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家彻底冷静,苏怀瑾自顾穿过人群,到了方才他们打算开凿的位置站着,仔细查看了一下泥土,又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
沈砚自知主角一来,肯定要坏自己的好事,又想起自己主要刷的还是苏怀瑾的反派值,便没有阻止苏怀瑾这番举动,甚至改了主意。
安静瞧了一会儿苏怀瑾,便见他忽而抬起眼睛来看自己,沈砚便也这般安静看着他。
苏怀瑾什么话都不说,但沈砚却已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便对着众人说道:“此处不宜凿井,只会毁坏根基、泥土颓圮。无论怎么凿,都凿不出任何一点水来,这么来做这件事,岂不是浪费时间和人力?”
这话一说,方才那信誓旦旦说这里或许可以一试的大学士立即有些不高兴。虽然他也是从洛都而来,却从未见过那位大名鼎鼎、位高权重的九千岁,也就不知沈砚的真实身份,自然就会冒犯一些,直言道:“你是什么空有一副皮貌的草包,竟然敢这般说,你有什么论证说明这里不适合凿井?我说能凿就是能凿。”
沈砚半分都没理他,只说了一句:“三日后必然乌云笼罩,不久后更是天降甘霖,信不信由你们。比起在这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不如去干些别的。”
他冷漠地看向朱斌横,“你先前便打算向周围的那些富商求助赈灾,可现如今怎么你还没有说服他们。那些在这周围作乱的流寇也不见你收拾,一来便忙得晕头转向,忙来忙去的,怎么能不见有任何成效,现如今竟然先弄这件事来,难不成你要先累死一些人才愿意知晓你这个决定是错误的么?”
此话一出,周围寂静。
朱斌横也并未言语,甚至还恭顺地微微垂下了脑袋,有着几分反思自省之意。
大家更为确定这人的地位比朱斌横还要高一些,让朱斌从未有着过分冷厉的脸色,甚至有时候还比较恭顺。
仔细回忆整个王朝,都想不出来哪里还有着长得这么好看,还能够有这么高低位的人。不过听说那洛都的弄权的宦官便是长得格外好看,可眼前这个,真是出尘脱俗、绝艳清隽,无论是气质还是行为都没有半点太监的样子,更像是天潢贵胄。
在他们的眼里,太监还是那些会捏着兰花指、话说声音尖细古怪的模样,越看越觉得眼前的人和那个传说中心狠手辣宦官没有着什么相同,便更加弄不清他到底是什么人。
一时间方才还恼怒的人便议论纷纷,有猜测他身份的,有说确实这般恶意揣测 不对,还说那些流寇应该是被这位公子招安了,要不然这些流寇杀又杀不完,他们个个身强体壮,自然有着自己的作用。
还有的依旧在愤愤说沈砚每日都要用冰的事情。
听闻他们还是格外在意这件事,虽然苏怀瑾还是不知事情真相到底如何,这平日里最不爱说谎的苏怀瑾,便帮沈砚打起了掩护,对他们说道:“宴公子有着怪疾,在这般炎热的地界,倘若一直这般热着,就会昏迷不醒、呼吸困难,大家还是多体谅一些。有着这般的疾病还要到我们泠州来,也可证明宴公子的一番赤诚之心。”
沈砚看过原著,自然知晓苏怀瑾是什么样的人,瞧见此时的苏怀瑾在一本正经地说胡话,他心中不禁觉得好笑,那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睛便看向苏怀瑾去。
苏怀瑾在此处说着胡话本就心虚,自然会不动声色地左看看右看看,要看看谁会发现他说了假话,没想到骤然与沈砚对上了视线,反应过来最能知晓他说谎的,自然是沈砚本人。
瞧见沈砚眼眸里淡淡的笑意,他立即觉得有些面红,差些没把这些胡说八道继续说下去,只能连忙转移了视线不敢再去看沈砚一眼。
局势场面暂时平稳下来,不过还是有人觉得:“倘若过几日不会乌云密布、降落甘霖,你当如何?”
沈砚熟知原著,知晓其中一些小事情会被干扰,但总不至于连天气都会被干扰,更何况他来到泠州的时日和朱大人的一起,定然是不会出错的,面对这质疑,沈砚说道:“倘若不是如此,在场的人,我一人赔付一百两银子。”
这一声一出来,更是阒然无声。
这里人这么多,不细数都知晓绝对不少于百号人,倘若当真要一人赔付一百两银子,那完全不知道到底要赔付多少钱。
装了个大的,沈砚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去,正有事了拂衣去的格调。
正转身离去,那边总算回神过来的苏怀瑾从那边穿过人群跑过来,拨开这些凶神恶煞的壮汉,好不容易来到沈砚的跟前,对他说道:“要是真的不会下雨,你不会当真要赔付这么多银子吧。我知晓你定然不是普通人,怎么你会拿得出这么多银子来呢。”
他很是急切,明明不关他的事情,却急切得不知所措,他紧紧跟着沈砚,着急地对他说道:“我知道应该是方才他们的言语让你有些气恼,才放出这等话来。等会儿我自然会与他们说清楚此事,我虽然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小小的书生,但大抵说的话还是管用几分的。”
沈砚已然走至马车旁边,听闻苏怀瑾如此不停歇地说着话,停了脚步转眸看了苏怀瑾一眼。
倘若方才苏怀瑾还有着几分困扰、担忧,但是在沈砚转眸看他的这一刻,他立即冷静了几分,又瞧见沈砚斜睨过来冷艳至极的美眸,更是惊愣一瞬。
只见沈砚漂亮的面颜上出现了一抹极轻极淡的笑容,他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在禾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布帘遮挡而下,可是苏怀瑾还是傻愣愣站在此处,半天都未回神过来。
禾生握住马的缰绳,对他说道:“我家公子说此事可以,自然是可以的。”
在苏怀瑾如此呆愣的目光下,禾生又一脸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我家公子可是菩萨。”
如果沈砚听见禾生这么和苏怀瑾这么说自己,真的要尴尬得脚趾扣地了,好在沈砚早已经进去休憩去,没有听清这两个人在模模糊糊地说什么,只有一个人敢说,一个人敢听。
依旧是苏怀瑾呆愣愣地看着那离去的马车,眼神痴呆、神思恍惚,像是在思考方才禾生说的话,还喃喃自语地重复了一声:“菩萨……”
也幸好这附近已然没有了那些烦扰人的小鬼头,要不然又要念起那首打油诗来,要臊得苏怀瑾找个地洞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