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他却没有一点归属感。
十多分钟后,电梯升到顶层,经理将苏惟安带到总统套房门前,而后便很有眼色地离开了。
苏惟安刷卡开门,踩上柔软厚重的地毯,他晃了下身体,门在背后自动合上,走廊上的熏香的味道熏得他头晕。
苏惟安将房卡插到门口的卡槽里,房间立刻亮了起来。
客厅中心放着几大个包裹,里面全都是宋敏静的东西。
终端“滴滴”,苏惟安停下步伐,低头打开查看。
他安插在边境星的钉子发来了消息。
[XIE:老大抱歉,找不到啊,斗兽场我们翻了上百遍了,根本找不到,还是没有踪迹。]
[VAN:。]
苏惟安平静地收起终端,下一个瞬间,他晃动的身体再也撑不住了,重重地跌倒在地毯上。
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苏惟安开始使劲儿呕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他将手伸进嘴里,不要命地抠着,将口腔粘膜抠烂,铁锈味在他嘴里蔓延开。
猩红的血液从他嘴角溢出来,眼泪顺着眼角滴落。
他浑然不觉痛般继续抠着舌头。
苏惟安太难过了。
他没有其他办法了,如果可以的话,苏惟安真的不想以痛止痛。
宋敏静不喜欢他身上出现疤痕,可他实在太难受了。
他怎么也咽不下心里那口气,最后发疯似的,使劲锤了几十下地毯。
明明是柔软的地毯,他的拳头却破裂到向外流血,先是小血珠,慢慢的越来越多,一股接着一股蔓延而下。
直至将拳头锤到鲜血淋漓,苏惟安哽咽了一声,蜷缩地抱紧了自己的身体。
身体上的痛远比不上心上的痛。
袖子被卷上去,露出来的手腕刻满了伤疤,新伤盖着旧伤。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手腕变得很细了,是那种不正常的、只会出现在饥寒交迫的人手腕上的细。
他腕间的皮肤呈现病态的白。
宋敏静,你还活着吗?
宋敏静,你在哪里?
宋敏静,你还好吗?
小狗小狗小狗小狗小狗小狗小狗小狗小狗小狗小狗小狗小狗小狗………
我好想你。
我一点都不好。
宋敏静宋敏静宋敏静宋敏静宋敏静宋敏静宋敏静宋敏静宋敏静宋敏静………
没有你,我一点都不好。
我好想你。
……
苏惟安跪在拆开的包裹旁,眼泪还在往外掉,他忍着哽咽放下水果刀,伸手去拿放在包裹里的裙子。
衣服上,还残留着原主人浅淡的信息素。
那是宋敏静的气味。
苏惟安哽咽着拿出宋敏静最喜欢的一件裙子。
拿出来,抱紧了。
他紧紧地将这条裙子搂在怀里,这就是他的全世界。
他如今所剩无几,还能拥有的全世界。
眼泪挂在睫毛上,呆愣住片刻,他沉默却又坚定地,迈进了身前这个最大的包裹。
然后将自己埋在了衣服堆里面。
被衣服淹没的那一刻,似乎世界也安静下来。
他想,在此刻死去,好像也不错。
苏惟安闭上眼睛,任由周围的氧气被衣服挤压得越来越稀薄。
窒息吞没着他的生命力。
他实在太累了。
第46章 西卡港漂流记梦中爱影“宝宝,你是……
“真的吗?”听到这个消息,我简直高兴的要跳起来了,“是我的姐姐?她说她叫宋苒苒?”
费怡眼波流转,叹口气,心疼地拍了拍宋敏静的手臂,少见泼了冷水,“怎么可能你才记起来,你有一个姐姐叫宋苒苒,就有一个叫宋苒苒的人找上门来了……”
怎么看都不是巧合,科技发达的时代,消息流通是最快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费怡皱眉,“宝宝最近有没有遇到过不认识的人?或者奇怪的事?”
对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兴奋的思维冷却下来,关心则乱,迫切想要见到姐姐的心情无法避免。
我回想这几天遇到的人和事,每天差不多都是三点一线的固定生活。
猛然间,我脑袋里蹿过一张面巾遮掩的脸,难道……?
我不安地去拽费怡的袖子,“前天晚上你没回来,我一个人在家,有人一直来按门铃。”
费怡一听,眉头紧锁,“你把这个事情,从头到尾和我说说。”
两天前的晚上,费怡飞去奥里加自由盟首都,参加代表晚宴,我一个人呆在家中。
大概九点半左右,门铃响了。
我本来坐在客厅看电视,电视剧的剧情过于无聊,我看着看着,最后睡着了。
因此没有听到第一遍门铃的声音。
我是被第二遍响起来的门铃给吓醒的。
一个激灵,我从沙发上跳起来,电视早已自动关闭。
别墅的系统监测到区域里的人呼吸平稳后,除了恒温系统,其他系统都会自动进入休眠模式。
室内一片漆黑,眼睛适应黑暗后,我发现电视机黑乎乎的屏幕像是巨兽的嘴,马上要把人吞噬,显示待机的电源键散发出蓝色的光,给了我点安慰。
这时候,门铃停了。
我走下沙发,走到门口想要开门,手还未触碰到门把手。
下一秒,门铃疯狂响了起来。
不再是一遍接着一遍,是不停歇地响,昭示着此刻站在外边按动门铃的人焦躁到不行的心情。
想要恢复光亮需要打开正在休眠的控制系统,我以为是费怡回来了,着急过来开门,忘记开系统了。
人陷在黑暗里面,我迟钝的脑袋,后知后觉到不对劲。
费怡不会按门铃,她通常是扫完脸,就进来了。
如果不是费怡,还可能是什么人?是送包裹的人来了吗?
费怡平时很喜欢购物,如果买的东西太多了,商场一般都会派遣专业人员帮她把东西运回来,送东西过来的时间大多集中在下午。
按亮手上费怡特意给我定制的电话手表,时间显示21:48。
这个时间点,谁会来敲门?
费怡和我说过,别墅角落安装了一个监控。
我走了几十步,绕到监控器前面,按亮屏幕,打算观察一下外边的情况。
屏幕外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工服的男人,头上戴了帽子,面巾遮住了脸,手里空空,什么都没有。
我凑近屏幕想看清楚他的脸,他偏过头继续按着门铃,按到最后见始终没有人来开门,旁边的人脸识别系统一次次发出不匹配的通知。
最后他像疯子一般跳起来用手疯狂敲打门铃几十下,大门依旧严丝合缝。
监控在隐蔽的角落里,能拍摄到的空间有限,我望见黑衣人在别墅大门前左右徘徊了一阵,最后才离开了。
讲完这件事,冷汗浸湿了我的背。
费怡伸手给我了一个脑瓜崩,“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眨眨眼睛,很是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费怡这两天工作特别忙,经常是早出晚归,在西卡港港口集团,上百层的楼,如果不是有事情需要找她,我通常见不到她的人。
有时候去找她,还会跑空,费怡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开会。
费怡晚上回来,会来我房间看看我睡了没有,碰见我没睡,她会陪着我看动画片。
有时候她以为我睡了,会给我一个轻轻的晚安吻。
我经常脑袋痛,痛完会忘记掉很多重要的东西。
比如这件本应该昨天或者更早就告知她的事情。
费怡将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来的大概率可能不是你的姐姐。”
我有几分沮丧,可心里又忍不住期望,如果来的人真的是我的姐姐呢?
