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雌君回到十八岁07 休洛斯是不是中二……
白却抱着终端思考, “到底是什么,有线索吗。”
休洛斯扯了扯嘴角,扬起点微妙的弧度:“大雌虫最喜欢的几样东西。”
青少年时期的休洛斯还不太会隐藏情绪, 那隐隐透出的恶劣与张扬气息让白却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十分严肃的东西。
虫族是一个比较好懂的种族,但休洛斯并不是一只容易懂的雌虫。
但如果要说雌虫普遍喜欢的……
那就是虫蛋和信息素?
能够让雄虫拿出更多信息素的东西?
“猜不到。”白却摇头。
“现在不需要知道。”休洛斯恢复速度很快, 刚刚还像只警惕的小狗,现在就已经可以老神在在地卖起关子:“到要买的时候,就知道了。”
“……哦。”白却看着他脸上流露出的鲜活神色, 虽然他觉得那东西也许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不过既然能让休洛斯这么开心……
那也无所谓了吧。
白却想了一下便不再去想, 他向高森千回复了休洛斯答应的这件事, 对面很快发来消息:
:【天呐!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我立刻发星网圈炫耀!】
:【现在唯一可惜的是没有请到小说的原作者来和我一起负责监制工作。哎, 如果能和这样有天赋的作者一起工作,该有多好啊……】
:【不过还是很感谢你们能来参演,这是我们的具体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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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张三月帝都各景点畅通景点卡, 都送给二位了!之后的商业合作我们会有专业虫士详谈……】
他叭叭太多, 白却揉揉眼睛,已经看困了。他关闭终端, 缩进被子里,又蹭蹭,将头塞进休洛斯怀里, 靠在他身上。
“睡觉了休洛斯。”白却声音困倦模糊,“晚安。”
说完他立刻秒睡。
休洛斯本来正畅想着要怎么使劲浑身解数“报复”雄虫让他如此丢脸, 回过神来胸前一重,白却已经昏迷在他胸前,睫毛垂下在眼睑打下一片阴影,白皙无暇的脸蛋上满是天使般的安宁。
“……”
睡着了就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闹哪样。
休洛斯盯着白却的脸, 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半晌后,他伸出手指,泄愤似的戳了戳白却的脸颊。
轻轻一戳,就陷下去。
抬手。脸上就多了条红印子。
“脆弱。”
还从来没有虫敢这么不设防备地睡在他面前。
休洛斯看着白却,久而久之生物钟到了点,他闭上眼睛,滑进被子里。顺手将旁边的雄虫一把搂进怀里。
*
白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一片黑。
脸上很重。好像压了什么东西,显得眼皮很沉。
他费力地展开眼皮,一把将脸上那只粉色章鱼拍飞十米远。
“乌拉!”
乌拉飞了十米就飘了起来,浑身涨成红色,不高兴地冲白却叫着。
“这又是怎么回事。”白却没管章鱼,坐起身四处观望。
在休洛斯的信息素安抚下,白却已经很少做噩梦了。他的睡眠情况越来越好,虽然还是回偶尔陷入昏迷,但做梦的频率变低了许多。
像这样清晰的“梦”,他已经很少做。
白却站起来,走了两步。看见有些熟悉的地表裂开,皱起的纹理下,是奔腾的赤色岩浆。
白却顿住。
这是休洛斯的精神图景。
他居然再一次进入了这个地方,还是在休洛斯失去记忆变回十八岁的时候。
只有在雌虫内心许可的情况下,精神图景才会允许雄虫进入。如果休洛斯不是故意的,那他就是在无意识之中对着白却放下警惕心,并在内心深处允许其进入。
“这么说来的话……”
白却沉思片刻,嘴角轻轻勾了勾,他说,“又有的忙了。”
不知道这次呈现的又是什么情景。
天空还是铅灰色,不过这一次,没有下雪。白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发现自己变小了一点,不远处散落着一个黑色的背包,拉链半拉,露出里面的一角。
