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少师她都受不了,更可不要这么严格的老师。
后来,储璎学得很认真,因为她确实困了……而且她可以确认,只要自己学不会,陆聿衡是真的不会放自己回去睡觉。
陆聿衡用书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陆聿衡说到做到。
陆聿衡抬眸一看,储璎正裹着被子,一双眼睛晶晶亮看着她。
可是半日过去,老头就吃不消了。
“把握笔学会了再说,按我方才教你的。”陆聿衡递给她一直羊毫笔。
陆聿衡声音低沉,轻声问。
“你故意的?”陆聿衡挑眉。
“严苛是好事,能使人少犯错,少犯一次错,也许能多救许多人命。”
“有些事,也不一定是你的错啊……”
“嗯。”陆聿衡轻轻应声。
储璎一愣,完全没想到这个角度。
陆聿衡终于缓缓的,将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
“是我母亲。”陆聿衡淡淡说。
触碰到天上的仙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可如今,她忽然觉得,陆聿衡的身上仿佛开了个口子,里头似乎深藏着些颜色。
那个点心热热的香香的,有点烫,还在冒热气,喷洒在她的脸颊,有点不舒服,躲也躲不开。
忽然,那个点心张开嘴,咬了她一口。
什么东西!食物居然敢咬人!
简直倒反天罡。
储璎生气了,狠狠地回咬了那点心一口。
第 56 章 是她
储璎醒来的时候,陆聿衡早已去练剑了。
她缓缓起身,揉了揉眼睛,不由自主舔了舔嘴唇。
在陆聿衡的影响下,不知不觉,她早已经改换了作息,晚上也不熬夜看画本了,睡得又早又好。
虽然经常做些奇怪的梦,比如被藤蔓缠住身子动不了,或者是被奇怪的点心咬住嘴巴。
储璎梳洗穿戴好之后,便去用早饭,一出门,便看见大雪纷飞。
入目皆是一片雪白,院子里的梅花开了,雪花落在花瓣上,晶莹红润,像是漂亮的糯米红豆糕点。
储璎穿着毛绒大氅,一脚踩进雪地里,想去摘梅花。
松软的雪花底下是软乎乎的泥地,储璎两脚瞬间陷了进去,难以自拔。
她尴尬的看着元宝,朝她伸出手。
“快快快,扶我一下。”
原本她也没这么娇气,挣扎一下就能起来。
可是到东宫之后,经常要去宫中请安,东宫也随时会有外人来与陆聿衡商谈,她平日里为了维持起码的庄重,还是得穿戴整齐。
越是冬日,穿戴越是复杂,储璎今日穿得太多,外头裹了毛绒大氅,脑袋上又戴了步摇,如今她感觉就像是个被抓住双腿的粽子,毫无发力点。
元宝正急匆匆要跑过来,忽然,她像是看到什么,脚步忽然一顿,停了下来。
下一瞬,储璎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握住,他轻轻一拽,她便整个身子倒进他的怀里。
来人不少,什么样的官员都有,颐指气使的,谨小慎微的,规规矩矩的,满脸愁容的,看得出来,大家来寻墨斋,都不是很情愿。
陆聿衡面色一僵。
“是下官筹备的。”
谢聆风猛地一抬头,眼眸灼灼望向屏风后的人影。
太子妃低调,在东宫极少出去,所有人都猜测,这太子妃恐怕不得太子爷喜爱,被深藏在宫中羞于出来见人。
吓她一跳……
“正是。”谢聆风嘴角含笑,视线却落在他唇边的伤口上。
储璎发现,自己不讨厌跟他接触。
可是她拿着书看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放下书站了起来,小心翼翼朝外头走去。
没事没事,都是小问题。
“你嘴怎么了?”储璎好奇问,“吃东西咬着了?”
这笑意带着几分幸灾乐祸,陆聿衡静静看着她笑,视线从她的眼眸一直往下,最后落在她淡红的唇上。
“哎呀,踩着我了。”
“嗯。”陆聿衡眼底微微有些不自在,面上却淡然,“是被咬着了。”
不过,成婚那日,谢聆风,还有那田文羲都已经见过自己,如今过了这么久,他们也没将曾经那些事说出去,更没有闹出事,应该也早已把她忘了。
她退开一步,正想跟他道谢,却发现他嘴巴上有一道伤口,顿时转移了注意力。
陆聿衡为她重新弄了一套桌椅,摆在另一个角落,寻常他与官员们处理事务的时候,陆聿衡在外,储璎在里头,待事务处理完,二人便在里屋一人一张桌,各看各的。
储璎背着他嘿嘿一笑,心情甚好。
陆聿衡冷笑一声,转身就走,“别忘了来练字。”
一开始,白日里储璎是在寝殿看书的,可是天气越来越冷,即便有炉火,但是寝殿太大,在里头待着还是冻手冻脚,她往往看着看着,便躺在榻上玩起来。
谢聆风的笑意僵住了。
这段时间,储璎开始借用陆聿衡的寻墨斋。
经常来东宫的官员们知道,太子爷对于他们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差点忘了,谢聆风的功夫似乎很好,恐怕能察觉到她的气息。
储璎一愣,惊愕看着他。
谢聆风作为新上任的京卫副指挥使,将要与京卫指挥使一道,带兵负责整个围猎场的安全,责任重大。
谢聆风直接从人群中走出,利落的朝着陆聿衡行了个礼,也许是在军中训练所致,他如今面容是漂亮的小麦色,双眸清亮,炯炯有神,少年意气与身上的官服和谐的融为一体,是极为突出的英俊。
可刚绕过屏风,众人便听到一个女子轻轻的惊呼声。
忽然,她脸色一变。
“谢聆风,今年的武状元?”陆聿衡面无表情看着他。
储璎没想到枫亭会忽然进来,方才她正好奇躲在后边偷听,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枫亭踩到了小脚趾,疼得她忍不住发出声音。
如今,她心情略有几分复杂,不自觉便看得久了些。
这之后,陆聿衡便逮着她去寻墨斋看书。
这声音一发出来,储璎就知道完了,她猛地捂住嘴,一抬头,果然,陆聿衡背着手站在她面前,面色不大好看。
“哇……我还准备,偷偷折呢。”储璎有些受宠若惊,“你不是不让人折花吗?”