我对家人的存在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仿佛我曾经被背叛过。
如今我是极其不愿意轻易地将自己的信任交付出去。
我相信费怡,因为她是我选定的家人。
我对冉绥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我知道他对我很好,或者说他貌似……喜欢我?我好像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
另外一方面,我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我不知道失忆前的我到底经历过什么,导致我对和爱挂钩的一切都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很多时候都在暗示
我,爱是不可能的,爱是不可以的,爱是不能发生的。
很多时候,我心中的绝望来得莫名其妙,如同附骨之蛆,蚕食着我想要去接受爱的勇气与能力。
头上传来轻柔的触感,有人摸了摸我的额头,我朝这产生的力道偏头望去,是费怡。
费怡摸着小女孩的脑袋,看出来宋敏静的担心,她伸手捋捋女孩的发,心疼地继续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
宋敏静身上的谜团太多了,到底是什么人在盯着她?
傍晚的太阳犹如偏红的蛋黄,悬在空中,将西卡港的海都照得血红,远远的天边,水天一色红。
西卡港集团办公室。
位于角落的休息室,门被人悄悄开了一条缝,外面的人说话的声音能清楚地传进去。
此时办公室内,助理站在旁边,前面的接待桌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人。
她恭谨地为两边的人依次送去了茶水。
费怡抬起茶杯抿了一口,笑意盈盈地直直望向桌对面的男人。
男人穿着宽松的西装,戴着眼镜,皮肤黝黑,手腕处露出来的皮肤隐约有纹身,费怡眼尖地发现,那是半个海浪的图案。
费怡和他才在这里坐下来不久,男人似乎就因为不习惯身上西装的束缚,在不断地伸手松领带,怎么看怎么坐立难安。
费怡的眼睛从他手掌上厚厚的老茧移到他的黝黑的脸上,心底大致有了猜测,她接着抬起茶杯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
见男人游移不定的眼神,费怡好心地先开了口,“你叫宋苒苒是吧?要过来找你妹妹?”
男人嘴唇蠕动几下,憋出来了句,“对,听说你们集团几个月前从西卡港救过人。”
费怡玩味地笑了,“我在西卡港救过不少人呢,怎么了吗?”
男人眼神飘忽,喉结滚动,声音干涩,“我是你们救活了是那个人的哥哥。”
撒谎都不打草稿,看来集团里面有内鬼,在往外运送贩卖消息。
最近这段时间宋敏静的手术,加上董事会老东西搞事情,她很多精力都放在处理这两项事务上面了,没搞大清洗,某些小老鼠开始试探她的底线了。
费怡礼貌微笑,“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还有我捡到的那个人因为在海里泡了太多天,捡上来的时候就没了,火化好久了。”
男人眼神更加飘忽了,他结巴地说,“你确定吗?她已经死了?”
费怡放下茶杯,反问道,“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男人握着杯子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不断泛白,“那你家突然多出来的傻子……”
费怡掏了下耳朵,“你声音可以大点吗?我没听清楚。”
男人咽咽口水,语气更紧张了,“外边都在说,你捡了一个人回去,说要选她当继承人。”
费怡接着假笑,“她可不姓宋啊,你找错人了吧。”
男人脸上浮现不甘心,他还想继续打探消息,费怡及时打断,“送客吧。”
助理应了声好。
等着办公室门发出被合上的声响,我听见费怡的声音。
“找人盯着他,看他去哪里了,应该是那艘船上的水手,看看能不能查到他的底细。”
我拉开门跑出去,不敢相信,“他是谁?”
费怡放下手中的对讲机,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拉住了我的手,她说,“八成是你失忆前,对你下杀手的那伙人派来的。”
我眼睛瞪大,“来确定什么?确定我有没有死吗?”
因为这个猜测,我的身体骤然变得冰冷,虚弱与恐惧顺着我的腿爬上了我的手。
费怡抱住我,她拍着我的背,“宝宝别怕,我在呢。”
她的话给了我一些力量。
回到家中,天已经完全黑了,第二天清早出门的时候,我像往常那般拉开车门。
车里的冉绥扭头朝我看来,他穿着宽松休闲的橙色卫衣,额前刘海自然掉落在眉眼两侧,有一些遮住了眉眼,为他那张俊脸,增加了一份朦胧的温柔感,卫衣帽半套在头上。
我注意到冉绥脚上蹬了双球鞋,显得他很年轻,今天走的是忧郁男大风吗?
感觉冉绥周围充满了Omega的信息素,我不太敢上车,担心掉进他的温柔漩涡。
我迟疑地,“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冉绥见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很是泄气,女孩淡淡的,站在门口,长发被风撩起,露出藏在发丝里的美貌,她朝他看过来时,眼神似乎真的很疑惑,不明白他这样费尽心思摆姿势是想做什么。
拜托,他和她都快要订婚了!
“看见我来接你,你不高兴吗?”冉绥俊脸很快变得臭臭的,他别扭地回答Alpha的问题,想要生气又因为喜欢憋着,所以语气变得异常奇怪,“我先把你送去西卡港集团办公室学习,再去上班。”
我拉着车门,不知道这车是该上,还是不该上,“我记得我们俩不顺路,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
对于喜欢刨根问底的Alpha,冉绥举手投降,“对啊公主,我是特意来接你的。”
感觉他快哭了,我老实地来了句,“谢谢你。”
“这么礼貌?”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们很快就要订婚了哎公主,怎么说,我也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你未来的丈夫。”
我挂上礼貌的微笑,“你这么迫不及待的吗?”
他定定看着站在门边的我,他眼睛里有很多东西,是我看不懂的一些东西。
冉绥有很多话想要告诉宋敏静,但她脑袋都还没有好,大概率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话临到嘴边,他最后只说了这些,“活一天少一天,那能抓在手里的东西我肯定要紧紧地握住才行。”
他说完朝我伸手,想要拉我进去,我握住他朝我伸过来的手,忍不住安慰他,“别这么丧气,你肯定可以长命百岁的,冉绥。”
冉绥只是笑笑。
我们的订婚很快提上日程安排。
费怡一边找着奥里加自由盟里身份证上叫宋苒苒的人,一边忙着我和冉绥的订婚安排。
她一个老人,简直忙得不亦乐乎。
望着订婚的日期一天天接近,生活如同无波澜的池塘,静静地前进着。
到了订婚那天,宴会厅的水晶灯朝整个大厅倾洒柔光,香槟垒成了塔闪着温柔的光。
交换戒指的瞬间,触碰到的指尖在发颤,我看见冉绥的耳朵爆红,忍不住悄悄凑到他耳边,“你耳朵好红。”
他给了我一个温柔的眼神,牵着我的手很紧。
费怡和冉绥父母共同举杯祝福,五颜六色的彩带从天花板飘落,到场的宾客们不约而同拍起手来,祝福是掌声如潮水一般向台上两位新人奔去。
在这样绚烂而幸福的场景里,我和冉绥相视一笑。
九月份,我正式入学了联邦医学院,一所位于奥里加首都的学府,医学实力很不错,在星际上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费怡帮我申报学校的时候很遗憾,说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把我送去威克斯医学院,那是整个宇宙最好的医学院,帝国历史上,数不胜数的名医都出自那里。
我安抚地给了费怡一个拥抱。
我心里的声音告诉我,我能继续成为一名医生,我能够继续在医学道路上前行。
未来的某一天,我也会上前线,履行一个医生的职责,救死扶伤,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首都和西卡港的距离不远,乘坐飞行器的通勤时间只需要30分钟。
因此我申请了外宿,生活平常过着,除了骤然变多的关于学习的日常事务以及偶尔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梦里的画面有的清晰,有的模糊……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全都宛如真实发生过一样。
我第一次做触感真实,内容羞耻的梦时,被吓了一大跳。
醒来满头大汗,
刚醒那会儿,梦的内容是记忆得最清楚的,后面慢慢的就忘记了。
跟费怡说了这个事情,费怡说,或许是我记忆在逐渐恢复的原因。
她带我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没事的,顺其自然就好。
医生给我开了一些舒缓焦虑的药品。
怪梦一直在继续。
看到眼前的建筑物的时候我简直要叹气了,除了刚来那会儿,后面只要这建筑物一出现,它的存在都是在清楚地告诉我,我这是在做梦。
我又来到了这座海岛。
沙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比黄金散发的金光还要耀眼,来时的脚印被跑上岸的海浪抚平,浪花朵朵,贝壳东一个西一个,远处的海面上,海鸟在翱翔。
我轻车熟路地朝着这座海岛上唯一一座建筑走去。
梦见这里太多次了,我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还没走近,浓烈的玫瑰香扑鼻而来。
走近了,穿过种满了玫瑰的花园,数不清是第几次了,我又推开了身前灰蓝色别墅的大门。
走进去,不出意外,沙发上的[我]又和他在一起。
看不清他的脸。
因为他的脸上永远是一片模糊。
想起第一次误入这里,看见和[我]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和另外一个人一起生活时,还是二人世界,我当时真的很好奇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我以为会是冉绥的样子,他是我的未婚夫,也是我日常生活里接触最多的异性。
但看了好多次这个人的脸,都看不清楚。
他总是躺在[我]的怀里。
梦里的[我]手上紧紧地抱着他,明显很喜欢不愿意松手,嘴上却会嫌弃他,“你变胖了,抱起来好重。”
他甜蜜地笑着,在[我]的怀里撒着娇,“你不喜欢吗?”
