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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号渣女A[GB] 豆米圆 26271 字 12小时前

我被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声。

反应过来是谁抓住我的手,我咬破舌尖,刺痛感唤回理智,让我将尖叫声咽了回去。

回光返照一般,她掐着我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我的手腕中,嘴里用气音呢喃出两个字,“快逃!”

快逃?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女人瞪眼直直看向一个方向,然后不动了,我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她死了。

眼睛瞪大,死不瞑目。

这个人死了,就在刚刚,在我面前,我被吓得惊骇地往后退,太恐怖了。

头皮发麻,我脚软地用手撑着往后爬了几步。

恐惧感快速占领我的心头。

我抖着腿,偏头去看她死不瞑目也要看的地方,在那里,章慈依然蹲在河边洗着手,他嘴里哼着小曲,轻松又快乐。

我却如见恶魔,脑中某个想法一闪而过,章慈来见我时满手都是血。

远远的,我眼尖地看见蜿蜒而下的溪流渐渐变红。

假如那些血不是他的血,那是谁的血?他为什么这么笃定这个人也死了?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这两个人就是他杀的,我惊骇地站起身,心中天崩地裂,他的演技还真是一等一的好。

我脚软地站起身,歪八七扭地绕到树后,打算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悄悄溜走。

章慈这时已经洗完了手,露出来下面干净的手背,上面没有一点伤痕,他注意到Alpha已经走到树后,“宋敏静,你好了吗?”

见她要走,担心自己被扔下,章慈立马起身,下意识挂上笑容,“我们的名次又上升了一位,温迪和李泊还挺厉害。”

终端上,苏惟安的队伍稳坐第一的位置,宋敏静的队伍追得很快,坐火箭一般,排位一路飞速上升,目前排在第五,宋修明蹲在长满杂草的石头堆里,静静观察着这一切。

他在这里搭了个简易根据地。

田瑞被他派去找队伍失踪的那两个傻子了,一开始人多的情况下,每个队伍的名次变化很快,到现在很多队伍被淘汰,留下来的人变少,整体队伍的名次变化,渐渐趋于稳定。

盯着终端上宋敏静的队伍名次,他们刚刚又上升了一位,宋修明计算他们大概还需要等多久时间,就可以去堵截宋敏静的队伍了。

“宋修明,真找不到他们俩了。”田瑞翻进这个石头堆里,这里是一个隐蔽的角落,外面杂草丛生,他刚才差点没找到正确进来的路。

想到那两个人,田瑞有点担忧,“他们俩不会真死了了吧?”

宋修明低着头摆弄终端,听见田瑞的话,暗嘲他烂好心,

“死了也不关我们的事,他们自找的,我都说了一起行动,那两个人偏偏就是要独立行动,自己去冒险。”

田瑞“啊”了一大声,急着过来捂他的嘴,“你别忘了这是星网同步直播,收着点说话,还要不要形象的?”

宋修明给了他一个看智障的眼神,“放心,我来的时候打过招呼了,我们这里,宋敏静那里,是不会被直播的。”

田瑞知道宋修明的妈妈,也就是他姑姑田婉在首都星有势力和地位,他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不要直播?我还想好好表现一下。”

宋修明扫视他全身上下,鄙夷地说,“别做梦了,你真要想好好表现,自己去碰瓷苏惟安的队伍啊,他们那边肯定有直播。”

田瑞震惊,“你就这么确定?”

宋修明“哈哈哈”几声,笑他是个笨蛋,“傻子,这场比赛本来就是为苏惟安举办的,其他人的直播可有可无,但苏惟安的直播是一定会有的。”

田瑞走到宋修明旁边坐下,感慨,“少爷你好聪明啊。”

宋修明不喜欢这些假话,“别说废话了,快找那两个人,旗子也在他们身上,找不到我们旗子落到别人手里就完了。”

“少爷别说这种丧气话。”田瑞拿出终端继续给那两个人发消息,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猛地瞪大了,“少爷,我们的队名黑掉了,旗子真落到别个队伍手里了!”

宋修明低头一看,他狠厉地“艹”了一声,骂道,“那两个没用的东西。”

田瑞:“举办方刚刚刷屏发消息了,说倡导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种情况往年只会在死人的时候跑出来说,难道有人死了吗?”

宋修明打开官网,看见挂在最顶头,即时更新的意外人员名单,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们俩真死了?”

苏惟安盯着眼前两具尸体,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姿态矜贵地从左边Alpha的裤包里拿走旗子。

手表发来“滴滴”声,他们的队伍刚刚又成功淘汰一支队伍。

苏惟安仔细观察眼前这两个人的死状,左边这个Alpha是被人捏断喉咙,窒息而亡,右边的Omega则是失血过多致死。

看来真的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东西混进这次的比赛了,苏惟安的眼睛眯起,透着浓浓的不悦。

旁边负责记录的娜娜早就发现,自从级长进入这块区域后,他的心情一直很糟糕。

问娜娜怎么发现的,那当然是因为级长周围,都是低气压状态。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级长的情绪变成这样,其他几位队友也默契地收敛了自己的言语与行为,他们都不想被苏惟安讨厌。

最让苏惟安感到担忧的是他发现的一个小物件——掉落在右边那具尸体旁边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小愈合剂外壳。

那是他特意留给宋敏静的高级愈合剂,市面上并不流通。

苏惟安在这里转了好几圈,对这里的情况了解得基本清楚。

距离这里不远处有一个熄灭多时的火堆,旁边插着一根烧烤签,上面的烤鱼还没有吃完。

他对自己Alpha的气息很敏锐,因此苏惟安清楚地感知到在那条没有吃完的烤鱼上,还残留着宋敏静的雪松味信息素。

娜娜正在做记录,她还是第一次面对死人的尸体,目露恐惧,不敢多看。

她不像苏惟安那样胆大敢上前,隔了一段距离向苏惟安汇报,“级长,我们对这个区域进行了搜查,除了这两具尸体,暂时并未发现其他人员。”

顿了下,她将点到电子文档的下一页,“至于您特别询问的问题——这个区域的所属队伍,应当是威克斯的选手。”

一声闷雷炸响耳边,苏惟安联系到宋敏静姐姐的事情,才过了几秒,苏惟安发现自己手脚冰凉,他眉头紧锁,“血迹呢?血迹搜查的结果怎么样?”

娜娜:“两块区域有血迹,一块是这里,还有一块在去斗兽场的路上,那条血迹在路口截断了。”

苏惟安沉沉吐出一口气,“快带我去那里。”

斗兽场是最后的比赛场地,拿到旗帜最多的队伍,只要在规定时间内,赶到斗兽场,就能获得胜利。

苏惟安知道这一点,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不能明说出来,因为周围都是盯着他的眼睛,如果他现在说出来,可能又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苏惟安漂亮的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眉头紧锁,里面似乎藏着什么愁绪。

星网上早因为这次模拟赛吵翻天了,论坛崩了四五次,又被工作人员抢修了回来。

首都星,夏宫。

任何事情都逃不过女王陛下的眼睛,其他人的手也伸不到这里。

女王陛下单手撑着脸,坐在宝座上,她目光赞赏地看着屏幕里生猛反杀的女人,这可比看大臣吵架好看多了。

她抬起坠满宝石戒指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屏幕角落里,那张美艳的脸,微偏头,女王吩咐侍从,“帮我查查这个人的名字。”

侍从点点头,他熟练地在终端上操作起来,很快看到了参赛选手的个人信息,“陛下,这个人叫宋敏静。”

