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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骑士 林海潮声 18131 字 1天前

第91章 发射器作为单向装置因为其构造简单没有什么制作门槛,街头任何一个……

发射器作为单向装置因为其构造简单没有什么制作门槛,街头任何一个流动摊贩都能拼装出来,无法溯源,所以军部专家认为没有追查意义,吊坠又被他们送还给主人。

令和冬意外的是,她换下来的残破的不成样子的制服,倒是被他们小心翼翼装到证物袋里收走了。

审查人员来的时候连罗恩中校都抽出时间陪同,米娅自然也不例外,她看着罗恩将人送走,还很不解的问:“难道衣服上面还有定位器?”

不太可能,定位器跟发射器不同核心部件就是芯片,和冬穿着那身衣服进进出出那么多敏感地区,军部的检测仪都没发出警报,没道理栽在这里。

和冬想起一直住在自己房间还不知道要怎么安置的切尔西,实际上很想把人拦下来问问调查进度,可惜有关人员严格遵守保密条例,根本不可能撬开他们的嘴,更别说得到什么消息了。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军部命令驻地不惜余力清剿辖区附近的海盗,这还是兰伯特特地跟她讲的,可能有些安抚受害者的意味,他着重强调:“上面很生气。”

生气到给一号驻地增援两个连,加上连队配置的医疗员等等,整整三百多号人全都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落了编,喜的兰伯特牙不见眼,这可是平常跟上司拍桌子都争取不到的待遇!

人家来到驻地立马就派出机动部队,以上次航班爆炸坐标点为圆心呈放射状向周围摸排、扫荡,不到一周时间击毙可疑人员十八人、活捉海盗两人,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当然,那个造成一切的娜塔莎还是没有音讯,主使不落网就没办法审查,没办法审查就没办法定性结案,那切尔西就会一直像个流浪儿一样在各个机构辗转。

和冬也托首都星的战友甚至于二叔去联络伯爵家的亲戚,伯爵一家此行目的地就是首都星,据说他们是在那里发家。

但很不巧,两方调查过后不约而同地说:“如果让他们收养切尔西,还不如送她去福利机构,至少后者有政府部门定时检查,不敢做的太过分。”

伯爵家是个大家族,繁衍到现在仅登记在册能继承他爵位的血缘继承人都不在少数,更别说伯爵夫人母家那边的亲戚了。

战友帮和冬捋了捋他们一家的谱系关系,说最有可能收养切尔西的人是伯爵的侄子,年方三十八,军事学院延期五年才毕业的草包,他在获得国王批准继承爵位后,切尔西作为上任伯爵留下来的‘遗产’或者说责任,也会一同落在他身上。

不过战友不建议她这么做,他对和冬说:“这货是个恋-童-癖,居住的庄园一直在以招工的名义收容男童、女童,然后这些小孩就再也没有走出过那个庄园,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和冬听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战友见到她这副样子连忙说放心:“我找人蹲着呢,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就不信这畜牲不会被抓现行,伯爵亲戚这边我再帮你筛选筛选,但你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也留意一下福利机构吧。”

此时,送走米娅,和冬蹲下身看着坐在一旁玩积木的切尔西,小女孩见哨兵终于有时间陪自己玩,立马给她递了一个三角形木块,和冬拿过来,思忖良久还是开口说:“切尔西家里有你喜欢的大人吗?”

切尔西闻言疑惑的看着她,和冬说:“我是说你跟爸爸妈妈生活的时候,有没有过来看望你们啊?你爸爸妈妈有什么经常联系的好朋友吗?”

切尔西:“有。”

“都是谁?你知道他们名字吗?”

“好多好多人,蒙特利尔、奥克来、路易莎、卢文……”

和冬听着听着皱起眉,想起伯爵生前在航班上都要召开宴会的举动,心道这不会又是一个狂热交际爱好者吧。

但下一刻,就听见切尔西说:“和冬,你打算把我送出去吗?”

小女孩玩积木的手不停,她一直低着头,和冬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注意到砸在积木上的泪滴,切尔西说:“我不能待在这里吗?”

和冬连忙抱住她安慰道:“可以,当然可以,驻地那么大总是不会缺你一口吃的,但切尔西你要知道,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地方,小孩子应该待在家里、拥有温暖的卧室、跟同龄人一起去上学,你留在这里只能看到黄沙。”

“我喜欢黄沙。”

但你不会喜欢鲜血和惨叫。

切尔西在伯爵夫人的保护下——这位可敬的母亲从一开始就将孩子的头牢牢压在怀里,确保她不会看见凶手的脸也不必直面任何人惨死的场景,但即便是这样她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应激状况,驻地不适合切尔西生活。

切尔西说:“和冬,不要把我送走好吗?”

和冬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说。

和冬跟和父联系上的时候绿洲星已经是深夜,他正躺在摇椅上听唱片,光影一投射出来,和冬还没开口,和父就半眯着眼睛:“说吧,什么事儿啊?”

和冬一顿,想起自己跟普琳回到首都星后确实没再跟人联络,正觉得自己不该,那边和父已经从摇椅上坐起身看向她:“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只要爸爸能帮得上忙,一定帮你。”

和父养育和冬成。人已经不算容易,他们父女两个很大程度都依托于邻居莉莲一家的照料,现在父亲照顾自己都够呛,她还想塞给他一个孩子。

和冬垂下头:“爸爸……”她尽量切除自己出现的那部分简短的介绍切尔西的身世,“该试的我都试了,但我找不到合适的人,她还是一个女孩,送去福利机构我也不放心。”

“我想收养她,”和冬看着和父:“您能帮我照顾她吗?”

和父靠在椅背上:“婚都没结,先给我搞出一个外孙女?”

和冬低声:“爸爸……”

和父摆摆手:“好了,不逼你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好多问,不过你能够得上收养资格吗?你们非亲非故,就算小女孩愿意,她那么多亲戚,你又没结婚组建家庭就差在脸上盖个不稳定的章,怎么看怎么都行不通。还是你打算拿上校军衔说事,人家认吗?”

