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仰着头看着塞缪尔,其实他在打量塞缪尔的神态,可是无论怎么看,上次的事情似乎都没有影响到他——真的没有影响到他吗?
但是这样的仰视似乎让塞缪尔认为沈砚对精灵格外感兴趣,他稍微笑了起来,对沈砚说道:“雅尼,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应该会感兴趣的。”他牵着沈砚的手带到另外的书架后面,从中抽出一本书。
他仔细翻阅之后将上面的图画展示给沈砚看,“这是最后一代精灵皇的画像,很不幸的是,精灵一族灭亡得太过突然,很多画像都没有保留下来,只留有这一张画像了。”
这张图画上面展示的半个侧影。
浅金色的长长的头发更为接近神明、头上的精灵皇冠显得如此端庄圣洁、稍微尖锐不似人类正常耳朵的耳尖显露他的特殊。他坐在巨大的树根上,衣袍拖曳在草地之上,无数美丽的萤光在他的身边缓缓漂浮,他在抚摸膝盖上的小动物,即便看不清他的脸却又如此美丽而又圣洁。
沈砚一看见这半张侧脸就愣住了,塞缪尔说:“很漂亮是吧?精灵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种族,那么身为精灵皇的他也几乎是精灵一族当中最为美丽的存在。年幼时我翻开这本书的时候也因这一张画像而震撼,反反复复观看了很多遍,甚至还会拥着他入睡……”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上沈砚的耳朵,“你也很漂亮,雅尼,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要不是你的耳朵是人类的耳朵,我真会怀疑你会不会是那个最漂亮的种族当中的一员。”
沈砚几乎没有怎么去听塞缪尔说话,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画像上。可能别人不怎么敏感看不出来,但是他却格外敏感的,就算看不清脸,他还是知道这个画像上的人就是自己——他是精灵王?
沈砚呆呆地想到,这就是原著里还没写到的秘密和真相吗?可是同时他又是黑精灵——由仇怨和愤恨结合而成的黑精灵。
看来精灵一族灭亡的真相有着很大的隐情……
想完这些,沈砚觉得耳朵有点热热的,原来塞缪尔一直在摩挲他的耳尖。他抬起头来去看塞缪尔,此时才发现塞缪尔眼中的神态很是幽邃、深沉,其中有着什么情绪即将掀涌而出。
然而此时西奥多前来觐见,他们都走出这里。
沈砚抱着书走出来,注意到西奥多用着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就明白这家伙绝对有事情要和自己说,便抱着书走出了书房,让他们先在里面谈话,自己便坐在花园当中看着这幅画像依旧在思考刚才想到的事情。
思考的时候时间会变得迅速,一道影子落在他身上时,他才反应过来西奥多已经结束了谈话。沈砚抬起头来看他,西奥多也不作任何遮掩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当真让沈砚疑惑,“什么?”
西奥多说:“圣子大人说要让诺尔消失。”
这当真让沈砚有点吃惊,问道:“什么时候。”
“五天前。”
那不就是被塞缪尔撞见他和菲尔做的那天吗?原来当天塞缪尔就对西奥多说要让菲尔消失。
“我向圣子大人请求缘由,圣子大人只是告诉我诺尔是外族人,他担心诺尔偷偷掩藏身份躲在这里面会对圣殿造成什么威胁。事实证明,诺尔确实是外族人,他拥有魔气,你和诺尔的关系一向不错,你知道诺尔的身份吗?”
沈砚没有说话。
西奥多继续对他说道:“我还察觉到那天圣子大人的情绪很动荡,是你影响了圣子大人是吗?还有上次校阅现场,埃德文明明是一个极为优秀的人,却因为你的一句话失去荣誉成为笑柄。雅尼,你似乎并不是我们大家所认为的人,你成为圣子大人的随侍真的只是为了想要更好的学习吗?”
“西奥多大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沈砚说,“你总是对我有这样那样的怀疑,可是我确实只是想要做好每一件事。我不知道那天圣子大人为什么会动怒,校阅那天也是因为那个人一直在盯着我让我很不舒服,我才说了那句话,我也想不到圣子大人会顺着我的话说下去让埃德文失去了所有。至于诺尔的事情,连骑士长大人都没有办法确定他是不是外族人,我这样普通的人又怎么能确定呢?”
