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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 101 章 “哥哥,可以奖励我吗……

第101章

电脑屏幕上, 是淮新开发区项目负责人施叙林的资料。

但他目前并不在岗,正在休年假,请假时间, 就在贺忠载去世后不久。

这个时间点可真巧。

贺衍拿起手机, 拨通了施叙林的电话。

“喂,谁啊?”电话那头传来懒散的声音, 背景音嘈杂,隐约还能听到一群人嬉戏玩闹的笑声。

淮新开发区项目预计动工的时间是在今年二月初,但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这个项目到现在为止依旧毫无动静。

贺衍声音冷淡:“施叙林,淮新开发区项目的项目总监。为什么这个项目到现在都没有开工, 我需要你解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施叙林终于意识到对面的人是谁, 但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改变:“贺总,我现在外面度假呢,下个月我就回去了。公司的事等我回去再说吧。”

“下个月才回来?”贺衍眯了眯眼, “项目停工,你倒是有闲心休假。”

施叙林继续敷衍着说道:“贺总, 项目的事我也不清楚,我就是个挂名负责人, 具体操作都是上面安排的。”

他一定是知道一些东西, 施叙林如此有恃无恐, 背后又是谁在给他撑腰。

贺衍指尖轻叩桌面, 眼眸闪烁:“上面?哪个上面?”

施叙林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改口:“啊,我的意思是,流程上的事得按章程来, 我之前都是听老贺总的吩……”

贺衍直接打断了他:“如果明天我不能在公司看到你,那之后你也可以不用来了。”

他靠回椅背,揉了揉太阳穴。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人事部总监宁金水推门而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贺总,我看您现在不是缺一位秘书,所以想着向您推荐一个人。”

宁金水看着头也没抬的贺衍,再想到门外站着的另一位贺少爷。

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冷汗,他咽了下唾沫,继续说道:“您最近不是在查开发区的项目,这个人,他,他之前经常跟着老贺总跑业务,对这个项目也很了解。所以您要是觉得合适,可以跟他见见面。”

贺衍这才抬眼,目光冷淡地扫向他:“有简历吗?”

宁金水松了一口气,立刻侧身让开一步:“人已经带来了,您可以直接面试。”

贺衍眉头微蹙,刚想说什么,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道修长的身影迈步而入,西装笔挺,唇角含笑地看着贺衍。

宁金水和贺琚站在一起,本来正常的身材看着像是莫名断了一大截,很是滑稽。

“贺总好。”贺琚微微颔首,眉眼含笑,“我是来应聘您的秘书的。”

怪不得刚才感觉有些不对,贺衍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你什么意思?”贺衍抬眼看向宁金水,声音平静,但宁金水却浑身一激灵。

他干笑两声:“贺琚少爷说……他对这个职位很感兴趣,而且能力也足够胜任……”

“出去。”贺衍打断他。

宁金水如蒙大赦,立刻低头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把门关上。

办公室里只剩下贺衍和贺琚两人。

贺琚单手插兜,慢悠悠地走到办公桌前,俯身撑在桌面上,笑意盈盈地看着贺衍:“哥哥,不面试一下我吗?”

贺衍冷冷抬眸:“你又玩什么把戏?”

“怎么能说是玩呢?”贺琚无辜地眨眨眼,“我是真心实意来应聘的。”

贺衍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嗤笑一声:“贺琚,你什么时候缺工作了?怎么,演戏没意思了吗?”

“缺是不缺。”贺琚歪头,笑容加深,“但哥哥身边的位置,我更感兴趣。”

贺衍眼神一寒。

贺琚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冷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而且,我对贺氏的业务也很熟悉,做你的秘书,可以帮哥哥很多忙。”

“不需要。”

贺衍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

贺琚低笑,忽然走到贺衍身侧,指尖轻轻点了点贺衍面前的文件夹:“哥哥,你最近在查淮新开发区这个项目吧?”

贺衍眸光微动。

贺琚俯身凑近,呼吸几乎拂在贺衍耳畔:“我可以帮你。”

贺衍侧头避开,冷声道:“条件?”

贺琚忽然对着贺衍眨了眨眼:“我的要求很低的,只要哥哥——”

贺琚拉长了音调,尾音轻扬:“只要哥哥给我一个吻。”

贺衍的神色冷了下来,他拽住贺琚的领带,猛地收紧领带:“你找死?”

贺琚被迫前倾,喉结在勒紧的束缚下艰难滚动,呼吸变得急促而破碎。

贺衍眸色变暗,眉宇间满是寒意。

贺琚只是笑着,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呼吸被遏制,他的脸颊因缺氧泛起薄红,眼尾却弯起愉悦的弧度。

“或者,换个条件?”贺琚从唇缝里挤出气音。

贺衍面无表情地说道:“什么条件?”

贺琚的瞳孔因窒息微微扩散,他忽然低笑起来,喉结在贺衍掌边震颤。

真是个疯子。

贺衍猛地松开手。

贺琚踉跄着扶住办公桌,仰头时眼里漾着潋滟水光:“每天摸一下我的头……我就帮哥哥。”

贺衍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冷笑:“贺琚,你是不是觉得,我非选你不可?”

贺琚唇角的笑意扩大:“那倒没有。”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认真了几分:“但当初那个项目是我跟着父亲一起去的,所以哥哥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可以告诉哥哥。”

贺衍眸光微闪。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寂静。

“试用期一周,不合格就滚。”

贺琚的眼睛瞬间亮起来:“遵命,贺总。”

第二天,施叙林就带着一沓文件来到了办公室。

他昨晚可是连夜打听了,这位小贺总现在手下可是一个兵都没有。

新官上任三把火,施叙林还没摸清这个新领导的路数,万一要真是先拿自己下手。

反正无论如何,这面子他总要给足。

施叙林对着贺衍讨好地笑了下:“贺总,这些都是关于开发区那块地的资料。”

贺衍挑了下眉:“放桌子上吧,你倒是回来得挺快。”

这位小贺总不过是一个从小地方来的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他可不认为他能有什么能耐。

