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昳看他一眼,又看向钟澄,抬手接了袋子:“替我室友谢谢你了。”
“师哥,你还带那个牌子的辣酱来了啊,”钟澄看了一眼江南峤手里的瓶子,“这么久没吃,我一直怪想的,平时没你的辣酱都下不了饭。”
“哦,看来咱俩这么久没见,”夏时昳抬眸看他,“你是一口饭也没吃啊?”
这般伶牙俐齿,一下子噎得钟澄没接上话,就见夏时昳侧目看向江南峤,接着说:“可惜了,你来得不巧,我多出来的这瓶已经给小峤了。”
钟澄看起来就是个半大的毛头小子,果然这会儿也不擅长掩藏情绪,闻言,他看江南峤的眼神里立刻冒出来几分不悦:“不是吧,这么快就‘只闻新人笑’了?”
两人的对话阴阳怪气的,等到这句一出口,在场除了贺新朗这个傻直男,全都咂摸出不对劲了。
未料到夏时昳不仅没解释,还顺着他的话反问:“怎么,你有意见?”
江南峤实在看不下去,跟夏时昳商量道:“这瓶就送他们寝室吧,我们吃一瓶就够了。”
“也是,”夏时昳盯着钟澄,故意拿腔拿调道,“反正我跟小峤从早到晚,吃穿住行,都在一起。”
“在一起”三个字咬得极重,他边说边把江南峤手里的辣椒酱递给钟澄,后者这会儿反倒变得不甘不愿了。
钟澄的目光来来回回地在两人中间逡巡了好几圈,这才伸手接过,还不忘充满敌意地瞥了江南峤好几眼。
总是莫名其妙沦为他俩闹别扭的工具人,江南峤又不能说什么,只得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两人走后,夏时昳从纸袋里拿出豌豆黄,先给贺新朗,又分给其他两人。
刚那么一来一往,连迟钝的贺新朗都意识到了什么,嘴里的豌豆黄都有点不香了,小心翼翼地问:“你跟你师弟怎么……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
“因为他傻-逼。”夏时昳没好气道。
看出来了他神色间的不悦,贺新朗清了清嗓子,讪讪地把话题岔开:“哎,不过你一个南方人,怎么也喜欢吃我们京城的特产?”
“以前也没吃过,后来去了京城上学,”夏时昳随口解释道,“跟着他……”
几个字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又被他生生掐断在了嗓子眼。
大脑却远不像嘴巴这样听话,脑海中已经不受控制地回放起他第一次吃豌豆黄时的情形。
那会儿是钟澄领着他去京城的著名景点转悠,七拐八拐地,就到了一家当地很有名的糕点铺。
铺子里都是传说中的宫廷样式,模样精巧极了,夏时昳一个南方人,没怎么见过北方的糕点,一进门就被一盘豌豆黄吸引了目光。
他其实倒不是真的有多想吃,毕竟是学舞蹈的,卡路里的天平时刻高悬在头顶,并不敢真的放开了吃甜食,只是那盘豌豆黄做成了各式花朵的形状,实在好看,他才忍不住多瞥了几眼。
钟澄倒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立刻就开启了安利模式,说这家的糕点如何如何好吃,不由分说地拉着他,把各个样式都称了几块。
夏时昳怕长胖,原先第一反应是想推辞的,但那会儿钟澄正在兴头上,信誓旦旦地表示,以后一定要带他把全京城的美味都尝个遍。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闪闪的,夏时昳一时间晃了神,便没忍心再拒绝,笑着由他去了。
结果等糕点真上了称,他才傻了眼——
不愧是开在知名景区的糕点铺,简直就是专宰外地人来的,不过是一兜豌豆黄儿,标签上开出来的数字简直堪称天价。
其实咬咬牙也不是买不起,只是夏时昳那会儿的日子实在过得捉襟见肘——
因为天生特殊的性向和与众不同的外型,他早就跟家里决裂了,一个人跑到京城来求学,读的又是最烧钱的艺术专业,只好趁着课余时间在舞蹈工作室带私教,从早到晚累得要命,这才堪堪供得起自己的学费。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下意识的踟蹰,钟澄二话不说地扫了付款码,嚷嚷着说夏时昳是客人,自己送他特产是应该的。
现在想来,他分明从那个时候就应该感到警醒,他们俩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后来两人在一起了,校内外的风言风语没断过,说夏时昳故意掰弯直男、卖身求荣,这才有幸被富二代小狼狗包养。
再之后,钟澄的父母知道了这件事,追到学校里来,同样是如此指责他。
可惜没人信,他真正欠钟澄的,其实只有当初那几块豌豆黄儿而已。
“现在不爱吃了,糖分太高,”夏时昳看着眼前金灿灿的糕点,轻飘飘道,“吃多了上瘾。”
说着,他状似寻常地笑笑,抬眸冲贺新朗道:“还要上镜呢,你也悠着点啊。”
作者有话说:
小峤:臭情侣吵架总拿我当枪,肿么破?╭(╯^╰)╮
老婆:别急,以后我们狠狠地秀给他们看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