女王面带微笑地点点头。

这个人很不错,杀人手起刀落,非常利落。

第37章 第零天赛终死遁“苏惟安,我爱你……

我从未如此接近过死亡。

被死亡亲吻的滋味让人窒息。

太阳明明高悬天空中,阳光灼热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冰凉。

整个世界孤独到仿佛只剩下了我和后面的章慈。

我用手爬着躲到一棵树后,手上多了很多伤口,脖子上也有一个正在渗血的小口子。

识破章慈的真面目后,等待我的,是他无止境的追杀。

我这时开始庆幸,幸好这是在古建筑奇异的森林中。

万木葱茏,入目左右皆是密密麻麻的树木和五彩斑斓的野花。

一路上,我经过很多个营地,抱着想要帮助的心理过去,但无一例外的落空,营地里面没有人。

我抬起终端看进程,原来已经到模拟赛的最后阶段了。

在这个阶段,大家统一共识,都在往古建筑中心斗兽场赶。

哪个队伍旗帜多,先赶到斗兽场,占领高台,这支队伍就会是最后的冠军。

这么多队伍全都朝那里赶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可以趁机在路上打劫其他队伍的旗帜,最后挣扎一下,说不定可以捞到一笔大的。

我想过用障眼法躲过章慈的追杀。

找了一个队伍的帐篷躲到里面,气还没喘匀,一把匕首直直擦着我的脸扎进了帐篷里。

我屏着呼吸摸索着爬开了这个地方。

站在帐篷外的人不紧不慢地用刀将小口子划大。

下一秒,那个被划大的口子里,出现了章慈的脸。

他脸上沾满血迹,眼神凶狠,直直盯着躲在帐篷里的我。

我没有迟疑,抬起枪,对着他的脸就是一连串的射击。

Alpha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章慈看见她抬枪的那刹那,就做好了躲避的准备。

听到枪响,他立刻转身向后跑,雇佣兵的身体素质帮助他成功在子弹到来之前找到几棵树木当作障碍物。

子弹射到树木躯干上,章慈用手擦了把汗。

趁着章慈被打退,我赶紧爬出帐篷,狼狈地奔逃,期间还因为其他队伍放在这里没带

走的煮饭锅被绊倒,太痛了,摔倒在地上的时候,眼泪不停地掉出眼眶。

我整个人感觉很糟糕,血液干了之后变成血块黏在我手上,头发上,以及脸上,非常难受。

但活着更重要,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我咽下已经半出口的痛呼,头上大滴的汗水一直往下掉,我撑着爬起来继续跑。

还好我有枪。

章慈不敢轻举乱动。

“喂,宋敏静,别躲了,快出来。”

章慈脸上破了一个口子,和宋敏静缠斗时被她划的,他瘸了一只腿,里面有一颗子弹,这颗子弹让他的腿部肌肉变得衰败萎缩,也让他行动速度变得迟缓,走起路来一拐一拐。

他必须尽快静静除掉宋敏静。

章慈因为失血和剧痛而苍白得几乎要透明的脸上,扯出一个惨笑,“宋敏静,我是为了你好,被苏惟安送去黑诊所卖腺体,不如死在我手里。”

骤然听到这一句话,我握着枪的手几乎要握不住,我强忍着惊惧没出声,章慈……他是谁?他竟然知道?

难道章慈也是穿越过来的人吗?

不不不,不能相信他……那条短信难道也是他发的吗?听到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捂着嘴找他视线死角,左右绕树躲避。

倏尔,匕首刺入我旁边的树木躯干里,多枚子弹随之而来,我躲过了大部分子弹,却还是有漏网之鱼。

脚不幸地被两颗子弹击中,章慈的子弹不是特制,但也够我喝一壶了,剧痛难忍。

我在地上用手爬了会儿,躲开章慈像狼一样扑过来的身体。

我深呼吸一口气,强撑着站了起来,瘸着腿继续逃窜。

没错过他扔掉枪的动作。

他的枪里没有子弹了。

我生出点希望来。

听到后边沉重的脚步声,他还在锲而不舍地追着我。

我不禁露出一个惨笑,生命随着血液的流逝也在快速消失。

而有些时候就是这么戏剧性。

我走到了斗兽场一面墙前,前面无路可走,后面追兵将至,转头望去,四周只见连绵不断的水泥墙壁。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快速转身举枪,“你是谁?”

身后不远处赫然就是章慈,他碍于Alpha手上的枪不敢接近。

他的腿肉已经萎缩得不成样子,听到这个问题,忽然有点恍惚。

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的名字了。

作为一名专业的雇佣兵,他不仅要会爬床,还得会杀人。

为了妹妹的医药费,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加入了雇佣兵组织。

他们定期会给他妹妹在的医院支付医药费,用来维持他妹妹的后续治疗,但前提是他得按他们的要求去做。

他爬了那么多个女人的床,也杀了不少人,包括“章慈”这个人,他不是章慈,真的章慈早就被他杀了,因为他需要他的身份。

他拿到“章慈”身份详细生平事迹的那天,顿生兔死狐悲的感觉,杀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挣扎着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但这是最后一单了,只要能杀掉宋敏静,成功带回她的腺体,他就可以和自己的妹妹团聚了。

他回想起过往在医院里看见的妹妹,妹妹躺在病床上,像天使一样沉沉睡着,天真不谙世事。

于是他这样对宋敏静说道,“你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

我的背紧紧地靠到墙上,退无可退,枪口对着他,“死总要让我死个明白吧?那条短信,还有我姐姐的意外,都是你做的吗?”

他捂着已经失去知觉的腿,“都到现在了,知道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我的枪里还有子弹。”

说着我直接对着他胸口来了两枪,速度快到出乎他的意料。

不出意外地看见他不可置信瞪大的双眼,我往前走四五步,伸手推倒他的身体。

他沉沉像山一样的身体,此刻一推就倒,山也崩塌了。

我拖着瘸了的腿要走,临走之时,裤脚传来拉力。

原来是他拽住了我的裤脚,这个人往外吐出一大口血,满嘴里都是血。

将死之人最后的遗言,他虚弱地喘着说,“拿走我的终端,求求你,帮我……照顾我妹妹。”

他的终端?里面有什么东西?

我半信半疑地拿掉他手上的终端,拆解了一下拆不开,担心有诈,我只拿走了这块终端的芯片,就将它又放下了。

至于他的妹妹……我没有那么烂好心。

我摸了把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打开终端查看排名,我发现苏惟安的队伍已经拿到了第一,他现在应该在准备上台领奖吧……

苏惟安发了很多消息来,他那一栏的消息小角标是99+。

最新的消息马上又进来了。

[VAN: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Song:现在应该是你的荣誉时刻,你要好好迎接这一刻啊宝宝,我们庆功宴上见。]

李泊也给我发了消息来。

[李泊:我们进了前三,没拿第一。]

[Song:谢谢学长,辛苦你和温迪了。]

随后我拨打了报警电话,简要告知他们这里的情况。

风声在某一个瞬间停住了,我的耳朵敏锐的捕捉细微的电流声,嗅到死亡的气息。

我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向前跑,还没来得及拉长距离。

猛地“轰”了一声,一阵巨大的声响从背后传来。

我被爆炸波及到,人被拂出去好远一段距离。

身上又多了很多伤口,我抖着手直起腰来时,转头一看,章慈的尸体已经变成了一片灰烬。

暗处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这里。

我浑身冰凉,背上都是灼伤,剧烈的疼痛传来,全身都很痛。

挣扎着爬了几步,我在草丛里找到一根木棍,拿在手里当拐杖杵着。

撑着站起来,不小心蹭到伤口,我痛得“嘶”了一声。

[VAN:宋敏静,我派了辆飞行器去接你。]

我不想让他担心,给苏惟安发了个“好”。

斗兽场外墙的角落里,一辆飞行器看准时机,绕出来,缓缓停在了我前面。

“飞行器?”