和冬闻言一愣,她还真没考虑到这个,和父见状笑道:“得了,步骤乱不了,想给我一个外孙女,你啊肯定要先结婚。”

和冬挂断通讯自己在星网上检索一通,甚至还打内线联络了军部的法律顾问,最后发现真如和父所言,她收养切尔西的最大障碍不是没人照顾孩子,而是她根本就没资格!

就算钱财、地位在手,但人家不看这个啊。

和冬扶额,苦思到半夜也没想出个招来,到了第二天甚至都想要不要让莉莲父母把孩子收了,把人放在自己家养,可莉莲听到这里却道:“少来,我都多大了,可不想再多个妹妹,以后人家问起来我怎么说啊?说我父母老当益壮,说他们心血来潮参加了什么补充生育计划,为帝国生育率做贡献?”

“如实说。”

莉莲严肃道:“那样就更不行了,和冬,收养小孩不是收养宠物,对宠物做的不好你还有改正的机会,但小孩一眨眼就长大了,绿洲星有多保守你又不是不清楚,这两年老家几乎没小孩出生,他们会跟看猴一样看她,大人都不一定受得了,更别提小孩了。”

“那我该怎么办?莉莲,”和冬看着跟米娅头抵头一起用餐的切尔西,米娅心思单纯,切尔西虽然早熟但毕竟还是一个小孩,两人这段日子熟悉之后慢慢没了之前争锋相对的样子,但也难得和睦。

她说:“她的亲戚都是一群认钱不认人的混蛋,还有恶癖,我也不想让她去福利机构……”

莉莲:“你跟人拿个结婚证不就得了?”

和冬一愣,“你说什么?”

莉莲:“你不是被公主踹了吗?叔叔跟我说你执行任务,呵呵,公主伴侣怎么可能执行任务,既然是单身,怎么就不能结婚了?也就拿个结婚证,又不代表什么,等你走完收养手续再去离婚也没什么损失。”

“可是……”

和冬话还没说完那边就响起门铃声,莉莲啊了一声:“和冬,我客人到了,不聊了,我跟你说的你好好考虑考虑。”

说完,嘟的一声,电话干脆利落的挂断。

只余和冬在米娅的催促声中走到两人身边,食堂人来人往,桌上还没动过的那份早餐已经没有热气,米娅还想帮忙换一换,和冬摇头,拿起温凉的饼就开始吃。

桌上切尔西还在跟自己的水果奋战,米娅正低头研究终端上的消息,突然听到和冬说:“米娅,你身边有没有人想要结婚?”

“什么?”

和冬闭眼拍头,难得有点懊悔,想结婚的肯定有对象,怎么也不会跟她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好像最近都没听到什么好消息。”

谁知道米娅稍后却有些犹豫的看了切尔西一眼,一副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和冬示意她发消息。

下一秒,终端闪烁,米娅在上面问:“和冬,你想好要怎么安置切尔西了吗?要是没有安排,我打算收养她。”

和冬抬头,米娅跟她对视:“可我还没有结婚。”

第92章 帝国福利制度跟古地球某些国家比起来并不算很发达,因为构筑这一切……

帝国福利制度跟古地球某些国家比起来并不算很发达,因为构筑这一切的底层逻辑——税收,大部分都用来支付高昂的军费开支了,一切都要为战争让步。

攘外必先安内,帝国需要稳定,稳定就是要让底层民众过得下去,所以即使科技发达,机器人成本一再压缩直至不足人工的十分之一,高级研究室甚至诞育出了机械生命,但为了控制失业率,政府对机器人制造公司、使用者双方施加重税,倒逼他们控制产能,给普通人保留工作机会。

战争造成人口损耗,帝国需要兵源,所以预警系统会在生育率跌倒危险值前发出警报,让繁育中心统一孵化冰冻胚胎,并将其称之为补充生育计划。

和冬遇到的因为补充生育计划才得以诞生的人,大多数都在福利机构长大,少数幸运儿可以被人收养,但总体来说都过的不太好。

前者是因为孩子太多,虽然衣食住行都有政府支付账单,但也都是最低水准,勉强过的下去的样子。

后者就是不可避免地收养孩子群体中会有恋-童-癖、虐-待-狂的比例存在,虽然几率不大,可一旦遇到,追悔莫及。

和冬不忍心让切尔西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虽然将她丢给和父不太负责,但至少能保证她的安全。

如果伯爵的侄子继承爵位,她就没有办法将人领走,所以必须在国王同意继承前搞定一切,即使王室还没公布普琳何时登基,但以和冬对她的了解,这一天不会太晚,跟人假结婚领证够到收养资格领养切尔西是最快的途径。

米娅说完自己还没结婚后,和冬可耻的动摇了一下,那一刻如果面前这个人是莉莲她能拉着人就走,但是米娅的话……却让人颇多顾虑。

她不想让米娅的人生跟自己纠缠在一起,被逼离职、被逼结婚、为了自保只能参军来到前线已经够对不起人家了,普琳毫无悔意,她却不行,她觉得向导值得拥有幸福。

和冬回她:“结婚是个很严肃的事情,不要轻易做决定,我已经托朋友联络切尔西家的亲戚,暂时还没筛选出合适的人选,国王还没登基,再等一等,我们还有时间。”

米娅却不太相信她的说辞:“事情过去那么久,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这时候还没有人站出来,就算后来找到他们,他们会对切尔西好吗?”

“那也不应该如此草率。”

米娅闻言不再说话,一时看哨兵,一时看切尔西,和冬还没吃完饭切尔西想要上厕所,她立马牵着人出去:“今天我带她,你还要做检查呢,先回去吧。”

和冬每两天就要做一次检查,三个向导既想不沾不碰推前人顶锅,又担心哨兵真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问题,所以每隔两天都要过来做些简单的检查,类似精神情况判定那种,看人状态怎么样病情发展到什么程度。

和冬这种完全感知不到精神体整个人却又没出什么问题的哨兵罕见,但也不是没有。

精神治疗师将其称为“精神力游离状态”。

最好的那种是彻底丧失精神力,军部医疗档案中类似案例最长的是存活二十三年——这个数据还在持续更新,案例本人像个普通人一样在帝国生活。

最差的在一周到两个月之间,精神世界崩塌影响到身体情况,真到了那时候也许蹲下身系个鞋带就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距离那场爆炸已经过了半个月,向导们从提心吊胆到趋于淡定,现在给和冬做完检查就是宽慰她:“军部正在给你找向导,别放弃希望。”

和冬客气两句送他们离开,正坐在床头发呆,终端一阵闪烁,莉莲见完客人好似还不放心,又开始给和冬出主意:“你身边就没那些没有孩子想要领养孩子的夫妻吗?”