施叙林心里虽带着几分轻蔑,但表面上的态度依旧十分恭敬谦卑。

贺衍示意他把文件放到桌面上。

淮新开发区项目的每一份审批文件都盖着鲜红的公章,全部的手续流程在去年五月份就已经完成。

贺衍翻动文件,在看到资金明细表的时候,瞳孔微微收缩。这块地皮的购置费用只有一亿不到,但是政府征收的补偿费用却高达十二亿。

即使最后这个项目没能按期交付,违约金也不过是一个亿,贺氏集团根本无需动工,就能稳赚十个亿。

而且,这个账本里记载的不仅有淮新开发区这个项目,还有近三年来其他项目的各种资金往来。甚至里面还加了一张施叙林私人银行账户的流水。

贺衍表情未变,但指尖却下意识地颤了下。

施叙林不可能也没有资格拥有这个账本,更不可能把他的银行账户情况给自己。

他微微敛眸,继续翻看。

贺氏集团近些年的项目,全都是一些低买高补,稳赚不赔的买卖。但因为后期的烂尾和拖欠,导致公账上银行流水跟不上去。

但实际上的纯利润,即使算上给那些政府高官的贿赂,也不会是一笔小数。

贺衍微微敛眸,这种套取政府资金的灰色交易,现任的总统清楚吗。

自从前年裴屷与贺琚解除婚约,裴家对贺氏的态度就变得不冷不热,甚至可以说成关系破裂。如果能联系上裴屷,他或许还有机会见到裴行赫。

但罗彰勋作为裴行赫的秘书,十几年来深得他的信任。而自己手里握着的那些资料,都是扫描文件,并非一手证据。

如果那份“绝密”的文件本就是裴行赫授意,那他把这些资料交给裴行赫,无异于自投罗网。

在没有确定的把握之前,他不能轻举妄动,也不能向任何人暴露U盘的事情。

他不能让杭凌一的努力白费。

贺衍眸色暗了下去,压下心底的焦躁。

施叙林沉默地站在办公室内,贺衍没让他走也没让他留。

现在已经过去快要半个小时了,施叙林已经站得腿麻了。但这位小贺总却还在一份一份,一页一页地翻看各种文件。

不过一个从来没有学过也没有接触过相关知识的门外汉,他不会真的能看出什么门道吧。

施叙林忽然有些慌了,额头上开始冒汗。

贺衍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翻开另一份文件,又开始逐字逐句地看起来。这些文件里的财务部分,他能看懂的的确不多,但不妨碍他装作能看懂的样子。

施叙林已经不清楚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了,他的脚已经麻到没有知觉了。

贺衍终于合上了文件,漫不经心地抬眸扫了施叙林一眼,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你怎么不坐那里。”

施叙林肚子里憋着一团气,但还没等他真的坐下去休息,就听见这位小贺总又开口了。

贺衍盯着他,眉梢忽然挑了一下:“我看过你的资料,贺氏集团大大小小的项目你基本都参与过,也算是公司的老人了。我现在有一点很好奇,要是项目延期没有完成,那些违约金,是谁来出?”

贺衍扬了扬唇角,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你来出吗?”

真是外行人,什么都不懂还看那么久。施叙林心里骂街,但是依旧强撑着笑容解释道:“贺总,项目延期在建筑行业很常见,主要是受政策调整和资金周转……”

“是吗?”贺衍不紧不慢地问道:“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项目里政府补偿款比地价高出十倍以上,这些钱最后进到谁的腰包里去了呢?”

施叙林的膝盖开始发抖,他忽然睁大了眼睛,看着贺衍手中那个账本,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让助理收拾的文件资料里,根本没有真正的内部账本,现在怎么会夹在这一堆文件里?

施叙林呼吸一滞,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我……我不太清楚具体的财务……”

“不清楚?”

贺衍突然将账本重重合上,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发出“啪”的一声响。

施叙林被吓得浑身一颤。

“你说,如果我把你告到法院,说你私自挪用公款、伪造账目,你觉得法官会判多少年?”

“就算上面是我编造的,”贺衍声音很轻:“但你说,法官是会站在你那边还是我这边?”

施叙林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贺、贺总,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贺衍从文件里抽出一张银行流水单:“那这个账户里的两千万,也是误会?”

施叙林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我可以解释的——”

贺衍掀起眼皮,冷冷地打断了他:“我需要的不是你的解释。”

施叙林面如死灰,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刻说道:“您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

“记住你说过的话。”

施叙林推开门离开,还没走几步,整个人都往后缩了一下,还没平缓的心又开始剧烈狂跳。

“贺,贺琚少爷,您怎么在这里?”

贺琚垂眸看着他,忽然笑了下:“施总监不知道吗,我现在是贺总的秘书。”

施叙林半点小心思都没有了,他呆滞地点头,脚步匆匆地离开了顶层。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贺琚走到贺衍面前:“哥哥,你吓到那只小老鼠了?”

贺衍没有理会他的调侃,他指尖落在账本上,抬眸看向贺琚:“这是你塞进来的。”

贺琚声音含笑,尾音勾人:“哥哥还满意吗?”

贺衍随意地点了点头:“多谢。还有,你语气能不能正常一点。”

贺琚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根本没在意后面那句话。

他微微俯身,随后单膝跪在了贺衍面前,用那种虔诚又痴迷的眼神看着贺衍。

贺衍神色一僵,脑海中忽然闪现过什么,记忆的碎片瞬间涌入大脑。

梦境和现实瞬间重合。

贺衍心底一阵烦乱,他之前怎么会做这种梦。怒意从眼底冒出,他瞬间脱口而出:“贺琚,你脑子有病——”

贺琚凑近了他,眼中满是炽热与渴望:“那哥哥,可以奖励我吗?”

贺琚又凑近了一些,几乎贴到了他的腿边。他垂着头,眼底闪过压抑的、近乎病态的欢愉。

温热的触感让贺衍瞬间回神,他僵硬地伸出手,在贺琚地头上胡乱摸了两下。

贺衍不耐烦地说道:“好了,起来吧。”

头上的触感已经消失了,但贺琚却瞬间失了神,忘了怎么呼吸,心脏里充斥的愉悦一阵阵膨胀,挤得他喘不过气。

第102章 第 102 章 你又是什么身份

第102章

贺琚坐在沙发上, 托着下巴看着贺衍:“哥哥,除了这些项目,就没有别的东西想要问我了吗?”