说着,他悄悄凑到[我]的耳边,肆无忌惮地说着爱语,“这样你撅起来才舒服,不是吗?”
我看见[我]挑了挑眉,似乎对他这样的反应并不意外。
我看得出来,梦里面的[我]赞同却不想承认,[我]扒拉他的长腿,将他两条腿挂在腰侧,接着换手稳稳地托住他的身体。
这是一个抱小孩的姿势,透露着亲昵和控制欲。
[我]用手大力揉捏他腰部的软肉。
他不停地喘息着,会在[我]耳边甜甜的笑着,笑声里全是放肆。
他的字典里似乎不知道羞耻这两个字怎么写。
他会用雪白健康的手腕紧紧地揽着[我]的脖颈,黏黏糊糊地去亲吻舔舐[我]的腺体。
挑衅一般,他问梦中的[我],“宝宝,你是不是没有吃饱饭?”
他嘴里娇娇地叫着,光听声音只会觉得这个人欠修理。
[我]本来要抱着他回房间,见他这样子的表现,迈出去的腿,故意停了下来。
他挨不住,可怜兮兮地来吻[我]的唇,亲着舔着,用世界上最可怜的语气求着[我]继续走吧,不要停下来,抱他回房间……撅他。
[我]很吃这一套,听他的话继续动了脚,抱着他进房间。
他又开始撒娇让[我]快点。
[我]和他在这栋别墅里,把情侣间的事情都做遍了,亲吻、抚摸、情话、拥抱……在各种地方。
[我]和他的日常经常让我大汗淋漓地惊醒,做完梦的第二天,我都心虚地不敢直视冉绥的眼。
我失忆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47章 鳏夫回忆录溯流篇其一宛如魔咒的一……
一只细白的手扶上了纸箱的边缘。
下一秒,一头柔顺的长发慢慢浮了上来,如同鲸鱼将头露出海面呼吸,苏惟安在衣服堆里缓慢地坐直了身体。
他眼神发直地在衣服堆里挑挑拣拣,左右环顾,没拿宋敏静最喜欢的裙子,苏惟安拿走了她没穿过几次的那条裙子,光脚踩在瓷砖上,朝着浴室走去。
裙子挂在了臂弯里,他边走边脱,走到门口,身上的衣服已经脱光了,极具诱惑力的腰线、前后饱满的弧度、白皙的肌肤……全都暴露在空气中。
苏惟安半阖起好看的眼,再一次怀念起他和宋敏静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在她面前,他总是很肆无忌惮。
苏惟安知道,宋敏静很清楚这一点,她从来都是纵容。
纵容他撒娇,纵容他无理由地亲吻……在小岛的时候,他甚至可以一天到晚的光着身子,走到哪儿,要宋敏静抱到哪里。
她很喜欢他,但她不愿意承认。
苏惟安想到这皱了皱眉,他赤着脚推开了浴室门,苍白的脚踩在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
脚底传来微凉的触感,苏惟安无意识轻颤,脚趾蜷缩起,泛着粉色,看着柔弱无比。
他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浴室中央横陈的巨大椭圆形浴缸,里面是提前为他放好的洗澡水。
上面飘浮着红色玫瑰花瓣,溶解在水里的浴盐散发着雪松的味道。
走到浴缸边,他踮起脚尖试了试水温,随后缓缓踏入。
瞬间被散发着雪松味的水完全包围了。
严丝合缝。
他被她抱得紧紧的。
苏惟安终日惶惶的心情在这一刻,罕见地放松下来。
因为周围充满了他最爱也最为熟悉的味道。
他将摆到一旁的裙子捞了过来,这件裙子她只穿了几次,上面附着很浅淡的信息素,很少,但对于苏惟安来说,其实已经很多了。
他极缓慢又珍重地铺展开这条裙子,盖在了水面上。
喘息。
呻吟。
潮热。
……
室内的温度似乎升高了,苏惟安记得自己没开空调。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
水流激荡,手指不断……
眼前又出现了Alpha的脸,宋敏静湿漉漉的眼睛正望着他,温柔又安静,似乎已经爱了他很久。
此刻的他如此不堪。
苏惟安慢慢地哽咽。
眼泪顺着眼眶掉出来,细碎的珠子一样,很快掉落到水里,消失不见。
身体与心理的双重折磨,心里出现了很多声音,有的告诉他应该停下,有的让他继续……
欲望上浮,他无法抵抗这滚烫的侵袭,终究是无法抵抗夹着爱意的欲望,苏惟安哭着,手上动作不停。
浴缸里的水因为他的动作而来回暧昧地晃荡。
水波荡漾。
浴室内满是Omega的玫瑰香。
苏惟安泪眼朦胧,胸膛起伏不定,晶莹的水珠顺着脸颊流下,娇艳的唇被主人要出齿印,脸上潮红无比。
随着一声接着一声急促的叫声过后,脖子上肿胀许久的腺体终于得到缓解。
天际泛起鱼肚白,云层罩着一层朦胧的金边,苏惟安穿着浴袍坐在客厅。
助理来了电话,苏惟安没接。
助理很快又发了消息来,几十加的红点瞬间出现在对话框旁。
助理传达苏成的话,让苏惟安不要在外边乱搞,赶紧回家,收拾整理,准备和其他贵族Alpha小姐见面。
他们的算盘打得响当当,还计划着让苏惟安发通知取消边境星的行程。
苏惟安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他熟练地再次拉黑助理的新账号,给[XIE]拨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人接听。
热情且富有磁性的男声传来。
“喂!老大,你那边处理好了吗?”