宋修明站在颁奖台角落里和他妈妈打电话,他的队伍已经被淘汰了。

他妈妈在电话那头很温柔,“有个直播画面里有宋敏,我已经派了飞行器去接她了。”

宋修明忍不住委屈和嫉妒,“妈,你偏心。”

田婉被反咬一口,翻了个白眼,她儿子真是个蠢货,“你个傻蛋,那个飞行器当然动过手脚,你嫉妒她什么呢?她除了是个Alpha,其他哪里比得上你?”

听到要对宋敏静不好,宋修明就开心了,他喜笑颜开,“妈,我就知道你最爱我。”

“妈只有你一个孩子,肯定爱你,”

宋修明心头大患被解决,他很畅快,从角落里走出来,扑到田瑞身上,和其他人一样,将目光投向了台上的苏惟安。

台上,苏成站在颁奖嘉宾中,赞赏地看着正在沐浴荣誉的苏惟安,那是他的儿子,今天过后,苏惟安将名正言顺地回到首都星。

苏惟安今天大放异彩,他的队伍以绝对的胜利帮助约瑟芬拿下了第一。

赞美与鲜花如同潮水排山倒海般淹没了他。

他站在聚光灯下,长发扎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容貌俊美,西装笔挺,台下投来很多目光,有单纯欣赏的,有喜欢的,也有嫉妒的,有羡慕的,也有憎恶的……

一小时之前,苏惟安被苏成带来的团队强按着换了身黑色西装,又做了个造型,才被允许和队友一起上台领奖。

苏惟安走出休息室,他想去找宋敏静,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一种隐约的不安感。

这种不适感从他们找到第二块血迹区域那里,遍寻周围,进行地毯式搜找,却一无所获开始,就一直持续萦绕在他的心头。

门口的保镖一见他要走,就自动尾随在他身后。

苏成还把他的终端强行收走了,他除了前面看到宋敏静的那条,让他好好享受荣誉时刻的短信,心里才稍稍安定。

但再多的,他就不知道了。

与他一同站上领奖台的还有威克斯的选手,他记得那个男生,他是宋敏静的学长。

苏惟安躲开媒体伸过来的话筒,精准挡住了李泊的离开的路,他很

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直奔主题,“怎么没有看见你们队长?”

苏惟安是约瑟芬的灵魂选手,首都星的大红人,这点是所有参赛选手的共识,李泊以为苏惟安想来找茬。

毕竟颁奖礼队长缺席,这种事怎么听怎么奇怪,对主办方也很不尊重。

李泊不卑不亢地回答苏惟安,“我们队长有事情,很快就会来了。”

苏惟安因为这句话开心了点,他还想知道得更多,“真的吗?她有告诉你们她什么时候会来吗?”

李泊很奇怪约瑟芬的人气选手为什么这么关注他们队长,但现场这么多摄像头,他不好意思问出口。

李泊担心他一出口就是阴阳怪气。

他明明记得这个苏惟安是个Alpha啊,一个Alpha这么过度关心另外一个Alpha……过于奇怪了。

想了想,李泊留了个心眼子,他含蓄地说,“没有告诉我们来的时间,但我们前不久刚聊过天,她很快就会过来了。”

苏惟安还想接着问,一旁的保镖忽然伸手将他架起来,硬拖走了。

苏惟安的手被人强行拉着,头却还扭着去看李泊,似乎想要从他嘴里再知道一些关于宋敏静的消息。

他想自己的Alpha了。

他想宋敏静亲他,抱他,爱他。

……

他好想她。

目睹这一切的李泊双眼瞪大:“……”

斗兽场内部,休息室角落。

“啪!”一声脆响,苏惟安的脸被高高扬起来的手打得偏向一旁,他耳边全是耳鸣,头发散落开,看着很是凄惨。

很快,一个红巴掌印显露在他漂亮的脸上。

在苏惟安面前,苏成双目瞪圆,他气得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胸腔不断地上下起伏。

苏惟安捂着脸扭过头来,他没想过隐瞒他和宋敏静的事情,苏成也早就知道宋敏静的存在。

于是苏惟安再一次请求苏成,“求您让我去见她。”

很难想象这是他苏成的儿子,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人,苏成简直没眼看。

刚才看台上的欣赏变成嫌恶,摄像机还在直播台上,苏惟安脸都不要了就去拉着威克斯的人问东问西,问那个Alpha在哪里。

苏成越想越恼火,转头吩咐一旁站着的保镖,“给我看好少爷,直到庆功宴完,都不准他出去乱跑。”

保镖齐声应下。

苏成这话是当着苏惟安的面说的,相当于他是警告苏惟安,不准乱跑,不准去找宋敏静。

苏惟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特别难看。

飞行器上,我的脑袋晕沉沉,等了很久很久,依然没有见到苏惟安。

我好想苏惟安啊。

好想抱着他。

抱着他,亲亲他,我身上的疼痛,也不算什么了。

血液还在流逝,我能清楚地感受到,生命力在消逝。

这种等死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我好想宋苒苒,不知道她现在从昏迷中醒来了吗?身体怎么样了?

这样想着,死亡的阴影渐渐笼罩着我,我的思绪慢慢变得迟钝。

等了好久,这应该是我人生中等待最长的时刻。

飞行器依然没有停下。

等我意识到不对劲时,冷汗已经打湿了后背的衣服。

这不是苏惟安派来接我的飞行器吗?

不想被死亡拥抱,我慌张地给苏惟安打电话。

电话却显示无人接听。

疼痛撕咬着我,我的精神愈发虚弱。

苟延残喘般,我挪到门边靠着窗,望见了下边一望无际的水。

这是哪里?

怎么会来这里?

生命力的迅速流逝让我几乎不能思考。

我用迟缓的脑袋思考着一万种可能性。

正午的太阳照射着海面,光芒耀眼,将水面射得波光粼粼。

突然听到了系统倒数的声音。

“十。”

“九。”

“八。”

……

意识到什么,我闭了闭眼睛,原来与死亡同行是这种感觉。

电话依然打不通。

始终打不通的电话最后转成了自动留言。

在这一刻,我被委屈与恐惧吞没了。

苏惟安,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被悲伤压得喘不过气来,打给最信任的人的求救电话,却无人接听。

苏惟安已经沉溺在荣誉之中,听不到我的声音了吗?

原来命运终究无法抵抗。

我颤抖着唇靠近终端,几乎是气音。

“苏惟安,我爱你。”

“砰——!”

飞行器在水面上爆炸了。

第38章 西卡港漂流记“老爷不好了,少爷又自……

奥里加自由盟,西卡港港口。

货轮不断进出,起重机伸长臂膀,集装箱在码头被卸下,码头上,一艘艘货轮整齐地排列成纵队,停靠在岸边,等待卸货。

位于奥里加自由盟的西卡港,拥有着这个星球上最庞大港口与最完整的岛湖链,它以美妙绝伦的风景在宇宙享有盛名。

费怡站在海边,吹着海风,远处还有海鸥在盘旋,天地一片蓝,蓝到人的心里。

她在奥里加自由盟生活了很多年,没结婚,也没有亲人,现在独身一人。

这些年她担任西卡港港口集团的董事长,看过太多勾心斗角的事情,而今心如止水。

前几年收养的义子想要让她提前退休让位,往她养生茶里下毒,费怡闻了一口茶味,就知道不对劲。

让手下去查,一查是收养的、白吃白喝她好多年的小白眼狼做的好事。

她没有丝毫犹豫,带着手下把这个不孝子沉湖了。

只是这偌大的产业,到底需要一个接班人来继承。

费怡叹口气,才在沙滩上走了没多远,她就气喘吁吁,身体到底是大不如前了。

费怡随地坐下,在沙滩上休息,顺便捡了几块贝壳。

汹涌的潮水呼啸着朝沙滩上的费怡拍打过来,白色的浪花一层接着一层,拍打到堤坝上。

浪花卷起数米高,又碎成碎片,散落回海里。

费怡见怪不怪,她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涨潮落潮看了成百上千次。

她年轻的时候水性很好,偶尔还会从潮水里救下想不开跳海的人。

忽地,一朵巨浪袭来,费怡却眼珠子动也不动地盯着前方,她眼尖地看见前方一艘已经驶离码头的货轮上,距离她不远,他们可能以为这样就不会有人看见。

船员鬼鬼祟祟地往海里丢下一个人。

这是想毁尸灭迹?