没有,真没有,她认识的夫妻要么另一半死了,要么全死了,剩下还活着的都是及时享乐,帝国一日不结束战争状态,他们就不会产生养育孩子的想法。

毕竟对他们来说,孩子就意味着麻烦。

要是没看见也就算了,但切尔西好不容易活下来,两人还有相依为命的情谊,怎么都不可能狠下心装看不见。

和冬看着天花板,突然道:“莉莲,咱们结婚吧,你不是还被父母催婚吗?”

“!”,莉莲:“呸,别打我的主意!我就是被他们催死,也不会给自己找一个孩子当妈玩。”

和冬还想再说,终端突然弹出通讯请求,还是没有备注、并不熟悉的联络号,她跟莉莲的聊天暂时中断,终端安全扫描通过后,她才接通。

光影陡然投射出亨瑞的身影,首席侍从官穿戴制服、白手套、拐杖,打扮的十分隆重,好像刚从某个宴会场和走出来。

和冬直起身,亨瑞率先说:“朝您问好,公爵阁下,”他往旁边让了让,好叫和冬看到往来忙碌的侍从、正在排练的交响乐团,整个宫殿的装饰品擦得锃亮,众人喜气洋洋,“我们正在为女王登基做准备。”

“公……女王已经确定登基时间了?”

亨瑞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和冬,你该回来了。”

“女王想在登基当日为你加冕。”

和冬听到这句话突然有些想笑,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感受,但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亨瑞愿意看见的感动,连挽留的话也需要侍从转告,应该说果然是普琳的作风吗?

一直被她高高挂起的路易斯、送出钻戒的路易斯、跟她订婚的路易斯,就在女王登基前夕失去了加冕的资格。

这算什么?

于自己是‘慕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于他是‘悔教夫婿觅封侯’?

拿把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普琳,是不是能撑得起一句运筹帷幄?到头来,痛苦的全都是别人,普琳没有任何损失,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和冬说:“女王应该为路易斯加冕,他们已经订婚,广告全国,名正言顺。”

亨瑞好像为她的不驯感到不耐,但和冬走后他吃的那番苦头也好歹让这位收住了自己的表情:“和冬,你很清楚,女王心里只有你,路易斯只不过是权宜之策,我知道你心中不平,但女王如今都低头请你回来,你为什么不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呢?”

“和冬,女王思念你。”

亨瑞说:“她几乎把拐角房间当成自己的寝室,报复性的工作,不给自己留一丝空隙,前段时间知道你出事更是派了那么多人过去,知道你受伤更是心痛的睡不了好觉……”

和冬闭眼,要是说一点触动都没有肯定是假的,毕竟她在面临生死之际也会想起普琳,她不怀疑亨瑞口中的话语真假,但心脏因此跳动的时候,总是不可避免的想起知道普琳决心跟路易斯订婚,哄劝自己时的样子。

“你能明白我吧?和冬。”

明白。

就是太明白了,她睁开眼,在亨瑞恳切、期待的目光中说:“多谢女王厚爱,但我离不开驻地,这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

“和冬!”亨瑞喊她的名字,在人想中断通讯前伸手制止,他面上闪过犹豫,但最后还是开口:“你不是受伤需要治疗吗?”

“帝国S级向导不多,就算有军部也请不动,只有女王才可以帮你。”

只有女王才可以帮你。

和冬跟亨瑞对视,听着人一再强调‘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提个建议陈述一项事实’,那边越是胜券在握,她心中越是烧起一把大火,她自分化进入军事学院受训后,从来都没朝死亡低过头,为什么这些人会觉得自己现在就会痛哭流涕的请人救命?

人怒极反倒笑了出来:“我为什么要女王帮?我何德何能让女王帮我?”

亨瑞意识到不好,连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女王关心你的伤势,想要你早日恢复健康,你是帝国的功臣,战功赫赫,航班出事力挽狂澜,理应获得表彰,如果你能来参加登基仪式……”

“我不去。”和冬说:“别再找我了亨瑞,我看见卡特琳宫的人就心烦。”

说完,她挂断通讯,盯着桌上的笔运气,想要平息体内几乎要将人炙烤成。人干的火焰。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米娅在门外喊道:“和冬,检查做完了吗?”

和冬:“门没锁,进来吧。”

米娅牵着眼睛晶晶亮的切尔西进来,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外骨骼,一进门就很兴奋的跟和冬说:“机甲好大好漂亮,甲壳虫最好看,你看。”

“这是兰伯特叔叔给我的。”

兰伯特到底有多少外骨骼?自己之前不是已经从他那里薅了一把吗?这人是把外骨骼当见面礼了?

切尔西还想给和冬演示,要将外骨骼往终端里面插,还好和冬眼疾手快一把夺了过来,她还没说,切尔西就撅嘴:“这是我的。”

“你太小了,小孩子不适合玩这些东西。”

“米娅说可以!”

和冬回头,这才发现米娅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向导看着两人,好像作出一个决定,开口道:“和冬,我想请你帮个忙。”

第93章 和冬心里隐隐有了预感,把切尔西的玩具拿出来让她在客厅玩,自己走……

和冬心里隐隐有了预感,把切尔西的玩具拿出来让她在客厅玩,自己走出房间,门没关,两人在走廊上说话,米娅说:“我决定收养她。”

“你知道收养一个小孩意味着什么吗?”和冬说:“米娅,她不是流浪狗,你要考虑清楚。”

“我想的很清楚,我作为军部在编的精神治疗师社会地位高、收入稳定,名下还有长辈赠与的财产,可以替她支付一切账单。”

米娅:“我也养过猫狗、去福利机构做过义工,照顾一个像切尔西这样的孩子不成问题。”

“我只缺一样。”

米娅看着和冬说:“我还没有结婚,不符合收养条例,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吧?你早上在食堂问我的时候,是不是也产生了这个念头?”