“好。”陆聿衡轻笑一声,声音温柔至极。
这日,储璎吃完早点,便一如往常,去了寻墨斋。
为了不打扰陆聿衡,她直接从后门进,可今日却刚好撞见大批官员走进门。
“重写。”
好几次被陆聿衡逮了个现行。
储璎心事重重走进书屋,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然后抬眸,看向陆聿衡那个空荡荡却条理有序,整洁干净的书桌。
有陆聿衡镇着,储璎练字倒是自觉多了,最多不过是趁着陆聿衡忙的时候,悄悄去书库里的软榻上睡一觉。
寻墨斋外屋,众官员齐聚,是筹备开春后的春季围猎事宜。
屏风前,呆在书房的诸位官员,如今脸上表情如同彩虹一般,纷繁各异,复杂至极。
“啊……”
陆聿衡冬日里照样洗沐,如今身上香喷喷,身上又有些淡淡的水汽,储璎靠着他,感觉鼻尖都是他的味道,比梅花还要清冽好闻。
“京卫指挥使呢?今日为何未到。”陆聿衡蹙眉。
储璎顿时一惊,闪身就躲进后门。
那是……咬伤。
“我看书看累了。”
陆聿衡对他们来说,就如同一把尺,是最稳的锚,是规矩的中心点,是整个宫中的航向标。
储璎即便在里屋的书房里,也时常听到外头传来的声音,一般是一些官员苦兮兮的狡辩,然后被陆聿衡无情的回绝。
枫亭应声,马上前往书库。
储璎手上发酸,不由自主发出声响,“哎呀你别这么用力。”
看到大家都不好过,储璎心中倒是舒适。
陆聿衡锋刃般的眼眸径直看向他。
陆聿衡手指轻轻一动,开始摁压她手上的穴位。
她万万没想到,当初选的人,到如今还会跟自己产生联系。
“天寒地冻,指挥使大人在巡卫中掉入护城河,如今正在家中养病。”
储璎安慰自己。
“嗯。”陆聿衡伸手,在屏风后捉住了她的手。
陆聿衡的视线看向谢聆风,看着他热切的眼神,冷冷一笑,忽然朝着众人道,“诸位,在此稍侯。”
储璎侧身藏在一旁的竹林中,凑出半个脑袋好奇地看去。
储璎咬了咬唇,站起身,有些理亏。
偶尔,她还能在官员中看到哥哥,陆聿衡偶尔会让储昭瑜留下来,与储璎说会儿话。
毕竟,谁会拒绝一个随时香香的爱干净的人呢。
“枫亭。”陆聿衡一出声,枫亭便应声而入。
随后,陆聿衡起身,往屏风后走去。
她站在竹林后,看向外头,想在人群中找到哥哥,可她半晌都没看见哥哥的身影,却在人群中发现两个人,长相有些熟悉……
储璎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他这怎么了?发什么病。
储璎笑得毫不收敛,几乎笑弯了腰,她手中抓着那支梅花,嘴里冒出白雾,小脸笑得通红。
陆聿衡静静看着手中文书,面容严肃,忽然,他皱起眉头,“这份文书,谁准备的。”
来东宫,就是来受刑,来渡劫,来压榨自己极限的。
即便陆聿衡成了婚,他们的生活也一如往常,从未有任何改变。
具体事宜,还需陆聿衡与各方商谈定下细节。
毕竟,二人前途一片大好,没有必要栽在她的身上。
谢聆风深深看了陆聿衡一眼,终于压抑不住眸中的攻击性,他又露出笑意来,故意说,“殿下能力拔群,可否指点一二?”
谢聆风神色微微一凛。
谢聆风笑道,“下官经验不足,一定尽力做好。”
谢聆风。
寻墨斋里头十分暖和,特别是里屋的房间和书库里,温暖通风,冬暖夏凉。
陆聿衡将文书重重扔在一旁。
是之前那八个人……的其中一个。
“将前几年围猎的守卫筹备文书取来给他。”
……果然,方才竹林附近他没有看错,是她。
那唇瓣虽然颜色粉淡,可在这冬日白雪映衬之下,却比红梅更加浓烈妖艳。
陆聿衡淡淡看了一眼,“不让有用吗?你不还是会偷偷折。”
忽然,谢聆风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猛地一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竹林。
“去换鞋袜,脚上湿了着凉。”陆聿衡说着,大手一伸,将高出开的最好,最盛的那枝梅花折了下来,递给她。
可是如今,众人听到这暧昧的动静,还有陆聿衡那温柔的几乎能把冰冻化开一般的声音,几乎是打了个哆嗦。
若是天气好,她便出去晒太阳,晒着晒着,她便开始想吃点心,或是去池塘边看鱼,像是不规矩的猫,总是动来动去,这儿玩玩那逛逛,根本不停。
“倒也是。”储璎觉得陆聿衡说的很有道理,毫无愧疚之意的点了点头。
储璎似乎觉得好笑,忍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噗嗤”一下笑起来,双眼几乎笑成了两条弯弯的月牙儿,“你……你也有今天,居然会有这种失误,哈哈……”
他们也想象不出,太子爷成婚后和太子妃相处会是什么模样。
储璎已经差点忘记他,忽然一看到,冷不丁心中一颤。
储璎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
这还是那个超脱非人一般的太子爷吗?
谢聆风脸色更是难看。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仿佛被塞了一块深重的棉花,透不过气来。
怎么会如此……
他听闻,太子他……应当对她很不好。
第 57 章 吵架
储璎觉得很奇怪,陆聿衡今天有点不对劲。
她仔细观察陆聿衡,又悄悄看了一眼屏风后,外头人影绰绰,可以看到高矮胖瘦的官员齐聚,其中一个高挑显眼,似乎也正在透着屏风看向这边。
陆聿衡一直注意着她的表现,见到她关切的眼神看向外头,他手上不禁微微施力。
“啊……”储璎吃疼,“你干嘛?”
“进去吧,忙完了来陪你。”
“啊?”储璎疑惑看着他,却被他拽着走进里屋。
门死死关上,陆聿衡却是忽然一转身,将她抵在门后。
储璎心中一咯噔,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她仰头看着他,瞥见他眼底的怒火,便急忙在他靠近的一瞬,双手抵在他的胸口。
“你,你不要过来。”
陆聿衡脚步僵住,忽然笑了一声,声音平静温和,可储璎却觉得他似乎在生气。
“怎么,对外头的人这么感兴趣?”