“哥哥对贺氏集团其他的方面感兴趣吗?前年我去姆扎州了一趟, 和俞杉集团也谈成了一桩生意, 打算跟俞杉集团下面的子公司一起投资一家大型连锁酒店……”

贺衍翻看文件的动作停滞一瞬,他头也没抬:“闭嘴。”

贺琚鼓了下脸颊, 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闭上了嘴。但没过一会儿,贺琚又站了起来,走到贺衍的桌前。

他半趴在办公桌上,目光扫过桌面上的那些文件。

这些是近些年贺氏集团和政府相关的各类合作项目, 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不过他只参加过去年的淮新开发区这一个项目。

贺氏集团的内部并不干净, 这些项目的勾勾绕绕也很多, 贺琚对其中某些部分的利益输送还算清楚。

但是,哥哥为什么对这些和政府相关的项目这么在意呢。

他很想问这个问题,但直觉又在告诉他, 最好不要问,因为问题的答案或许不会让自己开心。

可他实在太好奇了。

贺衍视线越过桌面的文件, 落在了贺衍的正在翻阅的纸页的指尖上。

真无聊啊。

他微眯了下眼,喉结滚动, 这双手, 不应该碰这些死物——

贺琚百无聊赖地推了推桌角的那一摞文件, 试图引起贺衍的注意。

但那人垂着头, 连眼神都没有扫过来一下。

“贺总。”贺琚轻声低语,缠绵又蛊人,“与其看这些文件,还不如看我——”

贺衍拿起文件夹就往贺琚头上拍了一下, 丝毫没有收敛力气。

贺琚疼得揉着头,轻嘶了一声。

“哥哥还真是不会怜香惜玉。”贺琚嘟囔着嘴抱怨着。

贺衍眉头压低:“你现在还在试用期,如果不想被解雇,就闭嘴。”

这些政府批文都没有什么问题,也不可能会存在问题。

但贺氏集团承建的政府建筑,几乎囊括了联邦政府的各个重要部门。贺家拥有各大州市市区政府大楼所有的内部平面地图。

贺衍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边缘,他的呼吸微微一滞。

如果有人利用这些图纸——

贺琚注意到他的异常:“哥哥在想什么?”

贺衍扫了他一眼:“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你为什么不愿意继承贺家?”

贺琚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他直起身子,手指轻轻抚过办公桌边缘,像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

“哥哥真的想知道?”他抬眸,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的光。

贺衍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就在贺琚准备回答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处传来了敲门声,何眷蓉的声音隐约从门外传来。

贺琚眼底闪过一丝被打断的不悦:“哥哥,要开门吗?”

“等一下。”

贺衍把桌面上的文件整理好,才示意贺琚开门。

何眷蓉双手环胸,已经等得有些不耐了。听到门转动的声音,她连忙调整自己的表情。

“小衍,妈妈——”

何眷蓉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贺琚,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琚勾起唇角,垂眸看着何眷蓉:“妈妈难道不清楚吗?我现在是哥哥的秘书。”

何眷蓉的目光在贺琚和贺衍之间来回扫视,笑容变得僵硬,眼底的怒意几乎快要冒出来。

她之前怎么不知道,贺琚和贺衍的关系这么好,居然还来给贺衍秘书,当初她那么恳求贺琚来公司上班,他一次都没有答应。

“贺琚,你不是说对这些商业上的事情没兴趣吗?”

贺琚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唇角挂着玩味的笑:“人是会变的,妈妈。”

何眷蓉的脸色白了一瞬,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着温柔的语气:“小琚,妈妈有事情要和贺衍谈一谈,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贺琚扬起唇瓣,在何眷蓉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抱歉呢,妈妈。”

贺衍走到两人身边:“贺琚,你先出去。”

果然还是亲儿子更亲,何眷蓉不再管贺琚,走到屋内的沙发上坐下。

“哥哥,你让我出去?”贺琚眼睛睁大,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贺衍,模样无辜又惹人怜爱。

贺衍抬眸扫了他一眼:“在外面待着,别乱跑。”

贺琚眨了眨眼,狭长的眉眼忽然舒展了开来,他乖乖地点了点头。

“小衍,上次是我说话重了,可你也不应该一生气就不回家住啊。”何眷蓉拿着手帕轻轻沾了沾眼角,眸中的泪花闪烁。

贺衍坐在她的对面,语气平静:“有什么事,您直接说。”

何眷蓉的声音中带着藏不住的心碎和悲痛:“小衍,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来就是看看你。”

贺衍抬眸,语气平静温和,但却不容置疑:“如果没事,那您就先请回吧。”

这感情牌怎么也没什么用,何眷蓉的手指绞紧了手中挎包的链条:“其实,我这次来,还是想要和你讨论一下公司里几个项目的处置问题。现在资金周转困难,我觉得可以卖掉——”

“卖掉哪个项目?”

何眷蓉:“当然是那些亏损的。”

贺衍并没有直接拒绝:“您把您想卖掉的那些项目的资料拿给我,我会考虑的。”

何眷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从包里掏出文件,微笑着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这几个项目亏损严重,早点脱手对我们更有利。”

贺衍接过文件,他稍微翻了一下,眸色暗了暗。

何眷蓉虽然是贺氏集团的股东,但之前从未参与过公司的管理。

她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内,突然对贺氏集团内部的所有项目了如指掌,甚至特别筛选出这些可以直接套取大量现金的优质项目。

除非有人在帮她做出这些选择。

这个人不会是钱清荣,他是在贺忠载去世之后才被何眷蓉破格提拔,之前不过是分公司的财务经理,他不会知道这么清楚。

最有可能的人选只能是贺叁。

贺壹和贺叁之前一直都是贺忠载的心腹,贺壹的级别还要比贺叁要更高一点。但现在,贺壹虽然还是贺家管家,但地位与之前相比,却是天差地别。

贺叁绝对清楚贺忠载身亡的实情,而现在他选择站在何眷蓉这边。

那他究竟是在利用何眷蓉还是真心实意。

贺衍垂眸看着手里的文件,随后将其放在了一旁。

他的语气平静得让人捉摸不透,“我会仔细看的,一周后给您答复。”

何眷蓉的笑容僵了一瞬:“一周?小衍,现在情况紧急,银行那边……”

贺衍突然抬眸:“您就这么着急要钱?”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何眷笑了下,她将碎发别到耳后:“怎么会呢。小衍,那你好好考虑,妈妈等你的答复。”

“对了,贺琚什么时候成为你的秘书了。”何眷蓉很快换了话题,“这孩子上次还说,对公司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呢。”

谁知道那个疯子心里想什么,贺衍扯了下嘴角:“您可以亲自问他。”

何眷蓉噎了一下,她微眯了下眼,难道是贺衍用了什么手段威胁贺琚。不然,她实在很难想象,贺琚连公司都不愿意继承,却愿意来给贺衍当助理。

她对着贺衍嘘寒问暖了一番,很快离开了办公室。

贺琚正趴在走廊的窗户上发呆,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侧脸线条精致得如同艺术品,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的薄唇微微抿着,透着一丝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小琚,和妈妈聊聊吧。”何眷蓉放柔了声音,“自从你去拍戏,我们母子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谈过心了。”

