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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雨更大了,砸地声音轰隆,似乎也是在宣泄着什么。

宋宁宁走了,刚刚院子里笙歌的一众人也都回到了屋檐之下,听着外头雨声,一时也相对无言,只有那叫月姬的女子坐在厅堂一旁,此刻还抽泣着。

她身边的丫头为她抚着背,替她擦着泪,好一副柔软娇软,惹人爱怜的模样。

宋怀安都未忍住脚步,上去宽慰了几句,那月姬就睁着水汪的眼睛看他,但很快视线又移到那俊朗出尘的厉川身上,可后者的目光自进了屋后,便再也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了。

厉川此刻正站在窗前,看着外头强劲的雨势,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劲厉之风。

他未曾露出什么表情,似乎一切都不曾也不会放在心上一般。

宋怀安也踱步走了过来,身边人小心汇报着时辰,他点了点头,对着厉川道:“时辰不早,本殿也要回去了,我留下些人守着。”

“宁儿脾气是有些急,我会好生说说她,今日之事你莫要放在心上。”

宋怀安一副良兄的模样,厉川眼中划过一瞬的冷,只点了点头:“多谢殿下了。”

等宋怀安离开,又将其他人安排妥当,厉川终于回了自己的房间。

展晖关上房门口,神色带着恼,今日事情太多,他竟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

“宋宁宁当真是目无王法,若今日太子不在,恐怕她是真要杀人的,公子,您您此番护了那月姬,宋宁宁会不会报复您啊?”

“还好今日宋怀安在,还留了人护着些这两兄妹真是天差地别!”

厉川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了上好的檀木椅上,摇了摇头道:“宋宁宁明明被禁于府,今日却突然出现,你以为都是巧合么?”

“他是有心促成此局,留的这些人不过是监视而用,论这兄妹的行事风格,反倒是宋宁宁在明,他在阴。”

这么一点,展晖也一瞬想明白了,他想起刚刚门外巡逻着的侍卫,他赶紧压低声音道:“可他做这些是图什么啊?公子已经答应大周借道通行,又为何要激化公子同公主的矛盾?”

厉川轻轻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深意:“你之后会明白的。”

说罢,他轻啜了一口杯中清茶,脸上神色淡淡,让人看不出他的所思所想:“你先下去吧,盯着那些人。”

展晖知晓自家公子是个心思深的,想来已有了应对之策,他恭敬行了一礼,便出门守着了。

屋内还未点亮烛火,一道人影若鬼魅般出现,外头还有那般多人看守,却根本没有发觉出什么异样。

“主上,您让我查的人确有古怪。”

不辨男女的沙哑之声缓缓在屋中响起。

厉川轻点桌面,示意他继续。

“她未入宫之前不过稚童,进宫后也多是洒扫活计,现在在公主府中她不仅厨艺过人且身有奇香,还刚好可以缓解公主头疾。”

“目前尚未有背后指使之人线索。”

厉川陷入思索,大周局势复杂,各国势力都有所渗透,她的目的是何,又准备做什么,这一切都只得暗中探查才是。

“继续盯着。”

“是。”

黑影消失,此刻,窗外的雨势也渐弱了。

宣泄够了,乌云也有所散开,月色便影影绰绰的撒在这片土地之上,给人以稍稍的慰藉。

可这不过片刻,第二日气温更冷了,天色也是沉沉的。

不懂这老天爷的变化莫测,百姓只得随波拿出了稍厚些的衣服。

宋宁宁在厉川宅子里大闹

未遂,大多数人都以为她至少会消停一段时日,至少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展晖也是这么想的。

他出门替公子拿新到的纸研,走到那店里,老板邀他去里间稍等,客气的奉上了茶,他没喝,只坐在一角等着。

时间有些长,他起身想去问问,却一瞬觉得头晕目眩起来。

这感觉令他脑中警声轰鸣,他定睛再一看去,这里间只剩他自己一人了。

他立刻屏气,运行内力,可那药力是一等一的强劲,他只觉内里空荡,浑身都开始无力起来。

他强撑着精神,抽出腰间软剑,本以为是一场恶战,却未想到,竟看到了身着颇为清凉的宋宁宁。

她手里还握着一条水蓝丝绸般的物事,展晖猛地眨了眨眼,以为自己是头晕眼花生了幻觉,可等他稍稍看清后,竟真是宋宁宁。

她含着勾人的笑,但眼里却是萃了冰般的寒凉。

她走到展晖面前,眼前人已经因着药力使不出内里功夫,她笑出声:“展护卫,你这模样,到底是怎么被选在厉川身边的?”

