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2 / 2)

荆棘之路 花渡渡 2775 字 19小时前

偌大的斥责声回荡在寂静空荡的总统府之内。

卡尔·加文怒极脱下鞋,狠狠朝那张可恶的俊美脸庞扔去——

切尔·希特依旧眉眼含笑,不曾生气,也依旧不能回应他,这只是一幅画而已。

“……”卡尔·加文深一脚浅一脚地扔下了手中大包小包,“好吧,Hiter,我累了,你来陪我睡觉吧。”

推开门,华丽的寝宫里,依旧什么都没有。

卡尔·加文找啊找啊,寝室、客厅、藏酒室、衣帽间、他一层一层地翻,一间一间地找,周围除了他哽咽的回音,没有任何东西能再回应他。

唯有凄迷的月光洒落进来,落在卡尔·加文苍白的脸上。

最后他藏在切尔·希特放衣服的衣柜里,嗅着那一点点残存的罂粟信息素,才能勉强囫囵睡去。

……

“殿下,我愿为您付出一切。我的剑刃、我的身躯、我的命。”

“我与殿下,生死相依——”

“殿下,我燃烧生命爱您。”

……

一只大手抚摸上肩头,旋即健壮的胸膛将他拥入怀中,紧紧地与他拥抱:“殿下又做噩梦了。不怕。”

……

那年纷飞的大雪,瘦弱的擦鞋匠、英俊而年轻的骑士,他们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卡尔·加文向他们飞奔而去。

终究无法拥入怀中,只剩漫天飘零的冰冷的飞雪。

“殿下,不哭。”风中传来温柔的声音,温暖的无形大手拂过卡尔·加文的脸颊,“您哭得我的心都要碎了。”

“殿下,我没有离开,我在一楼大厅等你。”

“只要你来,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卡尔·加文蓦然睁开了眼睛,目光涣散,他披着切尔·希特的军装外套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下楼去,经过了光影斑驳的碎花窗,一步一步,来到一楼那副巨大的切尔·希特画像前。

温柔的目光吸引着他靠近。

“你在哪儿……?”

“Hiter……”

光着的脚一步步拾着铺设长绒地毯的台阶而上,卡尔·加文在画下驻足。

痴了的脸庞贴上画像底部,那正画着的,是切尔·希特一尘不染的军靴。

“扑通——”有什么东西从画的背后掉了下来。

朦胧的泪眼之中,卡尔·加文看清楚了,那是一把枪。

“哈哈哈哈哈——”卡尔·加文软倒在地,在大笑中泪流满面。

死去的人无法复生,唯有终结另一条生命才是唯一的答案。

“殿下,”声音不知从何处而来,确实清晰可闻,这并非幻听,是真真切切存在。

“很快的,一点儿也不疼。扣动扳机,我们再也不分离。”

……

卡尔·加文拾起枪,像切尔·希特曾经教他的那样,上膛,对准了自己的眉心。

“砰——”

大门被从外破开,万顷月光洒落进来。

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从外传来:“Gavin——!!!”

白鹤与洛迦冲上来,抱住了摇摇欲坠的卡尔·加文,预料之中的痛并没有袭来,枪是空的,没有装填子弹。

那把枪是切尔·希特藏的,但他没有往里装填子弹。生与死相连的桥,他亲自斩断了。

那道声音又在四下回响,是一声得意的笑:“我赢了。”

“夙愿已了。殿下,好好活着,忘了我。”

“对不起。”

白鹤惊讶于这突如其来的切尔·希特的声音,循着声源找到了一台留声机。

洛迦拾起枪左看右看,发现了端倪,他再次朝空的地方开枪,依旧没有子弹,但留声机将刚才的话重复播报了一遍。

这是切尔·希特对卡尔·加文最后的试探。

空枪一响,切尔·希特就赢了。卡尔·加文像自己爱他一样,爱着自己。

够了。

卡尔·加文没能走过那条链接生与死的桥,与切尔·希特重逢,心如死灰。

白鹤紧紧抱住了他,听他在哭:“白鹤……我好难受……”

“我忘不了他……对不起……”

白鹤抹去眼泪,紧紧拥着失而复得的挚友,哽咽难当:“我为你执行手术,等下一个天明到来,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

“Gavin,回家,我们回家……”

无影灯开启,卡尔·加文心甘情愿地躺上了那张床。

洛迦看了眼天气预报,啜泣了一声,安慰卡尔·加文道:“明天是个好天气,等老师醒来了,我带您去玩。”

“嗯……”卡尔·加文与他拉了拉钩,“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卡尔·加文从房间醒来,摸了摸脑袋,轻轻的,但心情很好。

肖恩在身边的摇篮里呼呼大睡,圆圆的小肚子一起一伏。

卡尔·加文倾身戳了戳孩子的脸蛋,笑得幸福:“今天小曼陀罗要带我们去玩哦!小猪,快快起床咯——”

白鹤与洛迦推门进来,见此情此景,不由得热泪盈眶。

卡尔·加文不明所以:“干什么这样看我?孩子他义父,几点了,快收拾收拾出门了。”

洛迦拎出一个背包,里面装满了尿布奶瓶湿巾之类的东西,笑:“早就准备好了。就等老师和肖恩起床。”

卡尔·加文拉了拉宝宝的猪头襁褓:“我们去哪儿玩?”

洛迦眉目一凝,笑了笑:“自由公园。”

巍峨的总统府,数十年的荣耀,在爆破之中奄奄一息倾颓。

瓦解、崩塌,而后化作一片废墟。被挡住的晨曦顷刻间洒落下来,卡尔·加文唔了一声,看着化作废墟的一片建筑,眼里只有对这里日后变成公园的向往。

暴君的统治彻底落幕,围观的人群鼓掌称快。

总统府倾塌那一刻,只有卡尔·肖恩在哇哇大哭。

“哦哦哦~不怕不怕!”卡尔·加文摇着孩子,怎么哄也哄不住,“爸爸在呢!”

卡尔·加文蹙了蹙眉:“奇怪,离得这么远,爆破声也不大,怎么这就吓哭了?明明平时胆子很大嘛。”

“唔,也许……”洛迦笑了笑,道,“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