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知道自己这个世界身体不好,但是真的不知道这么不好。
他酣畅淋漓玩了一次,疲惫得没有办法上线游戏,被沈旬如此清洗干净之后,他便在新换的干净的被褥之中睡着了。
后半夜他迷迷糊糊醒来,觉得有些冷,转身去瞧那扇窗户,发现周围静谧,那窗户也被关了起来,光线昏暗,他实在没有离去再看上两眼,便再次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接着他又隐约觉得喉间干涩,想要喝水,这一次想要睁开眼睛,却更加困难了。他尝试着动了动,却觉得像是鬼压床一般无法动弹分毫。
汗水顺着额头缓缓滑落,几乎沾湿了他的眼睫,他感觉到了一股无法缓解的炙热,这种炙热将他烘烤,让他浑身都难受。他想要呼唤沈旬的名字,却又实在张不开嘴巴。
他知道这个身体容易生病,上一次这个感受,还是他不小心把自己洗发烧的时候,只是没想到这一次是沈旬洗,他格外小心翼翼,他居然还是发烧了。
他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因为高烧,一直昏昏沉沉的。
他希望沈旬能够早一点发现自己,毕竟沈旬一直以来,每天都会来他的卧室偷偷看他几眼。但是今天似乎因为不久之前沈砚逗他逗得太狠了,让他不敢多凝望他半眼,所以直至现在,沈旬都没有出现在这里。
他觉得如果沈旬真的不会再来这里,他真的要死了……
他难受得努力动起来,从咽喉里挤出虚弱而又细弱的哼声。他的声音终于能够冲破干涩的咽喉,他虚弱地喊:“爸爸……爸爸……”
他明白为什么沈旬要将他护在掌心里养育,原来他的身体真的弱到不可思议,一点小事就会生病。
他一点都不想承受这种生病的感觉。
一时间觉得难受又委屈,身体上难受得要命,又真的动不了,这个世界被沈旬养得太好,他知道他一哭沈旬就恨不得将世界最好的东西捧到他的跟前来。于是他就忍不住哭了。
伴随着虚弱的呼唤声,小小的哭声在这室内蔓延。沈砚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让他完全看不清眼前所有的东西,似乎因为生病,听觉也像是被蒙上了什么东西一样,让人听不明晰。
直到沈砚感觉到有一只手覆盖在自己滚烫的额头上,他才知道有人出现在这间卧室里。有点迟钝的脑子在这个时候还能够思考,他知道这个人一定不是沈旬。
如果是沈旬他一定会担心地俯身过来,要先在他的脸颊上亲一亲,以此方式来抚慰他的心情。但这个人只是抚摸在他的额头上,在测试他的体温。
随后那一只手就拭去了沈砚眼角的眼泪。
沈砚泪眼模糊地去看他,却并未在这漆黑的室内看见任何身影。他瞬间吓了一跳,因为那抚摸他的感觉还是很清晰,可是在他眼前明明什么人都没有。
他本来已经烧得绯红的脸蒙上了一层苍白色。他又觉得是自己发烧烧得严重烧出幻觉来了才对,却又听见一个人在和他说:“别怕。”虽然短暂的一句话让他听不明白这个人是谁,但是他真的听见这一声了。
他瞬间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他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涉及灵异,毕竟他沈砚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
他也处于半晕的状态了,意识一直模模糊糊的,几乎什么都感受不到,就感觉到炙热和难受。
终于他耳边响起了沈旬的声音,他焦急地呼唤他,他说:“砚砚别怕,我带你去医院。”他听见沈旬的声音,立即就安心了。因为刚才感受的那种被抚摸、被抚慰但是眼前没人的感觉。
沈砚吓得要命,知道沈旬在身边,他更是克制不住哭了,努力往沈旬的怀里钻,一边小声呜咽地哭着,一边说:“爸爸,我好难受……我好难受……”
沈旬已经将沈砚抱了起来,在他身上裹上了温暖的毯子,他说:“没事的,砚砚,很快就好了。”他亲了亲沈砚滚烫的额头。整个人已经嵌入沈旬的怀抱,沈砚想起刚才的时候,躲在沈旬的怀里抽噎着说:“爸爸,有鬼摸我呜呜呜……”
沈旬抚摸着沈砚的后脑,将沈砚放上车,他轻声说:“别怕,宝宝,不是鬼,爸爸在这。”
汽车已经启动,沈旬在身边,他总算感觉好了一些,他紧紧依赖着他,靠在沈旬的怀里重新睡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再一次醒来之后,总算觉得自己好多了。
只是咽喉还是有些干涩,想要喝水。他转眸一看,看见沈旬坐在一边,已经靠着病房床沿睡着了。