展晖红了眼,作势便要上前。

就在此刻,十数带刀侍卫突然破门冲了进来,宋宁宁轻轻拉开了些自己的衣服,还将手里的东西扔在了地上。

她转过身,对着众人道:“怎么才来,还不将这轻薄本公主的贱人拿下?”

“你”

展晖被这番说法吓得清醒了一瞬,明白了这是故意针对他的局,他恼怒道:“好个毒妇,你竟诬陷我?”

那些侍卫立刻冲了上去,展晖只凭着剩余的蛮力还有招式阻拦着,可很快就处在了下风,被人团团控制了起来。

“辱骂皇室,轻薄公主,你想怎么死啊?”

宋宁宁看着眼前被几人压制,跪伏在地上,形容狼狈的展晖,她声音竟然算得上温柔,她蹲在地上,拿着鞭子缓缓划过他的脸颊。

“这张脸也算生的不错,那便先划了这脸,再一寸一寸切开皮肉,试一试凌迟的滋味吧。”

“哈哈哈哈,真想看看你家主子再次见到你时的表情。”

“一定,很精彩吧。”

“”

“你这个疯子!”展晖拼尽全力立起身子,但很快被人一拳打进腹中,他猛地蜷缩起来,嘴角边是他没能止住涌出的鲜血。

他再次被按压在地,血红的黏腻沾到地上,神色只有无尽的颓然和迷茫。

宋宁宁嫌弃地站了起来,踩在他的侧脸之上:“给本殿当狗都不配的贱人,也敢吠。”

“带走。”

展晖像只搁浅的鱼,再也没有任何挣扎的力气。

华灯初上,一道书信被送进了厉川的宅子里,还有一个檀木盒子。

厉川皱着眉看完了信,然后打开了盒子。

里头,是展晖今日出府时穿的衣服,已经成了破碎的布料,那是鞭痕击打的痕迹,血迹斑斑,还是湿热的,旁边还有一把短剑,那是展晖从不离身之物。

厉川的脸色有些发白,对着来人道:“他人在何处?”

“您知晓的,主子说了,要您一个人来。”

“主子还说了,您今夜若是未到,明日,此人尸首便会吊上城门示众。”

“毕竟欺辱皇室,可是灭九族的重罪。”

说罢,那人放下盒子,转身离开。

厉川站在厅中,久久未能言语。

好一会儿,如玉之人轻叹了口气,走出了宅子,隐于夜色之中。

天空之中飘洒着细碎的雨滴。

宋宁宁再次见到厉川的时候,他一身白衣微湿,公主府中灯火通明,她向他走近,近到能看清他修长眼睫上的小小水珠。

他仍是如玉般的人,姣好面容之上是无喜无悲的冷淡。

“先去看他吧,我带你去。”

说着,她拉住厉川的手,侍卫在前面带路,两人径直去了公主府设的地牢之中。

“你家护卫真是不知死活,今日竟欺辱于我,厉川,皇家子弟有亲审之权,本殿这么做,可不算胡闹哦。”

言下之意明显,你就算告到了太子面前,此事,她也有的是理。

她声音轻柔,可说出的话吐出的字却没有一个带着温度,拉着厉川的手,是上位者对所有物的把控,她不在乎他愿不愿意,只要她愿意,便足够了。

厉川没有说话,只默默跟在她的身后,越是深入牢狱,血腥气味便越是浓重。

很快,最里间的牢房被打开,侍卫提着灯笼守在两侧,映入眼帘的是已经奄奄一息,浑身裹着血迹的人。

他不着寸缕,却看不出一点原本的肤色,周身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短短半日,已经同个死人无疑。

厉川呆愣在原地,皱着眉,半晌无言。

宋宁宁亲昵地挽上他的手,欣赏着眼前的杰作:

“你看,我敢污蔑他轻薄我,便也敢污蔑你们东国二心,你说你们这小小的国家,夹在大周和墨国之间本已生存艰难,如果大周不再给予保护,别说大周还未动手,恐怕墨国最先不会放过你们吧。”