苏惟安将裙子裹在身体上,眼里是挥之不去的厌烦,他尽量克制,“过来接我吧。”
电话那头“嘻嘻”两声,答了声,“好的老大,小弟这就来接你。”
经理收到大老板的电话,马不停蹄赶紧带着人推着餐车上楼,对待贵客,这还是贵客中的贵客,他一向跑在前头。
透明电梯里,即使已经提醒过很多次了,经理依然不放心,他又转头叮嘱,“待会儿不许抬头,不要好奇大老板长什么样子,大老板说了什么,今天之后,全都给我忘记掉,绝对不能往外传。”
餐车旁站着服装得体、仪容干净的两位侍者,听到经理的话都齐声应好。
餐车上摆得满
满当当,最上层放着现做的各种样式的甜品和香槟,它们都整齐摆放在冰桶里;中层放着牛排和其他一些热菜;下层是餐具。
电梯门打开,他们一行人推着餐车,很快去到镶嵌水晶的总统套房门前。
大老板虽然看着外表年轻,很随和的样子,但和大老板本人交流时,总会有种莫名的压力,经理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这就是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吧。
经理深呼吸一口气,下意识整理着装,将西装上的褶皱拍平,做了一个心理准备,又紧张地深呼吸一口气,这才上前按响了门铃。
大概过了5分钟,门开了。
走廊昏黄的灯光照着他的脸,苏惟安眉眼恹恹,眼角是还未褪去的红痕,好像哭过很多次一样。
他穿着浴袍,浴袍领口微微敞着,几颗水珠从他湿漉漉的发上顺着锁骨滴落进衣襟,其余部分严实裹住他的身体,除了露在外的粉白脚和笔直的小腿。
经理瞄见苏惟安发丝上掉落下来的水珠,猜测大老板才醒来不久,刚洗了个澡,他谄媚地笑着说,“早餐已经按您的要求做好了,我带了两个人来为您上餐。”
苏惟安眼球滚动,眼神略带迷蒙,他脑袋迟钝地分析眼前这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他一晚上没睡,帮发情期的身体疏解欲望,不疏解身体像是着火一样,走到哪里烧到哪里,疏解了却怎么也欲求不满。
苏惟安好想念自己的Alpha,从前他多喜欢,多期待发情期的到来,每个月他会提前计算发情期的日子。
他那时候期待到,每天都在许愿发情期提前到来。
一到发情期的日子,就是他和宋敏静的二人世界,宋敏静就只能呆在他身边,哪里也不能去,她也只能呆在他的身体里。
只有他,能够容纳她。
可宋敏静不能给他安慰的发情期,对于苏惟安来说,只是一种折磨。
头发湿漉漉地挂在脸庞两侧,部分被苏惟安随意抓送到后边,发梢还在向下滴水,他的脸上写满了欲求不满。
经理抬头看了一眼就赶紧把头低下了,他也不敢多看大老板的脸,听到大老板轻轻“嗯”了一声,是同意的意思。
经理赶紧招呼着两个人把餐车推到总统套房里的餐厅区域,这里放了一张很大餐桌,上面摆有圆形玻璃转盘,周围放了许多舒适座椅,苏惟安随意找了个位置,迈着长腿坐了上去。
等到苏惟安用餐完毕,经理很有眼色地带着人出去了,他将套房的门轻轻合上,再交代上餐的这两个人下去进行其他工作。
安排好一切,经理自觉站在门口等候。
大概两个小时过去,一身得体西装的苏惟安拎着包打开了门,他前不久又跑去浴室洗了一个澡。
身体上某些曾被变态Alpha故意沾染上信息素的皮肤,被苏惟安用大力揉搓了一遍又一遍,都快被搓烂了。
苏惟安洗着泛红的腺体,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宋敏静喜欢干净的他,不能被宋敏静发现,要是被发现,她肯定会再次抛弃掉他。
洗完,他站到镜子前,镜面上雾气蒙蒙,底部有水珠在向下落,镜子里的他,如此不堪。
在模糊的镜面世界里,他又看见了[宋敏静],她伸出手抱着他赤裸的身体,眼睛看着他,仿佛看透了他内里所有的卑劣与不堪。
但[宋敏静]还是抱着他,用手抚摸他的身体,凑到他耳边,对他说,“我爱你。”
宛如魔咒的一句爱语。
苏惟安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神经质的笑。
□□再次从脚底烧起,世界被点燃得彻底。
……
实在太思念她了。
期待她给他,他渴望的拥抱。
期待她能和他分享她的一切,期待她能亲亲他。
给我一个吻吧,宋敏静。
我真的很需要你的爱。
……
苏惟安又哭了,他从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这样脆弱的一个人,嘴里还在小声喊着Alpha的名字,“宋敏静宋敏静宋敏静……”
他恨不得将她揉进骨髓里。
Omega的玫瑰香信息素瞬间将浴室占满了。
地上都是水。
他脑袋晕乎乎的,一个没注意,不小心踩滑,苏惟安摔趴在地上,他痛得倒吸凉气,眼角更湿润了。
……
经理是一个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所以即使他站在门口迎接苏惟安,他也无法知道,身前看着仪表堂堂的大老板,身上的信息素其实一直在嚷嚷着身体的欲求不满……
不过经理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个苏惟安和他两个小时之前见到的那个不一样了……应该怎么描述这种变化呢?
经理偷偷掀起眼帘瞟了一眼,苏惟安站在透明电梯前低头查看终端,长发别在耳后,脸上的五官全是恰到好处的精致,身材比例优越,腰线很突出。
经理一眼就看见了苏惟安红得极其不正常的眼角。
大老板怎么整个人看起来欲欲的,是那种又熟又烂的感觉?
经理觉得,应该是自己昨天晚上因为大老板的到来压力太大了,所以出现幻觉了。
宋敏静失踪后,苏惟安就不太关心外表打扮这方面了,他知道自己的脸长得好看,偶尔也会利用这份外貌优势。
大多时候,他并不喜欢被人向他投射来的目光,尤其是饱满恶意的那种恶心眼神。
他打扮得好看纯纯是因为爱人喜欢,为了在她面前,展现出自己最好的那一面,苏惟安特地跑去学习了化妆。
他认为只有这样,这样宋敏静才会多爱他一点。
所以即使注意到经理打量的眼神,苏惟安也只是冷淡地瞟了回去,经理反应快速,马上给苏惟安回了一个谄媚的笑。
苏惟安嗤笑一声,没拆破,毕竟他马上就要离开首都星了,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宋敏静到底在哪里?
苏惟安的心早已飞离这里,他迫不及待想回到边境星,亲自去找宋敏静,这样想着,苏惟安又将眼睛挪到终端上。
[XIE:老大我到了,就在酒店前面。]
[VAN:。]
第48章 西卡港漂流记纯白冉绥苏惟安,是谁……
他和[我]似乎是不应该相爱的两个人。
坐在小岛的海边,海风带来咸湿的气息,吹拂着这座小岛,沙滩还是金光灿灿的,像黄金一样,闪着耀眼的光。
望着远处的海,我的思绪有点恍惚。
梦境世界逐渐开始褪色了。
大概是从十几天前开始,等到面前的海都变成灰白色,海面上翱翔的海鸥也是灰色的,我才意识到,记忆里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这些灰白色或许昭示着[我]当时的心情。
我叹口气,不太想进去那栋房子了,进去他和[我]也许又在做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事情。
我看着苍茫无际的大海,少见地感受到,[我]此刻的心情很难过。
[我]在难过什么呢?