还把尸体乱丢在她西卡港,可能又是什么财产争夺的谋杀案……费怡太阳穴抽痛,又是这种事,她遇到过好多起这种为财害命的凶案,甚至有些就是费怡本人在现场亲眼目睹。

这不,又多了一桩,费怡都快成专业的凶案现场目击证人了。

费怡多次接受星网媒体采访,解释过奥里加自由盟是女王陛下亲自承认的自由,但也是合乎法律法规的自由。

都这样了,每年依然还是有很多这样的傻缺喜欢来她这里乱丢东西。

“扑通”一声脆响。

费怡冷眼旁观,她已经掏出对讲机,呼叫手下过来捡东西了。

又是一个海浪袭来,这具尸体就被海浪卷上了岸。

费怡撇了撇嘴,暗骂晦气,但来都来了,说不定人还活着呢?她宽慰自己。

费怡平常比较喜欢做善事积德,这尸体都送到她面前了,帮人收尸也是一种积德的行为。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费怡蹲下身,试探性地伸出手,去探了探这个人的鼻息。

还好,还有呼吸。

她马上打120,又小心地扒拉开糊在这个人脸上的头发。

一张惨

白的脸进入了她的眼中。

是个女孩子。

还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目测年龄没有超过二十,很年轻。

虽然她的脸被水泡得惨白,但依稀看得出是很漂亮的一张脸,脸上还有点婴儿肥。

费怡的眼睛没有错过这个女孩身上挂着的破烂救生设备的碎片和大大小小被海水泡得发白的伤口,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糊在身上。

怎么看怎么可怜。

几分钟后,她的手下们帮助她一起把这个人抬上了救护车,再以最快速度送往奥里加本地的医院进行抢救。

费怡觉得和这女孩子有缘分,便跟着医生一起坐上了救护车。

看着躺在担架床里未知生死的女孩,费怡想,能活下去最好,这样才有盼头。

费怡见她的手掉落在被子外,担心本来就被冷海水泡过的女孩又沾染冷气,她贴心地把这双满是伤口的手放回到被子里。

可怜的孩子,她不忍心再看这孩子身上的伤口,转而将眼睛投向救护车窗外湛蓝的天空。

西卡港的天是蓝色的,海也是蓝色的,这里的居民善良朴实,他们大多靠海吃海,以海为生。

本地的海港集团又恰巧是这之中的佼佼者,它不仅为渔民提供岗位,也会为生存困难的家庭提供补助。

尤其是找到了接班人的董事长费怡,备受称赞。

手下们全都很好奇,因为董事长为了接班人的事情头疼不是一天两天。

之前悉心培养的不孝儿女总是叛变,不是策划着要杀她,就是在实施杀她计划的路上。

谁知董事长这回捡了个傻子回来,就死心塌地地要选这个傻子当继承人。

四下流言蜚语尽起,集团内有人叫嚣着费怡不配当这个董事长,没几天,这个人就彻底消失在了奥里加。

流言稍止,不想没命的人只能在费怡看不见的角落里,大肆诋毁着她。

但费怡对这些很无所谓。

不管外界风风雨雨,自认为捡到了一个宝贝的费怡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她匆匆忙忙地下班,乘坐董事长专用电梯下楼,出旋转门直直上了轿车。

司机任劳任怨,不需要董事长提醒就知道要去哪里。

这已经成为他们的固定行程。

轻车熟路将董事长载去奥里加最大的甜品店,在那里,董事长买了一大袋松饼。

费怡路上碰见很多人,有生面孔跟她打招呼。

“董事长今天很有精神!”

费怡不甘示弱,“我每天都很有精神。”

遇到熟识的人,看见她拎着一大袋吃的,大家知道她烂好心捡了个傻子回家,有人打趣费怡。

“怎么大一袋松饼,你又急着回家喂孩子了?”

费怡大笑,爽朗的笑声散开,奥里加湛蓝天空中少见的乌云都被她笑走了几片,保镖在她后边也少见地咧嘴。

费怡说,“孩子在家里嗷嗷待哺。”

又在购物中心扫货,买了一堆吃的,这已经成为她每天的日常了。

没办法,孩子比较喜欢吃零食,费怡终于心满意足了,她和保镖提着满满几大袋东西回家。

她迫不及待地扫开人脸识别锁,入目是铺了一客厅的厚厚地毯,地上摆满了玩具,还有听到声响,赤脚站在落地窗边回头看着她笑的女孩。

女孩名叫宋敏静,是一个Alpha,被丢进海里前似乎遭受过巨大的灾祸,脑子里缺失了很多记忆。

费怡喜欢喊她宝宝,认为她是孩子,也是因为女孩目前只有十岁的智力。

宋敏静记得自己的名字,隐约记得自己有一个姐姐,但记不得姐姐的名字和样子了,除了这些,其他的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费怡捡到她那天,治疗需要,她协助女医师用剪刀小心剪开她因为伤口流血化脓而粘黏在肉里的衣服。

衣服褪去,只见身体上遍布大面积的烧伤,脖子手上很多刀子划开的小伤口。

还好如今人造皮科技发达,费怡眼睛都不眨地重金送女孩去了奥里加最好的医院,找了医院最好的脑科医生和植皮医生。

医生抬着报告单,“病人的脑部受到过严重创伤,有大量的瘀血,初步判断应该是高处坠落损伤了大脑组织导致失忆……”

他将报告单往后翻了一页,“不排除心因性失忆,她可能还需要一定的心理治疗干预。”

费怡皱眉,她之前去奥里加的穷人社区做慈善义工,学习过一点心理知识,心因性失忆一般与心理创伤密切相关。

这孩子还真是倒霉,不止是身体上受伤,还有严重的精神创伤,费怡怜爱地看向病床上懵懂玩着手指的女孩。

费怡突发奇想伸手去揪揪她的头发,Alpha一脸不高兴地瞪她一眼,她轻柔地拽住费怡的手,开始软乎乎地玩费怡的手指。

费怡朝着主治医师点点头,医师和费怡是旧友,知道她这是要私人空间的意思,收起报告单,把开好的药放到病床旁边的桌子上,很绅士地为她们轻轻关上了病房门。

医生守朝门口的保镖点点头,便离开了这里。

病房内,费怡饶有兴趣地陪着小女孩玩游戏,“静静今年几岁了?”

女孩歪头思考,“我今年十岁了。”

费怡很捧场,拍拍女孩的脑袋,“哇,静静回答姨姨的话了,我们宝宝好厉害!”