和冬看了一眼正在客厅玩积木,但仍旧支着耳朵的切尔西,这个小女孩勇敢、坚强,从寻仇爆炸中活下来,应该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她没有否认,因为米娅这番询问犹豫的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把切尔西当成责任。

向导为了切尔西一再开口请求,和冬觉得自己真没拒绝的理由,什么国王还没登基、伯爵侄子还没继承爵位、我们还有时间、婚姻应该慎重,不论哪一条提起来,都像是在推卸责任。

但在结婚之前,和冬还是要讲清楚:“结婚对你来说很不公平,”米娅听到这里还要张口说什么,和冬摆摆手,“你等我说完,即使咱们知道这是假结婚,但外人不知道,他们认为咱俩合法结合,然后你的另一半是个短命鬼,脑子里埋着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炸弹,就算我死了……”

“呸!”米娅打断她,“别说咒自己的话!”

和冬一笑,答应道:“好,我不说,那你别打断我,听我说完,我的意思是不论是死亡还是其他理由咱们两人分开,你已婚这个事实不可能再更改了,别说你不在意,要是有一天你真的遇到一个喜欢你、你也喜欢他的人,你该怎么办?该怎么跟他解释?”

“我是哨兵,你是向导,就算咱们清清白白,别人也不会相信你没跟我进行精神结合,你要考虑你未来的伴侣能够接受吗?”

“那我为什么不能找一个不在意这些的伴侣?”米娅看着和冬:“你是不想答应我吗?因为之前的事,……因为你还爱公主?”

米娅圆脸、圆眼睛,再加上她自身温和的气场,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根本不会让人感到冒犯。

和冬不为此生气,但却敏锐从这种试探中察觉到一丝不甘,她觉得自己必须跟米娅解释清楚,就算冷酷一点,也不要人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

“不是因为公主,是因为之前的事。”

米娅听到这句,心中最后一块保留地也被雨水浇透了,她抿唇,明明早就考虑过这个场景,但当这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不可控制的感到委屈。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声音中已然带着哭腔。

“我从来都没讨厌你,米娅,”看着人要走,和冬按着她的肩膀道歉:“我没想过伤害你,我不想让你难堪,但我也不想再不明不白的拖下去,让你抱着幻想,在明知自己陷入痛苦的时候还要抓紧那根根本就不存在的稻草。”

“正是因为我在意你,所以我才想跟你说清楚。”

米娅泪眼朦胧中看到她紧抿的嘴唇,哨兵脸上布满对自己的担忧:“你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幸福快乐,人生路上那么多坎,遇到了摔倒了就要跨过去,你摔倒并不是因为你不够好,明白吗?你要大步向前走。”

为什么这样好的人不属于自己?

米娅想到这里再难自抑,嚎啕大哭:“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为什么都要欺负我?你知不知道我鼓起多大勇气才能在你的拒绝下,一而再的舔着脸过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你?”

“你不知道,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会拒绝我!”

和冬抱住她,任由向导的眼泪洒在自己肩膀上,切尔西听到哭声腾的一下站起来,跑到门口就看见米娅抽抽噎噎的说:“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切尔西惊讶的瞪大眼睛。

亨瑞见对面中断通讯就知道不妙,他看着公主长大,从那么小一个人到在舞池中熠熠生辉,从被父母轻视、兄长侮辱,再到现在跟荷尔博之流并排而坐,他不忍心看她再枯坐拐角房间,看着和冬的影像发呆。

前两天,军部派人跟卡特琳宫联络,他们调查航班爆炸事故原委,审查人员一眼就发现和冬制服布料特殊的编织手法,通过实验室检测发现布料强度跟软盔甲相当,可以抵挡外界大部分冲击,毫不夸张的讲,如果面料再厚一点,子弹都不一定能在人身上砸出一个青痕。

他们结合另外三个人的口供,认为和冬被海盗头目娜塔莎单独关押起来、直到航班爆炸前夕才来到众人身边这个举动很可疑。有人觉得和冬变节为了活命跟娜塔莎联手演戏,有人甚至觉得真正的上校和冬已经死了,出现在一号驻地的那个是海盗搞出来的冒牌货。

毕竟和冬回到驻地后精神世界就处于封闭状态,向导们也没办法介入治疗,这一系列巧合加到一起,让审查人员对和冬的怀疑到达了顶峰。

他们到达卡特琳宫,都不用别人出面,亨瑞看一眼布料就说:“这是王室惯用的,植物纤维的结构强度可比那些书呆子研究出来的什么合金啊、什么新型材料的强多了,为了确保安全,连公主的手套都是同样材质的防弹衣。”

审查人员带走手套去实验室确认。

亨瑞却想起来普琳那时候拿着吊坠神色莫名的样子,他那时候即使再不满哨兵的不驯,还是出声建议她戴起来:“哨兵看到肯定会开心。”

普琳说:“我不想,这是和冬母亲留给她的,而且她的父亲也不喜欢我。”

她本来在上面安了一个定位器,——王室登记在册的名贵珠宝为了防止失窃都会做这种措施,但考虑到日后是和冬佩戴,定位器还是被换成发射器。

“也许我拦不住她上战场的时候,还能救她一命呢。”

最后发射器真的救了和冬的命。

防弹衣却又让亨瑞的心活泛起来,如果和冬在女王登基时观礼,想必公主会开心吧?

可现在,亨瑞懊恼的拍自己脑门:“我都做了什么事……”

他想要去赛普特宫,最近侍从正在准备搬家事宜,卡特琳宫狼烟地动,亨瑞本来想把里奥踹过来盯着,但没想到普琳却属意他过来。

里奥现在越来越受重用了。

他真的要把惹怒和冬这件事说出去吗?