他捡起包,从里面掏出物品,最先是一个老式的终端,目测一百年前早就已经停止生产;还有几张电子课本屏,只要点开屏幕就能自由翻阅,右上角的姓名和班级都是模糊的。但课本的名称写得很清晰:
《星际战场规划战术》
《十字军指挥学》
《冷热武器拆分解析》
……
学校来源:**军事**中学
有部分字被模糊了,但隐约看得出,应该是封闭的军校式高中。
看上去是专门为培养军事虫才而创办的学校。
似乎和所谓的“主角受”相去越来越远了啊……
白却把课本整理好,朝着乌拉勾了勾手指,小章鱼飞过来,他把书包挂在乌拉的触手上:“走了。去找雌君。”
“啾啾。”
白却打开老式终端,上面很快出现主虫一张年轻又桀骜的脸。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不知道是干了什么,休洛斯的眉头印着一道浅浅的红疤,衬得面容更为凶悍疏远;鼻梁上还十分拽地贴了一个创口贴,朝着镜头面无表情,目露凶光。
有点帅气啊。白却这么想着,他分出一点精神力触手,把这张照片的数据记录下来。
有照片,但白却找遍了终端,并没有姓名和班级。这只能理解为休洛斯潜意识并不想对他透露出这些信息。
他打开行踪系统,终端绑定主虫注册信息后,就能根据打卡记录自动记下主虫的行踪。
从这上面看来,休洛斯最后到达的地方,是拳击馆。
白却拍了拍章鱼,乌拉很快变大,带着他在天空飞了不到五分钟,忽然画面一变。
“砰!砰砰!”
白却眼前一花,再睁开眼时,他正背着包站在拳击馆内部。
一只体型矫健肩背宽阔的雌虫正对着沙袋飞速出拳。
他眉宇紧紧蹙在一起,眉骨到山根形成连绵深沉的阴影。目光冷冽,出手狠戾,似乎把训练沙袋当成了真正需要仇视的敌虫。
在下一次出拳时,特制的军事沙袋猛然破裂,一直飞出十几米远。
休洛斯这才停下停下动作,一滴汗水从额角落了下来。他穿着一身黑色背心和黑色作战裤,分明的肌肉上裹着一层晶亮的光泽,浑身锋利笔直如一把出鞘的刀。
明天就要第一次上战场,真正地去杀异兽了。休洛斯从小在封闭式军校厮杀拼搏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
他需要立功,需要取得军职,需要变得更强大、获得权力和自由。
“同学。”
一道独特的声音忽然唤他。
休洛斯猛地扭头:“谁,为什么在这里!”
这个时间的拳击馆是独属于休洛斯的,从来没有虫敢进来和他争夺地盘。
他本来以为又是什么脑子发热的雌虫提起胆子要和他单挑,结果却大出所料:他看到了一只漂亮的长发雄虫站在那里,安静朝他望来。
“你的包落在我这儿了。”白却提起黑色背包,“不感谢我吗?”
“雄虫。”休洛斯上下打量他,“你是谁派来的?”
“没有谁。”白却说,“你要包不要?不要我走了。”
不知道是什么词戳到了休洛斯,他忽然道:“不许走。”
喊出来之后他自己都愣住了。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
“你敢?”
休洛斯盯着白却,莫名觉得这只雄虫长得很符合他心意,像是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节都照着自己理想型长似的。可他分明对雄虫毫无兴趣。
“你过来。”
“不要。”白却站在原地,朝他勾了勾手指,眼眸微弯,“你过来。”
“……”休洛斯的目光骤然变得十分危险。
“不过来吗?”白却向后退了半步,“那我就……”
话音未落,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下一瞬间传来手腕被握紧的触感,热度极高,像是滚烫的火苗照在皮肤上。
休洛斯盯着他:“你在欲擒故纵?”
“?”白却眨了眨眼,“您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啊。”
“你这个时间点来,不就是看准时机想要引诱我吗?”休洛斯嗤地笑了声,竖瞳直勾勾地盯着他,身体也靠近半步,“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不继续?”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白却说,“你可真是自信啊。”
休洛斯:“你还装?烧货。”
“……”白却,“你再骂一个试试?”