他幽幽看着她,看着她抗拒自己的模样,心中一股无名火升腾而起,逐渐有燎原之势。
“你在……说什么?”储璎心中一咯噔,有些心虚,她出去偷听,倒也不是对谢聆风感兴趣。
她只是想知道,谢聆风会不会有暴露自己的苗头……她觉得自己看过之后,心中有个底,也就放宽心了。
结果没想到居然弄巧成拙,反而愈发暴露。
陆聿衡呼吸急促,眼底坠着一片深渊,他轻笑一声,缓缓问,“储璎,和我成婚,你是不是很不情愿啊?”
不会吧?
果然,看到那个小子之后,她就开始抗拒他,明明之前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逐步好转。
可是她也不知道陆聿衡现在怎么想的,万一人家没那意思呢?储璎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暧昧。
“当然啊,前提是你如果愿意的话……”储璎见他似乎依旧在生气,也不敢再多说了,缓缓松开手。
“你干嘛!你说完了就不让我说,你讲不讲道理啊!”储璎死死捉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走,“我不管你听我说完!”
他甚至连吻她,都要在她睡着之后。
他控制不住自己。
“这儿有封请柬,太子爷看过了,说是随您去不去,看您心情。”
储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有些后悔了。
陆聿衡深深看了一眼书库的门,嗤笑一声,像是在笑自己。
朋友?
他就栽在她身上,又如何。
忽然,她在指缝间,看到书柜的一侧,似乎有个地方的书摆放不整齐。
上面写着似乎是几句诗,因为几个字相当对称。
“是。”
可是她真的不讨厌跟他肢体接触,反而很喜欢。
储璎浑身一颤,只觉得身上冒出了一堆鸡皮疙瘩。
陆聿衡带着笑意,扫了谢聆风一眼,“继续吧。”
池塘里的锦鲤还是那么肥硕,储璎狠狠朝里面撒了一把鱼食,“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要你们何用!”
他似乎不想让人发现,特意藏在了这种地方,而且似乎藏的比较慌乱。
他应该厌恶她,排斥她,离她远远地,不要跟她扯上半点关系。
储璎捂住脸,无力的躺在软榻上,有些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跟陆聿衡待在一起时间久待坏了。
她今日没再等陆聿衡,直接从后门回去,找了个池塘看鱼。
可是,他准备送给谁?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一看,里头居然是一根极漂亮的玉簪子。
“刚成婚不久,有些粘人,诸位见笑。”
而且特别喜欢他身上的香味,还有他的腰,她甚至想抱着他的腰睡觉。
如她所说,她不像他,不会左思右想让自己纠结很久。
可是他没有。
陆聿衡背对着她,缓缓闭上眼,死死摁下心中起伏。
说完这句话,陆聿衡转身就要走,却被储璎猛地抓住衣袖。
不会吧,不会吧。
“祖宗,谁惹又您生气了?”石岩上前来笑着开口,相当的狗腿子。
他“不情不愿”的把婚成了,“不情不愿”的对她好,从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思,到不敢确认她的心思。
这态度的变化,如此的鲜明,令他想不忽视都难。
她惊觉自己现在……好像、似乎、其实已经不太想和离了。
她本想说做夫妻的,可是想想,还是换了个词。
或者,她也许根本就不喜欢他,不想与他亲吻,不想与他同床共枕。
“……不行以后条件允许,我们就和离呗。”
陆聿衡脸色难看,却鬼使神差站住脚。
如今想到和离,她的心中忽然觉得有些难受又失落,这种情绪,在之前是绝对不会有的。
储璎把那本书抽出来,想要重新摆一摆,忽然,一个长条形的小匣子从里头掉了出来。
“怕了?”陆聿衡眯眼看着她,呼吸沉重。
本来就是准备和离的,感情这种事,她能怎么办,总不能死缠烂打,晚上回去强吻陆聿衡吧?
虽然自己对他的身体不排斥,睡在一起她也觉得十分安心。
可是如今,陆聿衡他又开始了。
储璎打开一看,生辰宴,阮明月邀约。
虽然自己喜欢看画本,但并不想要画本里那种三四个人交汇错乱的爱情故事。
储璎咬着唇,呼吸急促看着他。
这是他在母妃过世之后的第一次失控。
“为了维持太子殿下的形象?”
储璎躲进书库里,坐在软榻上,心情有些复杂。
他这才想起,方才他咬唇许久,伤口恐怕又破了,现在应当很是显眼。
她不会喜欢他吧?
“虽然……”储璎还想说什么,却被陆聿衡打断。
是她没见过的东西。
皇后与陆既明的手段他一清二楚,即便圣旨已经赐下,他也有一万种方法,把这婚给退了。
“怎么?”储璎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她一愣,捡起来反复看了看。
她咬着唇,几乎只纠结了一瞬,就把东西小心翼翼放在软榻上,然后抽出了那张纸条。
陆聿衡觉得自己很可笑,成婚前,他明明知道储璎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姑娘能一次与八个不同的男人见面,然后若无其事的立马确认为成婚候选人?
储璎想着不好乱翻别人东西,刚想收起来,却忽然发现簪子下边,还压着一张纸条。
和离?更是可笑。他早已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即便她心中装着多少人,多想离开,他也不会放她走。
石岩找到储璎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的动作,仿佛三岁孩子生气一般,对着鱼儿撒气。
她不想猜,便直接问。
“那是还为了什么?”储璎问。
上面精致的小花儿雕刻的栩栩如生,与娘亲给她的那根耳坠特别相配。
不会是自己之前的书没放好吧?陆聿衡事儿多,若是她不把书摆放整齐,这家伙又要借题发挥。
“算了,不愿意算了。”储璎撇了撇嘴。
储璎努力给自己洗脑。
开都开了,看看怎么了,她就看一眼。
“为了让你,和其他人都清楚,你已经是太子妃,不要做其他妄想。”陆聿衡缓缓道。
算了算了,一切随缘吧。
储璎心脏跳的极快,心里却有股莫名的气,陆聿衡这句话,让她有些不开心。
“……”谢聆风握紧了拳头,忽然很想揍他一顿。
“是啊。”储璎咬牙说,“如果不是皇上赐婚的话,我们根本不会有半点交集……”
明明这段时间他们相处的不错,他平日里对她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如今天气凉了,洗沐之后,只要陆聿衡有时间,都是他来替她绞干头发,他动作温柔舒服,储璎时常靠着他睡着,二人心照不宣,谁也没约定什么,却莫名的这么做了。
她总觉得陆聿衡知道的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却又摸不清他的思绪,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多少,是什么样的态度。
陆聿衡刚想开口,却听到她说。
“明月什么什么……相思,夜夜……”
虽然她之前也曾有过一些荒唐的事情不想给他知道,可是那些事毕竟是在赐婚之前,她也努力去弥补了。
她的心情怎么会这样?