我曾经一度认为,梦境里面的这个他,就是冉绥。
怀疑与迫切想要知道的心情交织纠缠着。
联邦医学院女王节放假三天,冉绥特意来接我。
我提前打理好所有事情,将作业交了,收拾好包,就冲上了他来接我的飞行器。
当我气喘匀,终于可以舒缓地正常对话,我朝冉绥看过去。
当我看清楚他穿了什么衣服时,脑子不争气地宕机了起来。
冉绥今天穿了一身黑色毛衣,戴了副黑框眼镜,走近了看我发现这眼镜是没有镜片的眼镜架子。
他斜倚在阳光明亮的窗边,窗户微开,扑进来的风将他柔软的发吹得前后摇晃。
黑色毛衣很贴身,将他流畅的肩线勾勒出来,向下垂落的毛衣下摆紧紧地贴着他的腹肌。
冉绥转身看我,毛衣随他身体的挪动而变化,会在不
经意间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腰线。
“你今天穿的……”
见小Alpha呆滞住的样子,冉绥微微晃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他反问道,“……不好看吗?”
好涩……他穿这样想做什么?我咽咽口水,口不择言,“……好看,太好看了,你这是要出去约会吗?”
冉绥本来高兴的笑瞬间僵在脸上,他顶着假笑回复自己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声音艰涩地反问,“我去和谁约会?”
想起前段时间和费女士打电话时,费怡说漏嘴西卡港好多女孩喜欢冉绥,我眨眨眼睛,“西卡港有好多人喜欢你来着。”
宋敏静的言下之意就是他可以和很多人约会,冉绥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他脸上的笑很快冷下来,不说话,身子故意朝宋敏静那边挪着坐过去。
我见他要坐过来的动作,乖乖坐在原地没有动,等着他过来,我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结果就见他伸手来接挂在我手上的包。
冉绥俯身时,领口微敞露出小半截冷白的脖颈。
看着勒着脖子很紧的样子,我伸手拽了两下他的毛衣领口,好奇,“会不会很紧?”
冉绥被脖子上突如其来的力道拽得心软,他暗自喘息,笑着问好奇宝宝,“你什么意思?”
他靠过来,我浅淡地闻到了一股花香味,我吸了两下鼻子,晃神间,冉绥已经拿走我手上的包坐回了原位。
他嫌弃地看了我好多眼,“你挂手上不累吗?还一直挂着?”
我捂住鼻子,“忘记了,光顾着和你说话了,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冉绥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薄红顺着脖子爬上耳朵,他憋屈又结巴地问我,“……什…什么味道?”
我回想刚才闻到的味道,“应该是花香。”
冉绥把我的包放到旁边那个置物架上,他特意装给我装来用的,然后把头偏过去了。
就算他没看我,我也看见他爆红的耳朵了,突发奇想,“冉绥,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我刚刚闻到的不会是你的……”
“……铃兰。”
冉绥转过头来,露出那张好看的脸,他抛给我一个湿乎乎的眼神。
我的心里却被冉绥的这句话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怀里的那个人,他的信息素是玫瑰香。
我刚开始做梦时,还好奇过院子里种那么多玫瑰做什么,后来从他和[我]调情的话里猜到,他的信息素是玫瑰香。
回去后半程我很是闷闷不乐,愧疚感在心里滋生,冉绥见我心情不好,还凑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扯出一个笑给他,我觉得肯定很丑,不然冉绥怎么会在看见我的笑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更担忧了。
他将我的手牵拉到自己手里握着,是很珍重的态度。
冉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会特意在飞行器里装上一个置物架;
他的飞行器里常备着一双平底鞋;
发现我偶尔会低血糖,他的包里永远放着糖果;
每次出去玩,冉绥总会提前打点好一切,我不需要耗费精力,人过去就可以了……
他已经足够好,过去的我是什么样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是现在,是要把每一天过好。
这样想着,我决定放过自己,从前种种,昨日已死。
但[我]和他的亲密程度超乎我的想象。
熟悉的触感从脚底传来,这回沙子也褪色了。
未知事物是最可怕的,尤其是附着人的想象力之后,我踌躇一会儿,决定还是去看看吧。
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眼前一晃,没有以往的必经流程,门都没有推开,我人站在了一个陌生的空间里面。
我环顾四周,一张大床,床左右放着两个柜子,我眼尖地看见其中一个上面放着绿植,转头是一面衣柜墙……而卧室的主人就在床边站着。
他笑嘻嘻地对[我]说,“我发情了。”
语气里充满了快乐,像是拿到期待已久的礼物,玫瑰香喷涌而出,顿时溢满了整个房间。
他说着朝我扑过去。
在我看来,他朝[我]伸过去的手比魔鬼的手还要吓人。
眼前模糊一瞬,我在这一刻忽然变成了[我]。
眼见他的手马上要触摸到我,我被吓得连连后退。
他的语气很是不可置信,“宋敏静,你竟然躲我?”
随后便是威胁,“你只能和我订婚,结婚的对象也只能是我。”
“你不会想知道其他选择的后果。”
我依然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但他的语气让我很害怕。
他怎么像鬼一样吓人。
“滴滴滴滴”,再次半夜惊醒,不过这回是被突如其来的电话给吓醒了。
幸好来了电话,不然要被梦里那个人给吓死了。
拿起电话,来电人显示[费怡],费怡提前告知过我,她要去参加饭局,回来会很晚,让我不要等她。
这么晚来的电话……我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赶紧按了接听键,随手抹去满头大汗。
费怡在电话那边尖叫,“宝宝,冉绥生病吐血住进医院了!你快来医院一趟。”
思维跟不上身体行动,缓过神来,我已经站在了病房外边。
弥漫着消毒水味的医院走廊上,我透过玻璃朝重症监护病房里看去,冉绥温和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如同白纸。
他双目紧闭,再不见之前和我说话的精神。
窗外初升的夕阳划破黑暗,最亮的那抹光穿透窗帘缝隙,溜了进来,断续的阴影投射在床沿。
整个房间笼罩着压抑的寂静,只有监护仪在发出缓慢而规律的“滴—滴—”声。
明明前不久和我说话时,还好好的。
怎么会……?
这才过去几天的时间……
我靠着墙蹲了下去,感觉浑身冰凉,无力感充满了我的身体。
一双温热的手扶起来我的肩膀,她将我整个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抬头,是冉母。
冉母将女孩扶着站稳,就松开了手:“地上凉,注意身体,你来得好快,我都没时间阻止你,这孩子躺在救护车上,七窍流血,鼻血最多,流了满脸,还和我们说,别让你看见他现在的样子……”
她说着长叹一声,眼睛里有泪光。
走廊惨白的灯光照着站在这间病房前的所有人,冉父扶住身体东倒西歪逐渐的冉母,他定定看着我,声音沙哑,一字一句,透露着感激,“这些天谢谢你了,我看得出来,这臭小子很开心。”
我扯了扯脸上的肉,本想露出一个笑,想给他和她一点安慰,却发现根本扯不动脸上的肉,出口即是沙哑的声音,我说,“叔叔阿姨,你们不要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冉绥肯定会好好的。”
冉母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转头埋在丈夫的肩上泣不成声。
我们在这里等了大半夜,等到彻底大天亮,冉绥终于脱离危险,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只是他还昏迷着。
确认冉绥安全了,费怡开始赶我,“宝宝你先回去休息吧,学校也快开学了。”
她看出来我的心不在焉,安慰我,“别担心,我会帮你盯着的,有什么情况,我会马上告诉你。”
旁边站着的冉父冉母也过来一起劝我,我最后只得说了好。
离开前,我听见冉父冉母在劝费怡。
“……取消婚礼怎么样?我们不想耽搁这小姑娘一辈子,冉绥之前做过遗产公证了,大部分财产都留给小姑娘了,你可以放心……”
费怡的声音隐隐有恼怒,“我和我家姑娘不缺那点钱,爱不爱是年轻人的事情,他们俩结不结婚是他们俩的事情,我们做家长的还是少直接帮孩子们做决定比较好……”
冉父冉母又抛出一堆理由来劝费怡,他们应该是想直接通过费怡取消婚礼。
末了,费怡应该是
疲惫了,“婚礼取消这么大一个事情,得问问宋敏静和冉绥的意见。”
……
我停在原地的腿迟缓地再次迈动。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内容,我就再也听不见了。
走出医院,还得走一截经过一个小广场,才能去坐地铁。
路过一个巨型LED屏幕,我被人群积聚的盛况给吸引住,这是什么追星现场吗?