贺琚眉眼弯弯,唇角弯起完美的弧度,眼底却一片冰凉。

他和何眷蓉什么时候真正谈过心呢。

贺琚记得很清楚,小时候的自己并不讨人喜欢,他那时候性格很孤僻,不爱和别人交流。

碍于家世,没有人敢真正欺负他,那些孩子也不敢真的动手,却会用天真的残忍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你爸妈长得和你一点都不像,你肯定不会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你爸爸妈妈从来没有接过你放学,他们一点都不爱你,你肯定是从孤儿院被抱回来的。”

记不清是几岁了,他偷偷收集了贺忠载和何眷蓉的头发,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发现,他跟这两个人的确没有关系。

好像是后来他变得优秀之后,才被何眷蓉带着出席各种宴会。

看着何眷蓉的脸上温和的笑容,贺琚睫毛微垂,遮住了眼底的嘲意。

他唇角弯了下:“好啊,妈妈。”

何眷蓉推开一间休息室的大门。

两人走了进去。

同一时间,贺氏集团一楼。

前台的工作人员不经意地抬头,突然看到了出现在大厅的男人。

那个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蓦然抬头看向她。男人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窝天然带着深情,但整个人却看着十分阴鸷。

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浑身冰冷。她还记得这个人,前几天刚来过,是老板的朋友。

“咳,先生,您有预约吗?”

贺氏集团顶楼,贺衍手里正转着钢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座机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五分钟后,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了。

岑靳推门而入。

贺衍抬了下眼皮:“其实你没必要亲自过来,打个电话就好。”

岑靳扯了下嘴角,轻呵了一声:“我乐意来。”

“什么时候去杭家?”

“你除了这个没别的想说的吗?”岑靳凑近了贺衍一些,双手按在桌面上,灰蓝色的眼睛暗了些许。

贺衍的目光上移,语气冷淡:“用什么理由去?”

岑靳揉了揉头发,轻啧了一声坐到了沙发上,不再看贺衍。

贺衍也没理他。

岑靳目光一寸寸冷了下来,额角的青筋暴起,眼神阴鸷了一瞬。但很快,目光又瞬间软了下来。

岑靳啧了一声,他跟贺衍计较什么呢,不是早知道,这家伙根本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他就算再生气,贺衍也不会分过来一份视线。

他的目光忽然凝在了茶几上,怎么有两个茶杯。刚才有谁来这里了吗?

岑靳环视四周,这里好像有一些地方和上次不一样了。他明明记得,上次办公室的休息区里,可没有这些山茶花。

贺衍喜欢山茶花?岑靳蹙眉,他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岑靳像只被主人冷落的大型犬,不情不愿地挪到了贺衍身边。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暗了暗:“贺衍,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是我在帮你,你的态度就这么冷淡。”

“我态度积极了,你就会开心了?”贺衍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别废话了,说正事。”

岑靳深吸一口气,烦躁地扯松领带:“杭家现在闭门谢客,杭凌一的电话也打不通——”

贺衍打断了岑靳:“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杭凌一的电话。”

岑靳接触到贺衍的目光,神色忽然愣住了,他怎么这么慌,他刚才说错了什么话吗。

岑靳也有些慌了,他有些无措地看着贺衍:“我刚才就是说,杭凌一的电话打不通,所以我就给伯母打了电话,明天下午文可以带你去杭家。”

贺衍站了起来,他定定地看着岑靳,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唇瓣轻颤:“岑靳,杭凌一没死吗?”

岑靳的瞳孔猛缩:“你怎么会这么想?”

贺衍缓缓地坐下去,指尖却还在发麻,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平缓情绪。

“两周前,我接到了卢图市第一医院的电话,他们说杭凌一因为车祸去世了。”

他的声音平静,岑靳的心脏却不自觉地一颤。

贺衍眸中的神色黯淡,他抬眸看向岑靳:“所以,杭凌一没死对吗?”

他虽然不清楚具体时间,但的确是两周前才传出杭家闭门谢客的消息。

岑靳垂眸看着贺衍,可他最近并没有见过杭凌一,他也不能给出贺衍一个确切的结论。

“我不清楚。贺衍,你想要去杭家的原因,是为了探清杭凌一有没有去世?”

贺衍嗯了一声。

岑靳眸底划过几分自嘲,他可真是一个恶劣的人。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不是为杭凌一感到难过,而是窃喜。

“明天下午具体的时间是什么时候?”贺衍出声,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顶层的休息室。

何眷蓉轻柔慈爱的目光落在了贺琚身上。

贺琚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您想聊什么?”

何眷蓉压低声音:“小琚,妈妈是担心你。贺衍突然回来接手公司,又把你留在身边当秘书,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贺琚突然笑了,笑声清脆动听:“我知道啊。”

何眷蓉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知道什么?”

“我知道哥哥在利用我。”贺琚歪着头,眼神天真又残忍,“但我愿意啊。”

何眷蓉倒吸一口冷气:“你疯了?当初让你继承贺家你不愿意,现给贺衍当秘书你就愿意了?!!”

“那又怎样?”

贺琚睫毛轻颤,眼底浮现几丝真心的笑意:“我很早之前就喜欢哥哥了,在圣洛莱索的时候就喜欢他了,母亲难道不清楚吗?”

何眷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语气加重,忽然提高了语调:“贺琚!可你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你那时候就喜欢贺衍,你——”

何眷蓉的胸腔剧烈起伏起来,她大脑一阵眩晕:“你这是乱——”

“可我的确不是您的亲生儿子,和哥哥也没有血缘关系。”贺琚轻声打断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我好像没有告诉您,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了。”

何眷蓉如遭雷击,精心保养的面容瞬间扭曲。

“所以您看,”贺琚的声音轻快,“我和哥哥又没有血缘关系,我喜欢他有什么问题?”

“你……你……”何眷蓉的声音发抖,“贺衍知道吗?”

贺琚的眼神暗了暗,随后笑容变得甜蜜:“哥哥当然知道,不然怎么会让我当他的秘书呢。”

他忽然凑近何眷蓉,在她耳边轻声道:“重要的是,您最好别妨碍我。否则您和钱清荣的那些事,明天就会出现在各大媒体的头条上。”

贺琚看着何眷蓉仓皇离去的背影,他转身望向贺衍办公室的方向,眼神温柔得近乎病态。

办公室大门被推开,怎么没有反锁,贺琚唇角的笑意收敛,眸中闪过些许疑惑。

岑靳低声轻语,温柔的神色柔和了锋利的棱角:“明天下午三点,我来接你。”

贺衍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肯定的答案,只是垂着眸点了点头。

岑靳话音刚落,便见门外出现了一个身影,他眉头压低,神色瞬间阴鸷。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岑靳冷然出声,气势逼人。

贺琚笑意不见眼底,墨色的眼眸翻滚着恶意:“我是哥哥的秘书,你又是什么身份?”

