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深带进来了一盒香甜的蔓越莓曲奇。
黄油和蔓越莓的香气杂糅在一起,拿在指尖,还有余温。
画架上的那副画已经不见了,陆庭深问起来,白鹤随口说了句:“画完了,收起来了。”
“不重要。”白鹤轻轻笑,对陆庭深说,“洛迦是个好孩子,庭深,结了婚,你要好好待他。”
“不要像我一样,一辈子被锁在这里。”
听了这话,陆庭深难掩愧疚和失落,他跪在白鹤身前,将脑袋埋在父亲的腿上:“我一定会救您离开这里,爸爸……”
白鹤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轻轻一笑,咬了一口手中蔓越莓曲奇,不言一语。
可惜的是,白鹤并不将希望寄托在这个儿子上。
他们并不奢望身为一个既得利益者的Alpha能站在Omega这边,面对这个世界的不公与腥风血雨,何况陆庭深是陆振霆最看重的儿子。
能拯救Omega族群脱离苦海的,唯有Omega自己。
一个惊天的阴谋,一直在暗地里酝酿。
白鹤身为脑电波领域的科学家,即便被锁在这栋永远逃不出去的古堡,折磨受屈,也凭借着他的专业,一直通过被改造过的大脑向外传送脑电波情报。
白鹤与洛迦,与卡尔·加文,与曾经的白方宁,与无数投身平权的Omega,即便不见面,不利用任何通讯设备,也能仅凭一颗大脑,准时准确向外传送情报。
陆家的军事武器藏身何处、陆家的一切动向,都是白鹤往外传的。
在洛迦与白鹤初次见面的那一天,白鹤就在洛迦脑子里植入了隐秘的芯片,用以接收和通讯。
洛迦才能在看似全然与白鹤没有交集的情况下,暗通款曲。
甚至他在与陆庭深欢好,水乳交融之际,还在利用脑电波与白鹤交流炸掉陆家古堡的计划。
陆庭深直到12年之后,也不知道毁掉他整个家的人,幕后主使不是洛迦,而是他的亲生父亲。
白鹤……
白鹤——
十二年后的今天,沦为阶下囚的洛迦忽然从混沌迷茫中惊醒。
十二年,太久了。
久到他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洛迦猛地睁开了眼,混沌的脑子像生锈了的机器,艰难地运转起来。
一个人可以被锁住四肢、腺体,但永远锁不住他的大脑。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Alpha永远也不会想到,在Omega同盟会彻底瓦解的今天,还有灰烬星火在闪烁。
白鹤没有死在那一场古堡轰炸之中。
在婚礼的前一天,洛迦将他秘密转移了出来。
洛迦振奋起来,他闭上唯一能动的眼睛,尝试以脑电波联系这位十二年不见的盟友。
“····- ·---- ----- ·---- --··· --··· ··--- ----·”
“····- ·---- ----- ·---- --··· --··· ··--- ----·”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但……
发去的电码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应了。
洛迦吐出一口长长的气。
他不知道自己被所在这张束缚床上多久了,他连头颅都没法转动一分一毫,唯一能看到的,只有军区医院特别看护病房中煞白的天花板。
他几次尝试发送脑电波,都没有消息了。
也许,白鹤已经死在了无情的时光长河里。
白方宁……加文……白鹤……方祁,还有……活着也像死了的,早已反叛的赫德。天地之间,似乎这条路上剩下的唯一一个人,真的只有洛迦了。
做了一场冗长得像是把前半生都回忆了一个遍的梦,时间应该过去了很久很久。
不出意外的话,那些要改造他的Alpha医生很快就要来了。
既然这条路上没有人了,那死了也无妨。洛迦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眼角的泪落进枕头里,门果然应声而开。
Alpha医生们三三两两步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