视频里面,被黑色西装勾勒出完美身材的年轻议员,拿着倡议书在侃侃而谈。
齐整的刘海恰好落在他的眉头上方,半长发散落在脸侧,貌美却不失英气。
发丝偶尔会调皮地散落下来,遮挡他的视线,他会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再用指尖将发丝别到耳后。
他低头翻页时,露出一截戴着抑制环的雪白的脖颈,冷硬的黑与脆弱的白冲击着人的视觉。
在屏幕中的漂亮脸蛋放大后,人群之外猛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很多人在激动地大喊。
“啊啊啊啊苏惟安!”
“是苏惟安!”
“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Omega议员,苏惟安!”
“苏惟安议员!!!”
………
空气中如同放礼花一般,炸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与雀跃声。
我站在人群之外,沉默地路过了这一切。
只是在听到[苏惟安]这个名字时,脑袋突如其来一阵剧痛。
苏惟安,是谁?
第49章 边境星之行溯流篇其二“你叫不醒一……
谢康时低头看手表,上面的指针已经来到下午一点钟,人还没有来。
又过去五分钟,突然,他激动地去按升降开关,降下飞行器的玻璃窗,谢康时迫不及待到人都快在飞行器里跳起来,他伸长了脖子伸头去看窗外。
隔着墨镜,远远的,越过花坛和喷池,谢康时终于看到那个穿一身黑西装,快步而来的男人。
确认了,真是老大!
谢康时坐回原位,打开飞行器的后视镜,对着镜子打理自己一头卷曲的黄发,他嘴里还含着颗棒棒糖,舔了几口,觉得看起来不够郑重,他将棒棒糖抛到垃圾桶里。
扯两张湿巾洗完脸,谢康时左右观赏自己光滑的脸蛋,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啪嗒”一声,后视镜被他关上了。
他打开飞行器的门,利落下去站到门边,伸手拉上衣服链子,捋顺散落的头发。
黑色墨镜里渐渐出现了苏惟安越来越清晰的人影。
老大一如既往的帅啊!
谢康时站在门边,还想说几句话和苏惟安闲聊,他刚喊出口声“老大……”
就见苏惟安直截了当,低头弯腰坐进飞行器,看都没看他一眼。
飞行器里布置舒适,小厨房、冰箱、沙发、空调供暖系统等等一应俱全。
苏惟安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打开终端继续查看赏金猎人发过来的报告,看得入迷了,看完一份才想起来谢康时这呆子还站在外边。
他耐心等了一会儿,但谢康时还站在门边一动不动,苏惟安不明所以,“不走吗?”
谢康时扶正歪了的墨镜,略委屈,“老大,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好冷漠。”
苏惟安头也不抬地看终端,扔给他一句“滚。”
又等了一会儿,苏惟安见他还不上来,直接操纵系统启动了飞行器。
门口站着的谢康时还等着苏惟安和风细雨般地问候,哪成想,老大会直接启动飞行器,这是打算直接把他丢在首都星了吗?
谢康时一想到要困在这个多吸一口雾气就要中毒的地方,拿出逃亡的速度,急速跑了几百米,这才挣扎地跳上了已经滑动出去一段距离的飞行器。
还好,苏惟安还给他留了道门。
试图共情并且理解鳏夫的小弟谢康时:……努力保持微笑。
这跳上飞行器的整个过程堪称生死逃亡,比他做任务还要惊险。
气还没喘匀,瞄见苏惟安的动作,谢康时拿出提前备好的一系列工具,放在旁边。
苏惟安拆掉手上的终端,把里面的电子信息片抠掉,从谢康时递来的消毒铁盒中拿出解剖刀。
狠辣的一刀下去,脚腕上的皮被主人不紧不慢地划开,刀片深入肌理,直到碰到阻碍,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苏惟安忍着疼,抠出了芯片。
这是苏成趁他意识模糊,命令医生植入他体内的芯片。
芯片具有定位和追踪的功能,他果断地将芯片对折扭断,抛去窗外,飞行器已经升空,芯片残骸很快从高空坠落下。
谢康时见苏惟安从脚腕里挖出一片芯片,眼睛瞪大,想也猜到是谁做的了,他从沙发底下拿出医药箱,里面有高级恢复剂,递给苏惟安同时不忘表达心声,“老大,你亲爹好像有那个大病。”
苏惟安默默接过恢复剂,往伤口上灌,“赛莉那边怎么说?”
谢康时抓挠脑袋,他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登录账号,向苏惟安展示上面的聊天界面,“赛莉按照老大的指示,成功将田静和宋林这两个人骗去挂名担任了一家皮包公司的执行董事,他们还傻乎乎地以为是老大你的公司呢……”
苏惟安垂眸盯着手上空了的试剂管,指节因用力泛白,声音像结了霜的湖面般,“……以为提前知道剧情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还践踏别人的生命……”
刀刃在飞行器白色的灯光下折射出冷光,苏惟安慢条斯理地在指尖划了个口子,血珠冒出来,顺着指尖掉落下去,疼痛唤醒他的理智,“……我现在有的是时间,陪他们好好算这笔账。”
剧情什么的……谢康时第一次听见赛莉说田静那个女的知道以后会发生的一些事情,觉得简直离了个大谱,但该发生的差不多都发生了。
见冒出来的血变得更多了,苏惟安却毫不在意,眼里是彻骨的寒凉,嘴里在神经质地念叨着要怎么让这些人一个一个全都下地狱……
谢康时打了个寒颤,想劝不敢劝,最后只是咽了咽口水,和苏惟安打交道打得时间越长,越能直观地感受到他人不正常的地方。
这种不正常体现在方方面面,苏惟安身体上密密麻麻的伤痕,日常的精神恍惚和焦虑,以及很多奇怪的行为举措,有时候苏惟安和他们开会,开到一半会突然自说自话起来,嘴里不停念叨着“宋敏静”这个名字。
团队里的其他人听苏惟安指定他来接,还特别不放心,临行前各种嘱托,让他照顾好苏惟安,可接到了人的谢康时如今坐在飞行器里,很是束手无策。
这种情况,有点像他之前在网上看过的一句话,“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边境星,约瑟芬学院。
在约瑟芬学院的大讲堂里,这里刚举办完一场新闻发布会,发布会在议员活动中较为常见,是议员争取舆论支持的一种手段,所以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此次发布会的主角更是重量级,是从首都星远道而来,将星网搅得鸡犬不宁的苏惟安议员。
台下除了跟风来的记者们,也不乏约瑟芬的学子,他们和她们都站在台下,看着台上那个侃侃而谈的人。
发布会很快到了尾声,会场内逐渐有人离开。
经常低血糖,受伤也对痛觉无所感……已经忘记睡一个好觉是什么感觉,收拾着倡议书的苏惟安顿觉头晕目眩,世界变得颠倒,他的身体左右摇晃,还不小心把一个凳子撞到另外一个凳子上面去了。
眼见苏惟安要晕倒了。
边境星议院派来的议员助理被吓得大惊失色,赶忙快步上前,伸手去扶高台上摇晃的苏惟安议员。
谢康时离苏惟安站得更近,就站在苏惟安身后,他也是第一个注意到苏惟安身体摇晃的人。
谢康时单手伸上前,打算扶老大一把。
下一秒,苏惟安裹着黑手套的手轻轻扬起,像一片即将飘落的枯叶,带着恰到好处的力度与风度,将谢康时的手轻巧拍落。
苏惟安撑着演讲桌站稳了,他马上对着明
灭的闪光灯露出礼貌的微笑,漂亮的眼睛里是璀璨的光,眼角泛着糜烂的红,这张脸和如今正当红的顶流明星相比也毫不逊色,或许更胜一筹也说不定。
如果露出丑态,明天,不或者是此刻,苏惟安被拍到的丑照片刻后就会全网流通。
演讲台前,记者们按快门键的指头快要冒烟,“咔哒”声此起彼伏,他们都争着挤着,迫不及待要从大名鼎鼎的苏惟安议员身下咬下一块肉。
显然,早有准备的苏惟安议员注定不会让他们如愿了。
去到休息室,助理恭谨地为苏惟安递上边境星的行程安排表,苏惟安接过,仔细查阅上面的日程安排,确认是按他要求的那样安排的,将安排表交还给助理。
助理手放到安排表上,拽了一下没拽动,他懵住,不明白地去看安排表另一端的苏惟安。
就见苏惟安温温柔地看着他,宛若吐着信子的变色毒蛇般,年轻的Omega议员这样问道,“这里的议院,会插手议员个人的私生活吗?”