亨瑞犹豫一晚,第二天五点,正要起床的时候,终端就收到和冬跟安娜递交结婚申请的消息,他还以为自己老花眼,戴上眼镜看,“亨瑞先生,民政系统收到和冬上校与向导安娜米娅奥尔丁顿的结婚申请,如果确认无误,系统将于五日后通过审核,两人婚姻关系即刻生效……”

民政部为边防地区开启了结婚绿色通道,只要通过军部身份验证,结婚双方同时递交申请,系统便会通过,省去了线下往返确认的功夫。

上一任部长还把这个举措当成自己的功绩。

亨瑞眼前一黑,好悬没晕死过去,和冬要跟谁结婚?安娜,什么时候跑出来一个安娜?

公主知道吗?公主肯定不知道!

亨瑞再也维持不住往日的矜持,坐上车几乎是咆哮般让司机去赛普特宫:“快!尽快!!”

和冬在民政局系统里打印了申请书,她跟米娅一式两份,一份自己保留,一份存在军部档案室跟民政局联网同步,军部档案室有专人看管,走到这一步,即使再小心再低调,身边人还是知道了两人要结婚的消息。

罗恩中校、手下、甚至连兰伯特都跟她们见面表示祝贺,兰伯特建议在两人结婚当天办个庆功会:“你的军功表彰还没下来,不知道那帮玩意干什么吃的,总是磨磨唧唧不肯给人个痛快,这样,我做主,在你结婚当天办,正好双喜临门!”

还有人调侃她们速度够快,让和冬分享两人恋爱故事:“早就觉得你们两个有猫腻,一见面好家伙,眼睛再也看不见别人了,大家伙还不知道吧?那天指挥官带和冬巡逻的时候,刚跟人介绍米娅,两人就走出帐篷聊天。”

“我们那时候还纳闷儿,说难不成这两个认识?人家说认识也承认,但一天两天冷冷淡淡的,我还真以为她们没什么关系。”

“合着是在搞地下恋!”

驻地结婚的人实在太少,和冬、米娅跟他们也算有战斗情谊,此时喜结良缘,众人都很兴奋,双眼冒光还想知道进一步细节。

米娅叉腰骂了一顿发现他们不让步、不收敛,就算来这里放开了不少,性格还摆在那里,彻底没了办法。

还是和冬说她要忙将人从人堆里扒拉出去,自己在那里应付,等到脱身已经是晚上,即使“嗯,啊,好”的应付他们那帮车轱辘话,也讲到口干。

本以为顺利领到结婚证就可以收养切尔西,谁知道事情却卡在第一关。

系统一直让她们递交材料,说身份证明还不够充分。

和冬军部通行证编码都输入好几遍,连个人履历也从档案袋里拿出来扫描上传,军部政审也就这阵仗了,但她们还是没通过。

在申请再一次打回时,和冬跟米娅面面相觑,坐在桌案前低声:“真是奇了怪了……”

第94章 难道是因为线上线下审核标准不同? 两人忙碌五天还是一……

难道是因为线上线下审核标准不同?

两人忙碌五天还是一无所获,首都星那边也传出女王即将登基的消息,米娅都开始着急起来,甚至想要不要回家低头跟爸妈认个错,说服他们收养切尔西,……不提之前发生的插曲,她现在都是军队在编精神治疗师了,父母总不至于还关着她让她相亲吧?

但和冬却把人按了下来,米娅为切尔西奔走努力的心她都看在眼里,不想让人如此为难:“我先找人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再一再二不再三,一个简单的结婚手续这么久都没搞定,中间肯定出现了什么问题,最有可能的是谁从中作梗。

那么谁的手能伸到民政局呢?

和冬怀疑普琳、亨瑞、里奥、二叔、荷尔博甚至是米娅父母,前三个人她肯定不会跟他们联系,只能从二叔开始用排除法。

她联络了二叔、师母钟玲,这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在忙都没接通,和冬不抱希望的给老师荷尔博弹过去通讯请求,那边竟然同意了!她惊讶的站直身体,荷尔博的面容在光影中一闪而过,还没等她张口道歉——老师因为她走前祸水东引的举动生气,根本不肯跟她联系,下一秒通讯就中断了。

和冬正要拨回去,终端就收到老师的消息:“女王不在赛普特宫。”

女王不在赛普特宫。

和冬跟着重复了一遍,没头没脑的,仅凭师生间那点仅剩的默契,她实在不能理解其中深意。

普琳现在还没登基,为了表示自己对前任国王的尊敬,不住在赛普特宫很奇怪吗?

正在琢磨的时候,米娅走到跟前问道:“怎么样?”

和冬:“联络不上,你先不要着急,我去找兰伯特问问,他是驻地指挥官总是知道结婚手续。”

临走前和冬给了米娅房间的权限,让她帮忙给切尔西洗澡,虽然向导宿舍条件更好,但切尔西的沐浴用品在她这里,再加上哨兵进出向导宿舍总是不方便,所以她们通常都在和冬这里碰头。

和冬赶到兰伯特办公室扑了个空,拉住勤务兵问才知道今天上级领导检查,指挥官率领军舰护航迎接,自从爆炸案发生后,一号驻地就像捅了领导窝,每天总有大批人过来,而且一群人里面总有比兰伯特职别高的,他就算愁眉苦脸不想接待也没办法。

和冬不想空手而归,问了回来的时间就在办公室等,大概等了两个小时,她都有点坐不住的时候,办公室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兰伯特身上衬衫都湿透了,头发也耷拉下来,看起来累的不得了,他踹门进来看到和冬一愣,说身边的勤务兵:“怎么不跟我说和冬在这里呢?”

勤务兵抱着长官的外套弱弱道:“刚见到你我就说了,你一直往前走没听清楚……”

兰伯特抹把脸让勤务兵下去,走到跟前给和冬倒了一杯水:“等久了吧?”他坐在椅子上舒展一下身体,关节咔嚓作响,这才问,“找我干什么?”

和冬:“我跟米娅的结婚手续总是出问题,一次两次的还正常,次数多了我就怀疑这中间是不是有人做手脚。”

兰伯特本来正拿水杯喝水,听到这句话顿了一下,看着和冬道:“你知道今天来驻地的是谁吗?”

