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像是被谁压在脸上一夜。
*
“宋公子想要的就是高壮的,皮肤黑点的。我看这二公子完全吻合。”媒人朝从刚才起就挂着一副傻乐表情的秦灼看了眼。
“你看,人又实在,没什么心眼子。”
“那宋小公子从小被宠大的,心底善良,宋家怕他被坏人骗,最想要的就是老实人。”
秦灼立刻点头:“我很本分的。”
赵淑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去看秦无臻。
秦无臻也不知道多久没说过话了,坐在那里,表情冷冷,手指搭在桌上,不时敲两下。
赵淑给媒人使了个眼色,媒人会意,立刻道:“宋家急着成婚,聘礼不成问题,您看您开——”
还没说完就被秦无臻冷冷打断:“暂不提这些。”
男人朝秦灼看了眼,跟媒人道:“麻烦帮我问问宋家,什么时候有空,我会带着秦灼上门拜访。”
媒人一听这是成了,连连点头。
在场除了秦无臻,其他几人都是藏不住的笑脸。
他正恍神,听到赵淑将自己的八字给了媒人懒得说什么,直到媒人拿着八字离开,临走前小声说了句:“这个也合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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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人没想到找来找去,竟找到与他们熟悉的秦大夫家中。
就是人不对。
若是秦无臻本人,仪表堂堂,医术高超,人又稳重,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雪辞喜欢皮肤黑的,八成并不会喜欢秦大夫。
转念再一想,秦无臻的精力都放在了药房上,估计是没办法跟雪辞好好过日子的。
如此看看,秦灼倒是合适的。
他们听说过秦灼被撞的事,但没见过本人,以为是个看起来就木讷愚钝的男人,然而真见了面,却发现对方比想象中要俊许多。
长相硬朗英气,一身青色长袍,头发高高竖起。
同时也很有教养。
宋家不由觉得外面都是传言,这秦灼哪里傻了,分明是个高大硬朗的老实男子!
然而等到雪辞进屋,他们终于明白傻了。
一双眼睛就直愣愣盯着雪辞,也不知道眨眼。见到雪辞看他,就知道喊一声“小公子”,接着又是傻愣盯着。
要不是他眉宇间的憨气太重,还以为是什么色胚流氓。
雪辞这些日子都在家中焦急等进度,幸好磨来磨去,加重了聘礼,总算把秦灼骗得同意成亲了。
长辈们在说话,雪辞站了一会儿就累,正放空时,突然听到秦无臻的声音:“是不是站累了?”
雪辞愣了下,朝对方看去。
小声道:“有点……”
他今日不敢跟秦无臻说话。
雪辞跟男人熟悉,还是能微妙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比如今天,从他一进屋,就察觉出秦无臻心情不好。
秦无臻和秦灼生活几年,早已把自己当成亲兄长,自然是不愿意自己弟弟去入赘给一个病秧子冲喜的。
等于毁了秦灼本应娶妻生子一辈子。
不过他并不能违背秦灼的意愿。
咦?
秦灼为什么会同意?
雪辞不由朝秦灼看去。
结果正接上对方眼睛。
这人……不会一直在盯着他看吧?
柳氏在一旁看到这两人对视,还以为是互相看上情投意合,见雪辞难得遇到喜欢的人,对方也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傻,便高兴道:“小辞,你要不要带秦二公子去家里后院转转?你不是在那养了许多花吗?”
雪辞正好也想问问对方怎么就愿意了:“娘,那我去了。”
小郎君的身影从众人面前掠过,秦灼很快跟上,他高大的背影完完全全遮住了雪辞。
同时,也挡住了秦无臻的视线。
*
一路上,雪辞都能感觉到秦灼乖乖跟在自己身后。
来到后院的一角,他转身,刚没来得及说什么,秦灼就从急烘烘凑到他跟前。
察觉到自己身体快贴上了,男人又立刻往后退了步,从身上拿着一个手帕,打开后,里面银票、碎银……零零碎碎叠了不少。
雪辞疑惑:“这是?”
秦灼:“给娘子的钱。”
雪辞:“……”
怎、怎么突然就喊娘子了?
不过想到马上就成亲,雪辞没有纠正他:“都给我吗?”
秦灼重重点头:“成亲以后,我的钱都是你的。”
他像是想到什么,面露惭愧:“不过我还没挣到许多钱,以后我会好好挣钱的。”
这些银票都泛着旧痕,怎么看都像是攒了许多。
想到主角的身世,雪辞于心不忍:“你可以自己留着花的。”
但秦灼见他不收钱,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
雪辞从里面拿了一块碎银:“剩下以后成亲的时候再给我。”
*
雪辞是知道怎么哄狗的。
从宋家离开后这一路上,秦灼的嘴都是咧开的。
秦无臻朝他手里的花看了眼:“这是什么?”