第50章 愚人A重逢时刻她是谁?
助理略感不适,他迅速错开眼神,接待过多位议员,见识过不少人虚伪嘴脸的直觉告诉他,苏惟安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温和好相处。
不过助理心里非常清楚,能坐到这个位置上,没几把刷子都坐不稳,但眼前这个Omega不仅把位置坐稳了,还收获了良好的口碑。
数秒间,万千思绪过脑,紧张的汗水顺着脸颊下落,助理扯出微笑,更加谦卑地回应,“您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向议院传达您不希望被打扰的意愿。”
裹着黑色手套的手终于如助理所愿,缓慢地松开了安排表,苏惟安脸上笑意更深了,“辛苦你了。”
助理接过安排表,暗自松了口气,朝着沙发上的苏惟安深深鞠躬,然后离开了。
休息室门被合上的瞬间,苏惟安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一直站在沙发旁边不幸目睹了全程的谢康时:老大其实我不是很想看。
虽然心里吐槽一大堆,在面对苏惟安时,他和其他人一样,依旧一如既往地赤诚以待。
苏惟安如今确实变了很多,他已经不符合团队里某些人心目中想要追随的领袖模样,但没有一个人会站出来指责他不是,毕竟他们每一个人曾经深陷困顿时,是这个人拉了他们一把。
谢康时咳嗽两声,“老大,按你的指示,我们已经把斗兽场使用权收下,随时可以过去。”
斗兽场……这个时常带给他疼痛感的地方,几乎是提起就会难过。
来时明明满心甜蜜,欢欣鼓舞,他甚至已经安排好下一个阶段的计划。
再遥不可及的目标与事情,苏惟安都打算好了,因为Alpha已经答应他,只要拿了模拟赛第一,她就和他订婚
哪怕到比赛前一个小时飞行器上养精蓄锐,他和宋敏静还在肢体纠缠,亲密乱吻
甜蜜往昔,如今回忆起来,只剩下苦楚。
爱这种东西,在给人带去快乐的同时也暗藏着痛苦。
苏惟安褪去一只手套,垂眸观察自己的手,相比于才离开边境星那会儿,手上多出来很多疤痕。
他淡淡地,单薄如同瞬刻便会被吹走的风,但苏惟安清楚,尚有不得不站在这里的理由,哪怕不是为了自己,为了她,也要坚定。
苏惟安半垂眸,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他语气果断,立刻就做了决定,“现在就去。”
谢康时眼咕噜一转,想劝的话憋了一下,最后忍住了,还记得娜娜揪着他的耳朵,叫他不管苏惟安的指令有多奇葩,乖乖听他的话去执行就好。
边境星,斗兽场。
相比于终端上收到的每一张图片,亲自来到这里的感觉截然不同,苏惟安草草回顾他曾经就是在这里,获得过模拟赛第一的荣誉。
然而他很清楚,这些光辉记忆也无法挥散心里的厌恶。
就是在这里,他失去了爱人。
苏惟安冷淡地皱眉,伸手接过谢康时递来的护目镜,黑色的披肩大衣被风吹得烈烈作响。
密林间有阳光斑驳地洒落,雾气蒸腾,除了苏惟安派来这边调查的人留下的痕迹,再难看见几个月之前模拟赛选手留下的踪迹。
两个人步行绕了斗兽场一圈,来到痕迹检验师发来报告上重点圈出的区域。
这里位于斗兽场背面,朝阴湿润,终年昏暗。
正对着他们的那面墙上有爆炸焦黑的痕迹,墙前站着几个人在收集资料。
模拟赛正常比赛那天,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爆炸。
大部分的参赛选手都不知道这件事的发生,包括那时被苏成控制截断所有私人空间的苏惟安。
很明显有人从中作梗,把事情压了下来。
要不是苏惟安在收到宋敏静消失的那一刻起,就出动手里所有的关系网和强大底牌,这里的痕迹极大可能在他的人还没有找过来时,就被人不知不觉地清理了。
痕迹检验师穿着藏青色工作服,脚上是一双防护鞋,脚边放着一个大箱子和一个背包,一连串的口袋,谢康时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个口袋,嘴里发出一连串怪叫。
检验师背后是一个简易的人工帐篷,人工帐篷偶尔会有人掀起门帘进出,掀起来的瞬间能看见里面简陋的办公环境。
苏惟安很有礼貌地和师傅打了个招呼。
提前收到通知的师傅见到真人依旧很诧异,毕竟模拟赛这环境确实很危险,怪气走兽遍地都是,蚊虫叮咬很是常见,还得求神拜佛希望咬自己的虫不含有毒素才好,不然那可有的受的。
这雇主一直在网上和她交流,是师傅所有雇主里交流时间最长的,起先师傅有很多重点区域想让雇主亲自来看,他都拒绝了。
没想到现在却破天荒地亲自过来查看,师傅赶紧拿起箱子里的矿泉水冲了把手,洗完手站直腰转向苏惟安,“您来时应该看过报告了吧?”
苏惟安点点头,“但我还存在一些不明白的地方。”
师傅猜到苏惟安此行的目的,拿纸擦干净手,她打开背包,拿出一沓提前打印好的资料,“您细说不明白的地方。”
苏惟安盯着师傅的眼睛,“我想听您亲口说,这里真的只死过一个人,另外一个人只是失踪。”
师傅奇怪地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这份报告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发给了苏惟安,这里确实是死过一个人,送去第一人民医院检验科的DNA样本,也确实来源于男性个体。
斗兽场附近河里捞上来的那具飞行器残骸也是,里面没有找到人体组织,如果里面有人,那这个人大概率跳河了。
这些证据与猜测她全都事无巨细地在发给苏惟安的报告里面写清楚了,怎么他现在还跑来亲自问她一遍?
