，我都不去！”
大家笑作一团，气氛正好，等宋照来接，聂青箐都有点醉了。
她靠在座位上，借着酒劲跟宋照自嘲：“我这事业运好怪，刚拿到远大的股份，远大停滞不前了，再不来个盘子开发，怎么养的了这些愿意同舟共济的人呢？”
宋照等红灯的时候，摸了摸她滚烫的脸，这次的事情，她外表看着坚强，心里还是难受的，不然今天不会借机喝醉。
宋照保证：“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再等等，会雨过天晴的。”
……
形式在好转，最直观的体现，是宋照抄底的那几只股票，在元旦前的这一个月，蹭蹭的走高，翻了好几倍，这股市也太刺激了，看涨那么吓人，她几次都问宋照，要不要卖掉？
“差不多了吧，不可能再涨，要知足，要不先卖掉一半，把本收回来？”
其实，当时没敢借贷，只是电器厂的流动资金，宋照心里是很可惜的，可是青箐坚持不借贷、不加杠杆，现在是涨了，但不多涨几倍，后面不够用。
宋照沉得住气：“我心里有数，再等等。”
……
没等宋照卖掉持续上涨的股票，何律师回来找聂青箐商议了：“青箐，我跟显宗因为生意上的一些关系，需要宋照手里的股票，去跟人换东西，现金流又不够，用远大的股份跟你们易换，你们考虑一下呢？”
聂青箐脑子里第一想的，是何律师的难处，没想太多，忙说：“资金不够没关系呀，之前钟先生借钱、投资电器厂，现在我们哪能趁火打劫，你想要他抄底的哪家公司股份，拿去好了。”
宋照面不改色，没说话，心里急死了，他这憨厚的老婆，那抄底的股票，就是用来帮她买远大股份的，借什么？何律师如果接受，他一定想个理由拒绝。
……
何律师感动是真感动，没想到她在青箐心里，已经像家人那样的地位，那就更不能占她的便宜。
她说：“经济在好转，机遇稍纵即逝，我现在需要大笔的资金，远大的股份我是一定要卖的，宋照这次抄底的股票，我帮他算了下，正好够买下远大一大半的股份，你们要是愿意接，那再好不过了，我希望远大这块招牌，在你手里保持下去。”
聂青箐看向宋照：“你真愿意把那些钱，都买成远大的股份给我？”
宋照：“这还用说吗，青箐，你怎么会问出这种话？”
因为那是好大一笔钱呀，就算是夫妻，也不能这样毫不犹豫吧？
聂青箐忙撇开胡思乱想，以后宋照需要的时候，只要她有，她也一定不会犹豫！
谁都不知道，宋照平静的表象下，是巨大的欢喜，他改变了梦里的事，远大没有易主，青箐不但继续任远大总经理，还成了远大最大的股东。
……
走完程序，合同签好，这次买下的，加上之前的，聂青箐一共持有55%的股份，成了远大最大的股东。
现在，远大所有的决策，她都不需要跟任何人汇报，她不只是远大的总经理，更是远大真真正正的大老板。
虽然账面上资金依旧紧张，但是没有负债呀，招牌还在，人员班底还在，再找一块地来开发，资金不就转动起来了嘛。
她很有信心，要带着远大、和不离不弃的大家，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第75章
聂青箐成了远大的老板了,淑梅带着一家人过来庆祝，替她开心：“这下好了，再忙再累,挣多挣少都是自己的,我知道你们家积蓄空了,缺钱张口，能支持多少，我就拿多少出来！”
宋照说：“好啊，你能拿多少？”
何淑梅：“我可不是说说的,青箐真要，我抵押房子筹钱给她！”
聂青箐忙打岔：“宋照现在变了，会开玩笑了,生意上缺的,你帮不了，生活上能花几个钱？不缺。”
这倒是实话，地产开发，需要的可不是小钱。
虞正民拉着宋照去选酒，问他：“真缺啊？我跟淑梅能给凑十几个，本来能多点儿,她要搞羊毛精加工生意,投了几十个进去了。”
开发地产，那点钱啥都不够。
宋照笑道：“开个玩笑,远大是缺,但不缺这么点,这次估计要贷款开发了，不过只转一个盘子，贷了心里不慌,还有几个尾盘，回款了能周转的过来。”
虞正民很是佩服宋照的魄力：“你去香港抄底股票的时候，我真替你捏把汗，好在抄着了，给你老婆赚了个远大回来，这风险冒的不亏。”
可不是，如果不是那个梦，宋照下不了这决心。
……
包厢里，聂青箐也跟淑梅感叹，当初在国营电器厂，两家门对门，现在都搬来鹏城，奋斗这十来年，她成了远大大股东，淑梅也办起了羊毛制品加工厂，大家都有奋斗的目标了。
聂青箐知道她的羊毛生意刚起步，需要投入很多精力，问道：“和你哥的生意还继续吗？”
淑梅说：“我的羊毛加工生意，给我哥留了一股，我哥的生意，也给我留了一股，互相做个托底，就算有一边不好了，另外一边的分红，够吃饭的。”