女孩眼睛亮晶晶的,对着费怡露出一个很可爱的笑,虽然脸色依然惨白,但她确实很努力地想回应费怡的善意。

看得费怡心软软,更想收养她了。

费怡后来也确实收养了她,奥里加自由盟,她算不上老大,但收养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这点她还是能办到的。

且奥里加自由盟可以说是全宇宙法律约束内最自由的地方。

西卡港又是女王陛下亲自批准的自由贸易港,网络户籍系统自成一派,和首都星并不是一套网络系统,也因为如此,这里时常在星网上被嘲守旧落后,仿佛不是一个世界。

人家首都星连村子网都通了,你一个自由贸易港,最大的港口还用着旧时代的那一套系统。

这也是很多雇佣兵和赏金猎人跑来这里毁尸灭迹的原因,里面根本查不到死人的户籍,外面也找不到人到底去哪里了。

但也就是这样的西卡港,拥有着全宇宙最大的货物吞吐量,网慢点没关系,东西安全才最重要。

很多人讥讽费怡老了不知变通,但她其实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给住在西卡港的居民们一个能够安定幸福生活的环境。

其他再多的,就不是她应该管的事情了。

只不过看到女孩如今健健康康地站在面前,费怡又生了些妄想出来,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真感觉和这孩子有缘分。

她想看见女孩一直健康快乐下去的样子。

刚捡到她那几天,宋敏静夜里时常惊醒,她会跑到费怡的房间,搂着她的脖子说想和她一起睡。

宋敏静只有十岁的智力,偶尔还会有点小迷糊,犯些小错误,这些在费怡看来都是一些很可爱的成长印记。

这么个迟来的孩子激发了费怡隐藏多年的母性。

费怡还想帮宋敏静找到自己的姐姐,她可以把宋敏静的姐姐一起接到奥里加自由盟来,都收养到她名下。

可惜宋敏静记不得自己亲人的名字了,费怡又想起她这一路的颠沛流离,不忍心逼她,宋敏静能好好活着就很棒了。

又或者西卡港的网跟星网同步一下,这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还需要从长计议,西卡港港口集团内部还有很多钉子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如今帮住宋敏静在这里安家落户,已经是将软肋光明正大地暴露出来了。

虽然多了一个软肋,费怡叹了口气,不过还好,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艰难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站在窗边的宋敏静很快跑上前来,给了费怡一个热情的拥抱。

这个怀抱让费怡觉得自己肩膀上的肌肉又庞大了些,她摸摸宋敏静的脑袋,宋敏静复健那些日子还历历在目。

宋敏静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爬起来,费怡如此心硬的一个人,到最后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还好撑过来了,也不知道宋敏静是怎么以十岁的智力,完成这么艰苦的康复锻炼。

相较于之前,宋敏静如今安静了不少,费怡还记得,宋敏静之前看见电视上的新闻,应该是联想到什么不好的记忆,她被刺激到。

这新闻让宋敏静捂着脸不停地哭泣、哽咽、流眼泪。

这件事把费怡吓得赶紧关掉电视。

费怡有印象,当时电视上在放首都星议员选举的片段,片段里是苏家的那个Omega儿子在进行演讲,他有着一张漂亮却过分冷漠的脸。

长发往后梳了个背头,眉眼干净,一身黑西装,言辞犀利,很是咄咄逼人,虽然是Omega,但看着就和静静不搭配。

费怡想,或许这就是天生磁场不合适,有些人没那个缘分就这样。

今天开门后,见宋敏静主动来帮她拎东西,费怡突然一个福临心至发问,“静静今年几岁了?”

宋敏静脑袋里还有瘀血,等着身体再好点,费怡计划着要带她去做脑部清瘀手术。

宋敏静眨眨眼睛,她思考问题很缓慢,但可以给出正确率高的答案了。

她轻柔地搂住费怡的手臂,声音小小,“我今年十二岁了。”

首都星顶级富人区。

佣人一脸惊慌地跑到客厅里。

苏成立马放下报纸,熟练地伸手捂耳朵。

果不其然,下一秒佣人对着他的脸尖叫。

“老爷不好了,少爷又自残了!”

第39章 鳏夫回忆录序悉心养大的小狗,终于……

再一次被保镖和医生按在床上,强行绑上约束带。

针筒刺入皮肤,冰凉的液体再度被推进他的身体。

露出来的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划痕和针孔,显然很痛。

医生起初接手这个病人,看见他手上腿上新的叠着旧的伤口,腿还骨折了,再加上他确实有一张苍白漂亮的脸。

他误以为这是首都星哪个贵族家养的Omega想逃跑,没成功,又被贵族抓回来了。

直到苏成亲自来见他,他才知道,这个Omega竟然是大贵族流落在外,刚找回来不久的亲生儿子。

虽说这少爷是大贵族的亲生儿子,按理说衣食无忧,肯定过得很快乐。

然而医生上门接诊过这么多上流社会的家庭,他可以拍着胸脯发誓说,这个少爷是里面过得最惨的贵族孩子。

惨到他每次来少爷家为他治疗伤口,都挨不住地叹息。

最开始是在医院自残,发展到如今,这个金贵的小少爷天天在家中自残。

医生看着针孔在他纤细的手上戳出一个血洞,和刚来那会儿相比,他瘦了很多了。

那些伤口,医生光是看着都觉得疼,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无动于衷,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躺在病床上的苏惟安眼神空洞,挣扎着扭动还能移动的头,固执地去看落地窗外。

枝头的花朵大多凋谢,零星开着几朵,透过纷繁交错的枝条,他看见首都星灰扑扑的天。

原来离开边境星,已经这么多天了。

没有一只自由的鸟儿不向往天空。

可他的鸟儿,永远都没有长大的机会了。

随着药物发挥作用,苏惟安的思维渐渐变得晕沉。

医生眼尖地看见几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滴落。

他忍不住叹息。

这是在为谁而难过?

病床上的人放任自己被黑暗淹没。

走马灯般,这一个月间的事情零碎地浮现在他眼前。

像梦一样虚幻,让苏惟安肝肠寸断,内心痛苦得像刀割一样。

白天痛得锤墙,夜里难过地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觉,整夜睁眼直到天亮。

没有安眠药物的帮助,苏惟安无法入睡。

他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的一个月。

一月前,边境星,斗兽场休息室。

苏惟安通过和朋友的里应外合,成功在苏成的铜墙铁壁里,求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朋友给他送来一个新的终端,他拿到等都没有等,就给宋敏静打去电话。

电话那头,无人接听。

没有备用终端,他只好注册一个新的账号。

苏惟安发送消息过去,依然无人回应。

消息一直是未读状态。

于是他电话录音留言,向那头的宋敏静解释,他的终端目前没在手上。

苏惟安没忘记叮嘱宋敏静过来时,要记得要给他打电话。

等了很久,依然没有回复。

苏惟安的心情愈发焦躁,特别是在知道派去接宋敏静的飞行器没有接到人之后。

他的焦躁到达顶峰。

不能在这里等,苏惟安想,他要亲自去接宋敏静,否则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心慌,迟早会让他发疯。

苏惟安强闯几十次,每次都差那么一点,双拳难敌四手,他一个人打不过那么多训练有素的保镖,最后全都被抓了回来。

苏成了解他那颗定不住的心,他在来边境星的路上,通览伊丽芙和阿尔弗递来的资料。

在清楚他身份高贵的孩子是如何拉低贵族身份,不要脸面一般去追求一个边境星的平民女孩,苏成早就计划着如何拆散这对野鸳鸯了。

苏成虽然猜到依然是那个Alpha,但猜想真正印证时,他怒骂Alpha是阴魂不散的家伙。

他对苏惟安的抵抗行为十分不满,他是苏惟安的父亲,苏惟安应该听从他的命令,而不是想方设法地反抗。

在苏惟安又一次强闯失败,保镖战战兢兢地告诉苏成,少爷拿刀往身上划了好几个大口子。

苏成冷笑,保镖请大佛一般请了他十几次,才终于将他请动。

他跟着保镖去到休息室。

苏成这个人眉毛粗硬且黑,嘴角下撇,眼睛里透着算计与打量,西装笔挺。

整个人带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狠劲,不怒自威,看到他的人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苏惟安一见是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敞着伤口在苏成面前站直腰杆,不卑不亢,寸步不让。

他手脚上沾满了血,白色的衬衫红透大半,周围的保镖不敢贸然上前。

他们围在苏惟安周围,围成了一个圈。

苏惟安像是不知疼痛般,任由血往外流着,死死盯着苏成,眼睛亮得惊人,有怒意,也有藏不住的恨。

苏成嗤笑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翅膀上的羽毛还尚未丰满,却已然有了直视他老子的胆子了。

他的眼睛里是苏成看不懂的固执。

苏惟安的伤口很痛,他颤抖着身体,面对这个所谓的他血缘关系上的父亲,他没有感情,更多的是因为人生多了禁锢,被人插手的不自由感。

苏惟安咬着唇祈求,违心地喊出那个称呼,“父亲,求您让我去见她。”

“啪——!”