师傅皱眉,看在钱的面子上重复了一遍报告的内容,最后的结论她是看着苏惟安的眼睛说的,“……所以您正在找的人大概率是跳河了,到哪里去了,我就不知道了,河流流通全球,还经常有很多国家向内封闭,消息不外通,外界是很难摸清楚里面的情况,如果人到这种联盟国家里面去了,找到的机率很小。”
苏惟安起初脸上礼貌微笑,听着师傅的话,脸越拉越长,眼睛更冷了。
谢康时随时注意苏惟安的状态,看情况不对,自作主张站在两人中间,他开了一些小玩笑,企图缓和气氛。
两个人都没理他。
师傅从箱子里拿出一瓶酒,她灌了两口,入喉辛辣,她最记得苏惟安给钱给得最爽快这一点。
这个人是个大客户,师傅最后真心实意道,“小伙子,我给你个建议,你去奥里加自由盟看看,你们上城区的很多富人,都喜欢跑到那里毁尸灭迹。”
苏惟安哑着嗓子道了声谢,希望从有到无,不过就是如此,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宋敏静人活着
,他要她的人。
最坏的结果……尸体也是他的。
苏惟安恶毒地想要怎么惩罚那些人,千刀万剐才好,一刀一刀把他们身上的肉刮下来,让他们体验什么叫做剖心之痛。
这种痛苦,怎么能只有他一个人承受呢?
回去的路上,苏惟安阴沉着眉眼,一言不发,坐在旁边的谢康时倒是话依旧多,叽叽喳喳个不停。
苏惟安本来心情就很差,他还在旁边吵个不停,更差了。
忍了又忍,苏惟安挑起一个假笑,说的话毫不留情面,“谢康时,闭嘴好吗?”
谢康时像只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委屈地看几眼苏惟安,见他不为所动,谢康时只好忿忿地闭上了嘴。
他们的下一站是医院,作为准妹夫,苏惟安要代宋敏静去看一眼她的姐姐。
第一人民医院。
苏惟安和谢康时步行上台阶,旁边刮风一般飞来一辆急救飞行器,刺耳的鸣笛声在医院门前戛然而止。
车门推开瞬间,几名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冲了出来,带队医生掀开担架上的薄被,消毒水味同时向四周飘去。
担架上的病人有一张俊秀却过分苍白的脸,没穿白大褂的五、六个家属坠在担架旁边,同样伸手扶着担架,他们之中有人还在哽咽哭泣。
医生边走动边检查监护仪的数值,众人合力将病人平移至院内担架床,很快担架床被推着向急救室奔去,整个过程不过十多分钟。
站在玻璃门口的苏惟安礼貌性后退几步,将路让给病人,让更有需要的人先走,他平淡无波的脸上在某一秒后出现了惊愕,然后他整个人顿住了,再也不动了。
苏惟安耳尖地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女声连喊了许多个“冉绥”。
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焦急与担忧。
这道声音,太熟悉了,苏惟安化成灰也认识。
他日思夜想,整日整夜睡不着觉,一直是这个声音在支持着他活下去。
苏惟安的脖子如同僵住般不会转动,比生锈的齿轮还要僵硬,瞬间失去了全身的力量,脚步发麻迈不出步子,可心里早已膨胀的想念驱赶着他快转头去看是谁在说话。
惊雷劈开云层。
苏惟安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
不是宋敏静的脸,她怎么会有宋敏静的声音?
世界上会存在声音极其相似,恰如一比一复刻的两个人吗?
况且,他的腺体久违地开始发热膨胀了,心跳越来越剧烈,变得不可控,像是要跳出他的身体。
痒意爬上咽喉。
她是谁?
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
惊疑不定出现在苏惟安的脸上,脚不由自主地跟着那群人移动,直到被人拦了下来。
谢康时抓住他的手往后拽,他在苏惟安耳边大吼,希望这样可以唤醒着魔一般的苏惟安,“喂!老大,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喊你好多声你都没反应?”
苏惟安用脚大力踹开谢康时,他向那群人消失的方向走去。
一开始是走,马上就变成了跑,越跑越快。
像是要把命运书写剧本的手甩在身后。
人群熙熙攘攘,一阵慌乱过去,门口又恢复了安宁。
谢康时从地上爬起来,只来得及看见苏惟安远远将他甩在背后的身影。
急救室前。
见冉绥被医生推了进去,我终于放下心来。
冉父和冉母抱作一团,两个人原先满头的黑发,如今花白,脸上也多了许多条沟壑。
费怡站在我旁边,突然凑了过来,她压低声音,“宝宝,你变声器忘记开了。”
我低头寻找按钮,“姨姨,哪儿呢?在哪里呢?”
费怡嫌弃地拍了我的头一下,点开我手上的终端,帮我开了这套变脸面具的变声器按钮,“笨!”
这套变脸面具是费怡专门去黑市拍卖行上拍来,据说可以变化八十种脸型,可以捏脸,还可以变声。
它外表摸起来就是很薄的一个面具,看起来很普通,像面膜,穿戴到脸上后会自动贴合脸型,再根据使用者的要求变化脸型、肤色、面部轮廓形状等等。
费怡买这个面具花了很大的代价。
至于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劲买一个面具回来?
因为费怡说,她调查到上回假扮成我姐姐的男人,是一个职业水手,专门做海上运输贸易业,而他供职的船舶管理公司,半年内忽然接了一笔大单。
费怡托关系问到这笔大单的单主就来自这个边境星。
但又因为冉绥身体上的病一日比一日严重,医生建议尽快转院到第一人民医院,因为这所医院的医生都是威克斯医学院培养的人才,拥有整个宇宙最高的医学水平,它的技术与设备均是前沿,尤其是在应对冉绥的基础病上面,它有治愈相关疾病的先例。
这里对于冉绥来说是必来之地,对于我来说,很大可能是狼窝。
费怡考虑过要不要把我放在奥里加自由盟,多派几个保镖盯着,但又考虑到她看不见我,心里面不安心。
再加上我姐姐宋苒苒可能也在这里,带我过来可以同时找找宋苒苒,如果找到的话可以一起带回奥里加,所以费怡最后还是把我带来了。
其实我本身就很想来,这算是冉绥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件事,况且我很害怕……我并不想缺席,怕造成一辈子的遗憾。
Epoch边境星确实给我一种熟悉感,同时也含有莫名的失落,我的心似乎很担忧在这里遇到什么人。
在费怡的帮助下,成功调节好变声器,我喊了一声“姨姨”,声音听起来果然和之前不一样了。
冉父扶着喘不上气的冉母坐到旁边的休息椅上,在冉父的耐心安慰下,冉母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安抚完冉母,冉父见费怡她们俩还站着,赶紧招呼两个人过来坐,他们是知道宋敏静这孩子来历成谜,对出门需要伪装也见怪不怪,这样更方便保护自身的安全。
费怡和他们点点头,拉着我过去坐下了。
顺着急救室的门过来,休息椅上依次坐着冉父冉母,费怡,最后是我。
我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空荡荡的走廊,惨白的灯光照着我们四个精神紧绷的人,消毒水味是无形的网,裹着每一道灼热的呼吸。
尽头窗户外,略有稀薄的天光透进来。
舟车劳顿,奥里加自由盟距离这里有一段很远的距离,一南一北,中间隔着一整个首都星和一大片环星带,环星带上是密密麻麻的大中行星。
过来这边,确实废了不少力气,坐下才这会儿,倦意慢慢浮上我的心头。
人的精神在极度紧绷下的松弛,会变得迟钝,身体会传来疲惫的信号,其他人也是类似的情况。
就在大家都放松了精神,没有任何提醒,也无警惕。
走廊的风卷过来人的衣角,尾端被调皮地扯向身后。
数秒后,两只冰凉的手轻柔地抚上了我的脸颊。
冰凉唤醒了我的警惕性。
我立刻睁开眼,还没看清。
便被疯狂涌过来的玫瑰香气给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