阮明月。
“是。”
以他的原则,他绝对!绝对不可能与这样不成体统的女子成婚。
她一愣,忽然起身。
陆聿衡闻言,眉头微微一蹙,上前一步,猛地将手抵在她耳侧,俯下身子。
相思?就是想念,夜夜想念……明月?
她猛地将簪子盖起来,塞回了柜子,再次用书挡住。
储璎后背抵着门,二人死死盯着对方,像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退后一步。
谁是明月?
这对她来说,很难吧。
“说实话。”陆聿衡冷声道。
阮明月……她差点忘了阮明月这个人,陆聿衡和阮明月,他们两个可不简单。
“好了,不必说了。”
储璎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侧脸躲开他,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不然,以他的性子,一定会找个滴水不漏的地方放起来,根本不会让她发现。
他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心绪起伏却依旧跌宕,根本没有办法平息这股情绪。
他就是瞻前顾后,就是考虑周全,总想让事情完美运行,让她全心全意的——如他一般全心全意的,只喜欢对方一个。
储璎有些莫名逃避这个话题,她后退两步,“算了我不想跟你吵了。”
回到外书房,陆聿衡已然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他发现,谢聆风一直在灼灼盯着他,特别是……盯着他的唇。
储璎艰难的拼凑出其中的意思。
陆聿衡忽然淡淡一笑,笑得意味深长,又有些炫耀的意思,转而轻轻用手指,抚了抚唇边的伤口。
罢了罢了。
储璎情绪起伏,心情难以言表。
不会吧,不会吧,她刚发现自己喜欢陆聿衡,马上就失恋?
“不全是。”
储璎好像得出了什么不得了的答案。
半晌,他几乎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来,“你想和离?”
大不了磨一辈子。
陆聿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簪子……难道是陆聿衡的?总不能他自己戴吧,应当是送人的。
“太子殿下方才是故意捏我的手,让我发出声音给外头的人听?”
还有其他的许多事……
说完这句,她便快步跑进了最里层的书库里,关上了门。
“我没有其他妄想。”储璎气鼓鼓地说,“而且,我如果想要什么,只会直接去做,不会左思右想让自己纠结很久。”
他声音平静,说话的力度,却如同正在刻印一般,一个字一个字的将这句话纂刻进储璎的脑子。
“殿下想让大家知道,我们很恩爱吗?”
他舔了舔唇上的伤口,直至再次尝出了血腥味。
他似乎又回到了过去的那点臭脾气,莫名把火发在她的身上,阴阳怪气的说怪话。
比如储璎习惯了等他回寝殿睡觉,习惯了在他的书房里认字念书,习惯了有什么事情直接去烦他,他嘴上有时不客气,可往往都会让人把事情给她安排好。
她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难受,“我去看书,不打扰你。”
她如今只会读写一些简单的常用字,不如私塾里几岁大的学生。
他应该用尽手段,将她脱离这次赐婚的候选。
只是上面的字,储璎有一大半都看不懂。
陆聿衡深深看了她一眼,半晌才说。
“好了……”陆聿衡猛地松开手,胸口起伏不定,手指紧紧在衣袖中握紧。
这是喜欢吗?这难道不是图他身子吗?
“虽然我知道你也不情愿跟我成婚,可是我们都有在努力相处啊,虽然经常吵架,但是平日里互相退让一步,还是可以当朋友的……”储璎一肚子话,可如今说着说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好的,更生气了。
她却不知,簪盒里的那首诗的全文是——
明月照空庭,蚀作相思印。
偷得璎珞心,夜夜烙君名。
第 58 章 算账
阮明月的生辰宴,储璎不想去,她直接把请柬还给石岩,“去替我回绝了吧,没空。”
石岩倒是料到这个结果,毕竟,之前请她赴宴的请柬不少,那些达官显贵高门贵女,免不得想要拉拢她,储璎一个都没去。
“殿下心情不好吗?”石岩小声试探。
“没有啊,我好得很。”储璎把手里的鱼食洒在水里,很明显仍旧在生气。
石岩咽了口唾沫,赶紧去枫亭那儿探头风。
去枫亭那儿一问,果然有情况,二位殿下似乎在里屋关着门吵了一架。
“吵架?居然有人能跟太子殿下吵架?”石岩再次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我不是在做梦吧?”
“太子妃的能耐,你也不是第一次见。”枫亭瞪了他一眼,却忽然听寻墨斋的门开了。
里头的官员们商讨了事务,鱼贯而出,各个都是面露难色,枫亭刚准备进去听陆聿衡的吩咐,却忽然发现里头还有人没走。
他脚步一顿,赶紧躲开。
门开着,陆聿衡声音森冷。
“这位……副指挥使,难道还有什么要事?”
“太子殿下对待下官,似乎颇有几分针对。”谢聆风面上带笑,却带着几分挑衅,“不知殿下有什么私人恩怨,如今才要公报私仇。”
“谢副指挥使。”陆聿衡缓缓起身,缓缓踱步,来到他的面前。
谢聆风个子与陆聿衡差不多高,可他在太子面前,却只能行礼半跪,便成了被陆聿衡俯视的状态。
气氛安静了下来,储璎缓缓的,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远离了他一点。
她说完,便开始搓手,“哎呀这里太冷了,我得回屋暖和去,妹妹,你还有别的事吗?”
她撇了撇嘴,“对了。今天那个生辰宴的请柬……阮明月,阮姑娘送来的,我拒绝了。”
“……啊,我……”
阮明月气得脸通红,“公公不用赶,我自己走。”
陆聿衡不动声色在她身边坐下,听着她轻声念。
说不定也不是来见她,或者,阮明月想请的,另有其人。
陆聿衡喉结上下滑动,缓缓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想要撕破这表面的压抑和平静,把事情摊开了揉碎了跟她讲清楚。
说太子妃对阮姑娘态度恶劣,半点礼数也不讲,阮姑娘满怀好心的去东宫请她去生辰宴,她不仅一口回绝了,还在大雪天把她赶出门,冻得阮明月病了好几日。
“自然是……”谢聆风自嘲一笑,“自然是没有的,是下官冲动了。
储璎放下手中的笔,皱眉,“她来干嘛?”