“哦,是了,厉川你是天上冷玉,非人间之物,恐怕不会在乎这些吧。”宋宁宁松开了挽着他的手,一副可惜可叹的神情。

她拔出侍卫腰间佩剑,直直指向那被架在木具之上,此刻早已无法动弹的展晖。

“真是罪过,怎么能让你选呢?罢了,本殿来替你选吧。”

话落,宋宁宁径直就要刺向展晖的咽喉。

厉川健步上前,一举将她右手握在掌心,阻了她的行动:“等等!”

“公主之前说的,在下应了”

“请公主高抬贵手。”

厉川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但宋宁宁仍是听了出来,她心中升起的不是欢愉,是那种纠缠心魄的痛苦,可她嘴角却勾了起来,声音也着愉悦,命令道:“那你跪下。”

她弯着眉眼,收了剑,看着如玉之人惨白的脸,她压下心中那些莫名的烦躁,她笑出了声。

“听不见么?我要你跪下!”

看着厉川复杂神色,她笑着,毫不退让。

此刻,展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刚刚启唇,便是无数的鲜血从口腔中涌出,声音破碎,听不真切,那画面竟十分渗人。

宋宁宁便看着厉川敛了眉眼,好一会儿,僵硬着身体缓缓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这样啊可惜,还不够。”

她一个眼神示意,便有侍卫上前将他双手反剪,绑了起来,厉川看着她,静静看着她,任由着那些侍卫的动作。

宋宁宁满意地看着他,她俯下身,触着厉川细腻的肌肤,然后狠狠抬起了他的下巴。

“厉川,一切都晚了现在,我只要你,做我的狗。”

绝美的眼带着无尽的毒辣,妖艳泪痣在火光下却勾人夺魄。

第25章

阴雨蒙蒙,公主府似被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中。

魏娘神色担忧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终于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赶紧打开了房门,问道:“殿下如何了?”

小厮点着头,对着她道:“姑姑,您可以带人回去了。”

魏娘终是松了口气,赶紧去了小荷的屋,示意她也跟上自己。

小荷赶紧整理了衣衫,追在魏娘身后:“魏姑姑,殿下可是想通了?”

自那日回府,宋宁宁就将自己关在了寝屋之中,还让所有人都不准出现在她的面前,魏娘之前应也经过这种事,当即就让屋里所有伺候的人退下,不许出现在主院之中。

小荷本不想走,可魏娘却说若还要自己的小命,就赶紧离开。

她这两日胆战心惊,系统却依旧没什么反应,她看着灰朦的天色,总想着这是不是什么世界毁灭的前兆。

她跟在魏娘身边,一些被撤下的侍女也被叫回,一并去了宋宁宁所在的主院。

寝屋里却不是意想中的凌乱,宋宁宁躺在可容五人大的床榻之中,静静侧躺着,娇嫩的若花中之蕊。

魏娘示意她们去做自己的事,自己则上前静静查看了一下宋宁宁的情况。

她似乎正睡得香甜,呼吸悠长,魏娘便替她默默拉好纹纱,又续点了鼎中的香粉。

小荷见此,放下了些心,看来是想通了,不会再因厉川的事困扰自己了。

她微微勾了勾唇,转身将寝殿侧面的角屋打开,准备清理开窗。

可刚进去,她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双腿瞬间发软,眼前这白衣胜雪的男人顶着一张她所熟悉的脸,此刻正被五花大绑着,闭着眼靠跪在角屋中的软塌旁

“厉厉厉公子?”

小荷声音颤抖,她双腿打着颤往厉川的方向靠近着,本来五步的距离,硬生生走了十几步,等到了厉川面前,她两腿一软,也跪了下来。

妈啊,妈啊

“这这这怎么会”

小荷一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口,倒是这动静吵醒了眼前人,厉川幽幽转醒,沉着眼看着眼前一脸惊恐,跪在他面前的小丫鬟。

很快,他抬了头,将视线放在了小荷的身后,眸子里依旧是无悲无喜的冷淡。

小荷后背寒毛一竖,果然身后传来了声音:“小荷,他这样好看吗?”