是啊，聂青箐和宋照也是这样，她底气大部分来自家庭，来自宋照的电器厂，不过她心里也有目标，要把远大做好，将来也能给家里人托底。
“对了，汤圆和小远要实习了吧？”
淑梅最近够忙的，两人有个把月没见了，见面了当然要问一下。
聂青箐打趣她：“你这干妈当的失职了呀，汤圆实习快一个月了，小远要考研，就连晓音，也和她好朋友一起辞职，另外发展去了。”
才一个多月没见，没想到孩子们状态变化这么大了，淑梅家的才上高中，还要熬几年。
淑梅问了，汤圆在上海那边一个小开发公司上班，就问：“远大都是自家的了，你咋不让汤圆来远大实习？”
聂青箐问过汤圆，要不要来远大实习？汤圆说远大这些老员工都认得他，那他过来实习锻炼不了。
“他说了，想在不认识他的新环境，从底层实习，摸透流程，再来远大帮我。”
“汤圆有想法。”淑梅羡慕说：“等小远研究生毕业，正好进电器厂帮宋照，你和宋照是有接班的，我家这个，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聂青箐安慰她：“别夸别人家的、贬低自己家的，你家也很好。”
……
聂青箐第一次用老板的身份，开周一的例会，留下来的项目经理们、各个部门主管们，看到远大终于要重整旗鼓了，士气都很高涨。
卢宸光也打来了关心的电话，打趣道：“聂经理，你也太傲气了，我一直等到现在，你既不接受别家提的合作条件，又不主动找宸光，怎么，你是要我主动求着你，让宸光拉一把远大？”
宸光能有这个电话，算有心了。
但远大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聂青箐说：“机缘巧合，目前有个原拆原建的住宅项目，只要顺利完成拆迁，可以拿到一块很好的地，等远大攻下这个任务，再找机会合作！”
原拆原建？那是要把回迁房盖回原址，怎么平衡回迁房和商品房住户？
宸光正好也在接洽一个原拆原建的项目，看看远大怎么处理吧。
……
聂青箐接到这个原拆原建的项目，是意外，起因是秀容找了过来，说她姐准备离婚了。
“姐夫他妹妹、妹夫在外头，借着姐夫的名义搞事情，我姐叫回来说了几句，他们居然骂我姐，我气不过理论，两夫妻联手打了我。”
聂青箐气不打一处来：“你姐夫还没飘呢，他妹妹、妹夫比正主还狂了！你挨打的事，你姐知不知道？”
“她不知道，没敢跟她说。”
家里的事，本来不该麻烦聂青箐，但股份的事情，秀容要来说清楚。
她道：“我姐已经有离婚的打算，我在电器厂的股份，是看在我姐和姐夫的面子上拿到的，她要是离婚，那电器厂的股份，我退一半，你看行吗？我的工作，影响到了我姐下决定，我不想拖累她。”
难得秀容为她姐姐着想，聂青箐给她保证：“你拿到的股份，是你应得的，至于你家里怎么分，是你们的事情，玉容也是我姐姐，离了婚也是，这么大的事她也不说，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
钱玉容跟丈夫之间，坏在婆家关系上，她丈夫没想离婚，现在是玉容姐为了孩子们，要离婚避嫌。
聂青箐过去安慰劝解了一下午，叫她放心，秀容在电器厂的股份不会动。
钱玉容心里一暖，这些年，能把朋友处到这地步的，也就青箐了。
她说：“我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离婚，或者去揭发他妹妹妹夫，这几天就有结果了。”
钱玉容这次真的下了决心，如果丈夫现在去举报妹妹、妹夫，最多是警告、处分，不会丢前途，不过亲戚就没得做了，和婆家划分界限，那正合她心意。
如果丈夫还没这点觉悟，要被婆家抱着一起沉船，她可不陪着了。
……
聂青箐晚上在家，跟宋照分析钱玉容家的事，问他：“玉容姐丈夫是选离婚？还是选检举妹妹妹夫？”
宋照不了解钱玉容爱人，但他了解男人，这个年纪的男人，摸爬滚打到现在的高度，心里都有一杆秤，做决定之前，会评估得失。
如果他离婚，被问及离婚原因，他怎么提？
他道：“钱玉容和孩子们，也是他的家人，妹妹和妹夫反倒成了外人，真要选的时候，傻子才选外人，何况最重要的砝码，是他奋斗了这么多年的仕途，放弃成本太高了，他承受不了的。”
那如果玉容姐的爱人，真的去检举妹妹和妹夫，玉容姐就没必要离婚了，还能摆脱婆家亲戚，一举两得。
……
大概过了半个多月，钱玉容家那边，终于有个比较好的结果。