石岩看着阮明月的背影,挑了挑眉。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储璎都继续在他的书房继续念书,只是二人之间氛围越发奇怪,甚至有时有些莫名的尴尬。
“阮姑娘,请吧。”
储璎被他的忽然出现吓了一跳,身子一崴,差点从软榻上摔下去。
“我忘记了。”储璎语气没有往常那么雀跃轻松,令陆聿衡一瞬间便捕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储璎见到阮明月的时候,发现她果真是盛装打扮,头发梳得极为精致,上头的换佩叮当,每个都衬得她如一朵花儿似的,脸颊淡淡的红润,清透自然,远远看着像是被冻得通红似的,惹眼而令人心疼,近看全是胭脂画出来的。
当夜,陆聿衡回寝殿时,储璎一反常态,不仅没有偷懒,反而正在对着烛光念书。
储璎像是舒服了一些,长舒一口气,自己将脑袋埋进了他的怀里,像是主动冬日里主动取暖的小动物,浑身放松。
流泉打了个哆嗦,他甚少见到陆聿衡如此生气。
陆聿衡挑眉看着他,冷冷一笑,笑容却温文完美,挑不出任何毛病。
“想亲自请您去她的生辰宴。”石岩小心翼翼道。
这姑娘,看似温和,实则颐指气使,相当的高傲,而太子妃殿下虽然看起来说话直接,但是脾气相当好,对他们下人就跟对待普通人一般,相处起来很轻松。
“诶……”阮明月话还没说完,便见一个方脸的小太监拦在了她的面前。
他可真会装,根本看不出来他的心思究竟如何,如果不是因为看过他写的那首……情诗,她恐怕如今还被蒙在鼓里。
京卫副指挥使与太子殿下,云泥之别,又何来的“私人恩怨”。
陆聿衡一伸手,把她抓住,重新拽了上来。
“阮明月……”陆聿衡蹙眉,“她怎么还在掺和。”
罢了,慢慢来……
不过,石岩说的事,储璎已经考虑过了。
不过,这阮姑娘临走前看起来相当不甘心,恐怕后边还有的闹。
如他们所料。
搞了半天,就她一个人因为他心情不好,他吵完架反而像没事儿人一样。
她读得磕磕巴巴的,还经常读错字,可是态度相当端正认真。
储璎笑了笑,“你这么想见我?还是说,想来东宫见别的人?”
石岩想了想,忍不住,还是去提醒了一下储璎,防着点阮明月。
陆聿衡眯眼,看着她的动作,手僵在当场,随后,缓缓收了回来。
“者和星,昨日不是才教过你。”
直到有一天,储璎正在练字,却听到石岩前来通传。
陆聿衡不以为意“嗯”了一声。
储璎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石岩,忽然笑起来,“谢谢你啊,想的真周到。”
“好姐姐,可算是见到你了。”
不可心急。
她心中不安。
不过几日过去,外头便传开了。
惯性的作用让储璎往前一跌,撞进了他的怀里。
夜半深更,静谧的月光笼罩着窗外的雪地,银光漫天。
也不知是不是谢聆风的错觉,这个副指挥使的“副”字,仿佛被陆聿衡故意咬字强调一般。
阮明月一看到储璎,便上前来自然地抓住她的手。
储璎有些莫名其妙,“她为什么一定要请我去?”
“既然没事,不如先回去吧,外头的雪还没化呢,难为你跑一趟。”储璎笑着把她推出门,“不送啊。”
可他又怕会彻底把她吓跑,让她彻底的,远离他,与他和离。
——太子妃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莫要肖想。
“这是指挥使去年所做的文书,勉强过关。”
流泉说完外头的流言,便听到陆聿衡捏着瓷杯,瓷杯啪嗒一声,竟是被他捏碎了一块。
阮明月认出了石岩……这不是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个小跟班吗?如今怎么开始伺候储璎了?
他们之间忽然都变得十分客气,像是都不想再吵架似的,可说话间却有些莫名的疏离。
“下面那一叠,是上一任京卫指挥使的安排细节。”
“妹妹,我啊……”储璎笑了笑,直接说,“我不想去。”
里里外外,陆聿衡都在暗中提醒他。
“三才什么,天地人。三光什么,日月……日生。”
“你是朝中栋梁之才,莫要被情绪冲昏头脑,走向死路。”陆聿衡淡淡扔给他一句话,“时候不早,请回吧,副指挥使。”
“以及,我与你,难道能有什么私人恩怨?”
陆聿衡垂眸,轻轻在她额间吻了吻,闭上了眼睛。
“无妨,看书练字,或是学任何事情都是如此,忘记了,再学便是,自然会有这样的过程。”陆聿衡声音平静,压抑着情绪,“不必在意。”
谢聆风蹙眉接过,翻了翻,面色有些难看起来。
“罢了。”储璎披了身大氅,“让她来吧。”
阮明月怎么也没想到,储璎居然能把拒绝的话说的如此直接。
储璎成婚前还不是这样的,当时她信誓旦旦说要跟陆聿衡和离,如今这才成婚多久,便开始对她甩脸了。
阮明月的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她就是不想去,她倔脾气上来了,就像牛一般,十个磨也拉不动她。
石岩看着她的笑,脸微微一红,嘿嘿一笑。
“殿下,东宫外头,阮明月阮姑娘求见。”
石岩不敢吱声。
他私心想,还好殿下娶了储璎,若是这阮明月,恐怕东宫是不得消停,他们这些下人更是完蛋。
“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
陆聿衡缓缓睁开眼,叹了口气,伸出手,小心翼翼,将她捞进了怀里。
“姐姐你……你也打趣我。”阮明月被点破心思一般,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转移了话题,“听闻姐姐忙碌,没有时间来生辰宴,我怕是下人传话传错了,想想还是亲自来一趟请你赏脸,不过是去吃些点心赏赏梅,大家一起说说话,不费神的。”
随即,陆聿衡的手中出现一叠文书,摆在他的眼前。
储璎兴致索然,“没事了,睡觉吧。”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仿佛一切都与之前相同。
陆聿衡缓缓道,“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
储璎见他如此平静,心情反而复杂起来。
储璎接着说,“不过太子殿下可能有空,不行你直接请他吧,如何?最近太冷了,我不想出门,到时候我会让人把生辰礼送去你府上的。”
东宫寝殿内,储璎睡得不踏实,也许是因为冷,也许是因为噩梦,又或许是别的原因,她呼吸不稳,在睡梦中频频皱眉。
陆聿衡听到这些传言时,正是一日事务处理完之后。
储璎看着他的表情,一如往常,看不清情绪。
不开心?因为那谢聆风?
