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舞台上站着个闪闪发亮的人影,冲他粲然而笑,漂亮又张扬。
于是江南峤的眼前便只看得见他一个人,其余的一切都就此变得黯然无光。
被一个远在天边、甚至素未谋面的人拯救,听起来何其荒谬,可这件事切切实实地发生在江南峤的身上,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地持续了很多年。
这个人在自己根本不知道的情况下,为江南峤筑起了一座午夜梦境中的伊甸,让他得以从现实的痛苦中短暂地抽离,而后逐渐变作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成为他压抑的心底不足为外人道的几丝余温。
江南峤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溺在他动人的歌声里。可纷乱的梦境偏不肯如他所愿,不多时,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不由感到几分不耐,依旧不舍得睁开眼,就听不远处有人在说话:
“大半夜的,哪个小朋友在阳台上吹风?”
这声音里带着笑意,真切得很,江南峤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循声望去,果然又是那个他最熟悉的身影。
他的美梦又在一瞬间转场了。
眼前的人在他梦里出现的方式向来突兀,对此江南峤丝毫不觉得意外,反而习以为常。
不过这次眼前就不只是那一个人了,身后还跟了不少工作人员。
不愧是天王,就连出现在梦里都自带这么多跟班。
那人朝他走近了,敏锐地察觉了什么:“试训第一天就在酒店里喝酒?”
说着,他回头看向身后:“你们节目组怎么管理的?”
显然不是问责的语气,甚至含了几分玩笑的口吻,但天王的气场摆在那,乍一开口,后排还是有人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凉气。
“酒店酒店,”这位醉酒的当事人倒是丝毫不心虚,理直气壮道,“不喝酒喝什么?”
对方似乎是怔了一下,随即便笑了。
他五官生得俊美凌厉,严肃的时候容易显得凶,笑起来却又变作另一番风景了。
江南峤抬眸,看着眼前朦朦胧胧的人影,只觉得他一双清潭似的眼里像藏了两弯柔软的钩子。
“汀汀,”江南峤由衷地感慨,“你真好看。”
这回不仅是云汀,连旁边跟镜的编导都忍不住笑起来了。
云汀笑问:“这是喝了多少?”
“没多少,”江南峤诚实地回答道,“就一点点。”
云汀在他身旁坐下:“真的?”
他甫一靠近,江南峤的呼吸便跟着一滞,片刻后,才开口道:“汀汀,你好香。”
云汀的神色似乎也跟着顿了顿,随即压低了声音,提醒他:“小朋友,这么多人都在看呢。”
“那又怎么了?”江南峤对此丝毫不在意,“我又没有说谎。”
说着,他变本加厉地稍稍傍近了身旁的人,强调道:“真的特别香,比酒还香。”
举动如此流氓,偏偏表情又一本正经,像个纯真又放浪的登徒子。
哪怕旁边的一众工作人员憋笑憋到脸都皱了,无辜被轻薄的天王仍是岿然不动,问:“酒是有多香,能喝这么多?”
“酒……其实也没多香,”江南峤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伸出手,指了指胸口,“主要是这里,堵住了。”
“为什么?”云汀问。
“他们总是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江南峤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比如呢?”云汀接着问。
“比如……”江南峤说,“上学。”
“原来你们学霸也不喜欢上学?”
“当然了,”江南峤眉间轻蹙,“你对学霸有什么误解?”
这回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不止是好笑了,心头甚至不约而同地滑过一丝隐隐的不安——
自打天王进组后,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云汀却没恼,反而又笑了一声,问他:“那你想做什么?”
对方的这句话分明是脱口而出,却令江南峤微微一怔。
他想做什么?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在告诉他“应该做什么”,却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想做什么”。
眼前的人还是第一个。
虽然他只是个出现在梦境里的幻象,但没有关系,这已经令江南峤感到十分欣慰。
“想……”江南峤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变成一只鸟。”
“一只鸟?”
江南峤点了点头:“飞到一座岛上。”
云汀饶有兴味地追问:“什么岛?”
“一座很热很热的岛,它叫作……”江南峤认真地思索片刻,说,“热岛。”
“热岛?”云汀重复了一遍。
“嗯,”江南峤的声音低了些,语气却坚定无比,“因为你在那里,所以那里的温度就变得很高很高。”
作者有话说:
老婆:小色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