“怎么?”休洛斯见他这个模样,更是恶意地说,“你和之前那些雄虫不一样,你长得比他们都漂亮,所以我决定网开一面,不对你动手。不过这并不代表你可以肆意妄为。”
这又是什么反派型霸总语录,休洛斯是不是中二病犯了。
“其他雄虫又是什么意思。”白却说,“你没碰他们,都处理掉他们了吗?”
“那种程度有什么资格碰到我。”休洛斯的手指摩挲起白却的肌肤,又是轻佻道,“也就你还行。”
这是在精神图景里失去记忆没认出我但已经学会调戏我了吗,休洛斯你可真行。
白却余光瞥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说:“你放开我。”
休洛斯抓着不放:“一只雄虫独自来这里,不就是被别虫派来引诱我吗?装什么清高?”
白却盯着休洛斯看了一会儿,目光下移观察片刻,突然伸出空余的手,将他拉到身前来,毫不客气地勾住他的环。
“喂——”
休洛斯瞪大眼睛,几乎要跳起来,他下意识低头看去:“你!”
什么鬼东西?
他摸了摸,奇怪,这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上的?
“现在想起来了吗?”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毫不客气地捏住他的下巴。
“到底谁是烧货?”
第52章 雌君回到十八岁08 “阿波罗·阿尔克……
精神图景中的雌虫, 往往会暴露自己当下内心最深处的一面。
这也是处于精神暴乱中的雌虫精神图景很危险的原因,雌虫们往往会展露出暴躁、癫狂亦或者极度悲伤、抑郁的一面,如果是等级过低的雄虫, 可能支撑不到几分钟就会昏迷在图景之中,更大的可能是遭受到雌虫无意识的攻击。
但就连白却也没想到, 十八岁的休洛斯内心深处,除开暴虐和愤怒,居然还藏着一颗——调戏他的心。
当下他捏住休洛斯命运的后颈皮, 并没有收力, 微微凉的指尖触碰到皮肤, 休洛斯感知到了疼痛。
白却盯着他, “怎么不说话, 给你装到了?”
“……”
休洛斯要拍开白却的手,脑子一片空白,“你到底——是谁?”
知道他家世的虫有很多, 引诱、针对、挑战, 时常有之。而即使对于一只高等贵族雌虫来说,高等级的雄虫也是十分有效的引诱手段。
对付休洛斯也不例外。这个时间点, 拳击馆往往只有他一只雌虫,时不时会刷新出几只无意“路过”的雄虫。
休洛斯的心情接近暴虐。那些雄虫他一只也没有记住过,只有露出惊恐的表情时有点意思。但是今天这只不一样。
他抽出注意力, 好不容易来了点兴趣,本来想看看这只雄虫要怎么勾引他, 完全没想到自己一瞬间就能被牵制住。
甚至还无法挣脱。
白却卡着他的手臂,“装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休洛斯?刚刚勾引我的是哪只虫?因为耳朵怕痒所以锤坏桌子的又是谁?曾经哭着求我不要把你弄坏的又是哪只?现在又不记得了。”
休洛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只清纯如天使的雄虫嘴唇淡淡地吐出一系列听都听不懂的话,语气带着轻微的鄙夷。
休洛斯想发火, 但想拧断他手腕时却发现自己鬼使神差怎样也没办法用力。
……他对我下了什么蛊?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白却说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只是捏一下脖子,反应就这么大。到底谁烧谁正直一目了然,你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懂得引诱雄虫,在拳击馆都在干什么,该不会实际上在偷偷练习怎么夹嗓子说话吧。”
“你!!”休洛斯恼羞成怒地望着雄虫,“你闭嘴!”
白却:“哼。”
这轻轻的一声极其熟悉,休洛斯脑海中顿时闪过无数片段,终于记起来自己到底是谁。
精神图景里,只要受到一定的刺激,就能恢复记忆。
休洛斯抬起头,耳尖红了一大片,眼中满是羞耻。显然,他恢复的也只是十八岁的记忆。
“喂,你别——”休洛斯偏开脸,放开白却要退后,被白却再次扯着手腕扯回来:
“装什么清高?你长这么高大不就是要被我欺负的吗?”