第103章 第 103 章 “杭凌一?!”……

第103章

岑靳斜倚在贺衍的办公桌边沿, 领带松松垮垮地挂着,他的一只手虚搭在贺衍的办公椅上。

但从贺琚这个角度看过去,岑靳几乎将贺衍搂在了怀中。

他们两个刚才在聊什么, 为什么这么亲密。贺琚眼底的黑意愈发浓厚, 真是碍眼啊,他为什么还在哥哥身边阴魂不散。

贺琚一步一步地走进屋内, 他绕过办公桌,走到了贺衍的身侧。他微微弯腰,手搭在了扶椅的另一侧,侧眸望着贺衍。

贺琚唇角微微扬起,狭长的眉眼微弯, 天然带着勾人的意味, 他笑吟吟地看着贺衍, 表情矜娇,他轻声说道:“哥哥,能不能让无关的人离开这里啊,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哥哥说呢。”

岑靳听到这话冷啧了一声,他正想嘲讽, 却看到贺衍伸手挡住了贺琚更前一步的动作。唇角的嘲讽变成了一抹得意的嗤笑:“贺衍,你告诉他, 谁才是那个该滚出去的人。”

但贺琚并没有停下动作, 他握住了那只手, 将脸贴在了贺衍的手上, 微卷的发丝从贺琚的额前垂落,擦过了贺衍的手背,传来酥麻的触感。

贺衍眉头一拧,不耐烦地抽回了手。

“你们要是想吵, 那就都出去吵。”

但贺琚一个不稳,踉跄着往前跌了一下。他的左手不经意推了座椅,滑轮转动,椅背留给了岑靳。

贺衍本想站起来,但是岑靳站在那里完全挡住路,只能任由不偏不倚恰好落到了自己的怀中。

岑靳看清了这小子的把戏,脸瞬间黑了下来。他的路完全被贺琚的动作堵死了,椅背挡住了他。

岑靳冷着脸扯了下嘴角,绕到了办公桌的另一边。

贺琚这时却将脸埋到了贺衍胸前,他的手环住了贺衍的腰,越抱越紧,几乎要把自己嵌入贺衍身体内。

贺衍低头看着贺琚,他自己也是男人,自然也懂男人的劣根性。

这两个人不见得有多喜欢自己,不过是因为没有彻底征服,所以才心有不甘。

不过,既得利者是自己,只要不触及底线,他现在也并不介意用这种方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贺衍眸色暗了暗,他的手掌在贺琚的头顶揉了一下,沉声道:“起来。”

贺琚的身体僵住了,哥哥刚才是——

岑靳的脚步声逼近。

贺衍抓住贺琚的头发,贺琚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地顺着他的力道抬起头,唇瓣被他咬得发白,身体颤抖,眼眶已经红了。

“哥哥,我好怕,他当初快把我打死了。”

“艹,一堆废话。”岑靳把他从贺衍身上扯下来,直接把他踹到了地上。

“老子打你,那是你活该。”

“你能不能赶走他。我好害怕,哥哥。”眼泪在眼中打转,贺琚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贺衍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看了一场无聊的戏码。他没再分给两人任何眼神,只是抽出来一张湿巾,开始擦拭手指。

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满是阴鸷,灰蒙蒙的一片,令人心惊。

岑靳胸口发堵,他冷笑一声:“贺衍,这家伙当初把你囚禁起来给你下药,你还敢把他放在身边。我今天知道,原来你这么心大。”

贺琚蜷缩在地上,他抿着唇瓣,睫毛颤动,压下了眼底的幸灾乐祸。

贺衍掀起眼皮看了眼岑靳:“你可以闭嘴吗?”

岑靳扯了下嘴角:“你让我闭嘴。怎么,你现在又站在贺琚这边了。也对,他干了那么多混账事,你都愿意让他待在你身边。”

岑靳有些气急败坏了,他盯着贺衍,希望听到贺衍的反驳,就算是简单的一个“不”都好。

但贺衍不过是起身,从他身边经过,把湿巾扔进垃圾桶。

“岑靳,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贺衍的语气依旧平静,“我其实挺想让你和他都在我眼前消失。”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岑靳忽然愣住了。

他无法从贺衍的眼中看到任何情绪波动,那里面平静地让岑靳有些心慌。

贺衍沉思了片刻,补充道:“但我现在还需要你,嗯,也需要贺琚。”

“如果你不想帮我,也没有关系,消失在我眼前就好了。”

岑靳沉默地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却暴起青筋。

半晌,他扯了扯嘴角。

“明天下午三点,别忘了。”岑靳扔下这句话,摔门离开。

既然岑靳还打算帮自己,看来暂时还不用再想别的办法。

贺琚还躺在地上,贺衍不在意地扫了一眼,路过的时候却被贺琚抓住了裤脚。

贺衍停在了原处:“贺琚,你还要在地上待多久?”

“哥哥,我跟岑靳不一样,哥哥怎么利用我都可以。”贺琚躺在地上,对着贺衍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十分灿烂的笑。

贺衍垂眸看着他。

“哥哥,我会一直让自己有价值的。”他尾音黏连,睫毛颤动间漏出碎星般的光。

“希望如此。”

第二天下午。

贺衍走出贺氏集团大楼的时候,岑靳正在楼下等他,他的身后,是一辆红黑相间的摩托车。

看到贺衍出来,岑靳扔给他了一个头盔:“淮新今天限号,我的车不能开。”

贺衍没有戳破他的谎言:“那开我的车。”

贺衍把头盔重新挂到他的车上,然后转身走向了车库。

岑靳看着贺衍越走越远,快步追上了他。

“我的车都被老头子扣住了,只有摩托车能开。”岑靳眉梢蹙起,他的眸色晦暗,半是解释半是委屈地说道,“贺衍,我都愿意让那个垃圾当你的秘书了,你别跟我生气了。”

“而且你的车牌没有登记,进不了杭家就会被中途拦下。”

杭家在淮新的东城区,距离贺氏集团有二十几公里。

贺衍弓着背伏在车把上,后视镜里映出他眉骨下两道锐利的阴影。

后座的男人单手扣住保险杠,另一只手随意搭在油箱上,修长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车身的金属外壳,麦色小臂上的青筋随着发动机的震颤起伏着。