小荷猛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僵硬着转过头去,宋宁宁就慢慢地朝她走了过来,还轻轻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这么害怕做什么?他不过一条狗罢了。”

宋宁宁轻轻俯身,细细看着厉川那还带着惨白的脸,如玉的肌肤更是剔透,她便忍不住用手轻轻抚摸了起来。

过了一夜,明明是该狼狈不堪的,可眼前人却像是个被掠回凡间的仙人,依旧那般出尘,那般遥不可及。

宋宁宁眼神一凉,捏着他的下颌道:“你是我的狗,狗应该怎么看主人,你不知道么?”

小荷在内心尖叫,还不等她有所反应,却见厉川偏过了头去。

宋宁宁手心一空,脸色更冷。

“殿下殿下!他他定是还没睡醒,小荷小荷先去传膳,您先吃些东西再来再来教训他,可好?”

小荷侧着身子抬头看向宋宁宁,眼里尽是祈求。

宋宁宁微微皱了皱眉,直起了身,轻哼了一声,对着小荷道:“去将墨与叫来。”

小荷一愣,转头担忧地看向厉川,后者视线落在软塌一角,根本没有丝毫神色上的变化。

“还不快去?”

小荷内心长叹,但此刻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得拼尽全力站了起来,然后踏着虚浮的步子朝外走去。

门口是神色有些凝重的魏娘,小荷朝她点了点头,然后硬着头皮朝男宠们的院子里去了。

那墨与不是别人,正是后宅里那些男宠之一,此人极其难缠,终日都嚷着要见宋宁宁,后宅里不少龌龊事也是他发现告发的,因来的时间不算短,也算是其他男宠的主心骨。

小荷心头不安,但此刻她也不敢明着做些违抗宋宁宁命令之事。

宋宁宁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她看了眼小荷背影,对着魏娘道:“将之前要送给裴玉的衣服拿过来,让他穿上。”

跪了一夜,却还是那般冷清的样子,她不喜欢,既然他不能理解什么叫做‘当狗’,那么她自然要好生磨掉他现在的性子。

魏娘微微启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领命下去。

宋宁宁看了眼角落里的人,她心中又升起股无法言说的悲意,她强压下这种不适的感受,朝金丝勾勒的软卧走去。

她勾了勾手,便有侍女端来暖茶,还有的替她揉肩捶腿,好不惬意。

她闭了眸子休息,这两日她好累的,为了一个人,她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劳累了。

很快,小荷带着墨与,魏娘捧着一件大红衣衫走来。

墨与正行着礼,他乌黑的发丝侧披着,眼睛狭长,眉目温柔,长得比女子还要媚。

宋宁宁微微睁开了眼,墨与那张妖孽般的容颜便映了进来,他脸上是溢于言表的惊喜,眼中全是眷恋爱慕,那是一双乖狗的眼睛,是她满意的作品。

宋宁宁勾着唇,稍稍坐正了些许,她食指微弯,像逗弄一条幼犬般,墨与顷刻便上了前,跪伏在她的手边,像只等待被主人抚摸的狗,永远那般虔诚。

宋宁宁便也抚摸上了他乌黑的发,柔软若绸缎的触感,她甚至觉得比自己的都更加的丝滑流畅。

她带着蛊惑的温柔:“墨与,你永远都会忠于本殿的,对么?”

“是墨与会永远忠于殿下殿下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要墨与能得,能做,墨与就算是死,也是无憾的。”

宋宁宁抚摸着他的发丝,缓缓道:“真乖,本殿现下有一只不懂事的狗,你帮本殿好生教教,可好?”

墨与带着些疑惑,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头,便看到侍卫押着过来的,一身白衣如雪的玉人。

此人脸色虽不好,但那通身气度卓然,一眼看去便知此人不是凡俗,神色淡漠,即便是在这等处境也未有一丝一毫的畏缩,泰然自处,眼神之中甚至还有不屑一顾的微光。

“他叫厉川,是东国的质子,同裴玉不同,是个喜好舞文弄墨的。”

墨与心头一紧,想起了之前府里的那个叫裴玉的男人,他压下心中恼意,看向厉川的眼神满是审视,又是个得了殿下在意的贱人,他心头酸楚,可还是温柔答复道:“殿下放心,墨与会好好教的。”