休洛斯:“……”
“行了,我承认我刚刚说的不好听。”休洛斯目光闪躲,“那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进我的精神图景。”
“我随随便便进?”白却,“你也不想想谁让我进的。我就是睡了一会儿就进来了,到底是谁在随随便便让我进来?”
“……”休洛斯哑口无言,不得不任由白却抱怨。
见他没话再说,一副隐忍心虚的模样,白却停下动作,走到一边去,捡起角落里的一把伞。
休洛斯立刻用掌根揉了揉后脖颈,若无其事地询问:“那把伞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白却撑开白伞,回头看向休洛斯,伞骨投下的影子在他脸上形成错落的阴影,那双眼睛中闪烁的神采变为更为明亮的目光,静静朝休洛斯投去。
休洛斯的心跳突然落了一拍。
“这里又没有下雨。”他错开视线,没什么波动说道,“打什么伞。”
“上一次来的时候,这里在下雪。”
白却打开了没多久,就自然地收拢伞身,淡淡道:“我用我的精神力在你的精神图景里留下了一把伞,和你说,如果下次还在下雪,就撑着这把伞等着我。”
“……”休洛斯抬眸望向他。
“虽然没有下雪,可伞还是出现了。”白却低头打量,“这是否意味着,你的潜意识里,一直是下雪的状态,或者说,你一直在等我出现?”
“不是。”休洛斯立刻否认道,只是连他自己说得也不确定。
白却抬起手,伞缓缓在他手中消失。
“只要你召唤它,它会再次出现在你面前。”白却说,“现在,不请我逛一逛你的精神图景,看看有什么需要我修复的地方吗?”
“……那就来吧。”
进都进来了,当然要让雄虫给他修回本。只是就连休洛斯自己也不知道,这片精神图景有什么地方破损,又要用什么方式来维修。
单从现在来看,图景内容逻辑较为清晰,事物较为正常,乍一看还挺健康,比上次翻转的教堂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也不知道。”休洛斯摸了摸后脖颈,不太自在地说,“我先带你去外面看看。”
“学校外面?”白却问。
“嗯。”
休洛斯脱下拳套,将其塞进包中,似乎陷入了回忆。
“军校全年封闭,不过有一条街可以去,那里……有很多东西。”
按照白却所查询的攻略,和从前阅读过的相关资料书,精神图景初识出现的场景,都和此次需要维修的目标有一定的关联。也许要修的在外街也说不定。
“你能根据自己心意变出外街吗?”白却说。
“不知道。”休洛斯走到白却身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件黑色的外套,下意识给穿着短袖的白却披上了。
白却裹了裹外套,皮质的机车服是休洛斯身上的味道,年轻、炙热:“干什么?现在没下雪。”
休洛斯这才反应过来,他看向别处,眉宇压低,显得有些不耐烦。
“运动过后有点热,懒得拿外套,干脆给你穿上。不要就算了。”
说着他余光侧着乜了白却一眼,那架势像是如果白却敢不要后果就自负。
“要。”
白却穿上外套。他在精神图景里变成了十七八岁的模样,所以休洛斯现在比他高上一些,外套也大了一点儿,松松垮垮地披在他身上,显得那张脸更为清纯:
“走吧。”
休洛斯拉着白却的胳膊往前走,白却有点好笑地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感觉到那炙热的温度透过皮衣直达肌肤上。
他把休洛斯的手拿下来。休洛斯顿了顿,没有回头,“你走得……”
太慢了所以我才拉着你不要自作多情。
但他没有说完,因为白却牵起他的手,缓缓与他十指相扣。
“这样牵着会好一点。”白却说,“休洛斯,你怎么不说话了。我们快走吧。”
“哦。”
走了大概五分钟,一团雾蒙蒙的精神图景里出现了一条繁华的巷子。
熙熙攘攘、看不清脸的虫群攒动着,休洛斯皱起眉停下脚步。
白却看向他,有些意外:“你的精神图景里居然还会出现这么多虫。”
他本来还以为休洛斯的精神图景和他本虫一样,都很自我和排外。
“你在说什么玩笑话。”休洛斯瞥向他,“外街的虫本来就很多,我的记忆是这样,精神图景里自然也是这样。”
“那如果你特别想要在这里出现一样物品的话——”白却想了想,“一把枪?一群异兽?一只老熟虫?你觉得他们会出现吗?”