苏成太厌恶这句话,以及这句话里的那个她,苏惟安总是三句话不离她,好像没了她就活不了一样。

苏成恨他这不值钱的样子,在他的计划中,苏惟安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他应该是极富野心,不会耽于情爱,他会是首都星最厉害最巧舌如簧,只会玩弄人心的贵族政治家。

怎么都不应该是眼前这个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的家伙!

苏成逐渐被气得双目赤红,粗壮的大掌高高扬起,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像之前那一巴掌,他没有收力道。

直直把苏惟安打得一个踉跄,直直摔在了地上。

脸上一片火辣的疼痛,苏惟安痛得倒吸凉气,他没哭,在地上匍匐着,去揪苏成的裤脚,不顾脸面,也不要尊严了。

他想去见宋敏静,苏惟安哽咽着,“求您。”

被拽住裤脚的苏成没眼看不成器的儿子,他转头吩咐手下去将医生带过来。

医生很快赶来,在保镖的帮助下,将镇定剂推入苏惟安的血管中,用了最上乘的愈合剂,又帮他

包扎好伤口。

苏成咳嗽两声,眼神沉沉。

医生便知道老爷的意思了。

他沉默地拿出医药箱最底层的东西,这是专门针对苏惟安兑制的药水。

在苏惟安被注射镇定剂,注定无力反抗的情况下,被冰冷的针管注入了他的身体。

镇定剂让苏惟安变得安静,像死了一样。

这个药水能让他短暂性遗忘。

苏惟安会对这一段时间内发生过的事情暂时性遗忘。

医生说,药水的作用还不确定,从之前的实验来看,患者或许会短暂的清醒。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只要能控制住他的行为,苏成就很满意。

苏成打的算盘很好。

他想着先把苏惟安搞失忆,强行将他带回首都星,等着苏惟安记忆回来,他也没办法回来了,边境星和首都星中间隔着几万里,苏惟安能怎么办?

他能不能走出首都星都是个问题。

苏惟安再有头脑,再有手段会经营人心,他如今到底只是一只毛都没长满的雏鹰。

苏成动动手指,就可以把他捏在手里。

想到这,苏成不禁感慨,他们还真是父子,苏惟安知道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情况下,他这个人最有价值,所以他用自残威胁苏成。

还别说,他这个还想用苏惟安交换到更大利益的老父亲,真被苏惟安威胁到了。

苏惟安一个Omega,要是身上划痕太多,会被未来的Alpha嫌弃身体的。

更何况,他都给了那个Alpha多少次了,想到这苏成不由得叹气,实在太掉价了,情人而已,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的,何必执着于这一个。

况且,田家的人做事情也不利落,还得他去收尾擦屁股。

不过田婉竟然料到那姑娘会跳海,又雇了人去第二次,这倒是让苏成啧啧称奇。

事情如苏成预想的那样进行着。

时间很快来到庆功宴。

珍珠钻石垒进精美壁画,巨大的水晶吊灯垂落,璀璨的光芒将整个大厅照射得金碧辉煌。

胜利者、选手们与贵族们身着华美礼服,聚集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大厅里,他们有的在舞池里翩翩起舞,有的在角落攀谈,借着聊天的机会,递出去一张又一张名片。

有些首都星来的贵族们自视清高,不愿拉低身份去舞池中与下等人共舞,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以苏成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站在苏成后边的年轻男人,漂亮的脸,嫣红的唇,指尖白里透艳,他摇着高脚杯,杯中红酒摇晃,比碎落的红色宝石还要迷人。

四面八方朝他投来各种意味的目光,苏惟安身处中心,漠不关心。

庆功宴半程,苏成拉着苏惟安四处结交贵族。

苏惟安被喂了药,脑中一片空白,人看上去打扮得精致漂亮,其实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王子。

他像个木偶玩具,被拉着到处展示。

苏惟安是苏成手里最昂贵的棋子。

苏成不需要他有思维。

大厅一侧的长桌上摆满了各种香气扑鼻的美食,鱼子酱、松露等等应有尽有。

苏惟安呆呆的眼神不经意略过长桌角落的某盘东西。

那是一盘松饼。

他顿时定住了,死死地盯住那盘松饼。

没几秒,苏惟安的眼神又变得迷茫。

苏成大肆夸耀苏惟安的一系列成就,包括苏惟安是如何遗失到边境星,苏成和夫人为了保护孩子,只能对外宣传生下了一个Alpha。

大家清楚,一个流落在外的Omega,还拥有如此顶级的美貌,会遭遇怎样的觊觎。

苏成强调苏惟安哪怕在边境星也极其优秀,他是大名鼎鼎的高等学府约瑟芬的首席学生会长……再到拿下这次模拟赛的第一名。

人群中有赞叹声传开,有人带头鼓起了掌,掌声连着掌声,大家都不约而同鼓起掌来,看上去是真心地为苏惟安感到高兴。

貌美的小少爷却只是呆呆站在父亲身后,表情呆滞,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分明这是众人尽在祝贺他的场景。

分明这是他沐浴在荣誉中的时刻。

女王陛下的亲信,也特地带来女王陛下的口信,为他送来赞赏。

这是人生中不会有第二次的时刻。

角落里的乐师们使劲儿奏扬着轻快的乐曲,为胜利者奏响胜利之歌。

整个大厅回荡着欢声笑语,到会的嘉宾们尽享这一刻,共同为胜利者戴上象征荣誉与胜利的冠冕。

而站在人群之中,作为本场宴会最大受益者,带着胜利者冠冕的苏惟安正努力地转动眼珠,从一张又一张脸上滑过去。

没有。

全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没有他最想见到的那个人。

……

骗子。

宋敏静,你骗我。

你又骗我。

我恨你。

……

这是苏惟安一天之中少有的清醒时间。

终归他的自由如今全被苏成捏在了手里。

苏成见宣传苏惟安差不多,造的势足够了,不管苏惟安回首都星参加议员选举,还是他未来的妻子参加,二者选其一,哪个都可以了。

苏成心满意足地挥挥手,保镖很看从角落里上前,将呆呆的少爷架走了。

有人询问苏成这话小少爷怎么了,苏成说,“孩子打比赛碰见死人了,受了惊吓,目前需要一段时间休养。”

在场其他人见怪不怪,喝好手中的酒就足够了。

……

保镖们熟练地找到那间没有棱角的屋子,继续把苏惟安关进去。

苏惟安趁着还能思考,拿出约瑟芬的队员刚塞到他手里的礼物——那是一个崭新的钻石戒指。

里面藏了一个微型终端,只有他的指纹才可以打开这个戒指。

苏成仔细检查过每一份礼物,包括这个戒指,他以为这是一个简单的戒指礼物,又是当着宴会所有人的面送的,并没有给苏成收缴的机会。

但戒指里其实藏着苏惟安的备用终端。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登上账号,想要查看她的消息。

当苏惟安看到宋敏静给他打了很多个电话,连日因为被苏成逼迫而变得糟糕的心情终于好受了点。

他紧紧地咬着嘴唇,原谅了宋敏静一点点。

电话录音很短,只有几秒。

他担心里面其实什么也没有。

但他真的,真的很想听听宋敏静的声音。

苏惟安没想到,他真的听见了宋敏静的声音。

却是她哽咽的气音。

她短短地说了一句,“苏惟安,我爱你。”