“他这一身太素了,本殿现在不喜欢,你帮他换上那红衣,教教他,要怎么取悦本殿,怎么获得本殿的欢心。”

厉川的眼神仍旧是漠然的,但他余光之中满是宋宁宁轻抚那男人乌发的举动,那股寒意便不自觉从他身上散发着,竟有些生人勿进的模样。

“魏娘,将衣服给他,你们都先下去。”

“殿下,小荷留下来伺候吧。”小荷语气带着些急促。

宋宁宁看了她一眼,思索了片刻:“也好,今后你负责看守他,若是他饿了病了的,我可拿你是问。”

“是小荷明白。”

墨与敛着眉眼,缓缓站起了身,他将魏娘手中的衣饰接过,侧头深深看了眼厉川。

魏娘领着众侍女退了下去,屋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走吧。”

墨与去了屋内一角的屏风之后,转头却见厉川并未跟上,他虽上身被绑束起来,可腿脚行动自由,此刻,便是公然违逆殿下的意旨。

宋宁宁自然也看到了,她站起了身,赤着双脚朝着厉川走去,一旁的小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害怕宋宁宁做出什么毁了厉川道心的举动。

“怎么?要本殿替你换么?”

厉川低着头,看着她仰着脖颈,眼中尽是执拗,眼角的那颗泪痣却将她的强势弱化,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蛇。

他微张了口,声音之中带着极致低沉的沙哑:“劳殿下松绑,在下自己能换。”

宋宁宁只觉心脏不受控的跳动了一下,看着他清冷的眼,她拉过他的衣襟,让他更为靠近自己。

“乖一些。”

说罢,她转过厉川的身子,亲手解开了捆束在他身后的绳结。

看着他有些泛青的修长双手,宋宁宁怜惜地轻抚了一下,心脏似有什么尖刺抓挠。

厉川只觉手腕一松,他微微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双臂,垂下头,看着宋宁宁雪白的赤足,他强忍着移开了视线,朝着那屏风走去。

墨与自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有了屏风阻隔,他眼神之中的打量还有轻蔑自然毫无阻拦地显现了出来。

“不劳伺候了。”

墨与便看着厉川径直从他怀里取走了衣物,他刚要开口训话,却只感一股劲风袭来,他一连退了好几步,还连连咳出了声。

“墨公子身子不好,不如去一旁坐坐?”厉川声音淡淡,解衣服的动作温文尔雅。

墨与觉得奇怪,本能觉得是厉川搞的鬼,可他刚刚根本什么都没看见,一

时只觉邪门得紧。

宋宁宁在远处的视线落了过来,他赶紧紧张地整理着自己的衣饰仪容,等他再次回过神来,厉川已经着了那大红的衣衫,此刻,正冷眼看着自己,甚至带着杀意。

墨与猛地眨了眼,厉川的神色又回到最初那般,缥缈出尘,他一时有些心慌,刚刚难道是幻觉?

他带着厉川过去,心中却仍是那双挥之不去的寒凉的眼,他出身风月,也算是见过不少的人物,可可像厉川这般的,他当真是头一回,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宋宁宁靠在软垫上,看着墨与有些神思不宁,轻哼了一声,后者立刻跪在她面前,替她轻柔着小腿。

“看不见么?还不过来伺候?”墨与对着厉川吩咐道。

宋宁宁便看着他,看着晶莹剔透的翠玉被大俗的红所包裹,那如玉的气质却永不落俗套,仍是最绝美之物,美得更为耀眼,更为璀璨。

墨与眼中是深深的妒,看着殿下被吸引着,他只得咬着牙,温顺着,才不会被抛弃。

小荷只觉眼前的一切太过炸裂,她想要开口阻止,可她也知道此刻自己做不了什么,若明着袒护厉川,恐怕自己都要难逃宋宁宁的惩罚了。

“不愿?”

宋宁宁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猛地升起那股想要摧毁他,玷污他的念头,他越是不愿,她便越要让他做,她要看着他的灵魂腐烂,看着他的美好尽数被她摧毁。

“看来展护卫的命,也不过如此嘛。”宋宁宁冷了声色。

小荷惊恐地看着宋宁宁,一瞬便明白为何厉川会出现在公主府了。

脑中还是一团乱麻之际,却听厉川冷着声音道:“这般做,你真的会开心么?”