这里面静悄悄的,也没有挂钟,沈砚不知道沈旬守着他多长时间,只是瞧见沈旬将脸靠着他的手,沉沉地睡去。之前沈砚生病,他也总是这样守着他,直到沈砚彻底醒来。
家里有私人医生,一些小病都是私人医生处理,但是一些突发疾病和紧急情况,沈旬都是飞速就把他送到最好的医院最好的病房。
他稍微动了一下手,指尖不小心撩过沈旬有些散乱的额发。沈旬听见动静醒来,睁开眼睛,便握住沈砚有些微凉的指尖,他对沈砚说:“没事,宝宝,我不累。”他立即摸了摸沈砚的额头,松了一口气说道:“没有发烧了。”
沈砚凝望着沈旬,他眨巴了一下眼睛,才慢慢说:“爸爸,想喝水。”
沈旬去给他倒了温水过来,扶着沈砚的脊背一点点喂他。沈砚重新躺下之后,他又眨巴了眼睛说:“爸爸,嘴巴苦。想吃甜品。”
沈旬说:“医生说宝宝不能吃太多高糖的东西。”
“一颗巧克力也不行吗?”沈砚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这个世界因为身体问题,他已经很久没有酣畅淋漓地吃过甜品了,只有被允许,才能够吃上一小块。
“不行。”沈旬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的手指温柔地整理了一下沈砚有些凌乱的额发,他轻声说:“都和砚砚说不要玩太久,把自己脱水了不说,还弄发烧了。”
玩具的频率确实是不知疲倦没有节制的,他这具青涩的躯体又足够敏感,他一玩就上头了,甚至将那条床单都濡湿得湿淋淋的。
只是他没觉得自己脱水了,也没觉得这样做会把自己弄生病……甜品也不能吃,也不能出门玩,还不能放肆玩,他的身体到底有多弱,简直跟个瓷娃娃一样——沈砚有些头昏脑胀地想。
“以后砚砚要还是这么贪玩,我就要盯着你玩了。”
明明是你自己想要看,给自己找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吧。沈砚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但是想到自己这一点乐趣又要把沈旬剥夺了,就生气地不理他,翻身过去,用被子将自己蒙起来。沈旬轻笑出声,他俯下身,轻轻隔着被子拥住沈砚,他对沈砚说:“宝宝,不是爸爸不让你玩,是你的身体真的很不好,真的很不好,你知道吗?”
“不知道。”沈砚的声音从被子闷闷地传递过来。
“好宝宝,听爸爸的话。想要玩什么,就去游戏里玩,你要是还想玩什么,就和爸爸说,爸爸在游戏里再加其他的东西让你玩。你在里面有很多伙伴,也可以尽情奔跑,还可以肆意捣乱,没有人会抓到你。所有人都喜欢你这只小猫,游戏里不好吗?”
“不要不要不要!”沈砚将被子拉开,他真的厌倦这种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生活了,出门的时候就是为了去医院,去医院就要吃很多药、打针、做检查,然后又重新回到那栋别墅里,又每天那么无聊地生活着。
沈砚本来就爱玩,在这个世界里这样生活了很久,他早就受不了了,而且看沈旬的样子,沈旬瞒着的事情也大概和他的身世、疾病有关系,他非要逼沈旬说出点东西来不可,所以他现在大声说道:“不要!我要出去玩!我不要再待在这里!我讨厌爸爸!我讨厌爸爸!”
“宝宝……”沈旬难过地看着他,“不要这么说爸爸。不要讨厌爸爸。”
“那我就要出去,我要吃好多甜品、我要玩好多玩具、我要宋萧、我要出去玩。我不要一直都待在家里。”
“不行,宝宝,你听我说……”
“爸爸就是坏人!我讨厌爸爸!我讨厌你!”沈砚开始大声说话,但是他发现这样吼了一会儿,他浑身难受,咽喉也难受,好像也一下子就没力气了。
他继续虚脱地又躺回去,觉得自己气都喘不匀了。他实在觉得这件事太奇怪了,但想到自己身体真的不好,就不在这个时候和沈旬吵架,先把身体养一养再说。
他便闭上眼睛,一副不想和沈旬说话的样子。沈旬轻轻握住沈砚的手,他说:“宝宝,我只是想让你健康,不是禁锢你。爸爸是最希望宝宝健康的人,不要讨厌爸爸。”
沈砚没理他,他刚才那么一吼,真的是累得不行了。沈旬的吻落在沈砚的指尖,他轻声说:“砚砚先睡一会儿,我等会儿过来,砚砚就好了。”
沈砚依旧没搭理他,任由沈旬牵着他一会儿。他感觉到沈旬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也听见沈旬的脚步声缓慢走出这间高级病房。整个地界陷入一片死寂。
沈砚重新睁开眼睛,凝望着除了自己空无一人的空间,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感受到的抚摸,他忽然缩了缩脖子,因为他不知道这地方有没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