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隽音一脸淡定:“我做的。”
这下,古晋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他感觉眼睛有点不舒服,心口也闷闷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为什么要做这些?”古晋闷声道:“交流会那会儿,你不是准备不再跟我有牵扯了吗,后面又跳下去救我,救了我,还去整治华创地产做什么?”
司隽音以为这家伙是在嫌弃她多管闲事,所以语气就没那么和善:“你就当我做慈善吧,路见不平拔刀相救,这个理由够不够?”
“不够。”古晋忽然硬气了起来,专注望着她的方向,黑白分明的眼睛空洞洞的,一丝情绪也没有。
司隽音又有点炸了:“不够你自己想去。”
她花了那么多心思搞垮一个华创地产,连着几天熬夜看资料抓证据,眼睛都熬红了,这家伙还在这想那么多。
躁动的情绪涌上来,司隽音就浑身不舒服,断药后虽然感知逐渐恢复了正常,但情绪也更加敏感了,司隽音不由得怀念起之前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心态,起码不会随时随地爆炸。
她正要起身出去吹吹风,手却忽然被古晋抓住了。
男人垂着脑袋,脸上的表情隐匿于碎发之中,大手紧紧攥住司隽音的手腕,用力到青筋暴起。
司隽音扯了两下,竟然拽不开,不禁有些恼了:“你到底要干嘛?”
在她不耐烦的质问声中,男人喉头滚动两下,哽咽出声:
—
第二天,气温再次骤降,宁江暴雪弥漫,寒风肆虐,车窗都冻上了冰。
早上一踏进公司,古晋就察觉到同事们看自己的眼神变了。
从一楼大厅前台惊诧好奇偷偷打量的表情,到电梯里陌生面孔的同事们不约而同将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一道道带着审视和好奇的目光投来,不用问,古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早上醒来开始,他的手机就收到了数不尽的消息。
古晋没有理会,而是和司隽音平静吃完了早饭,这才换好衣服出发去安德森。
这次,司隽音亲自开车,送他去的公司。卫瓦一早就跟着父亲来了交流会,只不过他这次有几个需要见的人,所以从进场起就一直跟在卫天成身边。
古晋也紧跟着,快到中午饭的时候,卫瓦才得以脱身,找了个清闲的地方坐。
但他这张脸就是牌子,没坐一会儿,就有人上前来打招呼递名片,次数多了,卫瓦就有些烦,他今天不想在这种场合下谈工作,最后索性去楼上找了个房间休息。
古晋看出来他头疼,从X国回来后,卫瓦的精神就不是很好,想必是战场上目睹的血腥画面太过冲击,以至于回来后经常会做噩梦,脑袋阵阵疼了几天。
于是古晋锁好门,去楼下找服务生买药。
谁料,他刚吩咐完侍应生,转头就看到走廊不远处站了一个面孔陌生的男人。
古晋从没见过那人,对方的眼神让他莫名警惕起来。
见自己被发现了,男人当即装作路过,若无其事转身走了。
这事让古晋心里隐隐不安。
出于考虑,他一直守在卫瓦的房间附近。
等到那个帮他买了药上来的服务生出现在门口时,古晋如幽灵一般突然从隔壁房间推开门出现,这可把服务生吓了一跳。
对方看向他的第一反应,眼皮就紧张得颤了颤,随后强装镇定把药递了过去。
黑色宾利在安德森集团门口停下。
临分别前,司隽音抬手替古晋整理了一下围巾,轻声嘱咐道:“我忙完就过来,如果有人敢欺负你,等我过来,会帮你收拾他的。”
古晋垂了垂眼,“嗯”了一声:“我不会有事的。”
经过了昨夜的腥风血雨,他和司隽音的恋情彻底曝光,现在整个安德森和维纳斯的人都知道了。
维纳斯那边倒是还好,毕竟是司家自己的产业,所以那边的人只是八卦了点,顺带笑话了一下安德森。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两家,以后可就是亲家了。
他有点摸不清司隽音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所以,我觉得你这个人就是欠收拾。”司隽音的手顺着古晋的锁骨往下,在他胸肌上狠狠掐了一把,疼的古晋倒吸一口凉气。
“你说了那么多你的问题,又怎样?难道就可以因此忽略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我对你的喜欢明显要大过你的忧虑,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我司隽音不能解决的?”
古晋弱弱出声:“我出身农村……”
司隽音想也不想就说:“我有钱。”
古晋:“我跟我家里人关系不好……”
司隽音:“那太好了,以后结婚了你就嫁到我家来,我爸妈人可好了。”
古晋:“……我高三复读了一年才考上大学。”
司隽音:“我们家没有学历歧视。”
古晋:“……”
他难过道:“……我现在瞎了。”
司隽音:“瞎了又不是萎了,多大点事,回去了以后我会给你找全球最好的医生。”
古晋:“……”
说笑完,司隽音理了理思绪,认真问了一句:“古晋,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古晋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对司隽音是什么感情,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行吧,我也不强求你了。现在先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被关在邮轮的密室里的?”司隽音换了个话题:“你要是不说,回去后我整错人了,到时候就都怪你。”
听了这儿,古晋才犹犹豫豫道:“我说了,你会相信我吗?”
“当然,我不信你还信谁?”
司隽音说的信誓旦旦,古晋也稍稍敞开了心扉。
“我当时准备登船,是虞霁山说你回了密室找东西,让我去带你回来。”
司隽音冷眸一闪,果然是虞霁山这个狗东西。
“不过,怎么虞霁山一说,你就信了?”她敏锐质问道。
古晋很没底气地解释说:“爆炸没几分钟了,我怕你回不来,就想着去找你。”
司隽音:“你完全可以不管我啊。”
古晋哑口无言。古鸿禧再差,也可以找助学贷款,他凭什要为他的一生牺牲奉献?
司隽音冷哼一声:“快问快答:找我是因为在意我还是喜欢我?不许迟疑,不许思考,不许搜答案,立刻回答!”
古晋被逼得嘴巴不受控制地在两个答案中选了一个:“在意你!”
“为什么在意我?喜欢我还是讨厌我?立刻回答!”
“喜欢你!”
卫天成本来回家睡得好好的,后半夜被卫嘉赐一个电话敲起来,然后……他整整一夜都没合眼。
法务部和秘书部以及总裁办的电话被他轮番打爆,一大早,整个集团就进入了戒严状态。
而本该在医院好好休息的卫瓦马不停蹄办理了出院,小程全程陪同,一晚上没敢睡。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祁庚会叮嘱卫嘉赐把他也叫来了。
顶着整栋楼同事们异样的眼光,古晋一言不发地踏进了办公室。
伍依呆呆地朝他看来,然后茫然又小心地问了一句:“晋哥,你真的……跟维纳斯的司总、在一起了?”
瞧着这个自己亲自培养起来的小姑娘,古晋眨了眨眼,而后轻叹一口气。
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伍依震惊地捂住了嘴。
她没想到小程昨晚在群里说的这个荒谬的消息竟然是真的,现在整个公司都炸开了锅,每个人都在议论这事。
董事长还发了好大的脾气,打卡路过的时候伍依就听到卫天成在卫瓦的办公室里大发雷霆。
看来今天,注定要不平静了。
古晋刚坐下没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小程顶着个大黑眼圈站在门口,面色复杂地对古晋开口道:“古助,卫总找你。”
第 176 章 我现在离不开她
古晋早就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遭,反应倒是比预想中的平静。
他这一个晚上没怎么睡,翻来覆去,愁容满面,一遍遍幻想着天亮后自己要面对多少麻烦。
可等真进了公司,听到这一声传唤时,古晋却如释重负。
该来的总是要来。
以前他总是觉得自己没做好准备,可实际上,跟司隽音在一起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选择。
门口的小程眸色发紧,盯着古晋的眼神好似要将他盯出个窟窿来。
他到现在都还觉得是自己上班上糊涂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古晋怎么能跟司隽音混在一起呢?
小程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这恋爱就非得跟对家公司的总裁谈吗?
且不说他们两人身份地位悬殊,就司隽音那种顶级豪门出身,身边不缺追求者的人,会真心待古晋吗?