西奥多有些不知所措。
沈砚知道要积攒足够多的信任才能够在真相败露的那一刻加更多的反派值,所以再接再厉道:“如果骑士长大人对我有偏见,其实可以向圣子大人谏言让我离开,我也只会安静地待在修侍院不再出现在您的面前……”
“我不是这个意思,雅尼。”西奥多说。
他笨拙地想要抚摸沈砚的脑袋,就像是那天很笨拙地抚摸小黑猫的皮毛一样。这样的举动其实已经表露他的心意和柔和,沈砚当然能够察觉到,这时候也应该展露出一点高兴的神态。
他伸出手来将西奥多有些无措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脑袋上,让西奥多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摸了摸。
“应该是要这样放的,骑士长大人。”
沈砚的面上展露出一个柔和美丽的笑容。
西奥多的手中抚摸到了那种温暖而又柔软的触感,仿佛就像是那天将那只小黑猫抱在了怀里,让整个心口似乎也有着这种触感。
不过沈砚还是比较在乎菲尔的去向,毕竟这个按/摩/棒要是真的丢失了就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释放压力了,于是在此时沈砚询问了西奥多,“大人,那诺尔现在去哪了呢?”
西奥多说:“他逃走了,雅尼。不知道逃到了哪里。”
…
西奥多或许当真很赏识埃德文,原本是沈砚以为埃德文又要回骑士团里遭受各种欺负和歧视,没想到居然会在圣子的寝殿和书房附近看见埃德文守卫的身影。
能够在这些位置守卫的骑士,在骑士团里的地位肯定不低,埃德文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又能够得到西奥多的赏识并且驻守这些位置,真的不可小觑。
自从被塞缪尔强制要求在这里住下,甚至菲尔而不见了,沈砚现在的生活几乎就是两点一线,所以无论他去哪里,都会看见埃德文。
一旦他出现,埃德文的眼睛就会落在他的身上。
一开始他还能假装不认识、不知道,但渐渐地沈砚发觉这个时候的自己可以行动了,这样不仅可以加埃德文给他的反派值,还可以增加塞缪尔的。
只是可惜菲尔被逼得逃离了圣殿,要不然要是菲尔在,他和沈砚的亲密可能还会刺激埃德文一次……
终于在这样缄默无言的生活当中,沈砚选择了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缓缓地从圣子的书房里走了出来。
他相信,经过上次他和菲尔的事情,塞缪尔那个家伙无论怎么样都会紧盯着他,就算塞缪尔确实又去处理事情了,但他一定还会知道他和埃德文发生了什么。
夜色深沉,隐约能够听见一点在这夜晚当中夏虫鸣叫的声音。埃德文站在这一侧的走廊上守卫,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已经没有了别人。
沈砚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他轻声说:“埃德文,你真厉害,你居然能够来到这里守卫。”
这个面色冷肃的男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本还显得格外年轻的埃德文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似乎成长了不少,他长得更为高大、英俊,完全是一个男人的身形了。只是一双眼睛却更为沉默、冰冷。
面对沈砚这样显得虚假的笑容,埃德文只是说:“你终于打算和我说话了,雅尼。我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忽视不了我。”
“现在就是。”沈砚说,“所以我来找你说话啦。”
他用着一种天真的语气说这句话。
“埃德文,你真的很厉害。”明明是在说着夸赞的话语,但是他又说,“无论怎么碾都碾不死的虫子,真的很让我浪费心神。”
他注意到埃德文的神态,面上带着更为轻快的笑容,“生气了吗?埃德文。用着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以前你看向我的目光里可都是明晃晃的喜欢啊。”
像是隐忍下什么情绪,埃德文微微阖上眼睛。
“埃德文,难道不是你希望我和你说话的吗?怎么现在我和你说话,你却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雅尼。”埃德文总算又从滞涩的咽喉里说出这句话,到现在他还是这么困惑着,“我真的不明白。”
“你为什么要明白?”像是感觉到厌烦一样,他说出这句话,“你再问我同样的问题就去死,这样就不用去想这些事情了。”
埃德文伤心的眼睛看着他,“你非要这样说话吗?”
“我在圣殿这么好的日子,竟然有你这样见到过我曾经所有狼狈模样的人出现,你说我要对你留有什么好意吗?”
“所以你希望我滚得远远的。”
“对。”
埃德文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坦白了自己的情绪,“雅尼,我很伤心。”
沈砚沉默了一下,凝视着埃德文的眼睛,最后他说:“那关我什么事呢?”
强烈的情绪让他怎么忍耐都没有用,他凝视着这张嘴唇,在这个时刻,他总算将他按在怀里,印上了曾经他如此怜惜而不舍得触碰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