陆聿衡淡笑一声,“武状元,年轻气盛是好事,骄傲自负,却是毁灭自己的开始,你但凡在事务上多用些心思,便不可能说出我公报私仇的愚蠢话语。”
流泉也觉得很离谱。
那个姑娘有点傻兮兮的,总是说些奇怪的话,看着脑子不太好。
这次明显话是她放出去的,明目张胆对储璎泼脏水,这不是找死么?她真以为储璎如以前那般孤立无援,无人护着?
“去查查这次皇后掺和了多少……”陆聿衡将碎裂的杯子扔在一旁,“然后……”
从前,他懒得与不相干的女人计较,如今,他需得算算总账了。
第 59 章 流言
储璎坐在前厅的座位上,打开哥哥带来的点心盒子,眼睛一亮。
“今日这个口味我没吃过!”
“怎么还是这么馋。”储昭瑜摸了摸她的脑袋,把她脑袋上的头发摸得有些乱。
储璎叼着点心,生气的摆摆手。
“给我头发弄乱了,讨厌。”
“你如今怎么也讲究起来了。”储昭瑜笑道,“怎么,成婚之后,就被陆聿衡传染了讲究的毛病?”
“你还真别说。”储璎咬了一口点心,咽下去之后才说,“你看我头发,是不是比之前柔滑多了。”
她一面说一面侧身,给哥哥看自己的后脑勺。
“……”储昭瑜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来什么门道。
“不还是那样吗?”
储璎瞪了他一眼,“你不懂,头发是要呵护的,知道吗?你看看陆聿衡那头发,多漂亮,你看看你!”
“不知道。”储昭瑜迷茫地摇摇头,胡乱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只知道,如今实在是太忙,也就偶尔来你这儿看看,光明正大的歇一会儿,其他的,就连相看姑娘都没有时间……再过几年你孩子都打酱油了,我都没还成家。”
储璎嘴里的点心差点喷出来。
“啊,当然不是让你帮我跟太子殿下求情的意思,当然,在太子殿下的激励之下,我们成长的很快,这些都是我们身为翰林院编修应当做的。”储昭瑜一本正经苦着脸说。
储璎彻底笑出声来。
她深吸一口气,叫来石岩,问他最近外头的流言是怎么回事。
“你在做什么?”陆聿衡朝她走近,在她身后的镜子里出现。
储璎随意追了两步,缓缓停下了脚步,脸色沉重起来。
可是这大冷天的,阮明月阮姑娘虽是好心,却在太子妃殿下婉拒她的邀请之后,冒着大雪上门,这本就是让人下不来台,逼迫太子妃去参宴的意思。
他们二人虽说不像石岩一般一直跟在储璎身边,却对储璎都颇有几分好感。
只是这衣裳似乎是她自己穿的,带子系错了,腰带也有些歪,腰间挂着的饰物也没整理好。
据宫中的知情人士透露,实际上是太子妃自从进入东宫以来,便没有参加过任何一场宴会,而是潜心在东宫修习,极少出门,沉心为东宫处理内务,夙兴夜寐,为东宫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知道了,你让爹娘放心,我过得挺开心的……陆聿衡他,对我也不错。”
“殿下,您到底怎么了?”元宝在旁边哭笑不得,“这几日你都不看书了,看什么画册啊。”
“嗯。”储璎点点头,“你觉得我该去吗?”
“我准备去赴宴了,阮明月生辰宴。” 储璎忽然说。
看来这生辰宴,还非去不可。
她窝在家里研究那日宴会将要去哪些人,研究了好几日。
陆聿衡道。
消息一传出,便成了所有京城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一根应该系在这处,下摆才能齐整,这颗扣子,对准这一颗。”
他眼眸沉沉,伸手将发簪簪在了她的发间。
“那就好。”
自从储璎劝过马成之后,在马成的经验帮助之下,云沧河的水利进度愈发快了。
“她们喜欢聚在一起欺负人,曾经把一个小官家的女儿推下水,真的假的,明目张胆啊。”
储璎拍了拍她的脑袋,笑得咧开嘴。
“原来闹了这么大。”储璎心中一沉,难怪爹娘都在担心。
储昭瑜快步跑了。
陆聿衡伸出手,解开她的衣带。
陆聿衡手指一顿,静静看了她一眼,“改主意了?”
二人接到陆聿衡的吩咐之后,几乎是立刻动身,将陆聿衡的吩咐几乎是翻倍的执行。
……
一时间,关于阮明月的流言直接盖过了关于储璎的流言,而储璎的风评瞬间逆转,成了京中贵女们心中的标杆和白月光。
全权处理此事的流泉相当清楚储璎在宜东府那边的影响力,工程那边遇到问题,提旁人也许不灵,但是一提太子妃,马成为首,当地百姓几乎是怎么说怎么配合。
“我要替自己打仗去。”储璎摩拳擦掌,“不能再让爹娘担心了,主动出击才是硬道理。”
皇后如今也慌了,陆聿衡等着皇后挣扎,越是挣扎,网便能将他们捆得越紧。
“爹爹说,如今家里也不靠你,你不用为家里人谋什么前程,自己想做什么,怎么样开心,便直接做,就像之前在家里一样。”
而这些反转……储璎都不知道。
陆聿衡一伸手,便在空中捞住了那根发簪。
“近日外头那些流言,你不要太在意,更不要为爹娘担心,他俩挺好的,也没有太为你担心,你不用有后顾之忧。”
储昭瑜说完这些话,心情都轻松不少,偷偷捻了一块栗子糕,“我去忙啦妹妹,不然事情干不完。”
陆聿衡蹙眉,单手从后往前,大掌控着她的腰肢,死死的锁着她的退路。
他眸光温柔,动作细致又仔细,储璎几乎没感觉到什么,那簪子便稳稳的在她的头发间扎了根。
而这一切能如此顺利,都是因为储璎。
储昭瑜说完这些,忽然沉默了一瞬。
仅凭一个宜东府,不足以反击皇后与陆既明。
要知道,东宫的下人们从来不掺和这些外界的琐事,他们在太子殿下的规训之下,是最讲究的一群人,从来不敢做多余的事,如今这场流言一出,立刻有东宫中人出来为太子妃说话,这本就是十分令人惊讶的事情。
“这衣裳……太复杂了。”
储璎的小腹感觉到他手掌的温热,那热度便如同会流动一般,缓缓的往上跑,流经她的心脏,缓缓的往面颊上跑。
“好了,我知道了,找到机会我会说跟太子殿下说的。”储璎顿了顿,忽然想到如今跟陆聿衡不尴不尬的关系,犹豫了一瞬,看着储昭瑜暗喜的模样,补充了一句,“当然,可能我提了之后,他会更加注意到你,然后对你更加严格也说不定。”
“还我栗子糕!”