这句话后戛然而止。

苏惟安又惊又喜,惊是担心她出了什么事,喜是她说了爱。

喜大于忧。

苏惟安身处地狱许多天,但只要有这句话在,他一瞬间变得有了希望,宋敏静爱我,宋敏静爱我,宋敏静说了我爱你……

苏惟安病态地咬手指,好爱宋敏静。

要是宋敏静能出现在庆功宴现场,他能直接当着众人的面,亲吻她的嘴唇,然后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这就是我的Alpha。

这么多天没见,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

想要告诉她。

我拿了第一,你要兑现娶我的诺言。

想要告诉她。

我好爱你。

我要带你一起去首都星。

又担心她不愿意。

没关系的,他会等她的。

……

实在是有太多话,想要告诉她。

终端里其他人这些天发给他的消息也很多,最多的是宋敏静姐夫的消息。

有一个人的消息让他的心情刹那间坠入谷底。

从天堂到地狱不外乎如此。

他派去保护

宋敏静的赏金猎人竟然发了消息来。

苏惟安颤抖着手,几乎不敢点开和赏金猎人的对话框,但私心告诉他宋敏静是最重要的。

苏惟安咬破了嘴唇,深呼吸一口气,用刻满甲印的手指戳开和赏金猎人的对话。

最新的一条。

[任务目标下落不明,已死亡机率百分之九十,老板节哀。]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些字拆开每一个他都认识,拼在一起他却看不懂了?

恰逢这时,步则的电话打了进来。

苏惟安的身体不停地战栗,他无法控制肢体,身体忽然间裂开,世界被强行分成两半,一半水深火热,一半死一般寂静,手指无法被控制地一滑,点了接听键。

听筒那边,步则的声音很疲惫。

“宋敏静在不在你那里?”

苏惟安才张口,眼泪就掉下来了,语无伦次道,“……我…我不知道……”

步则又接着问他,这回直接下了死亡通知单,“宋敏静失踪了,她很大可能已经出事了……你知道吗?”

苏惟安忽然不会说话了。

他被苏成打时没哭……

他被注射不明针剂时没哭……

他被关屋子里没哭……

他被强行喂药时也没哭……

然而此刻,苏惟安哭了。

他趴伏在地上,原本笔挺的西装如今变得皱巴巴地附在身上,要是有嘉宾意外闯入这间屋子,绝对认不出这个在地上号啕大哭的人是刚才在宴会上光鲜亮丽,大出风头的首都星大贵族之子。

苏惟安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压抑的哽咽一声接着一声,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哭到崩溃,身体脱力,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步则在听筒那边说什么,他似乎在骂苏惟安,骂他是个扫把星……

但苏惟安这边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愈加难过,嘴唇被咬破,使劲咽到肚子里的哭泣怎么咽也咽不下去。

原本安静的房间突然传来巨大的哭声,隔着一道苏成特地选取的不隔音材质的门。

门口随时待命的保镖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保镖报告给苏成,同时打开门察看。

明明早就收起来了尖锐的东西,房间内没有放很多家具,空落落的。

自诩为玫瑰,千娇万宠长大的少爷,依旧倒在了血泊中,崩溃大哭。

他藏不住内心无法形容的可怖悲伤。

正如他藏不住的爱与思念,依然如决堤之水般,肆意冲刷着他整个人。

悉心养大的小狗,终于还是跑丢了。

第40章 西卡港漂流记哑巴公主她是我的命运……

太阳似乎格外偏爱西卡港,连带着这里的白日悠长无比。

“宋敏静今年几岁了?”

费怡笑眯眯地拿着帽子下旋转楼梯,朝着坐在客厅地毯上玩积木的小姑娘走去,边走边抛出问题。

小姑娘顿住,没一会儿,转头俏生生回答费怡,“今年没过生日。”

这是没过生日的一年啊,费怡走上前轻轻揉捏她的脸,“那看来今年是比较特别的一年了。”

费怡将织好的帽子往宋敏静头上套,力度很小。

她细细将针织帽四周拉好,帽子可以帮剃了头发的女孩遮挡住光亮的脑袋。

宋敏静的身体还存在不协调的情况,费怡手上的力道很小,她的身体依旧会左右摇晃站立不稳。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拽住费怡的衣袖,以此稳住左右晃荡的身体。

宋敏静衣服袖子里露出来的那截手臂上,满是才长好的疤痕,费怡看见,很快转开了眼睛。

费怡伸长手臂撑住宋敏静的身体,再趁宋敏静低头去看控制不住一直在抖动的腿时,快速伸出手擦干了眼角。

费怡重新挂上笑容,问了第二个问题,“宝宝还想起了什么吗?”

宋敏静摇摇头,脑袋里能想起来的记忆很零碎,这边一点那边一点。

她记得自己今年几岁,甚至能清楚地记得今年有没有过生日,但问更多的女孩就不知道了。

费怡已经习惯宋敏静这样的情况。

西卡港马上要进入夏天了。

这里的夏天极其湿润,伴着雨水天气,经常出现太阳雨这样的奇观,在早晨,还能看见雾气缭绕的奇景。

费怡带着宋敏静奔波在家和医院间,不时会感到心力交瘁。

她年龄大了,集团的事务压在身上,需要她处理,又新捡回去一个孩子,生活大变样,很多方面的改变都需要费怡去调整适应。

费怡有些时候因为人为或客观的因素赶不上去接做完医疗检查的小女孩。

在费怡看来,宋敏静真的是一个很乖的孩子。

费怡忘记去接她,宋敏静不哭不闹,就乖乖在医院呆着。

等到医院门口的保安都要换班,发现这个上午他来接班时,就在这里坐着的病人,到傍晚他要换班了,她还在大厅坐着。

保安上前一问,发现这姑娘有智力缺陷,家属还迟迟不来接。

保安猜测可能是家属忘记了,但这种事情怎么能忘记?赶紧找了主治医生,给费怡来了电话。

费怡懊恼地赶去医院,只见宋敏静一个人坐在大厅角落里,孤零零地等着她。

她懊恼得想抽自己几巴掌。

一个人的生活突然变成两个人,是需要时间去适应的。

这天,费怡又忘记去接宋敏静了。

她想起来后,气得在办公室里跺脚,如果不是董事会几位资历比较老的元老,费怡这会儿早就和小姑娘在家里美美享受亲子时光了。

那几个老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费怡捡了个傻子,还养在家里的事情。

他们一窝蜂地跑来,故意出各种难题刁难她。

解决问题需要时间,冲突又容易放大情绪。

等到费怡冷静下来,站到落地窗前眺望,日落西沉,她才猛然想起自己又忘记了。

费怡火急火燎地奔去医院,却看见了一个大吃一惊的场景。

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前,救护车偶尔停下,医生迅速将担架上的病人推进医院,傍晚了,医院里仍有病人来排队挂号等待就诊,家属来来往往。

透过玻璃门,费怡看见,侧坐对着大门口的宋敏静身前蹲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白大褂,侧脸轮廓线条利落且分明,隔着不远,费怡听到他温柔的声音,他讲了个笑话想逗小女孩开心。

以宋敏静十多岁的智力,又摔到脑子,显然听不懂眼前这个人在说什么。

费怡往前继续快走几步,不出意外看见女孩脸上呆滞的表情。

等着走近了,看清楚蹲着的人是谁,费怡皱起了眉,她赶紧上前拉住女孩的手臂,挂上假笑,“冉少这么闲?”

冉绥,也就是费怡口中的冉少好脾气地笑着,他天生一张好人脸,气质柔和。

面对费怡的刻意刁难他也不生气,反而语气轻柔地回应,“好久不见费阿姨,我刚刚下班,看这位小朋友一个人在这里很孤单,想陪陪她罢了。”

小朋友?