“谁?”

“卡特琳宫首席侍从官,亨瑞。”兰伯特说,“早在三天前就收到消息,但想着你跟米娅都要结婚了,不想让你们心烦就没跟你说,他乘坐的飞船规格太高,还有军部的人护航,说是一直从首都星护到这里。”

他说:“看来女王对你还是割舍不下,这不派人过来挽留你了吗?要不要见见?”

和冬却感觉不对劲,她问:“一个侍从官,让军部的人护到这里?”

兰伯特喝了口水:“这还有假,我亲自去接的,阵仗大,估计也是为了给你撑面子,想让你给个台阶下,好跟你和解吧。”

“那人在哪里?”

“休息室,我让人给他安排了房间,怎么了?”兰伯特看和冬表情不对劲,问道:“这样他们不满意?”

“要是真的想求得我谅解,一落地就会过来,根本不可能待在房间休息到现在。”

但也不排除亨瑞继续发扬他的风格,毕竟上次通讯还拿腔拿调的让自己回去,这个首席侍从官拥有一种旁人不可比拟的自信。可和冬总觉得他这副大张旗鼓的样子不对劲,亨瑞像是在做戏。

为什么要做戏?普琳又想做什么?

——女王不在赛普特宫。

脑中灵光一闪,和冬意识到什么,看着兰伯特问:“飞船上只有他一个人?”她的心脏狂跳起来,为了心中这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女王即将登基,怎么可能不顾安全跑到一号驻地?

“你什么意思?”兰伯特听出哨兵语气不对,立马坐直身体:“难道飞船上还有海盗?娜塔莎故技重施,跟着亨瑞过来了?”

和冬也搞不清楚,她的直觉在跟理智打架,一时觉得像一时又觉得不像,但不知为什么在兰伯特这么问的时候,脑海中却想起待在房间给切尔西洗澡的米娅。

“我先回去一趟!”

和冬跑到宿舍,看到原本大开的门已经关闭,门口还站着两个身穿军装的护卫,艾伦正是其中一个,她脚步停了一下,匆忙追过来的兰伯特奇怪道:“这不是护航的人吗?怎么来你这里了?”

和冬这才反应过来走上前推开房门,一眼就见米娅带着切尔西,隔着桌案跟人对峙,而对面三人中隐隐为首的,虽然穿着一身军装,褐色头发、蓝眼睛,但不是普琳还能是谁?

屋内众人也因为开门声将目光投在哨兵身上,普琳原本冷漠的神情一动,想站起身,但和冬却在短暂的停顿后直直朝另外两人走去。

“没事吧?”和冬低声问米娅,又摸切尔西的头,在外人看来一如温馨和睦的一家三口,看得普琳的眼睛直冒火。

和冬见米娅神情不对,追问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米娅摇头,强扯出一个笑:“没什么。”

“她问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你房间,还问米娅跟你是什么关系!”米娅怀中的切尔西抢答道:“还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和冬,我不能住在你这里吗?米娅家里很有钱吗?”

米娅听到这里,原本捂着切尔西耳朵的收立马放下去堵她的嘴,低斥道:“切尔西!”

她不自觉看向对面,见普琳面色不好,也不想再待,带着切尔西就要出去。和冬伸手挽留不及,目光穿过大开的房门看见正在门口等候的兰伯特,也不再追,等人出去后,挥手让护卫关门。

“陛下不是要准备登基,来驻地干什么?冒然闯入一个哨兵的房间,还胡乱斥责我的客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找你。”普琳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和冬面前,简单伪装过后的面容根本无损这人的美貌,直到她伸出手,和冬才发现这人还戴着手套。

“我想带你回去。”

和冬看看她执拗停留在半空的手,又看她的脸,眼神坚定、毫无歉意,仿佛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好像下一刻自己就会把手伸过去,忘掉一切,满足她的愿望。

真的是公主啊,一直生活在云端的公主,从来不知道别人过的有多痛苦的公主。

和冬突然想笑,实际上她也笑了出来。

普琳还没因哨兵面上出现的讥诮痛苦,和冬就将她的手打落:“我走之前跟陛下说的很清楚,我们已经结束了,你已经跟路易斯订婚,帝国所有人都知道和冬是个过去式,也知道你们不日举办婚礼,你还来找我干什么?让我回去干什么?”

“哦,”和冬故意停顿了一下,她发现自己竟然也可以说出这种话:“你会想让我回去当你不能见天日的情人吧?”

“和冬!”跟在普琳身边的军装护卫出声:“不要这么跟陛下说话,陛下千里迢迢过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好好聊聊……”

和冬闻言抬头看着他们,卡特琳宫的侍从一如既往的英武不凡、忠心耿耿,跟亨瑞一样,不容许普琳受到一点质疑。

他们平常相处的很不错,但也仅是很不错,一旦涉及到普琳这个原则性问题,此前种种交往都如镜花水月,根本指望不上,他们永远都站在普琳那里。

卡特琳宫、侍从、来往书房的客人、普琳,不知不觉构筑出了一个能困住上校和冬的牢笼。

但她现在既然已经从笼子里跳出来了,就从没想过再钻进去。

几人看见哨兵面色转淡,连刚才的质问不屑都没了,和冬说:“可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谈的,你们擅自闯入我的房间、指责我的客人让她们受伤,这让我十分厌烦。”

“你们觉得自己屈尊降贵,我也觉得你们不可理喻,门外就有想招待你们的人,出去吧。”

和冬推开门,门外兰伯特、米娅、切尔西还在一旁等候,她歉意的看了一眼米娅,这才扭头跟那三人,主要是普琳说:“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第95章 普琳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侍从还要再说却被她制止,侍从低声道:“陛……

普琳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侍从还要再说却被她制止,侍从低声道:“陛下……”

“出去,让我单独跟和冬谈谈。”

侍从看了一眼和冬,这才走向大门,几乎在他们走出房间的同一时刻,房门关闭,门外兰伯特伸手想要阻拦,但艾伦已经走下台阶说:“这里没你们的事,走吧,等陛下出来看见你们不会开心的。”

兰伯特重复道:“陛下?”听到护卫亲口承认,他脸上的疑问、震惊几乎都要化为实质,女王不是要登基了吗?登基前夕不管不顾跑来一号驻地?!

