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品这么差,还非要逞能,”云汀无奈地笑了声,问,“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江南峤像是被提醒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咄咄逼人地反问他,“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说着,他的语调沉了下去,流露出几分怨怼:“还是跟他一起。”
云汀眉梢轻挑:“你在质问我?”
“怎么了?”江南峤毫不示弱,“你不是有女朋友么?为什么还要跟他眉来眼去?”
不等云汀开口,他又忿忿道:“一边跟他眉来眼去,一边还要对我这么好,你明知道我……”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顿了一下,忽而叹了口气,变成了小声的嘟囔:“你总是这样,我就会误会,就会一直做不该做的梦……就像现在这样。”
“误会什么?”云汀问。
江南峤根本不理会他的反问,自顾自地接着抱怨:“他为什么总叫你汀汀?真恶心,呸呸呸。”
云汀又被逗笑了:“哪里恶心了?”
“他喊的就是恶心,”江南峤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语气里略带了几分隐隐的得意,“不过我敢喊他不敢喊的,你猜是什么?”
“什么?”云汀顺着他问。
江南峤抬眼看他:“不能大声说的,你凑近一点,我悄悄告诉你。”
方才吊顶的大灯已经被云汀按掉了,这会儿房里只剩下一盏床头灯,眼前愈发昏暗,可是奇怪得很,这一回云汀偏巧看清了江南峤的眼神。
湛然又清朗,像浸着两汪纯澈的泉,那泉眼又是活的,填满了生生不息的热切。
云汀俯下身,稍稍靠近了他,不想江南峤径直伸出手,把他往怀里拽。
他下手没轻没重,这会儿力气实在太大,云汀没防备,胸膛便跟他撞在一起。
江南峤却丝毫没有做了坏事的愧疚,心满意足地将云汀圈进怀里,在他耳边低沉又软糯地喊:“老婆。”
“……你说什么?”云汀问。
“他们说得没错,”江南峤答非所问道,“你是个渣男。”
说着,他叹了口气,手上却搂得更紧:“可是怎么办呢?谁让你是我老婆。”
“小峤,”云汀的声音沉了下去,“你还清楚自己在说……”
不等他把话说完,江南峤便忽然凑近,径自堵住了他的嘴唇。
怎么会不清楚?江南峤很清楚,他又在做梦了。
柔软的唇畔,灼热的体温,两颗心脏交错跳动的节拍,这些触感看似都是真实的,但这些自以为的“真实”,早已在他梦中出现过千万次,所以他知道,其实并不是。
不过没关系,江南峤反而很享受这种真实感强烈的幻象,因为只有在这种时刻,他才能抛下所有顾虑,肆无忌惮地遵循自己的本能,就像现在这样。
但江南峤的本性依然是乖巧的,他的动作看似来势汹汹,真落到实处时,却又只是很轻地贴住了云汀的唇,停顿几秒钟后,便很快地放开了他。
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并没有再深一步的试探,对于江南峤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满足。
“别说了,”江南峤低声说,“你再说,我又要被你骗了。”
空气沉寂了片刻,云汀却终究没依他,开口道:“你喝多的时候喜欢这样?”
“做梦的时候喜欢这样。”江南峤纠正他。
“既然都是做梦了,”云汀的声音轻了许多,像是虚无缥缈地飘在耳侧,“为什么胆子还这么小?”
江南峤愣了一瞬,下一秒,云汀便伸手扣住他的下巴,再一次吻了上来。
与他方才轻柔的风格截然不同,云汀径直撬开他毫无防备的齿关,这个动作瞬间点燃了男人骨子里的好胜心,江南峤到底年轻,这下便不由自主地彻底丢掉了方才的自持,横冲直撞地试图夺回主权。
云汀方才的动作虽然强势,却又似乎无意真正同他争抢,反而更像是一种引诱与撩拨,江南峤看似轻松地重新占据了侵略者的地位,实际上早已经被他牢牢掌控。
他实在是天生的浪子,放荡却又无辜,轻而易举地牵动了少年人敏感的神经,叫人心甘情愿地为之沉沦。
湿热滚烫的长吻,彼此口腔里都带着淡淡的酒精气味,成为一切冲动的天然催化剂。
血气方刚的年纪,如何经受得住这样的逗弄,江南峤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只是任凭本能驱使,将云汀压在身下,愈发热切地同他交换喘息。
他绞住这副勾人的唇舌,酣甜又绵软,引诱着他步步沦陷,让他简直恨不得将面前的人整个儿吞吃入腹。
手自然而然地不规矩起来,无师自通地从背后探进云汀的衣摆,抚过他此刻因为用力而突出的蝴蝶骨,又在他光滑的脊背处游移。
江南峤感到很奇怪,他分明不是第一次做类似的梦,可是此刻却又如此不同寻常,这种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几乎令他刻骨铭心。
指尖的触感温热而真实,江南峤的手不由自主地下移,滑过紧窄的腰际,又蠢蠢欲动地想要接着往下,一寸一寸探秘更深一层的领地。
“过分了,”他听见云汀在他耳边低声喘息,“小峤。”
“过分的是你,”江南峤说,“以前的梦里,你从来不是这样的。”
云汀饶有兴味地问:“以前是什么样?”
江南峤毕竟从来没有真正同云汀有过亲密的接触,因而梦里的一切都不过是他自行创造的臆想,就像眼下的一切一样。
出于雄性骨子里的征服欲,以及他那点以下克上的幼稚心理,江南峤在梦里臆造出的云汀,与平日里出现在屏幕里的他大相径庭。
那些旖旎的梦里,云汀被江南峤牢牢压制,他是被动的,弱势的,甚至不知所措的。
镜头前的云汀仿佛无坚不摧,从来没有在任何场合掉过眼泪,可是在江南峤的梦里,他哭得梨花带雨,边哭边被迫说出一些难以启齿的话。
总之绝不像现在这样,勾引与撩拨都如此游刃有余,不知所措的反而变成了江南峤。
可是又不得不承认,今天这个梦里的云汀,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叫他着迷。
这些下流的想法,停留在大脑里便已经很罪恶了,哪怕知道此时仍是在做梦,江南峤还是有些说不出口,只能含糊道:“以前……没有这么会勾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