这是盯着她家宝贝多少天了……费怡特别讨厌这种自来熟,况且明人不说暗话,她嘴上很不客气,“你有这么好心?”

冉绥温和的脸庞上出现一丝裂痕,他艰难地维持住风度,“作为医生,陪伴病人,这不是应该的吗?”

哪来的医生资格?他也不是宋敏静的主治医生,费怡嗤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爸是这家医院的院长。”

费怡这是在内涵他没真本事,靠亲爹走后门进来。

冉绥听懂了她的内涵,不过他是经过正规途径培养出来的专业医师,费怡或许对他有什么误会。

清者自清,他不做过多的辩解,“您既然都选择了我们家,更应该给我们医院,多给我一点信任。”

费怡觉得眼前的小子还太年轻,还需要练,“我信任你爸,但不信任你。”

说罢,她拉着宋敏静准备离开,这家医院脑科手术确实在西卡港内排第一,但这种被盯上的感觉很不好。

费怡早年遇到过很多个这样打着幌子来接近她的人。

她曾经收养的第一个孩子,是在费怡去自由盟其他区考察过程中。

那次她不幸遭遇车祸,差点被一辆车给撞了,是那个孩子奋不顾身

从人群中冲出,救了费怡。

她当时经历尚浅,见着这孩子舍己救人到这种地步,以为他本性纯良,被他的善良感动到,随后收养了他。

收养后怪事频发,不是机密文件被盗,就是终端又中病毒了。

手下一查,原来就是他和同伙一起策划的车祸。

费怡讨厌算计,年轻时多愁善感,哭着和手下一起埋了那个孩子。

董事会的人不放心她乱捡人回家,也是这么个原因,实在太不靠谱。

其实是居心叵测的人太多了。

要不是宋敏静在这里的检查做得差不多了,已经快进行手术了,费怡会立马帮她转院。

见她们要走,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面,冉绥快步跟上,他腿长,几步就挡在了她们面前,“阿姨你可能不信,我看见这姑娘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

走到半路的费怡听到这话差点把脚扭了,她颤抖着手去拿终端,“我打个电话告诉你爸,带你去看精神科。”

冉绥依旧不生气,笑眯眯的再次肯定道,“她是我的命运之番。”

命运之番这个结论,费怡年轻的时候时候听过,坚持独身主义久了,她快忘记世界上还分着Alpha,Omega和Beta三种性别。

她是个闻不到信息素味道的Beta,不过此刻,费怡简直要尖叫了,“她现在只有十多岁的智力!跟一个孩子没什么区别。”

冉绥来时查过宋敏静的资料群,自然清楚她现在是什么情况,“没关系,我可以照顾她一辈子。”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费怡听过这少爷的某些绝症传闻,不由得出言讥讽,“你的一辈子能有多长?”

冉绥身患绝症在自由盟不是秘密,他落落大方地承认,“是得了绝症活不了多久,但照顾这小姑娘的时间我还是有的。”

费怡才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她更相信是别有用心,“你别跟我开玩笑。”

冉绥还是挡住她们的去路寸步不让,“我爸知道这个事情了。”

费怡简直无力吐槽了,“你爸知道你这么疯癫吗?”

冉绥恨不得对天发誓,“我是真心的,我见她第一眼,就很喜欢她。”

费怡被他恶心到,呕了一口转过来,“别恶心我,她失忆了,你怎么知道她失忆前没有标记过其他Omega呢?”

冉绥笑眯眯地,“但我才是她的命运之番。”

费怡对什么命运之番不感冒。

她把宋敏静当作孩子看待,宋敏静喜欢的人才是她的命运之番。

这个世界还真是什么人都有,今天他张着嘴说他是,明天那个人跑来说我才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费怡只认宋敏静是自己的孩子,她摆出母鸡护崽的架势,把宋敏静又往背后藏了藏,“你这么大度的?大度的不像你本人。”

冉绥很想顺着杆子往上爬,“那您是同意我的请求了?”

费怡义正言辞,“不,我拒绝。”

然后下一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费怡加紧马力赶着过去医院,冉绥准站在宋敏静旁边笑眯眯地看着费怡。

时间一久,次数一多,演变到最后成了费怡发现忘记去接宋敏静回来了,赶紧打电话让冉绥把人安全地送回来。

在回家的路上,司机开车,他家温文尔雅的少爷坐在后边刷着终端哼小曲,旁边剃脑袋踢剃很干净的姑娘在看窗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司机多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姑娘,他来接了这姑娘好几次,小姑娘脸色苍白,时常是病怏怏的样子,从来不开口说话,似乎有语言障碍。

倒是他家无比温柔的少爷很喜欢对着这姑娘说话。

冉绥自娱自乐久了,也会感到无聊,他把终端关了,再一次对上眼前的女孩子,“喂,理理我?”

像鸡蛋一样光滑的脑袋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冉绥在自由盟生活多年,也有天性放纵的时候,就比如现在,他偶尔也不想那么有礼貌。

他早年在首都星求学,发现身体生病后回到西卡港,后面又出去各个星球游学,如今沉淀下来,变得温和。

要不是家中老头供养多年的相师算出他二十四岁会找到命运之番,他老妈都不愿意让这个心尖尖上的独子出来闯荡,谁让他身患绝症,注定活不长。

狗屁的命运之番,冉绥第一次听到这个相师给的卦象,简直想骂爹,他不懂,西卡港为什么会落后到如此迷信的地步,竟然会相信有人能掌控他的喜欢?

老头总念叨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让他到各个地方去游学体验生活的同时不要忘记保重身体。

冉绥本来不相信这个命运之番的说法,他在游学路上查阅很多资料,都没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所谓的命运之番真的存在。

但那天在医院不经意的一眼。

随着一步一步走近,距离缩短,后脖颈越来越烫的腺体。

不断狂跳的心脏。

他整个人的身体,甚至他无法控制的本能都在告诉他。

就是这个人。

就是她。

……

没想到还真找着了。

找到了又怎么样呢?

冉绥盯着那个比鸡蛋还要光滑的脑袋,不住地叹气。

她还只有十多岁的智力,正常情况下他应该会远离这样的人,毕竟他们之间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但这不是正常情况。

冉绥觉得这个人不管怎么看都很可爱。

背对着他的脑袋也很可爱。

她一直不说话。

她现在还只有十多岁的智力,姑且把她当作他未曾谋面的妹妹吧。

不过她这样子,只会让他一直想逗她。

“你怎么不理理我?”

十四岁的我,由衷地认为这个人很吵吵。

话好多,一个人也能自言自语,说好多话。

不理他还要凑着上来。

在我才把帽子合在头上,又再次被他扯掉后,我终于忍不住转过头说了一句,“你好烦!”

哑巴公主开口说话了,冉绥惊奇地瞪大了眼,他恨不得到处敲锣打鼓,都想马上打个电话告诉老爹这个天大的喜讯。

他的脸忽然变得很红,比番茄还要红,看着很吓人。

我害怕地后退,快挨到车门上。

注意到女孩变得惊恐的表情,冉绥变得沉默,他想给她下个好印象,于是没再继续逗小孩。

冉绥试图露出一个微笑。

然后就看见宋敏静缩得更远了。

他有那么吓人的吗?

等到费怡从车里把我稳稳扶下去时,我都没再开口说过话。

我做手术的日期,也在一天天接近。

接受完一系列的体检,体重增重完成。

我准备要去做手术了。

费怡一直很担心这个事情。

从医生告诉她清淤手术的具体日期起,她就变得奇奇怪怪的,我时常能看见,她盯着我骤然湿润的眼睛。

这时候,我会摆着不太协调的四肢,轻轻搂住费怡的脖子,拍拍她的背,告诉她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姨姨。

我不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