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后一日,会议的重播在同盟会偌大的地下室里播放。
切尔·希特那张可恨却偏偏完美的脸在大屏幕上映着,说出一句句道貌岸然冠冕堂皇的话来。
连带着与会的媒体记者都显得面目可憎。
洛迦冷笑一声,道:“打得好一手舆论战。”
镜头前三言两语,一个面包一瓶凉水,卖一卖惨,轻易扭转世人的看法,兵不血刃,轻轻松松镇压了多日来各地的示威反抗不说,更是坐稳了明君的宝座。他这张脸还真是一张无往不利的好人券。
天大的锅扣在同盟会头上,同盟会一干人等真是吃了黄连的哑巴,有苦也说不出。
舆论战也没关系,事情只要做下,草蛇灰线,总有一点蛛丝马迹可供寻找。
在这个关头,γ093区爆发大面积Omega假性紊乱事故,不用想都知道是切尔·希特在暗中授意,A型饱和信息素,百分百是他投下的。
他最喜欢暗地做下这种事,又在明面上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卡尔·加文已经被他耍过一次,不会再被他耍第二次。
昨天晚上,卡尔·加文通过脑电波在公域发了一串信息:“新月媒体,主编胡延。”
既然切尔·希特决定打舆论战,舆论的传播就必定少不了媒体的推波助澜。昨日发布会上第一大媒体,以及假性紊乱事故之后采访切尔·希特的正是帝星最大的新月媒体。
多看几次采访视频不难发现,新月在这其中的报道看似公正,实则每一帧,每一个采访问题都暗藏玄机。
新月与切尔·希特之间,必定有些隐秘的东西存在。
今天,新月媒体主编胡延没有来上班。
早上7:47分,他向台里领导请了假,理由是昨天太累了,今天身体不舒服,得去医院看看。
9:14分,切尔·希特的电话响了。
他正与妻子颠倒温存,不耐烦地挂了,不解风情的电话却响个不停。
一连三个电话,令他不得不在尽兴之时退出,亲了亲欲求不满的妻子的脸:“工作上的事,必须处理一下,乖。”
卡尔·加文生气地踹了他一脚,委屈地哭喊:“滚蛋!和你的工作过去!”
接起电话,总统阁下语气生冷:“给你三分钟,讲。”
“总统阁下——”电话那头语气心虚,“那篇报道……真的没有关系吗?新闻媒体的原则就在于真实、准确,万一被发现作假,新月的公信力就彻底毁了!”
“……”切尔·希特冷笑一声,“公信力,和你的命,你想毁哪一个?你别忘了,你做的那些下作事。”
“总统阁下——”
话音未落,就被不耐烦地打断:“你们的报道就是真实的、准确的。下次再因为这种问题来找我,你可以不用活着了。”说完挂断了电话。
回到房间,欲求不满的妻子已经开始玩起了玩具。
嘟——嘟——
通话结束,主编胡延胆战心惊地咽了口口水,后脑勺抵着的枪仍未放下。他颤颤巍巍转过身,举起手做投降状:“这样可以了吗……?我承认这是我与总统阁下的秘密谋划,可我只是一个媒体主编啊!我不服从他的命令我会死的!请不要这样为难我,求求你们了!”
执枪的Omega笑了笑,扬起手中的录音笔,道:“不服从我的命令,你也会死。”
“要我带你参观参观同盟会新建好的刑室么?你会是这几间刑室的第一位客人。”
胡延崩溃地吼:“那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
洛迦摁下录音笔的播放键:“公信力,和你的命,你想毁哪一个?你别忘了,你做的那些下作事。”
“总统阁下——”
“你们的报道就是真实的、准确的。下次再因为这种问题来找我,你可以不用活着了。”
……
洛迦拿着播放着的录音笔拍了拍他的脸,拿了一台笔记本给他:“把这段录音发布出去,全平台发。配文表明这一切都是切尔·希特布下的局,再后加上一句,A型信息素饱和催化剂实则是出自总统阁下自己之手。”
胡延崩溃大吼:“发出去我就没命了!”
洛迦不语,抬枪打爆了他的手,鲜血四溅——
看他如被活剥了皮的肉虫般痛苦嘶吼,洛迦无动于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当初写下诋毁Omega的文章的时候,想过会有如今的下场吗?”
“你发出去,同盟会或可保你一命,你不发,在切尔·希特收拾你之前,我先将你大卸八块。”洛迦执枪的手再次对准了他的脑袋,“录音已经在我手上,你发不发其实无所谓,你们平台那些破密码,破译只是分分钟的事。我可以爆了你的头,自己发。”
“……”胡延认命了,拿过笔记本,插入录音笔,编辑文本,发送。
洛迦拿出了手机,果然,平台上已经跳出了这一重磅炸弹般的消息,满意地锁了屏。
胡延跪在他脚边,哀哀求他一定要保自己一命。
洛迦却再度举起枪:“上帝来接您了,我来为您送行。下辈子,别再胡言乱语了,胡延主编。”
死不瞑目的尸体倒在脚边,空洞的死灰大眼怨毒地盯着他,洛迦听到他用扭曲痛苦的声音诅咒自己不得好死。
洛迦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笑了笑:“我已经不得好死很多回了,下辈子见到我,记得换个更狠毒点的。”
听到枪声,赫德与白鹤先后走进来,赫德被吓得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洛迦,想说什么,话在口中绕了绕,终归还是没敢说出口。
洛迦看到他,勾了勾唇:“赫德中校,来得正好,麻烦把这里收拾一下。”
赫德错愕在原地,半晌才道:“你……让我收吗?”
白鹤见状不妙,忙道:“洛迦——放着一会儿让保洁收吧,血淋淋的……”
洛迦无奈地笑了一声,不说话,只是无言看着这对师生。
血淋淋的,不让赫德收?
那当初逼自己亲手杀死养了三年小狗的人是谁呢?
当年还会因为两位老师偏心而感到委屈,现在,连这种感觉都没有了,心里就是一潭死水。
白鹤从洛迦的眼神中意识到了什么,想起一些往事,心中一颤,将赫德往前推了一把:“去收,快点。”
“老师——!”赫德不明所以,“保洁能干的事,为什么让我干?!这很残忍……我……”
还不等洛迦发话,白鹤先白了脸吼道:“少废话,快去收!”
洛迦拿纸巾擦了擦脸上的血,丢下纸团在赫德脚边,然后径自离开。白鹤看他远去的背影心生愧疚,连忙追了上去。
洛迦倚着桌子,在抠指甲缝里暗红的血屑。
老师忽然走过来抱住了他。
洛迦想哭都哭不出来,只得干巴巴问一句:“老师这是干什么?”
白鹤抱着他的头在自己怀中:“对不起……”
“老师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洛迦笑了笑,推开他,“司令部秘递的快递到了,老师把它运过来,现在。”
“……”白鹤心中难过,此刻也不得不垂眸应是。
白鹤动作很快,一个几乎有两米高的长方形快递非常重,瞧着像个棺材似的,经由同盟会四五个工作人员的搬运,来到了洛迦眼前。
打开外层裹得严严实实的瓦楞包材,里面果真是个乌漆漆的棺材。
棺材表面画着一个Ⅲ级危险物警示标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