说着,古晋眼眶一热,眼角已然湿润。
“我从来就没讨厌过你,哪怕你之前强迫我,我也不觉得你是一个坏人。我情愿你只是跟我玩玩,过后分道扬镳,我也不会再有留恋。但你……”
古晋抹了一把眼泪,说得急切又心痛:“你是认真的,我就慌了。可能你现在觉得我还不错,但以后就会发现我这个人又笨又讨人厌,还没什么见识,跟对外展示出来的样子截然不同,你要是后悔了,把我退货了,我该怎么办?司隽音,我第一次考虑感情,我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此卑微的他,怎么有脸回应司隽音的喜欢呢?
好一会儿,他都没听到身边女子的声音。“所有人请注意,请注意!”
低沉标准的声音一出来,瞬间就令舞厅里的人静了下来。司隽音看了卫瓦一眼,歪了歪脑袋,然后将注意力放回到了田宇身上,神色平静地问道:“谁找的你?”
田宇掉了两颗牙,说话都漏风。
“我不认识他……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脸上有一条很长的疤。”
卫瓦:“你们在哪里见的面?”
田宇思考了几秒后,才说出了一个地址。
“具体时间。”
田宇磕磕巴巴地说不记得了。
卫瓦没说话,狭长的黑色眼眸眯了眯。
司隽音淡定地将刀拿的近了些,摁住他的手指就要往下切。
田宇惊呆了,叫喊声都破了音:“这可是法治社会,你们敢随便杀人?!”
这话把司隽音给逗乐了,她扬了扬下巴,示意田宇往四周看看。
这一块是监控死角,卫瓦对自己家的地盘特别熟悉,故意挑的地方。
“说话做事要讲究证据的,但是证据从哪里来?你拿不拿得出来?又是一回事了。”
此刻,意识到自己在劫难逃的田宇慌了,眼见司隽音的刀子就要落在他手上了,他的记忆瞬间被激活。
“啊啊啊啊啊!我想起来了!是23号晚上七点多,在金华餐厅,他们找我谈合作!”
男人连哭带叫地说出了时间。
听完,卫瓦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抬手在耳侧轻触了两下。
田宇这时才发现,他一直戴着耳机,耳畔闪烁着微弱的红色灯光。
像是被扼住喉咙的猎物,田宇眼瞳微颤,一股不妙的预感冒了出来。
一分钟后,耳机里传来了卫瓦副助理的声音:“卫总,23号的监控没有他说的画面,也没有所谓的穿黑西装脸上有疤的男人。”
闻言,卫瓦的眼瞳缓缓移向了地上的田宇,眸色顿时暗了下去。
男人惊恐地瞪大了眼,在颤抖中,腹部再次迎来了卫瓦的痛击。
这下,他扭曲地倒在地上,衣襟沾满了灰尘,差点把胃里的酸水给吐出来。
司隽音松开了手,嫌恶地皱起眉头,冲卫瓦指责道:“那么冲动干什么啊,你把人打死了我还怎么玩?”
卫瓦冷冷扫了她一眼:“快下班了,我晚上还有饭局,哪有时间继续耗?”
司隽音“啧”了一声,她也忽然想起来晚上还有事。
于是她抬手,让一旁的助理递来了一份文件袋。
但司隽音没急着拆,而是在田宇眼前晃了晃文件,平静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早点坦露一切,那么这些,我就不拿给警察。”
卫瓦盯着她手上的东西,眉头蹙了蹙:“你拿的什么?”
这女人居然还有东西瞒着他?
司隽音瞥了他一眼:“你马上就知道了,我说出来,那就没意思了。”
卫瓦眉梢往下垂了垂,目光冰冷:“有消息了你不知道共享?”
司隽音毫不客气地回怼:“那是我有本事,凭什么要跟你共享?大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什么东西都要人分给你,你赚的钱怎么不给人家分一半?”
司隽音的助理无奈地扶了扶额,婉言劝道:“司总,卫总,要不……你们等会儿再吵?”
好不容易逮到了人,几分钟就能解决的事,结果两人又不合时宜地拌起嘴来了。
司隽音不服气地又点了一嘴:“是他先挑事的。”
卫瓦黑了黑脸,咬牙切齿地啐了一句:“好男不跟女斗。”
司隽音从来不会让自己被占便宜,哪怕只是口头的:“好女不跟烂黄瓜斗。”
“你!”卫瓦当即就要暴走,还是保镖拦着才没在这里打起来。
完全被忽略的司隽音的助理:“……”
好在闹剧很快就结束了,所有人都看向了地上还剩一口气的田宇。
司隽音用脚尖踢了踢男人的下巴,低声哄诱:“想好了吗,如果由我公开这些的话,你的刑期起码三年起步。”
田宇不信,他只是撒了点小谎,连量刑的标准都没达到,怎么可能那么严重。
见他铁了心要跟他们嘴硬到底,司隽音有些惋惜地打开了文件袋。
“果然是一家人,你跟你表姨脾性还挺像,就是可惜,你没她那么有本事。”
闻言,田宇肉眼可见慌了一瞬。
但司隽音可不准备给他机会了。
她翻开田宇的调查资料,一行行往下念:“田宇,N大经管专业大四学生,龙潜集团董事长夫人柳梅的外甥,早些年因为超生所以户口挂到了姨母一家名下,按照血缘关系来讲,柳梅才是你的亲生母亲,对吧?”
田宇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信息会被查的这么彻底。
望见他震惊的眼神,司隽音抓着文件淡定表示:“啊,我可不是在开盒你,这些可都是从省公安厅那边合法获取的信息,上面还有你读大学期间酒驾后肇事逃逸的记录,以及你用同样的手段入职另外三家公司,非法盗窃他们的商业机密,篡改专利信息,以让你表姨他们在庭审时胜诉,我说的没错吧?”
田宇不敢置信地缩在地上,紧张到牙关打颤。
这些……司隽音是怎么知道的?
女子微微一笑:“本来这些没人注意到,但我多了个心眼,查了一下你之前入职过的几家小公司。你在大二寒暑假就开始实习,专门挑那种芯片公司下手。因为非毕业生实习不需要缴纳五险一金,所以一直没能查到你的入职信息,但好在你的银行流水是真实的。”
说完这些,她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哦,这些同样也是合法获取的,我各行各业的朋友有点多,不要介意。”
田宇:“……”
卫瓦:“……”
人群中的俞政听到是古晋的声音,就知道司隽音应该已经脱险了,他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古晋握着麦,沉着冷静播报道:“被劫持的‘帝斯倾’号已触礁,船上被安装了炸弹,现劫匪已全部撤离,炸弹将在十五分钟后爆炸。门外有人在破锁,希望大家不要惊慌,门开后请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有序登陆救生艇。”
听到有炸弹,里面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被古晋后半句给安抚了下来。
古晋克制着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那么慌张,毕竟船长已死的消息他没敢透露,怕引起更大的不可控的恐慌。
但好在,刚才经历了被劫匪劫持和目睹了劫匪枪杀人质的画面,这会儿乘客虽然害怕,但也清楚船上发生了异动,因此还算配合。
与此同时,门外的司隽音顿了顿,随即抬头,目光在上方响起的广播上停留片刻,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做完这些,古晋关掉了广播,转身看去时,发现卫瓦正在跟虞霁山研究之前劫匪安放炸弹的回放画面。
但这会儿距离炸弹爆炸的时间没多少了,与其研究劫匪将炸弹安置在了哪里,不如直接弃船逃生。
“卫总,时间紧急,先上救生艇吧。”古晋催促道。
听了他的话,卫瓦觉得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船长室。但他没有立刻去逃生通道,而是踏上了从舞厅到救生艇的必经之路。
七楼,司隽音举起消防斧重重砸下,跟努卡礼一起砍断了门锁。
“轰——”
厚重的合金大门刚打开,里面被困多时的乘客立刻如潮水般涌出,但有了古晋事先的通知在,人群的情绪比他们想象的要好得多。
门口穿着马甲的工作人员立即指挥出来的乘客跟着他们往逃生通道跑。
邮轮两侧,救生艇已经下放完毕,脱离困境的乘客很快就涌了上来,每个人都不敢停歇,脚步飞快登上了救生艇。
暴雨还在下。
卫瓦快步冲到舞厅门外的路上接应,并随手套上了墙上挂着的工作人员的荧光马甲,顶着暴雨有序分流人群。
古晋跟虞霁山也都没急着上船,而是加入到疏散的指挥队伍里。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摔倒在地,古晋当即冲过去将人扶起,妇女却抓着他的手,哭着叫道:“我儿子还在房间里!他发烧了,我就没带他出来……”
古晋心里一紧,问清楚房间号后,他将女人送上救生艇,然后头也不回地就往10楼跑。
十楼的走廊异常安静,除了几个不要命地回来拿东西的乘客以外,看不到更多人的影子。
对于那些人,古晋没时间多说去劝,只能拿着女人给的密码开门。
很快,他就找到了孩子,抱着往上爬楼梯的时候,碰上了来寻他们的虞霁山。
“孩子给我,你快去找隽音!”虞霁山朝他伸出了手。
古晋一愣:“她在哪儿?”