岑靳突然倾身:“前面左转。”

前座的人猛地拧转油门,脖颈的线条绷出凌厉的弧度,头盔下传来模糊的嗤笑。

“我知道路,别离我这么近。”

风吹散了贺衍的声音。

车身在弯道上划出漂亮弧线,岑靳盯着贺衍的后颈,喉结滚动。

他松开了保险杠,伸手环住了贺衍,手臂在他的腰间收紧,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心跳快得像是要撞破胸腔。

摩托车停在了红灯前。

贺衍单脚撑地,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岑靳松开了环在他腰上的手,颇有些无赖地说道:“如果你不想我搂着你,或者你可以坐后面。”

贺衍扯了扯嘴角,他知道岑靳什么意思,但与其被逼着搂住岑靳,他宁愿自己开。

摩托车在高耸的铁门前停下,安保人员验过车后放行。

十分钟后,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杭家的庄园在淮新东城区最昂贵的地段,占地近二十亩。

杭家的管家早已站在门廊下等候,他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当岑靳和贺衍走近时,管家微微欠身,目光却落在贺衍身上。

“岑靳少爷,您身后跟着的是谁?”管家疑惑地问道,“今日的访客名单上,可只有您一个人。”

岑靳半点没有心虚地说道:“他是我男朋友,今天跟我一起的。”

管家轻轻微笑:“两位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不过,请您稍等一下,我需要跟夫人汇报一下情况。”

贺衍眉眼间找不到一点温度,他冷冷地瞥了岑靳一眼:“这就是你找的理由。”

岑靳几乎快要压不下上扬的嘴角,他偏过头,薄唇几乎贴上贺衍的耳廓,温热的呼吸拂过贺衍的耳尖:“如果我不用这个理由,你怎么可能跟着我一起进来。”

贺衍无声轻呵了一声,暂时没多说什么。

他敛眸沉思,唇角抿紧,从进到这里开始,他的神经就开始紧绷起来,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

忽然,岑靳得寸进尺地揽住他的腰:“配合点,男朋友。”

贺衍脸色一沉,正准备扯下岑靳的手——

“别乱动,有人在看。除非你想被赶出去,之前杭家内部的戒备可没有这么严。”岑靳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语气也严肃了起来。

贺衍微眯了下眼,余光瞥见了二楼的人影。

杭家主宅。

“夫人,岑靳少爷是和他的男朋友一起来的,让他们进来吗?”

江如诗站在窗前,目光落在走廊内的两个身影上。

去年杭凌一辞掉铜海中级法院的职位的时候,她就该警觉的。

直到一个月多月前,在书房撞见杭凌一在翻找保险柜,她才意识到事态有多严重,那里面是杭靖云存放文件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打开。

但杭凌一并不听劝,直接离开了家。

两周前,那场车祸发生的猝不及防。

但这怎么可能是意外。

车祸现场的监控录像她看了很多遍,那辆货车目的明确就是要撞杭凌一的驾驶座,绝不是一个醉汉能够做到的。

但肇事司机刚从监狱释放,车祸之后又不治身亡,线索完全断在了那里。

如果不是杭凌一在两车相撞的紧要关头躲闪,他就死在那里了。

江如诗想到两周前在病床前见到的自己儿子那张苍白的脸,就一阵心悸。

她吩咐医院的人通知贺衍杭凌一去世了,不想把贺衍牵扯进来。

只是她没想到,拒绝贺家的拜访之后,他居然还会这么执着地找上门来,甚至用岑靳做借口。

她微眯了下眼,只是,贺衍居然是岑靳这孩子的男朋友吗?她还以为他是自己儿子——

江如诗敛眸,她垂着眼睛,不知想了什么,最终还是说道:“领他们进来吧。”

管家领着两人来到了正厅:“夫人正在等你们。”

贺衍心脏瞬间收紧,骤然有一种窒息感,紧接着心脏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

岑靳垂眸看着他,低声说道:“走吧,都会搞清楚的。”

正厅的门被推开,一个黑发金眸的女人坐在沙发上,正看着他们。

她和杭凌一长得很像,一看就是母子,只是眼角多了几道岁月的痕迹。

“岑靳,”她微微颔首,目光却钉在贺衍身上,“他真是你的男朋友?”

贺衍感到岑靳的手臂在他腰间收紧,他蹙了下眉。

岑靳点头:“是的,江阿姨,这是贺衍。我们今天来——”

江如诗目光落到贺衍身上,那双金色的眼睛带着审视,最终归于了平静。

岑靳这孩子她也有一定的了解,并不像说谎的样子。

看来她之前的安排的确没有问题。既然贺衍不是自己儿子的男友,更没必要掺和进这一系列的麻烦事里。

“我今天有些不适,”江如诗突然打断了岑靳,“还是不接待你们了。管家,送客。”

贺衍心脏猛地一沉,他注意到了她神情的变幻,杭凌一的母亲认识自己?

管家已经走到他们身边,做出请的手势。

“等一下。”贺衍挣脱岑靳的手,上前一步,“江夫人,我只想知道杭凌一还活着吗?两周前的车祸——”

贺衍喉结滚动,手心开始冒汗,他迫切希望能从杭凌一的母亲口中得到答案。

江如诗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再次说道:“送客。”

管家礼貌微笑,带着两人离开。

贺衍蹙眉,不对劲,为什么她避而不谈。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他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贺衍的表情晦暗不明。

贺衍忽地顿住脚步,他抓住岑靳的手臂,指节因用力有些泛白。

贺衍嘴唇微微颤抖:“岑靳,你既然很早之前就认识江夫人了,你肯定了解她的为人。她这种态度,就表明杭凌一肯定还活着,对吧?”

岑靳微微蹙眉,他确实觉得奇怪。他压低声音,正准备说话,只是余光瞥见管家放慢的脚步,立即收住话头。

“等我们离开后再说。”

江如诗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那场车祸绝非意外。但杭凌一到底在查什么?贺衍又知道多少?

拐角处突然闪过一道银光。

贺衍的脚步猛地顿住,瞳孔骤缩。

前面的男人有着一头银色的短发,身量高挑。

贺衍喉咙有些发紧,他几乎脱口而出:“杭凌一?!”

那人闻声回头,淡金色的眸子在阳光下像融化的琥珀。

贺衍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可对方扫过来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杭凌一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他,仿佛扫过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最后停在岑靳脸上。

银发男人微微点头,语气略带疑惑:“岑靳?你怎么在这?”

