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夏时昳接着往下深想,寝室门板处忽然传来沉沉的两声敲击。
今晚他们宿舍的这扇门似乎分外热闹,偏偏此刻屋内又正好在聊着些不能为外人道的八卦,一屋子人立时噤了声。
距离门口最近的卫恒照例起身,结果在打开门的一瞬间,便怔在了原地。
只见门口直愣愣地杵了个人,手上端了只烛台,昏黄的灯火映亮了他的大半张脸,正是他们口中探讨的当事人,楚渝。
他平日里那双水灵灵的漂亮眼睛,此刻却填满了呆滞,神色飘忽游离,整个人看起来虚弱而苍白,在微弱的烛光掩映之下,意外地有些瘆人。
此刻黑暗的氛围本就透露着几分阴森,更何况屋里的几个人方才正聊着楚渝的负面消息,他便突然以这般面貌出现,难免吓得大伙儿都是一个激灵。
见到屋内的情形,门外的人也是一怔,原地杵了好几秒,才突然间回了魂似的,幽幽开口道:“对、对不起,我……我走错房间了……”
他的声音本就清澈,这会儿语气轻灵灵的,夹杂着几分意料之外的慌乱,好似从天边飘下来的一般,虽然依旧好听,但此情此景之下,却愈发显得诡异。
屋内人一时间都没接上话,但楚渝对此似乎也并不在意,接着自顾自地喃喃低语:“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声音细如蚊呐,说到第二遍时,表情便有些不对劲了,喉咙里沾上了抽泣似的哭腔,好似小猫生病时的呜咽。
不等众人开口,就见楚渝兀自捂了嘴,转过身离开了。
寝室门再度被关上,大伙儿一时间面面相觑。
“他……”贺新朗懵懵然地开口道,“怎么了?”
话虽然问出了口,但根本用不着回答,任谁都已然能猜到其中的几分端倪。
朝曦屿上的信号虽然暂时中断了,但在这座小岛之外,瞬息万变的互联网世界里,楚渝早已是身处风口浪尖。
他们寝室里的几个人都对情况了解至此,当事人又怎么可能全然不知?
气氛正凝滞,楼道里又响起选管小哥们的声音,原来是熄灯时间已到,但今晚由于意外停电,大喇叭的储备电量不够用了,只能人工催促大家各自回寝室睡觉,还真是有几分梦回高中的感觉了。
在选管们锲而不舍地敲门察看情况之后,他们也只得被迫中断了讨论,来串门的几个人乖乖回了各自的寝室。
一间间屋里的烛火渐息,不多时,整栋楼便再度陷入黑暗。
窗外仍是狂风怒号,将室内的气氛映衬得愈发寂静,但沉默只是表象,实际上,今夜每一位选手的心都被裹挟在这不曾停歇的疾风骤雨之中,摇摇欲坠,不得安宁。
江南峤以往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今晚却难得失了眠,不知捱到几更天,才昏昏沉沉地陷入梦境。
梦里仍在回味那个突如其来的吻,烛光映亮一双明媚动人的眼,一颦一笑,犹在眼前。
江南峤冲他伸出手,未料到他却好似一缕轻薄的雾,一触即散。
江南峤猛地睁开眼睛。
以为并没有过去多久,但实际上天已经亮了,阳光漏过窗帘的缝隙,折进屋里。
动荡不宁的一夜终于结束,持续了两天的暴风雨将将停歇,窗外万籁俱寂,只余下几点昨夜残存的雨水坠落的滴答声。
好巧不巧,对床夏时昳的闹钟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这些天节目暂停录制,他们几个也睡昏了天,连江南峤都难得没保持住作息,这会儿早已是该起床的点了,卫恒和贺新朗被铃声闹醒,同样晃晃悠悠地翻了个身。
夏时昳从枕边摸出手机,瞄了一眼,登时清醒了几分:“有信号了?”
贺新朗伸手摁下床边的开关,天花板上的顶灯亮了起来:“电也来了。”
一旁的卫恒同样下意识地拿起手机,迷迷蒙蒙地看了一眼,结果便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动静如此突然,其余三人自然是条件反射地同时看向他。
卫恒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动了动嘴唇,嗓音喑哑道:“楚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