这个点,他以为司隽音已经登上救生艇了。
虞霁山接过孩子,满脸都是雨水地大声说:“她回刚才的密室了!说有东西落在那儿了,一定要拿回来,我怎么说她都不听。”
古晋表情一凝,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距离爆炸就只有几分钟了。如果不是因为手指骨折,今年伏林高中的大学生名单里绝对有他的名字!
他的人生不应该折损在这电子厂里,而是飞向更广阔的蓝天,去读书,去考学,跟着新时代的浪潮奔腾,越过那龙门蜕变翻身,哪怕日后摔断骨头,也好比一辈子都窝在脏乱的车间里做一只井底之蛙要强!
以前他妥协,是因为顾虑父母年迈,心忧家里条件不好。
可现在,古晋后知后觉,一切的根源,都是古鸿禧。
他的所有不公、痛苦、噩梦,皆是这个弟弟导致的!
古晋不管不顾地抛下一切,毅然决然回了学校。
第二天来佳华电子厂找人的古才良夫妇跟古鸿禧等了好半天,过了约定的时间半个多小时了,古晋始终没有出来。
夫妇俩不由得询问门口的保安,让帮忙通知一下,结果却听到古晋昨天辞职离开的消息。
“什么?他辞职了?他怎么会辞职呢?”古晋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休息室里。
李书记等人进来的时候,他隐隐听到了大家慌乱的声音。
他睁开眼,瞥见这里的装修,发觉他还身处在文化交流中心大厦里。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过了,他现在穿着的是一套干爽的睡袍。
喉咙里一阵咽痛,鼻腔也像是被堵住了似的,古晋连忙抽出床头柜的纸擦拭。
头发还是湿的,说明他刚才发生的事没过多久。
古晋想去找手机,目光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发现手机就放在他身后的枕头下面。
只是泡水太久,现在已经无法开机。
他试了几下,不得已放弃,捞过桌面的眼镜戴上,视野恢复了清晰。
这房间里就他一个人。
浑身湿润的感觉还没消散,古晋极力回想掉进水里那会儿发生了什么。
但他只记得有人将他推下了水,两人在泳池里斗了起来,自己差点被呛死。
后面的事,他就没什么印象了。
甚至他连偷袭自己的那人的脸都没看到。
正想着,房门忽然被推开,古晋抬头看去,就望见卫天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虞霁山,还有一个女人。
“小古,现在感觉怎么样?”
卫天成问道。
古晋看了他几秒,又看了看虞霁山,对他们两人在一起出现的场景感到有些意外。
卫瓦病了,此刻估计还在睡着,卫天成体谅儿子,所以就自己过来处理这事了。
他能跟虞霁山走在一起,细想其实也能说得通。
卫天成从以前就知道虞霁山跟自己儿子的关系,虽然那时他们两家关系并不怎么亲近,而虞家不过是一个小家族,在宁江市有点名号,但跟他们卫家比,地位还是差得远了。
后来虞家搬迁到加拿大,如今十年过去了,NW在海外声名鹊起,虞霁山又带着人回国开分公司,和自己儿子卫瓦的关系也如从前那般交好,卫天成更是搭了卫瓦的关系,跟虞霁山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所以两人一起出现倒也没那么突兀了。
“我没事,董事长。”古晋淡淡回答说。
将人端详一遍后,确认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卫天成板起了脸,面目威严:“你怎么会在九楼那里?”
那地方这两天不对外开放,除了清洁人员,一般也不会有人上去。还是XX学院的院长过来找李书记谈租借的事,这群人才上楼,意外发现了昏倒的古晋。
卫天成这么问,古晋先是沉默了一下。
中午卫瓦房间里发生的事暂时不能对外传,但董事长就在面前,古晋自知不好隐瞒,只能旁敲侧击说:“有个可疑人员在卫总的房间附近转悠,我早上就一直盯着他,刚才是追上去想调查清楚,没想到被暗算,掉到了泳池里。”
卫天成神色一凛,关系到卫瓦的安危,那必定不能轻视。
“我们到的时候,他们说整个泳池附近就你一个,没看到别人。”
而且很不巧的是,九楼的监控系统故障了,他们刚才就想查看一下事发情况,结果负责监控室的保安说摄像头在前两天就坏了,约了师傅今天上门来维修,不曾想到这个点了人还没到,刚才打电话催过,说是已经在路上了。
古晋愣了愣。
监控坏了?
原本想着交流中心这么大的地方,发生点事都逃不过摄像机,但没料到他出事的地方,监控好巧不巧地出了故障。
不过只是九楼没有拍到他当时的事发场景而已,那人就在今天得交流会里,只要翻出其他地方的监控录像,肯定很快就能锁定具体身份。
卫天成说:“这事我回头会让人留意的,倒是你,一个人不打声招呼就跑过去了。要不是霁山的秘书学过护理,你今天可就危险了。”
古晋长眉微皱,对他口中的虞霁山的秘书感到一脸疑惑。
话音刚落,虞霁山便站了出来,并将身旁的年轻女人推到了古晋面前。
“当时是李书记他们先发现的你,幸好龙秘书也在现场。她以前是护理专业的,懂得急救方面的知识,所以看你情况稳定下来后,就没送你去医院。”
古晋眉头紧拧,而后看向了虞霁山手边的女人。
那是一个颇为知性优雅的女子,温婉大气,明媚如珠,穿着一身低调的蓝色丝绒衬衫加长裙,冲古晋微微一笑。
这么一说,古晋脑海里忽然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
古才良听到这个,差点就要昏死过去。
“钱呢!他发的工资放在哪里了?”张念抓着保安的衣袖急道。
“人家离职,工资自然也带走啊,难不成还分给我们抽烟吃酒?莫名其妙啊。”保安将张念的手打掉,一脸嫌弃。
古鸿禧没想过古晋竟然会干出这种事,这有些超出他意料了。
他盯着眼前的佳华电子厂,眸色阴冷。
这个时候去,再回来很难赶上救生艇。
古晋心口发紧,不明白司隽音回去到底干什么,但他只能快速转身,飞也似的往密室的方向跑去。
他从来没跑的这么快过,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水和汗浸湿,皱巴巴地贴在皮肤上,翻开密室的木板下去的时候,他脚底打滑,差点摔下去。
“司隽音!”男人朝着密室下面喊道。
无人回答。
古晋心急如焚,以为是司隽音没听到,索性直接踩着楼梯下去。
等他的脚刚落到地板上,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异响。
古晋额心一跳,猛地回头,就发现进密室的门板被人盖上了,上面窸窸窣窣传来了别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厚重的东西压在了木板上面。
他当即爬上楼梯去推门,结果发现根本打不开。
古晋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中计了。
他赶紧伸手去掏口袋里的手机给司隽音打电话,刚找到联系人,古晋忽的想起来自己已经被她拉黑了,电话根本打不通,于是他转而打给了卫瓦。
然而,此刻的卫瓦正在暴雨下登船,手机铃声被掩盖在噼里啪啦的海浪和雨声里。
见打不通,古晋又分别给其他几个助理以及伍依打过去,结果都是无人接听。
密室里只有几具尸体,没有窗户,也没有第二扇门,浓烈的血腥味经久不散,古晋抬头,盯着被严丝合缝盖起来的木板,心凉到了极点。
古晋不由得一慌,更加用力攥紧了司隽音的手,眼巴巴问道:“你现在应该看清楚了吧,我就是个很差劲的人,这世上漂亮的皮囊那么多,我总有一天会让你厌烦的。”
到时候那些更加年轻健美的肉/体出现在眼前,他就更加没有竞争力了,分分钟要被扫地出门的。
司隽音静默了一会儿,忽的捏住古晋的下巴,眯着眼,冷冷问道:“你觉得,我看上你,只是因为你这张脸?”