第104章 第 104 章 “你的眼睛还好吗?……

第104章

管家的脚步放缓:“少爷, 岑靳少爷是今天来拜访夫人的,旁边那位是他的男友,贺衍少爷。”

贺衍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发梢上。

杭凌一眸色微滞, 不自觉地想要移开视线, 岑靳的男朋友难道也认识自己,姓贺, 贺衍,难道就是最近继承贺家的那个。

贺衍的脚步停在了原地,耳边像是蒙上了一层毛玻璃,耳鸣不止。

他攒紧了拳,深吸一口气, 混沌感终于消失, 模糊的视线开始聚焦。

他看着杭凌一, 唇瓣抿紧,喜悦从心间涌出,但喉咙却有些发堵, 想问的话到了唇边却如何也发不出声。

杭凌一眉梢微蹙了下,淡漠的金眸闪过丝许的疑惑, 岑靳什么时候离开军队了,居然还谈上对象了。

杭凌一狭长的眸微微上挑, 这个人, 他之前或许在哪里见过, 有点熟悉。

岑靳眸色微暗, 他侧眸看了眼贺衍,有些试探性地笑着说道:“最近都没联系上你,你出什么事了?”

“你居然还会主动联系我。”杭凌一漫不经心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熟稔,他扫了眼贺衍, “出车祸了,脑子的血块压迫到了脑神经。最近都在家里静养,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

“你也知道我母亲那个性格,伤好之前我估计也不会被允许出去了。”

杭凌一耸了下肩,碎发随着他的动作在阳光下摇曳,比起长发,莫名多了几分少年气。

“不过事在人为,要真是想关也管不住我。”

杭凌一的语气轻松,但贺衍站在原地,沉默无声。

如果杭凌一真的失忆了,贺衍抬眸,看着杭凌一难得一见的轻松笑意。

贺衍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怪不得杭家几次三番地拒绝他的拜访。要他是杭凌一的家长,也不会喜欢放任儿子冒险而不劝阻的朋友。

杭凌一没有死就好,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贺衍唇角微微扬起,他的睫毛颤动,但很快,他就压下了鼻尖的酸涩。

杭凌一莫名口干,他移开视线,目光却无法控制地落到了贺衍身上。

他暗自咋舌,心跳有点太不正常了,难不成自己身上也存在什么一见钟情的戏码,而且还是自己好兄弟的对象。

贺衍朝他这个方向走过来,杭凌一心脏却控制不住地加速。

“你的小男朋友,是不是认识我,怎么一直在看我。”

“不是男朋友。”贺衍平静地出声。

岑靳目光复杂,他有些微妙地冷呵了一声,灰蓝色的眸子黯淡了一瞬。

不是男朋友,杭凌一眼眸闪烁。

岑靳更加不爽了,他啧了一声,心里发涩。岑靳双手握拳,手上的青筋暴起,努力克制把贺衍拉回来的冲动。

他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地扭头看向了窗外。

春日的景色正好,窗外一片绿意。

艹,岑靳暗骂一句,余光瞥见贺衍已经走到了杭凌一眼前。

贺衍看向杭凌一的目光中没有暧昧,他也知道贺衍只把杭凌一当朋友。

但杭凌一就不一定了。

杭凌一的失忆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车祸不可能像他说得那么简单。杭凌一想去玩命可以,但不能把贺衍牵扯到里面。

岑靳的眼眸晦暗,雾蒙蒙地很是阴沉。

贺衍在杭凌一面前停下,两人保持着安全的社交距离。

杭凌一眼眸微垂,他微眯了下眼,喉结却不自在地滚动了下。

贺衍声音有些干哑:“你还记得铜海法院附近的那家咖啡店吗?”

铜海中级法院附近的咖啡店,就只有一家。他之前没事的时候的确会去里面点一杯咖啡,但为什么岑靳的男朋友会提到这个咖啡厅。

“嗯,那家店的咖啡很好。”杭凌一的语气平淡,神色冷冽,下颌却紧绷着,语气带着疏离,但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贺衍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别的东西。

杭凌一睫毛颤动,神态自若,实际上已经紧张到手心冒汗。他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难道其实我们在那里见过。

贺衍收回视线,咖啡店已经倒闭很久了,看来他是真的不记得了。贺衍想到U盘里的扫描文件,再想到两周前那场被定义为意外的车祸。

他能理解杭凌一母亲的做法,贺衍眸色暗了下去,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如果幕后真凶是联邦的首脑,那杭凌一的失忆,或许是一件好事。

杭凌一还活着,这就够了。

贺衍微微点头:“那里的咖啡的确不错。不多打扰了。”

淡金色的眼眸忽然闪过一丝无措,杭凌一神色晃动一瞬,他的指尖抽搐了下,最终也没有什么动作。

管家送两人离开庄园。

岑靳跨坐在摩托车上,贺衍把头盔扔给了他。

“不用送了,我一会儿打车离开。”

贺衍垂眸深思,沿着路边往外走去。

“去年寒假的时候,你去了台明市,跟杭凌一起。”岑靳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贺衍,既然现在你我都心知肚明,杭凌一的车祸不会是意外。”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杭凌一在查什么,你为什么又会牵扯到里面。”

贺衍掀起眼皮,顶了下腮帮,声音冷淡:“和你有关系吗?”

“现在你见到杭凌一了,所以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对吗?”岑靳逼近贺衍,眉骨下的阴影让他的眼睛更加深邃也更加森冷。

他的神色冷鸷,但那双灰蓝色的眸中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心碎。

网约车停在了路边,司机摇下车窗,眯着眼打量不远处那两个年轻人。

那个高一点的男人,手腕上那块表少说值套房;而站在路边的青年虽然穿着简单,但脚上那双运动鞋也是限量款,他儿子念叨了大半年都没抢到。

“啧,杭家庄园出来的……”司机暗自嘀咕,目光又落在那辆造型凌厉的摩托车上。

这可不是普通富二代玩得起的玩意儿,去年他在车展上见过同款,标价两百六十万,还得要先验资才能试驾。

高个男人一把攥住青年的手腕,然后被青年直接反手踢了一脚。

司机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姿态,擦了擦汗,犹豫着要不要取消订单。

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青年就朝自己这辆车走了过来,拉开后车门坐了进来。

“师傅,开车吧。”