她爱人主动找组织部门坦白，约束亲戚不利，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响，处罚出来了，警告、调职、接受观察，比之前预想的结果要好多了。
钱玉容终于和婆家断绝关系，也搬回了原来的家里。
她给聂青箐打电话报喜，还说了个和开发有关的事。
“我爱人新调任的开发区，有个地块需要做原拆原建，上一任被免职的领导、和上一个开发商，搞恶性拆迁事件，影响恶劣，拆迁项目暂停好几个月了，我爱人才上任，这个难啃的骨头必须啃下来，远大口碑好，可能会让远大来接，青箐，你可以先去调研一下。”
聂青箐高兴的不行，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到了。
她没声张，带着芳燕和娄孝严去调研，这个黄金位置的地块，拆迁还原给拆迁户几栋楼，还能开发出十几栋的商品房，回来做成本估算，放大了做成本，利润很大的！
既然利润大，竞争就大，现在开发区，硬性要求平稳拆迁，不可以搞出恶性拆迁事件。
但是钉子户谁家接手都头疼呀，就在几家地产商犹豫的时候，新加入竞标的远大，靠着别人无法承诺的标书，把这个原拆原建的项目接了下来。
……
虽然项目扎手，但利润高呀，被远大抢了，几个地产企业放言：“这块地是肥、利润是高，可拆迁户们不好谈，我就看看远大承诺半个月内完成拆迁动员，她要怎么拆？让全部的拆迁户搬迁，才算她本事，那我就服气了！”
又半个月后，原先拆迁闹过伤人事件的地块，远大代表和拆迁户代表谈妥，双方都很满意的在电视台记者的镜头前，握手签字，所有拆迁户签了字、合同时间内搬空，
电视台都报道了，那还能有假吗？再加上远大已经在工地搭起临时项目部，开启拆除工作了。
这下大家都好奇了，就算大部分拆迁户愿意签字，总有一两户钉子户、会闹到项目拖延开工也不会签，她是怎么做到让一百多户拆迁户，都签字搬走的？
……
聂青箐为了尽快把拆迁的难关攻破，定了个大胆的方案，拆迁还原的回迁房，全部做成和商品房一样品质的精装修，增加成本后，利润依旧很大。
销售部提了个问题：“这次定位的是精装修高档小区，人家买房的，要考虑旁边回迁户的问题，销售有压力啊，这一块怎么处理？”
聂青箐说：“拆迁的时候就要跟回迁户谈，开一条内部道路出来，做成两个地块，中间隔开，互不相通，远大能保证施工标准两边一样，绝不减配。”
项目部赞同：“远大可以承诺，但是拆迁户那边能答应吗？”
聂青箐说：“那这就要谈了，远大给拆迁还原房送了精装修，园区绿化也做成一样的标准，不能什么巧都占，再不接受，这个项目我们就放弃。”
卢庆丰常年在工地打交道，他揽下任务：“远大给出这么好的条件，我不信别的地产商能给到，将心比心，这样的交换，拆迁户们还不同意，那就让他们跟别的开发商磨去吧。”
聂青箐就把谈判交给他去办，给他们底气：“远大有退路，如果能谈妥，远大就继续，谈不妥，咱们和宸光合作开发别的项目去！”
她这次比较幸运，钉子户有，但这一片就几个大姓，大部分拆迁户欢天喜地，不可能让那几个钉子户，毁了所有人的利益。
所以，亲戚长辈，朋友邻居，一家家施压，加上除了远大，没人给拆迁户们提出过这么好的条件，天时地利人和，才在短时间内，完成了拆迁工作。
……
有了远大的信誉保证，拆迁工作很快完成。
望着被拆掉的住了几十年的宅基地，拆迁代表们亲自找到聂青箐。
“聂经理，我们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城市发展扩建，我们也想得开，当然希望住上更好的电梯楼房，这真是把安居乐业的希望，都交给远大了。”
聂青箐将心比心，给他们保证：“放心，我们一定按照合同施工，项目每一个过程，都邀请你们拆迁代表们，过来监督。”
现在，也只能期盼着远大还是以前那个重合同、重品质的远大了。
拆迁代表们在这次拆迁中，给所有拆迁户担保了信用，没有退路了，言辞恳切：“远大的信用我们是放心的，那我们就等着住新家了。”
聂青箐心里很是感慨，对远大来说，这只是工期一年多的项目，对他们，是要住上几十年的家。
她跟下面的项目监理们说：“山水居然这个项目是有利润的，所以，原拆原建的安置房，一定不要糊弄，说好什么标准，交给人家的，就必须什么样，远大的口碑不能砸了。”
大家纷纷表示：“聂经理，我们晓得厉害关系，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