古晋愣愣然,小心翼翼挑起眼皮道:“……不是吗?”
司隽音冷笑一声:“没想到平日里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古助理,私底下居然是一个这么自卑的家伙。”
古晋觉得她说的很对,于是更加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一开始的确是因为你长得不错,但后面嘛……”司隽音思衬了一会儿,皮笑肉不笑道:“你是第一个敢拒绝我的男人。旁人对我都是客客气气的,就你,不仅拿我当空气,还对我甩脸色。”
听了这话,古晋后脊冷汗直冒。
部长吓得一缩,赶紧脚底抹油跑了。
卫瓦撸起了袖子,直接大步迈向古晋的办公室,狠狠推开门:“司隽音!”
小程心惊肉跳地跟上去,就看到司隽音正坐在古晋的位子上,气定神闲地单手把玩他的钢笔。
而古晋则是弯着腰,将刚泡好的茶水恭恭敬敬端给她,一副贤内助服侍家主的画面。
空气内飘来绿茶的清香,同时还有一股不便言说的诡异。
古晋:“……”
被上司和同事望见这一幕,他尴尬地眨了眨眼,就着那个姿势定在原地。
司隽音抬眸瞥了一眼门口怒气冲冲的卫瓦,薄唇轻扬。
她慢条斯理地接过贤内助的茶,悠然自得地放在唇边吹了吹,阴阳道:“呦,卫大总裁终于忙完了,进来吧,该聊聊咱们俩的事了。”
第 177 章 我要古晋来维纳斯
“你还敢在我面前晃!”
卫瓦大步迈进来,想也不想就要隔着办公桌揪住司隽音的衣领算账。
然而,古晋却一言不发挡在他面前,微微皱起的冷眉昭示了他的态度。
在老板和爱人之间,他会无条件选择站在司隽音身边。
卫瓦抽动的嘴角暴露了他此刻的破防,以至于现在看古晋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心想这还没离职呢,身为他CEO的总助,古晋你好歹得做做样子吧,二话不说就挡住他几个意思?
古晋自然是看见了卫瓦眼里的不悦,但想到身后是司隽音,他又定了定神,耐心劝道:“卫总,有话好说,不要动手。”
司隽音喝了口茶后,那是神清气爽,也不由得扬长了语调,跟着应和道:“就是啊卫瓦,有话好说,非要打打杀杀的,让人瞧见了多不好看。”
现在外面围了多少人,司隽音不用猜都知道,反正她是不怕丢脸的,就看卫瓦要不要脸了。
不远处的救生艇,俞政拿枪抵着司机的脑袋,嘶声吼道:“把船给我开回去!”
司隽音还在邮轮上,这个狗东西居然敢妄自开船!
司机被吓得举起手来,完全不敢乱动。自己不过就是碰了几下他的头发,那人的眼神就全变了,直勾勾盯着她,一副失了魂的样,令司隽音觉得十分怪异。
等洗完,她出来找俞政,却发现古晋呆呆倚靠在医院门口,整个人沉默不语。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明月高悬,夜风有点大,把天上的云吹得到处跑,月亮都被遮了一半。
俞政把车从地下停车场开了上来,此刻正停在不远处,冲她打了打双闪。
司隽音拢了拢风衣外套,随意扫了古晋一眼,没说话。
看这样子,想必是被打击的不轻。是司隽音!
也是这时,田宇猛然间发现,周遭站满了衣着统一的保镖。
他从一开始,就被盯上了……“古晋,你敢说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司隽音夹杂着冷戾的质问回荡在整个房间,隔着数米,她双目黑沉如夜,无法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古晋离开。
闻言,男人走了几步,停了下来,他缓缓转过身,看着女子的眼睛,铿锵有力说道:“司隽音,我从未喜欢过你。”
他面色十分平静,看不出愤怒和憎恨的痕迹,但这两句话的冲击却比惊涛骇浪还要大。
像是戳中了某个开关,司隽音看着他的眼眸,斩钉截铁地沉声道:“你撒谎。”
“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自作多情而已,”在水里泡过,古晋从身凉到心,薄唇没有一丝血色:“司隽音,你真的有病。”
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她,却还蛮横地将他困在身边,只要他反抗,就用暴力镇压,逼的古晋不得不服软。
虽然两人之间的近距离相处只有短短一周,但古晋却从她身上感受到了跟古鸿禧一样的毛骨悚然。
上一秒对他嘘寒问暖,下一秒就能莫名其妙暴走发疯,古晋前半生几乎要被古鸿禧给毁了,难道后半辈子也要对这种人屈服吗?
他不得不承认,对外,司隽音是经商的天才,位高权重的继承人,钱权兼具,是万众瞩目的新贵。
但稍微接触一点就能发现,真实的她心性偏执,情绪多变,以自我为中心随性惯了,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她享受的,不过是所有人对她无条件臣服的快感,那扭曲的病态心理,根本就不叫喜欢。
“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司隽音推开闻简然,大步迈着冲过来,一副要找古晋问个清楚的架势。
闻简然一把将她拦下,表情犹豫又为难:“隽音,你怎么回事,冷静点!”
司隽音跟从前判若两人,表情狠戾而冰冷,看得人心惊胆战:“爸,你放开我,他就是口是心非,这么些天以来,他什么样我清清楚楚!”
司云亭快要被她气疯了,直接薅住人骂道:“司隽音,你疯了吗?!要点脸行吗?”
司隽音指着古晋,眼神如寒冰地狱:“是他撒谎,我是强迫他没错,但他自己也心甘情愿!”
如果古晋真的委屈,为什么不推开她?
如果他真的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又凭什么对她处处忍让,还主动表露关心?
她是做的过分,但古晋不也照单全收,他有什么损失?
“啪!”
见她神志不清,司云亭再次给了她一巴掌。
“你给我冷静一点。”司云亭板着脸。
这下司隽音终于安静了,捂着脸缓了好一会儿。
古晋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把这段时间心底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司隽音,你高高在上,不在乎任何人的想法,看上的就一定要得到手。没人敢说你的不是,因为你是司隽音。”
“可我就是个普通人,假装陪你玩一场游戏,已经是身心俱疲。你说你喜欢我,你做的哪件事担得起这句喜欢?”
女子面无表情蹲下来,单手揪住他的衣领,逼迫田宇仰起头来看她。
“女朋友?”司隽音盯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道:“在哪呢?我们在这儿等了有半个多小时了,可没看见一个活人。”
半个多小时?!虞霁山,现年28岁,加拿大海归硕士,自小在国外长大,NW集团现任驻大中华地区CEO,同时也是虞家的唯一继承人。
说到NW集团,互联网界内可谓是无人不知。
作为海外颇有名气的大型游戏集团,NW旗下经营着多款火爆的RPG(角色扮演游戏)类端游,其专业的设计团队,震撼人心的剧情,强大的渲染效果,逼近电影级别的质感CG,令产品一经上线就引爆全网,广受国内外玩家好评。
司隽音虽然对游戏不怎么感兴趣,但对NW公司有些了解。
没想到竟然这么巧,那日救了自己的人竟然就是NW的执行总裁。
不过她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但面前的人,她怎么看,也完全没认出来。
是一张完完全全陌生的面孔。
虞霁山笑道:“我刚回国,对内地的情况不是很了解。那日在隧道内,确实没认出来司总。后面在网上刷到你之前的财经采访,司总这番长相不可多得,任谁见了一眼就忘不了。今天又在这里碰上,这才壮着胆子喊了您一句。”
他说的很是缜密,让人挑不出来毛病,司隽音也就没起疑心。
“虞总真是说笑了,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你叫我隽音就好。说来,我欠了您一个人情,虞总什么时候方便,我请吃饭。”
虞霁山眸色一动,似是十分意外,不好意思地摆摆手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司隽音挑眉道:“一顿饭而已,虞总这是瞧不起我?”
