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澜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出去了撅折一条手给自己也装个外挂。
“我打头,安全了你再走。”陆庭深说。
油虽然完全凝固了,但底下一直在加热,化掉也只是分分钟的事,并且毕竟是油,再怎么凝固也不可能像实地一样结实,陆庭深就地一滚,迅速滚到铁树下,用自己坚硬的机械臂扳住了粗壮的铁树刀片。
“纪澜——趁现在滚过来!”陆庭深朝下伸出了手,“抓着我!”
不过十秒钟左右,底部的油又慢慢变得透明,很快就要化了。纪澜当机立断就地一滚,利落地来到铁树下,纵身一跃,轻松勾到陆庭深的手掌。
机械臂通身高碳钢合金材料,是陆庭深全身上下唯一不怕刀片的地方,此刻底下的油已经全化了,灼热的高温又迅速逼来,陆庭深浑身的重量只系在一条左手上,右手还得紧紧抓着纪澜,十五米高的刀片铁树枝桠繁多,唯一能够借力的只有滑溜溜的树干,全程他必须依靠强大的腰腹核心力量,借住树干那点微不足道的落脚点,一点点往上攀爬,这实在是太考验一个人的核心力量与爆发力。
纪澜把自己当成一只塑料袋,挂在陆庭深手上,抬头看他,由衷夸赞:“核心力量这么好,会长在床上肯定特别幸福。”
“……”陆庭深笑得苦涩,“他,嫌我脏呢。”
铁树枝桠叶片太多,即便有心要避也无法完全避免,两人的作战服很快就被锋利的刀片划破,道道血痕在身上绽开,顺着皮肤流下,衣服里很快就黏腻一片。
钢合金机械臂哪里都好,但金属与金属之间,几乎没有摩擦力,时不时发出金属相擦的刺耳声,两人鸡皮疙瘩掉了一遍又一遍。
忽然,两人身躯猛地下沉——
“糟了——”陆庭深目眦欲裂,他握住了一片向下倾斜的刀片!
金属之间的摩擦力实在太小,不论陆庭深如何用力,可两个人的重量都不可避免地让他们滑下深渊——
一声刺耳响声过后,两人身躯急速下坠——
距离已经沸腾油锅十米、八米、五米、三米——
陆庭深忽然发现自己又猛地顿住了,不可置信地抬头,发现是纪澜紧紧拉住了他,他的手哗啦啦流下鲜血:“纪澜——!”
纪澜低下头笑了笑:“你很强,但我也不是吃素的。”
陆庭深并没有多么庆幸,警告道:“这刀片很锋利,你的手掌会被截断的!”
纪澜啧了一声,道:“看仔细点。”
陆庭深闻言仔细看去,才发现纪澜并不是用手掌攀住刀锋,居然是只靠两根手指死死捏住刀身的。
陆庭深震惊不已,他的机械臂是外挂,纪澜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本事。
“你……”
“别你你的了,快点——我捏不住了!”
陆庭深连忙收紧核心,顷刻间攀住了最近一片结实的刀片叶子,两两再次调换。
纪澜松了口气,重新把自己当成一个塑料袋,任由他带着自己甩来甩去往上攀。
“你的水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那是,老子可是潜行者特工首席。”
有惊无险,二人成功爬上树顶,落地第三层机密储藏馆。
一排排黑暗的三角铁陈列架两侧林立,足足高五米,中间是一条宽不到一米五的笔直通道,尽头晦暗不清。
“这里好黑。”纪澜小小声道。
陆庭深道:“因为不是正大光明进来的,所以没有灯。没事,你跟紧我。”
相比于一楼的刀山油锅,三楼的这里简直安宁得不可思议。
陆庭深刚刚攀爬了两遍铁树,仿佛做了一千个负重引体向上,现在正喘着大气,深吸气努力调整呼吸,小心翼翼走在前头。
纪澜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里安静得不正常。
忽然,
嗒——
左侧某处寂静的货架,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声音很空,很清脆,像是乒乓球掉在地上的声音,四周到处震荡着它的回音。
陆庭深呆立在原地,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恐怖的声音,一瞬间浑身克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突然狠狠攥住,用尽了力气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纪澜没有注意到陆庭深的异样,低头,只见一颗类似乒乓球的东西从货架的某一处滚到了自己脚边。
纪澜僵硬地扭过脖子,货架深处好黑,看不分明。但隐隐约约看见货架靠墙的尽头有什么东西凸出来一个圆溜溜的东西,他掏出了手电筒,往货架深处一照——
霎时整个人像是被冻住在原地,脸色刷地一下变得铁青,他想尖叫着逃跑,可镌刻在血脉里的特工职业道德不允许他这样做。
强光手电筒映照出货架深处惨白白墙上一个半径约一米的圆形强光范围,货架后,探出一个黄溜溜的巨大稻草脑袋,一柄生锈的染血镰刀挂在脸上,是它乌黑的血盆大口,脸上的红色大眼直勾勾地盯着僵在原地的纪澜。
旋即,掏出了一把巨大的弯曲剪刀。
咔嚓、咔嚓——
身后的陆庭深顷刻间朝纪澜扑过来,压在身下,死死捂住他的口鼻:“不要呼吸——!”
咔嚓——
咔嚓——
纪澜惊骇欲绝的眼睛里,瞬间倒映出一个巨大的稻草人,长长的镰刀嘴两端向天花板翘,双手拿着把足以把人拦腰剪断的大剪刀,咔嚓——咔嚓——
它弯下腰来,咧开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749收容所,编号0037异形收容体,一模一样的稻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