秦灼放到他跟前:“娘子给的!大哥,娘子种的花都好漂亮。”
秦无臻沉默。
盯着地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下来。
大概是见订婚后雪辞身体越来越好,宋家人高兴,立刻下了聘礼给秦家。
二娘日子并不宽裕,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钱,欢喜要收下。
然而这些聘礼很快就被秦无臻扣下来。
出了同样的聘礼,他让秦灼成亲那天带着两份去宋家。
秦无臻这些年出了很多义诊,药房的钱赚得不算多,这些钱几乎是全部积蓄了。
秦灼耷丧着脸:“大哥的钱都给我了,那以后该如何娶妻?”
秦无臻这阵子都沉默寡言,这回终于主动问询:“你告诉我,你是真心喜欢雪辞的吗?这一辈子都像现在一样?”
大哥突然问这个?
不过,这是秦灼为数不多能回答出来的问题。
“我若不对娘子好,大哥你就亲自打断我的腿。”
秦无臻紧绷的脸突然松懈下来,他笑了笑:“那倒是不必,我陪你上街吧。”
成亲的日期在即,准备时间很紧张,秦无臻出了很多精力,连药房就只能去半日就匆匆离开。
终于——
来到成亲这天。
男子之间成亲依旧不被一些传统人家接受,并不举办仪式,只是两家人聚在一起举办宴席。
宋家亲戚多,没邀请其他人也摆了七八桌。
觥筹交错间,秦无臻滴酒未沾。
也不知道谁说了句:“新郎官来了啊!”
秦无臻顺着看过去。
秦灼今日身着喜服,头发整齐被头冠束起,剑眉星目,身姿挺拔。
而他身后——
一身红袍比秦灼小了许多,喜庆的红将小郎君衬得肤白胜雪,脸颊不知是被红色映的,还是皮肤本身的颜色,气血充盈。
整个人都神采奕奕。
显得每一寸皮肤、每一根发丝都是美的。
秦无臻移开视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看着两人拜了天地,拜了父母。
然后。
对拜。
拜堂结束后,新郎官要陪酒,宋家亲戚多,雪辞滴酒未沾都被酒席间的气味熏得脑袋发晕。
幸好大家都知道雪辞的身体,敬酒交给了秦灼一个人。
秦灼笑意盈盈,喜服一穿,从外形上看格外英俊,也无丝毫傻气。
倒是不丢宋家的脸。
众人祝福喝酒。
轮到秦无臻。
他喝酒不上头,脸看着跟平时没区别,眼神却早已涣散。
看什么都发晕,他只能闻——
雪辞感觉秦无臻的脑袋蹭到了他肚子上。
他惊讶,怎么醉成这样了?
幸好只是一瞬间,秦无臻就支起身体。
男人手里拿着酒杯。
模糊的视线里,雪辞的脸带着光晕。
“今日好漂亮。”
秦无臻缓缓开口。
秦灼低下脑袋看秦无臻:“大哥,你是不是醉了?”
别说秦无臻,这一屋子的人都是醉的。
雪辞逐渐体力不支,拽了拽秦灼。
秦灼立刻就明白什么意思。
宋父及时过来:“你们先回屋,这里不用你们管了。”
秦灼:“谢谢爹。”
他喊得过于顺嘴,反倒让宋父一愣。
秦灼扶着雪辞,走了几步不忘转身叮嘱宋父:“对了,爹,我大哥醉了的话,要用水浇醒!”
*
雪辞确实体力不够了。
回到里屋就开始发困。
尤其屋里被布置得哪里都是红的。
秦灼见他困乏,连交杯茶都不敢提了:“娘子,我帮你脱衣。”
雪辞冲他抬起胳膊。
他什么都不用做,秦灼就帮他的外衣鞋袜一起脱掉。
大概是被酒熏的,雪辞还觉得热,将里裤也一起脱掉。
秦灼不敢去看,低头。
用力吞咽着口水。
好香。
娘子好香。
可,娘子是不是忘了要洞房了?
雪辞钻进被子里,屋里也没其他动静,很快就阖上眼睛。
……
雪辞是被很粗重的呼吸声吵醒的。
他觉得吵,不耐烦地伸手朝秦灼拍打了下。
也不知道打到哪里,呼吸声更重了,甚至带着喘。
雪辞睡不着了。
转过身。
炙热的呼吸刚好打在他脸上。
他被烫得肩膀瑟缩了下。
可秦灼那边听起来实在不像是正常呼吸。
雪辞担心道:“你怎么了?”
黑暗中,秦灼眼睛熬得通红:“娘子……”
他像是羞于说出口,片刻后,终于又道:“我那里涨涨的,好难受。”
男人声音很低,又哑,雪辞实在没听清楚,以为他那里不舒服,凑过去要碰他的额头。
结果大腿像是被烧红的铁棍烫到。
愣了愣,雪辞才反应过来。
可明明离得还很远。
怎么就能碰到……
像是意识到什么,雪辞吓得将腿往后缩。
很快,他听到秦灼闷哼出声。
下一秒——
软白大腿上被喷洒到滚烫的什么。
断断续续的。
持续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