见她一脸认真,虞霁山这才故作释然地接受了:“司总盛情难却,那回头我给司总个准话,咱们交换个联系方式,不过分吧。”
说着,他已经拿出了手机。
司隽音垂眸笑笑,也拿出了手机,两人当场加了好友。
“说来,虞总刚到内地,分公司的事宜现下如何了?”
虞霁山叹了口气:“场地和人员刚弄好,就是公司的办公运转设备还没敲定,我也没几个这里的熟人,所以借着今天的交流会来碰碰运气。”
司隽音嗅到了生意的味道。
“巧了不是,现在我就是虞总的熟人之一了。关于办公设备这方面,虞总找我那是再正确不过了。”
虞霁山看了她几秒,忽然反应过来,羞愧一笑:“我真是糊涂,聊着聊着竟把司总的老本行给忘了。维纳斯是我们NW一直很想合作的对象,只是地域缘故,一直没能有机会。司总人脉广,能否介绍几个这方面的老板给我?”
司隽音瞧着他内敛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养眼,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一颗痣分外性感。
虞霁山这种类型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司隽音很是喜欢跟这种长得漂亮的男人打交道,但是做生意就不一定了。
生意场上都是人精,真论起老油条来,越是长得好看的男人越会耍心思。
司隽音就喜欢栗程嘉那种空有皮囊还好掌控的,玩玩就行,不用刻意留心眼提防来提防去。
至于这个虞霁山嘛……
有一层恩情在,司隽音总不会宰他。
今天来的人多,跟维纳斯有过合作的基本都在场,于是司隽音带他见了几个设备商,都是跟公司合作了好多年的老朋友,产品质量在线,有口皆碑,顺便还能做个人情。
最主要的是,这些合作商的产品芯片,都是维纳斯独家提供的,也算是为他们自己的产品做推广。
这一单买卖你好我好大家好,三方都特别满意,虞霁山也是个爽快人,当场就订了单子,只等日后方便,再正式签合同。
田宇恍然意识到,这完全就是专门针对他的圈套……
他眼角摔出了血,恐惧早就让他忽略了身上的疼,田宇试图蒙混过关,颤颤巍巍说:“她……她在外面,在上面……”
司隽音微微一笑,那笑容却比冬日里的冰河还要冷:“那你怎么来了负一楼的地下停车场呢?”
“我、我可能是按错了,对,按错了电梯……”田宇的说辞已然无法支持他的行为,但依旧试着最后一搏。
卫瓦走过来,二话不说抬起长腿,毫不犹豫朝他肚子上踹了一脚!
顿时,从田宇喉咙中发出一声沉闷的惨叫,脸上血色尽退,他蜷缩着抱紧了身体,整个人颤抖不止。
卫瓦提起一只脚,锃亮的皮鞋踩在田宇的脚踝上,缓缓加重了力道。
“是谁指派你来的?”
男人淡定质问,脚上的态度却截然相反,专挑骨头硬的地方往下踩。那双背着光的眼睛像暗夜里的野兽,狠辣猛烈,深处藏匿着禁忌。
“啊啊啊啊啊——!”
田宇牙关打颤,惨叫不止。这些话就如毒针一样,密密麻麻刺进她心里,司隽音越发躁动:“你闭嘴。”
司隽音嫌吵,无奈扇了一巴掌过去,顿时田宇嘴里就掉了两颗牙,血水混着口水流出来,整张脸惨不忍睹。
“乱叫什么?问你话呢,好好回答,不然……”
司隽音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只见她不知何时从袖口里掏出了一把手掌那么大的折叠匕首,手指灵活甩动几下,刀身就彻底展开了。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不是很亮,但司隽音对着他脸颊比划时,刀身折射出的凛凛寒光闪过田宇的眼睛,他登时就吓尿了。
“啊啊啊我说!我说!!!”
闻言,卫瓦停止了对他脚踝的摧残。
司隽音将刀拿的远了些,但并没有收起来,而是用刀尖对着田宇的方向,时刻准备捅上来。
田宇冷汗直冒。
估计他就没想过虞霁山会使出那种手段吧。
跟虞霁山比,古晋还是太老实了。
司隽音将手揣进风衣口袋里,抬脚就准备往俞政那儿走。
卫瓦抓着俞政的胳膊怒道:“你想让我们一船人都陪葬吗?!”
“我不管!”俞政的声音差点盖过闷天响的雷声,带着难以平静的痛彻心扉:“司隽音没上来,这船就不准开!”
虞霁山深吸一口气,趁着俞政气上头没注意,他抄起船上的一根铁棍就抡在了俞政脑袋上。
将人打晕后,卫瓦朝他投去了震惊的眼神。
虞霁山理了理思绪,故作镇定道:“把人绑起来,再闹,就给他丢下去。”
而后,他扭头对司机命令道:“开船。”
这下,司机再不敢耽搁,匆忙启动了船艇,而后加速朝着远方驶去。
说完,整个办公室寂然无声。
古晋垂着脑袋,内心七上八下的。
他知道,卫瓦是担心他被骗,可司隽音对他是真心的,但他们俩向来不和,卫瓦眼里,司隽音就是十恶不赦的混蛋。
古晋不希望卫瓦继续对司隽音有这种误解,于是斟酌一番后,他站出来,开口道:“卫总,其实——”
古晋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司隽音拉住了。
解释的话戛然而止。
古晋回头,和坐在椅子上的司隽音四目相对,眼里满是酸涩。
司隽音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他自小就被古才良夫妻俩捡回来,可却被养的遍体鳞伤。司隽音耐心将他又养了一遍,才有了现在重获新生的古晋。
他不允许有人这么猜忌司隽音对他的爱。
第 178 章 兑现
“说的那么轻巧,你以为跳槽那么容易?”卫瓦看着司隽音:“有竞业协议在,古晋至少两年都不能入职竞品公司,恐怕你的算盘要落空了。”
司隽音一脸淡然:“竞业协议算什么,只要把违约金补齐不就得了。”
卫瓦神色一动,脸颊绷得紧紧的,讥讽道:“你给?”
“我给。”司隽音应声道:“开个价吧。”
她思索了很久,语气低沉:“你那么板硬的一个人,在外面不可一世的家伙,却被我关在这儿,要是……要是忽然想不开。”
说完,司隽音静默了一会儿,但这些话足以让古晋震惊了。
原来当初司隽音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正是因为太清楚他的处境,所以才频频关注他的动态。
在职场受人敬仰的私人总裁助理,却被对家的老板囚禁羞辱,换成谁都无法接受吧。
她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变得森冷。
“可你不识好歹,还在那么多人面前说不喜欢我。所以我当时有点过,什么戳心窝子的话都说,不想你走,只想把你关在这儿。”
司隽音抓着他的手,细细摩挲着。没一会儿,换了身衣服的司隽音牵着古晋下楼,第一眼就看到半张脸上被扇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嘴角都被打流血的俞政跪在客厅中央,朝两人无声看了一眼。
司隽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古晋看不到,但能感觉出来现场的气氛紧迫逼人。
“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都没有那么愤怒过,恨不得拿枪毙了你。我爸妈给我送到医院,检查完,冒出来个医生说我有偏执症。受刺激了,会控制不住情绪,具有高攻击性。”
她应该是真的病了,强硬地把古晋绑来,也不管他的想法 ,就把他纳入自己的所有物范围里。古晋不顺从,不听话,还跟她对着干,这让司隽音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
哪怕在生意场上栽跟头,跟卫瓦博弈作输,她也是意气风发的,做生意有赢有亏,她今天能摔跤,明天就能跑能跳,司隽音胸有成竹,面对任何大风大浪都无所畏惧。
而只有古晋这个变数,她无法掌控,难以捉摸,不确定因素太多,让司隽音产生了想霸占他的想法。
听完这一切的古晋愣住了。
直到现在,他才真真切切理解了司隽音对自己的扭曲占有欲。
本以为司隽音是他的劫,可没想到,自己才是司隽音的难。
“后面就是吃药,治疗,看医生。”古晋站在楼梯上,咬牙,用肩膀对着上面的木板顶/弄半天,甚至还拿了根粗壮的竹子助力,却半点不见门板被撬动的痕迹。
司隽音一一数着,回忆起最开始那会儿的治疗时光。
尽管并不是很能接受自己有这种精神方面的毛病,但她的状态确实不对,所以司隽音选择面对。
“俞政希望我快点好起来,所以没经过我同意,就换了还没经过临床测试批准的特效药。换了药后,我的状态不是很好,那段时间做事都恍恍惚惚的,最主要的是,我看到你,心里也没了波动。”
司隽音说的很是平静,有意将那些痛苦独自咽下去。
“所以那天发现后,我找俞政对峙,大吵了一架。他跟我一起长大,尽管之前我们有过隔阂,可换药这种事,实在是触到了我的底线。”
原来如此,怪不得后来俞政跑去雨里跪着,一直说着自己会改的话。
古晋眸色沉了沉,换药这种蠢事都干得出来,后面又换他们的安全套,亏他当时还想着让司隽音多去关心关心俞政,如今看来,那家伙就应该发烧烧死才对。
司隽音垂了垂眼,声音静了下去:“如果当时我妈他们不在,可能,我会给你打死也说不准。”
古晋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心里却难受无比。
他很清楚,司隽音就算再失去理智,也不会对自己下死手的。
被囚禁起来的日子里,他有时候是觉得司隽音有点极端,可平日里她还是很细腻的,除了动起怒来下的手有点重以外,其他的都还好。
而且初期,两人都不了解彼此,磨合不下去也很正常,司隽音压制他,他也同样回击了回去。
古晋凭感觉摸过去,找到司隽音的脸颊,抖着手抚摸了几下。
为了区区一千万他就要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卫瓦可不是傻子。
“司隽音,你可要想好了,拿这合同抵消古晋的一千万违约金。”
司隽音抬了抬眼,“谁说是要抵违约金了?”