司机心里叹气,他点了点头,看来也没办法取消了。但不过眨眼的工夫,刚才那个高个男人也坐了进来。

“滚下去。”贺衍没什么好脸色地瞥了岑靳一眼。

司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僵硬着脖子抬头看着车内后视镜,这两人不会真在自己车里打起来吧。

岑靳冷着一张脸:“我不下去。除非你告诉我,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岑靳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贺衍突然倾身靠近。

他呼吸一滞,贺衍的睫毛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下颌,像羽毛轻扫过皮肤,激起了一阵细微的战栗。

岑靳喉结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屏住呼吸,心跳陡然加快。

直到贺衍的手探进他的外套口袋,指尖擦过他的腰侧,轻巧地勾走了他的车钥匙。

“你——”

岑靳瞳孔微缩,他伸手想拦,却见贺衍已经干脆利落地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向路边那辆红黑色摩托车。

司机大气不敢出一下,从后视镜里偷瞄了一眼后座的男人。

岑靳的手还僵在半空,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化作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盯着贺衍的背影,看着他跨上摩托车,利落地戴上头盔,引擎轰鸣。

岑靳低笑一声,明明被摆了一道,可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司机小心翼翼地开口:“先生,那您……还走吗?”

岑靳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袖口,眼底的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的暗色。

“按照原来的目的地出发吧。”他淡淡开口。

半个多小时后,摩托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华苑”的大门前。

华苑小区是淮新安保级别最高的住宅区之一,一梯一户,二十四小时武装安保。

贺衍摘下头盔放在摩托车上,朝门口的保安点了点头说了几句,对方点了点头。

贺衍刷卡扫开闸门,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贺衍进去之后,岑靳乘坐的网约车才抵达了小区门口。

他刚下车,就被两名身穿制服的安保人员拦住了去路。小区门外,他的摩托车就停在不远处的专用车位上。

“抱歉先生,非业主不能进入。”

岑靳扯了下嘴角。

其中一个保安仔细看了眼岑靳,然后将钥匙递给了他:“先生,您的车钥匙。”

岑靳的指尖在钥匙上摩挲了一下,他抬眼望向小区深处,眉梢忽然蹙了起来。

刚刚那个身影,怎么那么像裴屷?

岑靳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感从心底蹿上来。裴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又和贺衍联系上了。

岑靳的眼神暗沉得可怕,他盯着保安冷声道:“要是在你们这儿买套房,是不是就能进去了?”

保安被他森冷的语气震得后退了半步,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是的先生,只有业主才能自由进出……”

岑靳冷笑一声,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贺衍刷卡走进六号楼的电梯,手指按在顶层的按钮上。

电梯门缓缓关闭的瞬间,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伸进来,感应门再次打开。

“抱歉。”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贺衍抬眸,瞳孔骤然收缩,站在电梯门口的,赫然是裴屷。

他的眸中也闪过一丝错愕。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怔住了。

贺衍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眼睛上。裴屷的左眼虹膜颜色比上次见面时更淡了,近乎透明的青色。

“你的眼睛还好吗?”

“你住顶层?”

两人同时开口。

第105章 第 105 章 “过来。”

电梯里的光线是冷白色, 照得裴屷的侧脸格外清晰。他看起来和之前没太大区别,只是气质更加深沉了。

“能够看见了。”裴屷简短地应了下,刷卡后按下10层的按钮。

顶层是11层, 裴屷就住在自己楼下。这个认知让贺衍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感觉。

裴屷站得笔直, 眉眼依旧冷峻,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了下, 但贺衍却并没有看见。

电梯内的显示屏数字在不断攀升,但密闭空间里的空气却仿佛凝固了一般。贺衍站在电梯的一角,裴屷则站在电梯显示屏前,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你什么时候搬过来的?”裴屷忽然开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最近都是六点多回来, 之前没有遇见过你。”

贺衍抬眼, 对上裴屷平静的目光:“一周前。我经常八点多才回来。”

他顿了顿,开口道:“没想到你也住这里。”

裴屷平静地说道:“嗯,这里交通方便。”

交通方便?贺衍垂眸, 睫毛轻颤,联邦大学的确就在附近。

但贺衍没有问, 他只是拿出手机,随意地刷起了新闻。

他的眼睛忽然死死地钉在了屏幕上, 点开了那条时政新闻:[经济部罗部长有望担任联邦副总统……]

空气又恢复了安静。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10层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 裴屷却没有立即走出去。他侧过身, 眼睛直视着贺衍:“贺衍,我的电话号码一直都没变。”

这句话的声音很轻,语气也很平静。

贺衍愣了下,莫名其妙的, 却从里面听出了些许的难过。

电梯门再次合上了。

贺衍推开房门,将自己重重摔进沙发里。

暮色透过玻璃窗漫进屋内,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夕阳的光晕。

他仰头盯着天花板,喉结随着呼吸微微滚动,眼底一片冷寂。裴屷居然住在楼下吗,如果他能够通过裴屷见到裴行赫——

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便被贺衍再次否决了。

贺衍抬手遮住眼睛,窗外最后一线的夕阳正在消逝,房间彻底暗了下来。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昏沉阴暗,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潮湿的空气从没有关紧的窗户缝隙渗进屋内。

贺衍眼皮沉重,挣扎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头,喉咙干到连吞咽都觉得困难。

怎么会这么渴?

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贺衍充上电,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贺衍愣了下,中午十二点了?他居然睡到了这个时候。

手机弹出来十几个未接电话,基本上全是贺琚的。

还有两个未接电话来自黄弘资,是半个小时前打的。贺衍拨了回去,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黄弘资的声音咋咋呼呼:“贺衍,你可终于接电话了。”

“他们班长说你当初留的那个电话好像填错了,给你打不通。让我联系你一下——”听筒里传过来些许杂音,黄弘资好像正在食堂吃饭。

“出什么事了吗?”贺衍蹙了下眉,把水杯放到了桌面上。

“你可能没看到那个消息吧。今年学校改革,大二前的暑假学校会给每个学生分配和专业相关实习,强制要求每个学生都参加,据说是为了更好地适应大二的学习。”

黄弘资喝了口汤,继续说道:“不过这个实习需要学生签字确认,他大概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铜海吧。”

贺衍点开了学院的通知群,早上八点多发的通知,要求这周五之前所有的学生都要签确认书。

贺衍点开公告看了一眼,并没有要求学生必须亲自回去:“你帮我签了吧,我这周应该回不去。到时候请你吃饭。”

挂断电话没过几分钟,贺琚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哥哥,如果你再不接电话,我就要报警了。”

贺衍没给贺琚继续长篇大论的机会,直接说道:“睡过头了,下午回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