“还是,更加孤独和痛苦?”

完了

冰水落入滚油。

小荷不敢置信地看向厉川,一时只觉自己心脏要炸。

第26章

窗棂被一阵劲风吹开,殿内挂着的金线流苏飘荡,慌乱了众人思绪。

宋宁宁阴沉了眸子,她推开墨与,起身,抽出随身的鞭子,上前几步,便作势要抽他。

小荷立刻冲了上前,将宋宁宁拦了下来。

扑面而来的那股香味,让宋宁宁恢复了些神志,只听小荷求情道:“殿下殿下,厉公子才来,他还跪了那般久,有了些情绪,情理之中情理之中”

宋宁宁仍是手起鞭落,小荷被那声巨响吓得蹲地抱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宋宁宁的这道鞭子是砸在了一旁的花瓶之上,那巨响是花瓶破裂的声音。

小荷腿软着跪地,但还是抬着头继续道:“殿下息怒,墨公子再教教,他定不会再说出这般逾越的话了!”

厉川低垂着头,眸色幽深而复杂地看着宋宁宁,那花瓶在他身边炸开,他纹丝未动,不过脸色更是白了几分,空气中也一瞬溢出些了血腥气味。

小荷鼻子灵敏,转头便看到厉川手背上有血水流过,想来刚刚的碎片飞溅到了他的身上。

宋宁宁自然也看到了。

可现在,她可不会再施舍自己的关心,她只要他乖乖听话。

她不喜他这般的眼神,淡漠中带着疏远和不可撼动的坚毅,就像不论自己怎么做,做了什么,他都可以不为所动一般。

可明明现在她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个人,她眼神更冷,伸手探向他的腰带,后者立刻出手握住了她的柔荑,眼神带着些沉,还有些难掩的抗拒。

“怎么?你真觉得我不敢杀他?”

厉川蹙起了眉,好一会儿,他终是松开了手。

宋宁宁就立刻解了他的束带,衣领松开,里间结实的胸肌还有小腹上分明的肌肉便露了出来,一侧腰间有些血渍,宋宁宁抬手一扯,他左肩衣衫滑落,左臂上也有零星的血迹。

拉开他衣袖,手背上的伤口最深,还有血流着。

这般点缀,倒是给他身上这副美景添了些妖冶。

宋宁宁有那么一瞬的怔愣,她也没想到厉川的身形居然这般结实,他穿着衣服的时候只有温雅,似乎还稍显了几分柔软,而此刻,这身躯之下,似乎蕴含着极致蓬勃的力量。

她一时没忍住,用手触上了他腹上的坚硬。

一道诡异的酥麻从他腰间传来,厉川轻捏了拳,蹙着眉,偏过了头。

宋宁宁本是不自觉的,看到厉川这般模样,一道痒也划过她的心头,连跳动都不自觉快了两拍。

“摸够了?”

他低着声音带着沙哑,对上她的眼,后者一瞬若触电便松开了手。

“也不过如此。”

宋宁宁很快调整好了神情:“小荷,你带他们去旁的殿,今后他们就安置在那,一应食宿安排你来负责,要什么供给自去拿,有什么事,随时同本殿汇报,先下去吧。”

厉川悠悠将衣物合好,一点也没有受宋宁宁话语的影响,倒是一旁的墨与神色阴沉着,看着他的样子很是不虞,而小荷却是松了一口气,赶紧恭敬应承下来,然后带着两人去了一旁的殿。

小荷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珠,赶紧让其他伺候的人传了膳过来。

这个早晨终于算是顺利度过。

临侧的殿虽挨得近,但也有一个小花园的间隔,中间是座石砌花坛,里头种着应季的花束,四周游廊旁全种着海棠,不过此时无花,略显得有些朴素。

墨与进了殿中,便随意坐在了其中一隅,一副主子模样,对着厉川道:“别以为公主现在青睐你便想着拿乔,乖乖的,殿下对你的兴趣还能长些,不然就像裴公子那般,被赶出府门,再靠近不了半分。”

厉川不语,一身红衣坐在桌前,高冷优雅,竟显得他才是这屋里的上位者般。

墨与一下子来了气,起身也坐到那桌前,上下打量着厉川这模样身子:

“任你再是傲又如何,你我现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你之前如何威风也好,受尽宠爱也罢,在这个府里,殿下才是天,你既有把柄在殿下手里,又能这般傲气到何时?”