陆聿衡垂眸,看了一眼她的衣裳,漂亮的浅绿色伴着金丝绣纹,如绿叶一般将她衬得明艳又精神,还是他在与她大婚之前准备的那些衣裳里的其中一件。
“诶……”储璎猛地退后一步。
“下次给你带就是了!”
一直跟在陆聿衡身边的枫亭,也明白储璎的含金量,虽然这位太子妃看起来相当离谱,可她所能做到的,却正是陆聿衡一直无法做到的……
储璎看向元宝,一脸兴奋。
“……”储璎眯眼看着他。
“打仗?”元宝倒吸一口冷气,“殿下,您可别想不开啊。”
原本石岩还想瞒着,可储璎一脸“我已经清楚了你如果不说实话我就要你好看”的神色,弄得石岩进退两难,最后还是开了口。
储璎呼吸一窒,僵在原地。
“衣裳不够穿,过几日我让人再送些布料来,你挑一挑。”
“户部尚书之女,跟阮明月关系不错,叫什么来着,周萦。”
可没想到,真正度量小的阮姑娘却不依不饶,故意放出了消息,将脏水泼给太子妃,这便让东宫中的下人们都颇有几分愤怒,纷纷出来给太子妃殿下说话。
流泉去查了一整日,查出来的事实倒是令人意外,此次流言之事,皇后并没有掺和,她的精力已经被别的事情占据——宜东府的那些麻烦。
储璎缓缓闭上眼。
陆聿衡慢条斯理解开她的衣带,然后一点点的教她。
“我没干什么,随便试试衣裳。”
后来又传出阮明月带人把别的姑娘推下水,只因为那姑娘喜欢太子殿下,给太子递了情信。
“哇,元宝,我会用成语了,这个成语用得怎么样!”
如今,储璎的名誉被破坏,他们也心中愤懑。
“别别别别……我谢谢你,你还是别说了。”储璎一句话比储怀谦骂他多少句都管用,最关键的是,储璎说的这些,极有可能真的会发生。
只是,这些还不够。
距离生辰宴的前一日傍晚,陆聿衡回到寝殿,便看到储璎正在对着镜子试衣裳,她脸上还上了些妆容,唇上画了胭脂,遮住了她淡粉色的唇,如今却艳丽的刺目。
太子妃拒绝她也是情有可原。
“别动。”
不过两日,整个京城便有了反应。
而上次储璎被人参了一本之后,宜东府潜伏的那些蛀虫和线人,也被陆聿衡揪了出来,再加上那位袭击他们的杀手吐露的消息,陆聿衡已经将宜东府的情况紧紧抓在手中。
“是。”陆聿衡并不否认,“宫中规矩多,向来如此。”
储璎吓了一跳,一转身,头上的簪子没有簪稳,稍稍一晃,便差点掉在地上。
东宫原本只有太子殿下一人,死气沉沉,规矩如山,如今有了这样一位和蔼亲近的女主人,宫人们都过上了好日子。
“不用,不用,够穿。”储璎急忙回绝。
储璎见他似乎瞒着自己什么似的,皱眉问,“怎么了,有事说事。”
与陆聿衡相比,他几乎将所有的心情都写在了脸上,排列整齐给储璎直接看似的。
有了开始,后续便更加顺理成章,有更多的人扒出了这位阮姑娘从前的行迹,比如之前在宴会上带头欺负小门小户的女儿,只因为那姑娘跟太子殿下行了个礼。
“随你心意。”陆聿衡缓缓道,“你若是不开心,便不要勉强自己。”
“那你呢?”储璎忽然问他,“你在宫中守规矩这么多年,开心吗?”
陆聿衡微微一颤。
“我好像有点理解你了,陆聿衡。”储璎轻声说。
第 60 章 细心
储璎此话一出,陆聿衡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他不自然垂眸,呼吸发沉,就连储璎也将他的呼吸声听得异常清晰。
“为何说这个。”
“嫁入东宫以来,我才知道你每日面对着的是什么……当然,我所了解到的,可能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罢了。”
储璎自然而然的说,语气平静,似乎是自然发出的感慨。
可她每个字,说出来,都无异于踩在陆聿衡的心上,一脚又一脚,把他心上的防备全部踏平踩尽。
“听说看,与自己经历,是两回事。”储璎朝他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不过,能了解到这些,我还是很开心的。”
“……”陆聿衡深深看了她一眼,将储璎腰上的挂坠摆正了些,不看她的眼睛,缓缓道,“好了。”
储璎感觉到他的气息有些不稳,便径直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他,“在宫中,避免让别人挑出错真的很难,你这么多年一定很辛苦吧,我这两日光是动脑子,就要累死了。”
陆聿衡缓缓阖上眸子,声音中压抑着几乎快要满溢的情绪。
“习惯了。”
储璎仔细看他,见他面色依旧平静,似乎没什么反应,还以为他对自己说的这些话不是很感兴趣,正准备闭嘴。
可紧接着,陆聿衡便开口道,“其实,你不必如此。”
“嗯?”储璎疑惑看着他。
“一切有我在。”陆聿衡说。
不久后,他仿佛像是想通了什么,终于正视了储璎,对上储璎有些惊愕的眼神。
第二日。
“……是啊。”陆聿衡缓缓笑道,“乱了。”
太傅又说了一会儿,求了会儿情,陆聿衡皆是不怎么搭理,阮太傅终于认命了,他知道,得罪陆聿衡的人,从来没什么好下场,他如今对阮明月如此,已经算是相当客气。
“殿下,小女不懂事,给太子妃殿下添麻烦实在是,实在是不应该……望您看在老夫的份上,放她一马吧。”
她缓缓来到门前,众人都不敢招惹她,纷纷往后退。
储璎顿时想到爹娘之前经常与她说的话……大抵都是,让她过得开心就好,其他事情,不必她来操心担忧。
今日的阮府相当的热闹,储璎抵达的时候,门前已经站了不少人。
储璎一面说,一面注意观察他的表情。
储璎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她忽然觉得,陆聿衡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
储璎缓缓下了车。
这些都还是陆聿衡婚前就挑好的,当时他让众人去做三件事,其中一件便是替储璎准备出门的行头,其中包括一大堆日常新衣裳的定制,以及从头到脚的所有饰物,大到衣物饰品,小到腰间的玉坠,画眉的粉黛。
“孤何尝惩戒过她,又何来放她一马之说。”
“看在太傅与孤曾有几分交情,孤对阮姑娘,一直以来已是十分客气。”陆聿衡道,“此次,只是警告,她若今后还有这样的举动,恐怕……”陆聿衡说到这里,缓缓扫了太傅一眼,他浑身一颤,立刻在他面前行礼。