他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米娅,艾伦的目光也扫过米娅,向导在众人的注视下略带局促的扶着切尔西的肩膀。

还是艾伦开口:“米娅,我本来以为你出了内勤厅会长点记性,没想到胆子竟然这么大,你活够了吗?”

米娅还没说话,切尔西已经叫道:“你才活够了!”向导立马捂住小女孩的嘴看向艾伦,切尔西本就因为父母惨死呈现出一定程度的应激状态,不能承受外界压力,当她意识到自己身边人遭受压迫时,会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像个呲牙咧嘴的小兽。

艾伦冷哼一声:“有没有你自己清楚。”

兰伯特揽住米娅的肩要带人离开是非之地,但切尔西呜呜还要再说,米娅不想看着一个小女孩为自己出头,也不想一再的退缩,她从跟普琳对峙到现在胸中积聚的浊气已经到了快要把人炸碎的地步,她直面艾伦的目光:“有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

一向温软的小白兔如此,让众人都有点吃惊。

“陛下能做什么?是能像把我从内勤厅踢出去那样让我从军部离职,还是像之前威逼我父母让我相亲结婚一样,安排一个哨兵强-奸我?”

艾伦不可置信,身后侍从闻言已经走了过来,他伸手拦人害怕事情升级,骂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看在和冬的面子上,我今天就当没听见,滚。”

“米娅!”兰伯特低斥道:“不要再说了,我们先回去。”

米娅拨开他的手,转头跟他对视,兰伯特这才发现向导已经满脸眼泪:“长官,你知道我为什么参军吗?我的父母把我困在房间,无论我怎么祈求,哪怕拿生命相逼,哪怕我绝食、自残自杀也非要我嫁出去,我做错了什么?你说我做错了什么?我一直都在想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今天我终于明白了,因为陛下,因为高贵的陛下。”

米娅看向艾伦,仇恨让她整个人如同被丢到烈火中炙烤,连呼吸都是痛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再在意哨兵们威逼的目光:“艾伦,你们卡特琳宫的人都是一路货色,满口礼仪道德,实则欺下媚上、为人所不齿,没有一点哨兵的操守,你们!”

向导指着面前的人:“就是贵族的走狗!我连死都不怕我还怕什么?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就算拼上我这条命我也要让帝国的人都看看我们的好陛下是什么样子。”

“啊!”兰伯特一把将人扛起,不顾人的尖叫捶打,另一只手夹住切尔西转身就走:“代我向陛下道歉,手下人前两天精神力受损有些狂暴,脑子不清楚,说的话都做不得准,我这会儿就带她去看病,麻烦了!”

屋内,普琳伸手取下帽子,长发如瀑从肩头散落,她没被哨兵的羞辱激怒,反倒上前一步,抓住和冬的手。

在哨兵皱眉想抽出去的时候,猛然握紧,看着她说:“不要这么对我和冬,你这样我很难过。”

和冬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表演。

普琳用脸颊蹭她的手背,察觉到哨兵手指收缩,想要将手抽回去,暗暗用力,不让人走:“我已经处理好首都星的事了,我清扫完所有的阻碍,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咱们两个在一起,没有路易斯,你知道的从头到尾都没有他,你走后我一直都在后悔,要是能预见你因为他这么难过,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阿姆斯特朗跟他订婚……”

“我很抱歉让你经历这些,和冬,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好吗?”

普琳抬头看着哨兵,经过伪装后蓝色的眼眸犹如一片深海,此时正装满眼前人的影子。

和冬动了一下,普琳以为人要走,下意识收紧握住她的双手,但下一刻就听见哨兵已经恢复平常的语气:“放开,你不是要好好谈吗?不要拉拉扯扯。”

普琳半信半疑的、缓慢的松开手,刚看向哨兵的眼睛想确认她的意思,却听到和冬问:“你爱我吗?”

普琳闻言蹙眉,带着点不可思议的看向她,好像在问她为什么会怀疑这个。

和冬说:“我知道你那时候说要跟我结婚只是应付王后的权宜之策,”普琳想要说什么,但哨兵只是竖起食指示意她保持安静,听自己讲下去:“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最后,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不要随口撒谎哄骗我,世界上不是只有你懂心理学,我也精通审讯,杀人犯、叛国贼我都能揪出来,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看不出来呢?”

“和冬……”

和冬没有让她说话,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治安队过来检查的那一天,我藏在你的卧室,跟你对视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普琳,你像是在看一个瓷器、玩偶、路边的小孩,温柔可亲、虚情假意,你那时候并不爱我对不对?”

普琳想说不,但和冬的大脑对过去这么久的细节都记得很清楚,她也不敢破坏这次难得的机会。

于是沉默。

和冬说下一个:“那一晚,路易斯到底有没有逼你陷入结合热?”

普琳猛然抬头,看着和冬不敢置信道:“你在怀疑我?”

和冬却只剩苦笑,“看着路易斯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一上台就把人踢下去,我就明白了,路易斯有夜闯卡特琳宫威逼你与其结合的胆子吗?卡特琳宫那么多侍从,耳朵全都是装饰品?我那天我明明注射了镇定剂,但镇定剂失效……我早就怀疑,但不愿意相信向导拿自己的安全算计别人,也不想让你感到难堪,所以什么也没讲,你就跟我说,那天是路易斯一开始就有这个念头,还是你察觉之后顺水推舟?”

普琳没办法再说话,只能道:“我可以解释,你知道那时候你跟米娅走的很近,我怕失去你,我太嫉妒了……”

和冬静静听着,没对她的解释发表态度,等她说完继续问:“你知道库帕是在红丝绒城堡攻击我的人吧?”

普琳:“我已经让他付出了代价……”

“那你知道我得知真相后,回忆起看见你们在草坪上闲谈漫步是什么心情吗?”