“这样吧,你给我磕个头,我教你些讨得殿下欢心的精髓。”墨与那张比女人还精致的脸,此刻勾着笑,却显得阴冷极了。

小荷正引着侍女们放下餐碟,听到此话,头皮一麻,赶紧道:“公子们都是殿下看重的人,万莫要同根相煎啊。”

墨与看了眼小荷,讨好笑道:“小荷姑姑这是什么话,墨与自是谨遵殿下的教诲行事,怎么敢”

话音未落,有个侍女端着些伤药纱布进了来,小荷一见,赶紧示意她放在一旁,转头便看见墨与嘟着一张嘴,小荷笑了笑道:“你也看见了,殿下正心疼宝贝着呢,你可莫要做些让殿下恼的事。”

小荷说罢,带着些邀功的笑脸看向厉川,可后者却一个眼神都未给她们,就像两人交谈与他毫无关系。

小荷默默转过了头,伺候两位继续用膳,她在这儿操碎了心,可这厉川倒像是无所谓一般,她在心口连连叹气,发愁,一时觉得厨房给她留的肉包子都不香了。

墨与嘴上不说了,但一桌吃饭的时候专抢厉川的菜,小荷在一旁无语的翻白眼,心道这府里果然就没一个正常人。

就在两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门口一个小厮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小荷姑姑,小荷姑姑,不好了,快绿院里有人割腕!”

小荷心头一跳,也来不及看屋中两人什么反应,赶紧跟着那人去了快绿院。

“是哪个公子?可叫了大夫?”

“回姑姑的话,是苏子君苏公子,好在院里本就有常住的医官,奴才走时血是已经止住了,可人很是不好,嘴里一

直念着殿下的名想来是今早墨公子被召见复宠,他心中想不开。”

快绿院就是公主府男宠们所在的地方,小荷今晨过去的时候一切都是好好的,未想到一个时辰不到,便出了这种事。

她现在负责此院,宋宁宁就算不在乎里头的人,但这若是出了人命,她也是失职得很。

小荷皱着眉头,很快穿过各色抄手游廊并花园小径,到了院里直奔那人所在之处。

此刻,穿着各异的男人们都围在一个房间里,靠得近了,还能听到几个男人正哽咽着说话哭泣。

小荷皱着眉头往里走,赶紧将一众人都叫了出去。

有些同苏子君玩的好的求着留下,小荷也不好对他们太过严肃,便也只得同意。

医官看到小荷过来,仔细说了些需要注意的事,又将方子给了她过目,小荷道着谢,请了医官去捡药,又赶紧命伺候的小厮们跟着,拿了药去熬煮。

做好一切,她这才重新进了屋,看着此刻躺在榻上,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的男人,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

“刚刚替他倒水也不喝,姑姑劝劝吧。”一着紫衣的少年手里拿着杯盏过来,眼睛通红,一副伤心之模样。

小荷接过,便听他继续道:“我们都是卑贱之人,得了殿下青睐垂怜,在这府中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按理,我们本不该有太多的贪念,可可人心毕竟是肉长的,殿下也曾那般喜爱过我们我们”

他此话一出,屋内又是一片抽泣之声。

榻上的那位此刻也是悲从中来,忍不住哭出了声来:“还救我作甚这般去死,说不定殿下还能回忆起我几分的好来,总比永远被她遗忘了好上百倍了”

小荷不知他们此前同宋宁宁到底有过什么纠缠,但此刻站在这屋子里,却沉重地令她有些鼻酸。

小荷坐在塌边,看着他这般模样,柔软了些语气道:“先喝些水吧,留得青山在”

“姑姑,你告诉我,殿下既将我于水火之中救出,又好生教导了我,让我成了她的乖狗后却又不闻不问弃我于角落,我不懂我不懂我的心已经被她占去,我不在乎她爱不爱我,但现在,我却是连遥遥见她一面,都是奢望”

宋宁宁这般脾气这般做派,对待他们就像是调教宠物狗一般,小荷不解,这些男人们何至于此?