“……”休洛斯的目光闪了闪,白却以为他会否认自己,但休洛斯却低下头,细碎的黑发掩盖他的前额和部分神情,“我不知道。”
还是这个答案。
可他真的不知道吗?
按理来说,最熟悉自己内心深处精神图景的,应该是雌虫本身才对。
白却突然勾了勾休洛斯的手心,“休洛斯,你看前面那家店。”
休洛斯抬起头,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家装修粉粉蓝蓝的奶茶店伫立在巷尾。
“看上去很好喝的样子,我们进去看看能不能点单吧。”白却突发奇想,“你再仔细想想自己到底需要修复的是什么地方。”
休洛斯无语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吃这种糖精制成的食物?”
“因为好吃。”
章鱼也钻了出来,爬到休洛斯肩膀上,“啾啾啾”撒娇似的叫着。
“休洛斯。”白却又捏了捏他的小拇指,“我也想知道你们学校外是什么样子——”
“行了,”休洛斯轻声说,“啰嗦。”
两虫来到那家奶茶店,里面虫还算多,出乎白却意料的是,店员居然有较为清晰的脸。
“你来过这家店。”白却看向休洛斯,“而且还不止一次。装什么。”
“我只是随便来看看。”休洛斯扭过头,“我一点也不喜欢喝那些糖精水。”
白却知道休洛斯确实不喜欢喝奶茶。他平时偏好的是高蛋白和高碳水的食物,这样会有利于加强肌肉的密度。
“那这里有什么吸引你?”
听到这个问题,休洛斯并没回答,只是说:“看完了没?看完了就走。”
精神图景又不能真的喝什么奶茶。
“急什么。”
白却另一只手插在兜里,他扯了扯休洛斯,把他扯到角落的座位坐下,再点开这里的菜单。
里面出现了一系列的茶类、咖啡饮品,以及一些下午茶甜品。
茶水和咖啡都是常见的味道和类型,种类多样,卖相也不错,下午茶就显得随意很多,除了几个口味的提拉米苏,就只有……松饼?
松饼的图片看上去也有些随意,并不那么精致,然而,却是所有图片里最为清晰的那一张。
白却点开大图,发现这松饼清晰到有些夸张了。连上面酥脆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你喜欢吃这里的松饼对吧。”白却翻阅着松饼仅有的几张图,“这里的松饼很好吃?还是说,对于你来说,很‘独特’?”
休洛斯沉默片刻,声音有些低沉,“你不需要问这些。”
“真的不需要吗?”白却转过来看着他,休洛斯却垂着眼睛,并不与其对视。
“你如果真的觉得不需要,又怎么会把我拉进这个精神图景里。”白却说,“休洛斯,既然我在这里,那就说明你正需要我。我不希望你的精神状态变得更糟糕。”
“……不过是一些以前的回忆罢了。”休洛斯烦躁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你拉进来,也不觉得那有什么需要修复的。过往的事早就已经发生过,这里只是幻境而已,又能改变什么?”
白却想了想。
“休洛斯,每个个体的成长,都由不同的执念构成,小的时候,总是想要快点完成作业,好回家搭积木。再大一点,会因为喜欢的游戏出了限定联名所以跑到另一个城市去买周边,或者是想买到喜欢的漫画书所以放弃考试飞到国外,虽然被骂了一顿,但还是觉得很值得……”
说起这些事时,白却没有什么表情,眼睛里却有细微的光芒在闪烁。
“现在看来,很麻烦,但也觉得很有意思。”白却说,“如果我当时选择不那么麻烦自己,懒惰地坐在原地的话,我什么也得不到。而不属于自己的游戏联名、收藏不了的漫画,都会成为我遗憾的执念。”
休洛斯盯着他,赤红的竖瞳看不出什么异样,表情有些复杂:
“你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白却忍不住抬起手敲了一下他的额头,“这是重点吗?我可是超级累,不对我表示一下?”