卫瓦眼睛一瞪,本能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儿:“那你要干嘛?”
第 179 章 不可以结婚
司隽音微妙地看向卫瓦:“你觉得,现在古晋离职的话,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安德森?”
这话一下子提醒了卫瓦。
他凝神想了一下,这会儿,维纳斯CEO司隽音和他助理的恋情已经传的满城都是,两家敌对关系的集团诞生了一对战火情侣,新闻一经刊出就瞬间成了全网热议话题。
前台本不想理会,但奈何古鸿禧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折叠刀,不急不慢地在面前比划了几下,这下那些保安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只能打电话叫防暴队过来。
古晋得知此事后,飞速挂了电话,然后蹲在洗手间门口,将自己整个人都埋了起来,脸色煞白。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爸妈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上班的?
古晋脑子里闪过很多的想法,难道是古鸿禧在跟踪他?
上次是公寓,这次竟然追到公司来了。他让司隽音变得不像自己,让司隽音遭受了无妄之灾,这长达半年的苦痛,全都是因他而起。
古晋静静坐在床上,听司隽音故作淡定地继续说。
他切断了一切外界社交,更是从来没跟任何人提及过自己工作的地方。
古鸿禧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他的?
是在“帝斯倾”号事故前就盯上他了,还是事故发生后他回到公司重新工作开始的?
有看到他跟司隽音一起上下班吗?
古鸿禧是不是,已经知道司隽音跟他的关系了……
乱七八糟的想法塞满了古晋的大脑。指挥到位,乘客已经撤离的差不多了,工作人员正要开船,卫瓦忽然站了起来,目光四下看了看:“古晋呢?”
听到这,司隽音也立刻扭过头来。
四下扫了一圈,的确没看到古晋的身影。
她眉头一皱。最后他浑身都湿透了,肩头的衬衫被磨破,血肉模糊,可还是无法掀开上面的重物出去。
一阵炸声响起,藏在邮轮上的炸弹开始爆炸,从船底传来剧烈的震动,古晋在颠簸晃动下摔下楼梯,跪趴在地手脚发软。
手机掉落在一旁,他也不想去捡,而是就着那个姿势趴睡在地上,在爆炸声中缓缓闭上了眼。
死了也好,即便他消失,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爆炸声混着模糊的呼喊在耳边响起……
他们几个刚刚才登船,因此这是最后一艘救生艇。
虞霁山适时开口,信誓旦旦道:“古助理应该是在其他的船上,他不可能没赶上。”
卫瓦觉得有道理。虞霁山一时间看傻了眼。
那几个喽啰一看老大死了,立刻就乱了阵脚,准备拿枪跟他们对峙,卫瓦眼疾手快一棍子将他们打翻在地,努卡礼还不忘抄起地上的枪分给卫瓦一把,两人一阵扫射后,伴随着乘客的惊声尖叫,这狭窄的密室终于是恢复了安静。
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整片区域。
邮轮的晃动情况逐渐平息。 深知自己今天就要葬身在这里的古晋绝望扔掉了竹棍,脱力地坐在地上,汗水流进眼睛里都没力气擦。
这里没有透风的地方,到处堆放的都是杂物,多使了点力气呼吸就变得艰难起来,氧气逐渐稀薄。
古晋大口喘着气,眼前的景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倚在墙上,拿出手机,划动了半天竟不知道还可以打给谁。
现在这个时间,所有人都已经登上救生艇离开了吧。
匆忙之间,应该没人发现他在哪儿。
一抹酸涩从鼻腔溢出,古晋情不自禁红了眼眶。
他曾经勇敢地与不公抗争,不曾想还是敌不过命运的安排,要悲惨地死在这无人知晓的地方。
古晋很后悔。
如果可以,在俄罗斯转盘那会儿,他就应该跟司隽音好好说两句话。
他会说,他其实并不讨厌司隽音。
她也被绑着,却敢当着那么多劫匪的面冲过来救他,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对他这么好的人了。
他几次遇险,都是司隽音不管不顾地冲上来。
哪怕他的亲生父母,也做不到无条件偏向自己。
来人世这三十年,古晋早已尝遍冷暖,可司隽音这个变数却蛮横地闯进他的生活,带给他太阳般的温暖和赤诚。
他在这世上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司隽音了。
“砰——”
枪声落幕,古晋立刻松开钳制着扎克利的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转过来查看司隽音的情况。
他推开尸体,大手紧紧抓着司隽音的肩膀上下检查,脸从没有这么白过,嘴唇泛着哆嗦,表情惊惧万分。
不过好在司隽音没事。
“呸……太恶心了。”
司隽音吐了口唾沫,连眼睛都不敢眨,因为她眼睫上都是血珠和脑浆,这刺鼻的味道令她狠狠皱起了眉。
古晋想也不想就抬手用袖子给她擦脸。
司隽音则是半信半疑。
船上的人都已经疏散的差不多了,现在逃生通道处没有出现新的人影,知道有危险,每个人都拼了命的挤上来,不可能逃命还这么拖拉。
又等了十几秒,眼见司隽音还在犹豫,虞霁山当即说道:“炸弹马上就爆炸了,咱们赶紧开船吧,不然这么多人,都得死。”
说完,也不等司隽音做出反应,虞霁山直接命令司机开船。
司机也正准备启动救生艇,刚拧动油门,就见司隽音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面色凝重。
海面惊涛骇浪,大雨倾盆,多耽搁一秒,都有可能在下一秒葬身鱼腹。
救生艇调转了船头,正要发动,司隽音忽然起身,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跳进了海里。
“司隽音!你干什么?!”卫瓦大叫,想要伸手去抓她的衣袖已经来不及了。
电闪雷鸣,整个海面都变成了黑色,几米外的景况都看不清。
司隽音穿着救生衣,卯足了劲往邮轮的方向划,任船上的人呼喊的多大声,她都没有回头,而是潜入水里,然后快速游到了邮轮堤岸上。
望着那抹亮丽的橘黄色,虞霁山心里“咯噔”一声,扒在门板上的手暗暗发力,几乎要将铁杆给捏碎。
他心脏跳的太快,以至于无法呼吸,蹲在地上的时候冷汗直冒。
跟司隽音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是他最幸福的时光。
可生活总是不如意。删删减减半天,最终,古晋一个字都没发出去,只能叹着气将手机息屏。
晚上,古晋只加班到了七点就结束了工作。
不过回家前,他得去医院找卫瓦一趟,把这两天整理的文件带过去,让上司签字过目。
一同前去的还有小程。会议结束后,古晋是彻底不出办公室的门了。
哪怕想上厕所,他也一直憋着,准备等晚上同事们都下班了,公司基本没什么人了再去。
从踏出办公室门的那一刻,整层楼的同事们都默不作声地向他投去了打量的目光,眼神中或惊讶,或惊艳,或挪揄……
更有甚者,例如小程,直接冲到他面前调侃说:“古助,你这日子过得真是有滋有味啊。”
古晋:“……”
就连开会的时候,几位高层都没忍住朝他望了好几眼,卫天成更是眯着眼睛疑惑地将他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古晋换了身衣服致使他差点没认出来自己儿子的私人总助。
古晋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羞耻感久久消不下去。
他本来在公司里就很少说话,除非必要的工作沟通,一般呈现给人的印象就是寡言内敛。
结果今天破天荒穿了这么件完全不同于往日风格的衣服,脖子上还满是欲盖弥彰的吻痕,任谁看了都觉得惊奇。
古晋觉得臊得慌,开完会后便一直待在了办公室里,屁股紧紧挨坐在椅子上,就是不肯再出门一步。
但生活岂会让他如意。
下午四点半,距离下班还有段时间,司隽音忽然发来了消息。
古晋默默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凝神赶策划案的伍依,见她正忙着工作,这才不动声色地打开手机回复消息。
【AAA房地产销售小王·String·ME】:【来一下东南边的洗手间。】
古晋:“?”