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这些不必伺候一个没有心的公主好么?

小荷皱着眉头道:“你觉得为何殿下不再见你了?”

苏子君止了呜咽,他认真看着小荷,摇着头,委屈而脆弱,年轻俊秀,是个让人止不住怜惜的模样。

“你先喝些,我再告诉你。”

苏子君便立刻接过她手里的茶杯,一口喝了下去。

这般样子,就算这茶里是致命的毒药,想来他也是不会怕的。

小荷收走杯子,对着他严肃道:“你越是如此,她越是不会喜欢你,只有你重新找回了自我,有了自我的尊严,她才会感兴趣,你还不明白么,殿下喜欢的是驯服的过程,是得不到的刺激。”

苏子君怔愣在原地,好一会儿,他痛哭出声,周围其他人此刻也俱是控制不住情绪,流泪了满面。

众人互相安慰劝说,都让苏子君想开些,一切都会好起来。

“墨与既然能重得机会,我们自然也能,子君,你莫要太过难过了。”

众人谈话的声音嘈嘈,小荷的心里却乱得不行。

不错,宋宁宁不知情爱,她只是喜爱驯服的过程,和得不到的蠢蠢欲动,她虽觉得厉川定不会如此,可可万一呢

万一他也被驯化成了这般模样,却又被无情抛弃呢?

他会不会也轻视自己的生命和一切,最终走向毁灭呢?

她怕啊怕死了

第27章

气温愈发低了,这一季转变得委实有些陡然。

宋宁宁在小花园的亭子里闲散地坐着,旁边有侍女端着托盘,上头是琉璃碗装的鱼食。

这亭子在池子之中,她微微侧身便可看到成群的锦鲤围拢了过来。

她漫无目的地往池子里洒着鱼食,那些肥硕的锦鲤便成群结队地往她身边挤,鱼尾砸的水池彭彭作响,那些鱼儿为了吃的,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

看吧,动物的本能便是如此,有想要的,便会贪婪、冲动、无所畏惧。

她便诱着,一次只放了少许,那些鱼儿为了抢夺,使出浑身气力的挤着,朝着她挤着,好看的锦鲤乱成一堆,一时也欣赏不出半分的雅致。

没一会儿,她便有些倦了,觉得无趣,不过区区鱼食,又不是什么跃龙门的法宝,她便猛地将那琉璃碗扔了进去,看着一群鱼为之疯狂。

那举着托盘的侍女被宋宁宁这番举动吓到,赶忙跪了下来,生怕她抽出鞭子抽她。

真是无趣,她挥了挥手,让这侍女下去。

已经调教了几日了,不知厉川有没有听话一些,会不会乖乖匍匐在她身前,求她的垂爱怜惜。

就这般想着,她心脏都泛起一阵酥麻,那是种能让人上瘾的感觉,她知道这似乎不太妙,但又忍不住想去体验更多。

想到此处,她便起了身,朝着厉川所在的寝殿走去。

还未靠近,便看到小荷正拦着墨与说着什么。

“你们两个,在这儿作甚?”

宋宁宁冷淡开口,看到小荷听到自己声音后浑身一震,接着便转过头带着讨好的笑看着自己。

“没事,就是太热了,同墨公子出来走走”

这天气,热?

宋宁宁蹙眉。

墨与却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委委屈屈地走到宋宁宁这边,行了礼,声音都带着些哽咽:“殿下,那厉川根本不服管教,我让他抚琴舞蹈,他竟一概不管,每日就只是自顾自的写字画画”

“我也不敢打不敢骂,想着来禀明殿下可可小荷姑姑她总是阻拦”

墨与用手帕擦拭着眼角几不可见的泪花,有绢布遮挡,他仍是小心翼翼地看向宋宁宁。

宋宁宁的神色的确阴沉了下来,她深深看了小荷一眼,然后往自己的寝殿走去,一边走,一边缓缓说道:“让他滚过来。”

他还真以为是自己请他过来供养着的不成?

若此前他答应自己的要求进了府来,她定是会好生照顾着,贴心怜惜着,可自他做出那般行为,自己没有打杀教训他已经是开了恩典,他怎么还敢如此云淡风轻,如此随心所欲?

他要明白,他必须要明白,自踏入这府中后,这一切都该归她来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