普琳脑海中只冒出两个大字:背叛,她懊恼,之前的一次次轻忽现在回过头来看竟然都成了埋下的炸弹,当它引爆,碎片能穿过时间在她脸上迸炸出无数痕迹。

她低下头说对不起。

和冬摆摆手:“我也不是质问你为什么不帮我惩罚他的意思,我知道你那时候潜在水底,并没有掌握大局,处境艰难,需要尽可能地跟人联系团结,但你为什么后来不跟我说呢?”

“你觉得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当着库帕的面发狂?你觉得我会破坏你的计划,让库帕暴露在阳光之下,害你无人可用?”

普琳摇头,还想上前握和冬的手,她已经明白过来,知道和冬一直纠缠在小情而不去追究自己对错的意味,她错的那么多,可和冬不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只问自己为什么那么对她。

“和冬,这不公平,一直都是你在说,你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和冬的眼睛久违的酸涩了,她笑道:“你该怎么解释?是说巧合、是偶然、是你没有预料到,还是刨根究底的跟我忏悔,说是因为你无法信任我?”

“可爱情的基石不就源于信任吗?”

普琳叫道:“和冬,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和冬说:“那好,我正好有一件事还不明白,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签署的自愿放弃声明从来没被送到军部备案吗?”

普琳一怔,只听到和冬说:“你知道我从军多久、在战场待了多久才得到这个军衔吗?它代表我的前半生,我所有的精力、所有的付出,但后来亨瑞找到我,我才发现它是咱们两个在一起的障碍,所以我也跟你一样清除了它,我花了很长时间让自己接受这个事,然后……”

和冬停顿,呼气,她本来以为没有什么,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事实,在哪里跌倒就应该在哪里再站起来,但当着普琳面重新提及,她除了几乎平息的愤怒、痛苦,竟然还有一丝委屈。

“然后,就在那天,我突然发现,那份声明从来都没被送到军部,你根本没打算跟我结婚,什么国王不准许啊,什么路易斯啊,都只是糊弄我的借口,其实早在你不愿意跟我进行精神结合的时候我就应该发现的,其实我也知道你的为人,但我觉得只要有一点爱我,就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所以我选择相信你。”

普琳听见和冬说:“现在想来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像一个笑话?”

和冬逼近她:“你有没有看着我坠入爱河、看着我纠结痛苦、看着我自责狼狈的时候,心想,她可真蠢啊,她活该。”

“没有!”普琳抱住她摇头:“从来都没有,和冬,我向你保证,我从来都没这样想过你,我承认我有很多事情做的不对,我不该不信任你,我不该瞒着你,但我只想着尽快搞定这一切,然后跟你好好在一起。”

她想握住和冬的手,可这一次哨兵的双手犹如冰冷的石块,她挪不动分毫,普琳看见哨兵的眼泪,不多,只有一颗,短暂挂在哨兵颧骨上,一眨眼就落地,好像从来都没来过。

和冬说:“我们之间没有别的事,没有别人,没有路易斯,也没有米娅,只有你,我,不信任我的你,一直隐瞒我的你,不爱我的你。”

普琳心痛欲死,跟她解释:“我爱你,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你,我看着你在边界线巡逻,我看着你跟卡洛夫走在岩壁从里,我知道你受伤,所以向荷尔博把你要过来,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和冬看着她:“可是我不爱你了。”

普琳僵在原地,抬头的时候都能听见关节咔嚓咔嚓的弹响,仿佛一个年久失修的木偶,在人转动发条时发出的哀嚎。

和冬不想看她的表情,她在驻地待得越久就越明白两人不合适,她之前为什么会放弃军衔呢?她一个军人,不死在战场上,难道要困在王宫里,跟君主玩一辈子我爱你但你却不爱我所以你对不起我的把戏吗?

她说:“我离开你的那一刻,除了痛苦就是轻松,我知道你不会对米娅感到愧疚,但我看着她受伤,看着她为了自保只能落在这里,我有时候真的在想,这是不是我的罪过?我怎么做才能赎罪?”

“我决定跟她结婚收养切尔西,也考虑过你会不会报复,但我离开后你那么长时间都没过来,我心存侥幸以为你已经忘记,或者就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牵扯你的心神,趁着这时候领证,也许等你还没过来我就已经死了,那米娅还能多拿一份津贴,人死债消,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看见门口护卫的时候我还在想,我想你能拿什么威胁我呢?是军衔?混到现在也就一个上校,撸不撸的反正都要待在战场上,也没什么损失。是和家?二叔是个十分标准的投机者,既然享受了爵位带来的好处,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我一点都不替他感到可惜。是我的父亲?”

和冬看着普琳,“要是我的父亲为我而死,我确实会感到痛苦,我其实很对不起他,从来没听过他的劝告,无法回报他的恩情,到了还要因为自己的破事把他牵扯进来,这辈子当我的爸爸真是辛苦他了……”

普琳已经心痛到无法言说,她一向自诩冷静的大脑也在和冬持续的攻击下宕机,原本打好的草稿、准备好的说辞,到了这里似乎全无招架之力,和冬的一滴眼泪,讲话时一闪而过的痛楚,都能让她心碎。

她听到这里只能摇头:“和冬,你不要这么想我,我不想你这么想我。”

“那好,”和冬说:“离开这里,从这道门走出去,从此以后你做你的女王,我当我的兵,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我也不去怨恨你,我会在这里祝福陛下,一统帝国,权力无极。”

普琳难过的弓起腰,她第一次想通过哭来发泄情绪,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和冬的决绝仿若一道深不见底的苦崖,让她看不到任何希望,今天这一走,顺从这人意向走开,她们两人就再没机会。

不行,不可以。

普琳咬破舌尖,等血腥味儿布满口腔,疼痛才让她稍稍平静下来,她想跟和冬讲自己的过去,哨兵对自己还有情谊,不可能对她自揭伤疤的举动无动于衷,对,就应该这么做。

可在她想好对策的下一刻,就听到和冬说:“不要再卡我的结婚申请,不是米娅还会是别人,我已经决定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