东南边的洗手间?
这会儿两人都在各自的公司上班呢,司隽音这条消息给他看的一愣。
是不是发错人了。
片刻后,司隽音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AAA房地产销售小王·String·ME】:【我在你们公司。】
看到这几个字,古晋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把手机看了好几遍。
司隽音来安德森了?!
是要干嘛?
古晋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本来打算直到下班前都不要再出门的,结果这会儿倒是让他坐立难安。
他不知道司隽音现在来是想做什么,总不能再像昨晚那样在所有人面前调戏他吧。
古晋心里泛起了退堂鼓。
可转念一想,维纳斯跟安德森虽然是竞争关系,但同样也有合作,司隽音之前就经常来安德森找相关负责人沟通项目进度,偶尔也会跟卫天成和卫瓦battle,说不准今天来,只是顺路来看一下他呢。
给自己说服了以后,古晋理了理衣襟,终于做足了心理准备,故作淡定地拉开办公室的门出去了。
顶着一路暗自偷瞄的目光,古晋穿过回廊,果然在东南边的洗手间见到了司隽音。
这一片是比较偏僻的办公区域,用来存放档案,平日里没什么人。
司隽音来安德森都不知道多少遍了,对这里可谓是轻车驾熟,甚至比古晋这个职员还要熟悉。
她倚在墙边,冲男人微微一笑,然后勾了勾手指。
古晋咽了咽口水,脚步缓缓上前,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身后有没有其他同事注意到。
“你怎么来——唔!”
他话还没说完,司隽音扯着他的飘带就把人拽了进去。
洗手间的门从里面被反锁上。
古晋被司隽音推到洗手池边,顿时慌乱不已。
路上,小程开车,古晋坐在副驾驶,两人之间谁都没有说话,氛围有些尴尬。
小程没忍住,开到一半了就着白天那会儿的事问古晋:“古助,你跟司总,今天吵架了?”
古晋额心一跳,心想小程果然听到了,但这会儿他该怎么回答?
在Pass掉无数个理由后,古晋心想,还是杀人灭口比较简单。
可这种事,他也只是在脑子里想想,没有真的付诸实践。
小程是真好奇,然而真实情况古晋断不可能开口透露给他,只道:“没什么,司总找我打听卫总的事而已。”
小程半信半疑:“是吗?”
他今天可是看着古晋黑着脸从洗手间出来,明显是跟司隽音大吵过一架。
而且古晋当时胸前的衣服还有点皱,若说没点什么,他是不信的。
古晋欲盖弥彰,明显是在说谎。他说的无比诚恳,但从一开始就谎话连篇。
好一个一见如故。明明从十几年前就认识卫瓦了,却说什么回国后才结识的兄弟。
司隽音冷冷勾了勾唇角,还真是个老油条。
不过问到这里,也差不多可以了,不能再继续跟他对峙下去了,这家伙疑心很强,问多了反而会被他察觉。
“原来是这样,抱歉,我误会你了。这两天事情有点多,没注意就意气用事了。”
司隽音揉了揉眉心,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随和:“生意做久了,人就是会这样,还请谅解。”
见她没有怀疑,虞霁山的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
“哪有的事,是我没考虑周到,吓到你了。下次你若是不放心,尽管来问我就是。”虞霁山拍了拍胸脯,过了一会儿又反应过来,抬手把脑袋那一块儿秃了的头皮给遮住了。
司隽音没忍住笑笑:“别遮了,挺好看的,不用那么在意。”
虞霁山却不相信,苦着脸说:“我知道我这会儿很丑,你就别打趣我了。”
“真不丑,我说的话你还不信吗?”
说着,她站起来,抬手替虞霁山撩了撩边上的头发,将那一块儿盖了起来:“这不就好多了,没必要用手挡着,受伤了就让它好好恢复,整天捂着对伤口也不好,你总不会想在医院呆一辈子吧?”
司隽音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虞霁山眷恋她指尖抚过自己头发的触感,在那温热的手指触碰到头皮的一刹那,男人浑身一颤,心火猛窜,感觉身下某处有些不受控制。
他咬了咬唇,不自觉低下了眼睛,哑声说道:“好……我不挡了……天很晚了,隽音你赶紧回去吧,今天真的谢谢你。”
司隽音不疑有他,又嘱咐了两句才离开病房。
等她走之后,虞霁山立刻缩进被窝里,扯过刚刚司隽音抚摸过的那截头发放在鼻尖贪婪嗅着。
仿佛还能闻见她指尖的香气。
虞霁山咽下口水,心想,要是能摸摸别的地方就好了。
这般幻想着,他伸手解开了腰带,病房里回响起微妙的喘息声……
想到这,小程心里的猜测就越发强烈。
等到了医院,卫瓦将歆歆哄睡着后,拿过古晋递来的文件一一检查。
古晋做事他还是比较放心的,基本都没什么问题。
从接到这个电话起,古晋就乱了方寸,思绪全被搅碎,对未来的所有美好幻想都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爸妈跟古鸿禧一出现,就标志着他的好日子到头了,他必须得再换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明明他来宁江市也不过才不到一年的时间,现在又得动身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躲起来。
古晋几乎是吓蒙了,完全不能冷静思考。
直到Vicky的电话再次打来,说古鸿禧手上有刀,他们不敢乱动,已经报了警,但是警察还没来。
古晋一听,整个人更是崩溃。“Fuck off.(滚开)”
在一片寂静中,司隽音冷冷开口,具有十足威慑力的低沉嗓音压在面前几人心上,像是一把披荆斩棘刺过来的长枪,势不可挡。
男人一看司隽音的穿着和气质,就知道她身价不菲,是这船上最顶层的尊贵客人,因此面面相觑后,便一言不发地侧身让开了路。
司隽音挺直了腰板,搂着古晋扬长而去。
等人走远,男人们走进电梯,小声地用混杂的语言议论起来。
“Oh my god!壮成那种程度的女人,我只在健美比赛上见过。”
“不,健美冠军都没她高。”虞霁山:“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司隽音。你对她没有任何用处,就别肖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戏码了。”
古晋:“那天司总只是路过。”
“从五楼路过到九楼?你信吗?”
“你当时在场?”
虞霁山:“怎么,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这样,你告诉我你跟司隽音之间的关系,我就告诉你那天袭击你的人是谁。”
古晋:“我跟司总之间清清白白。”
“机会我只给一次。如果你不说实话,这辈子就别想知道真相。”
“可是那个黑衣服的女人看起来很喜欢那口。”
“太重口味了,有钱人都玩得这么花吗?”
“她刚刚还骂我们呢,太猖狂了,fuck!”