“有我在。”
众人纷纷打量她,只见她穿着一身浅葱色的大氅,冰天雪地中,如同一簇嫩绿的枝叶,给周围似乎都带了了几分活力。
储璎朝他笑了笑。
形形色色的马车路过,各府的小姐夫人们打扮的花枝招展,面上带笑,寒暄说话,气氛相当不错。
储璎呼吸一滞,只觉得心中忽然升出一股暖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当然,她也有些逃避心理,若是他真的如此在乎阮明月,她倒是不好回击了。
……
而另一边,东宫中也迎来了一位客人。
“你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便好。”
储璎朝他笑了,两眼弯弯,“好呀。”
“人,总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付出些代价,如今这等难看的场面,难道是孤刻意谋划给阮姑娘下套不成?”
“他真是细心。”储璎感慨道,“什么事都准备的天衣无缝。”
“好了,走吧。”
不像画本里的渣男那样,娶了一个回家,心里还惦念着另一个,反过来怪自己的妻子不像白月光,最后走向两败俱伤的结局。
“除了你之前学得那些规矩之外,没有旁的要注意,让石岩陪你去,我会派暗卫护着你。”
管事的直接懵了。
陆聿衡娶了她,似乎便认定了她似的,即便嘴上不说,可是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很可靠。
阮太傅坐在陆聿衡面前的座椅上,不住的擦汗。
她嘴角噙着笑,刚一下车,便环视四周,眼神清亮,在众人的注目礼之下毫无尴尬之色,反而笑意更甚。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殿下。”
“这次宴会,我想自己去试试,对了殿下,去了之后,有没有需要遵守的规矩?比如,什么人不能得罪之类的。”储璎问他,“阮明月之类的。”
“阮太傅此言差矣。”陆聿衡浅浅一笑,笑容毫无温度。
“太子殿下……”阮太傅说着话,长长的叹了口气,“小女恐怕是太喜欢您了,一时受了刺激,才做出此等不理智之举,老夫一定好好惩戒她,罚她禁闭,如今她名声已经坏了,日后嫁人,恐怕都要受影响。”
储璎算是松了口气。
他虽然不认得储璎,却认得她来时乘的马车。
她现在还不太想把自己无意间看到那支簪子的事情说出来,虽然她是不小心看到的,并非有意窥探,可这件事到底对于陆聿衡来说,还是一件私事。
陆聿衡看着她的笑容,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弧度,他忽然不受控制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可是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一件也不说,闷葫芦似的,就知道跟她生气。
只不过,该弥补的还是得弥补。
陆聿衡倒是一直很平静,听到阮明月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此前想过,若是陆聿衡什么都不帮她准备,她恐怕到了东宫之后,简直是寸步难行,处处闹笑话的。
储璎来到阮府迎客的管事面前,笑道,“没来晚吧。”
储璎含笑进门,遇上那些打量她的人,她也并不怯场,反而直勾勾的看回去,反而还冲对方笑一笑,弄得那些人红脸的红脸,尴尬的尴尬……没一个是她的对手。
储璎便穿了昨夜试过的那一身行头,戴了得体的饰物,那些饰物看起来不过于夸张,却十分贵重,用元宝的话来说,就是低调又奢华,十分有品味。
她挑了挑眉,表情一动,却又与陆聿衡天差地别。
“宫中大致的规矩,成婚之前也已经让你学过,此次不过是家宴,规矩不至于比宫中还多。”陆聿衡与平日里相比,似乎对于此次生辰宴相当不重视,话语间都是让储璎放松一些的意思。
“石岩,这些新的饰品,都是太子殿下选的?”储璎忽然问一直侯在不远处的石岩。
可是这就代表着,他们在外替她挡了风雨。
“喜欢?”陆聿衡又笑了,他笑的弧度仿佛固定,没有半点活人味,令阮太傅几乎要发憷。
“老夫一定严加管教。”
即便他喜欢的另有其人,可是,他确实很有责任心。
“是啊,这些是太子殿下亲自挑的样式一一打造的。”石岩看了一眼那梳妆台上的宝贝们,“每一样都是。”
“老夫斗胆,敢问太子妃殿下可在府上,老夫想要替小女给太子妃殿下赔个不是。”
储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确实不赖,有点陆聿衡平日里的风格了。
即便二人并没有实际上的夫妻之实,可对她的好,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喜好产生什么变化。
储璎感觉到他温暖的手掌,不禁一愣,“嗯?我头发乱了吗?”
储璎戴上了娘亲送她的那对漂亮的玉坠。
也许,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认准了规矩,绝不逾矩。
“快,快请……”
太傅小心翼翼问道。
“谢谢。”
他心中猛地一惊,“您……您是……太子妃殿下!”
原来,陆聿衡,也愿意替自己遮风挡雨吗?
只是,当储璎乘坐的东宫的马车停下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怔住了。
陆聿衡起先没有看她,只是站在她面前,盯着她发丝间的凌乱处。
“她已动身去生辰宴。”陆聿衡道。
阮太傅一惊。
今日早晨他还看到阮明月在跟一帮贵女生气的说着什么,一群人叽叽喳喳的,他忙着赶来东宫求情,来不及斥责她。
如今太子妃居然自己去生辰宴,可别又出什么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