其中一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看起来像是领头的男人盯着司隽音两人离开的方向,直到电梯门关闭,他才用微微沙哑的嗓音说道:“就让她狂吧,反正明天,他们这群有钱的混蛋就笑不出来了。”
听到这话,几人才相视一笑,脸上挂着微妙的得意。
“那个男人务必要找到。”络腮胡道。一关上病房门,司隽音脸上的笑容瞬间就落了下去。
她快步转身,绕到了洗手间,用力搓洗自己的手指。
本来想调查一下虞霁山接近她的目的,但现在,司隽音隐隐发现,虞霁山好像有点不正常。
老板们还没拿到驾驶室的控制权,所以这会儿监控室也没权限查看,他们只能凭借记忆在邮轮上找人。
可住宿区三层楼都找过了,就是没看到影子。
这让他们不禁怀疑那人是不是躲到哪个房间里去了。
但挨个搜查房间也说不过去,所以这会儿几人显得有些着急。
要是被那男人把情况泄露出去……
络腮胡眼眸一暗。
“必须在明天下午两点举办魔术秀之前,找到那个家伙。”
几人应下:“是。”
这是逼着让他露面。
“吧嗒!”枪支落地,发觉司隽音靠近的扎克利反应极快地回头,司隽音已经抄起拳头挥了上去,扎克利始料未及,当即举枪对准了司隽音。
也是在这眨眼间,对面的古晋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但剧烈摇晃的船身让他只打中了扎克利的手臂。
男人吃痛手抖,受刺激后食指下意识一勾,但开枪时偏了一下,子弹惊险地从司隽音耳旁擦肩而过,射进了地板里。
他这枪不能连发,扎克利赶紧就要去拉动套筒上膛,司隽音已经敏捷地扑上来,一个肘击顶在他脸上!同时,古晋扔了空枪从桌对面单手翻到他们身边,一记剪刀脚锁住扎克利的脖子,两人合力给他摁倒在地板上。
挣扎间,古晋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子弹上膛的声音。
他脸色登时一变,刚要伸手去夺扎克利的枪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络腮胡男人抓住身后锁住他脖子的司隽音的头发狠狠往面前一扯,司隽音被拽的脑袋一偏,头皮剧痛,再抬眼时,蓦地发现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她的额心。
司隽音眼瞳骤然一缩。
在络腮胡男人开枪的瞬间,她拼尽全力,头皮被撕扯的生疼,在千钧一发之际死死将扎克利的脑袋扳到面前。
“砰——”一声枪响,古晋浑身一颤,呼吸都停止了。
他赶紧回头去看司隽音,只见她半张脸全是血,而扎克利脖子被扭断,死不瞑目地倒在她怀里,脑袋被子弹打碎一半,脑浆都流出来了。
如果他不去,今天估计会闹得更难看。
这边,维纳斯和安德森正在进行Genie系统的研发交流会,楼下还有数不清的来自其他公司的洽谈团队,一旦古才良他们把事情闹大,被人捅到新闻媒体上,今天这事对安德森的影响可以说是危机级别了。
越是规模大的公司,就越是害怕舆论事件。
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就毁了整个安德森对外树立的形象。
这份责任,古晋承担不起,也没脸让别人替他承担。
他站起身,乘坐私人电梯下楼。
路上,古晋不停地深呼吸,掌心渗出一层汗,心跳声震得耳膜咚咚直响。
他没想过跟爸妈再次见面会是这种景象。
古晋理了理衣襟,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慌乱。
抵达一楼后,电梯门打开。
望着门前围着的一脸诧异的员工们,古晋心口一紧,心慌的梗塞感堵在喉咙里。
他故作淡定地走出来,远远便望见了被保安人员重重包围起来的爸妈和古鸿禧。
张念手上还拿着从古晋上家公司官网团建活动上裁剪下来他的正脸照片。
深夜,寒风呼啸。
临近十二点,一家诊所还亮着灯,惨白的灯光投射在墙面和地板上,照得四周冰冷阴森。
周遭寂静无声。
诊所的门半掩着,无人注意到,此刻,一大滩鲜红的血迹正顺着地板缓缓往外蔓延。
第 180 章 都是这两个贱人
诊所主人躺在血泊里,瞳孔涣散,他张大了嘴支吾,可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喉颈处传来湿热的粘稠感,身体的热量在迅速流失。他双手颤抖着捂在割口上,但血还是源源不断的从嘴巴和皮肉里渗出来,染红了身上的毛衣,又顺着白大褂流到地板上,颈口处的剧痛宛如细密的钩针一寸寸嵌进皮肉里,浓烈的窒息感将他紧密包裹。
医生血丝遍布的眼眸愤怒不甘地瞪着站在血泊边的黑衣男人,那人戴着鸭舌帽,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之下,眉角处有一条手指长的疤,眼窝深陷,模样憔悴阴森,瘦的皮包骨,左手握着的蝴蝶刀寒光凛凛,刀尖正往下滴着血。
卫瓦扫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眼神一转,视线落在了古鸿禧身上。
古鸿禧简单和他对视了一眼,没说话,而是看向了卫瓦身旁的司隽音,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司总!您怎么在这儿?”
被cue到的司隽音也一副刚注意到他的样子,惊讶地走上前来,关切问道:“古鸿禧?你怎么来这儿了?身体好了能出院了?”
古鸿禧当即露出一个暖心的笑,客套道:“托司总的福,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司隽音一脸庆幸:“没事就好,我还担心来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的熟稔场景直接看呆了古晋。
他难以置信地望向司隽音,又将视线转向了古鸿禧,确认他们俩是真的在搭话后,古晋如坠冰窖,脸上满是破碎的表情。
司隽音怎么会跟古鸿禧认识?
他们俩是什么时候见面的?
古鸿禧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他跟司隽音的关系,所以故意接近司隽音?他到底在密谋什么?
古晋死死盯着司隽音,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听完来龙去脉,女子神色满是震惊。想亲就亲,就睡就睡,根本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但谁让她宠古晋呢,这家伙既然这么喜欢这份工作,就让他再做久一点吧,自己虽然很想现在就把他扛回家办了,可也得顾及着古晋的想法不是。
等到了卫天成的办公室门前,古晋转身就走,一秒都没有多待,司隽音匆忙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快速往他掌心里塞了个什么东西。
董事长办公室这一片都比较安静,虽然人少,但也不是一点走动的员工都没有,古晋被司隽音这举动吓得不轻,匆忙他转身四下看了看,幸好,视野之内都没人。
司隽音冲他笑笑,然后便转身离去,敲响了卫天成办公室的门。
见状,古晋才终于相信,司隽音来安德森是真的有事,只是顺路看看他而已。
不知怎么的,意识到这个事实后,他心口忽然空了一块似的。
古晋打开一瞧,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黑蓝色的男士领带夹。
外形精致,质地不菲,上面还有一层细碎的闪钻。
古晋愣了愣,司隽音好像特别喜欢送他这种精品小礼物。
上次的宝石袖扣也是,这次的领带夹又是。
这算是哄他开心的小礼物吗?
古晋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收好,塞进了口袋。
斟酌了一会儿后,他拿起手机,准备给司隽音发个消息。
古鸿禧佯装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难过道:“但是现在……我哥似乎不太想认我们。”
他明显指向刚才古晋说不认识他们的事。
司隽音这才瞥了眼不远处面色苍白僵直站立的男人。
古晋攥紧了拳头,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可话到嘴边了,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另一道锐利的目光投射过来,古晋骤然一顿。
他抬眼看去,就望见卫瓦正盯着他和司隽音的方向,眸色森寒。
只瞬间,古晋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总觉得老板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打量和审视,像是看透了一切,猜到了他和司隽音的关系似的,令古晋浑身汗毛倒竖。
“你们……是古晋的父母?”
大致了解了现场情况后,卫瓦眯着眼,表情冷淡地问了一句。
古才良像是看到了希望,这个人明显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有话语权,他连忙点头:“是啊是啊,老板,古晋是我大儿子,十几年前因为跟家里人闹别扭,就离家出走了,我们找了他好多年啊。”
才不是这样的!
古晋怒容满面,气得要站出来解释,却看到卫瓦冲他压了压手,示意他会处理。
古才良目光灼灼地看过来,却听人群中心的矜贵男人“哦”了一声,冲保镖们神色淡淡下令道:“轰出去。”
古才良脸上的笑容蓦地凝固了:“你说什么?”
他还以为这老板听了这么久,是个有耐心的人,会相信他的话为他做主,结果这人比古晋还过分,问完就要把人撵出去,顿时,古才良就炸了。
古鸿禧攥紧了拳头,这群人包括古晋在内,都该死。
凭什么他们过得那么轻松自由,自己就得被踩入泥潭里永世不得翻身……
他一定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