休洛斯捂着额头沉默。
白却是大多数时候很怕麻烦,但碰上喜爱的事物会执着到连麻烦都不在乎的类型。
可他不一样。
无论是什么时候,对于休洛斯来说,当“喜爱”“执念”对于所应达成的目标没有任何助力时,就会将其抛弃,连一点骨灰都会烧干净。
一团高温燃烧的火焰中,任何让其平静的杂质都会被焚烧成灰。
可就连在诗歌里最伟大、最永恒的恒星也迟早会燃烧殆尽,任何将自己视为恒星试图燃烧一生的虫,最终不是提前耗尽生命死去,就是变成疯子。
按照休洛斯目前的精神状况,和疯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一些应该被掩藏的故事罢了。”休洛斯靠在椅子上,表情有些厌烦,“我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出现。分明我早已忘记。”
“和松饼有关的故事?那是什么味道,能说说吗。”
“没什么味道。其实也不是很记得了。”休洛斯道,“不过是一只……不记得长相的雌虫,当过我一段时间的……”
他突然顿住,脑门冒上一阵冷意。
白却还不知道他的身份,甚至一直以为他是边缘星的一只孤虫,如果现在说自己的家庭情况,那绝对会引起他的怀疑。
……不能被发现。
白却撑着下巴:“怎么不说了?”
“没什么好说的。”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杯水,休洛斯拿起来就喝,咕嘟咕嘟的凉水灌下去,让他的脑子也清醒了一部分。
*的,差点就被这只雄虫蛊惑,什么都交代出来了。
“只是一只短暂地当过我雌父的雌虫。”休洛斯盯着杯壁,五指无意识收紧。
“他早年被雄虫伤害过,所以无法育有自己的子嗣,试图把我当成他的虫崽养育。”
“他信仰虫神,总是告诉我一些《圣典》里的谶语,让我做只善良的虫,以后会被虫神保佑。”休洛斯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下。
“他比我善良得多,但这一生都没有被保佑过。他比那些不善良的虫苦得多,也没有什么虫在乎他。我不知道他死的时候有没有后悔自己信仰这么没用的神,但他还抱着一本《圣典》……那本书是我丢给他的。我不喜欢里面的一些句子,把书裁了一部分下来,后来交给他保管。我以为他早就丢了。”
他说的那只雌虫正是养育过他的保姆。那本《圣典》是休洛斯藏阿波罗眼珠的地方。他让死去的阿波罗永远地注视着教堂,以报复雌父的残忍。
后来被雌父发现,那本书就消失不见了。也是很久之后,保姆死了,休洛斯才知道,不知道为何被他藏了起来。但也许只是雌父顺手丢给了他。
休洛斯也不知道他爱的是神,还是自己。
白却垂眸看向休洛斯的手指,他转着那突然出现的杯子,语气很冷静,甚至有些嘲讽。
“他只会做一些很粗俗的食物。”休洛斯呼出一口气。
“我想我没有什么好怀念他的。如果要说的话,只有他的松饼让我有点印象。我不喜欢营养液,所以他经常做松饼给我吃。这家店的松饼,和他做的味道很相似。”
“他死的时候,我没有去见一面。”休洛斯说,“因为那时候我刚上战场。我知道他生病了,但我不能离开。”
周遭的事物忽然发生急剧的变化,所有物品都反重力地飞向空中,店里的虫都在瞬间消失不见。
休洛斯抬起头,在这一片杂乱的场景中,他的五官越发清晰得如同大理石深刻的雕塑。
“白却,”他的声音也变得更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进来,但你修不好我。”
“为什么这么确定?”
“对于我来说,无论再过多少次,我都不会选择他。”休洛斯说,“就让执念成为执念吧,我不需要修复。”
“可是休洛斯。”白却环顾四周,“就算不修复,我们暂时也走不出去。”
更何况,他并不认为休洛斯所说的就是全部的真相。
能不能修,并不取决于雌虫的消极意志。
“那就做点别的事情。”
休洛斯意识一动,防止白却再继续问下去,故意说道:
“你喜欢雄虫裙吗?”
“?”话题为什么突然转得这么快?
眼前的一切突然发生变换,等白却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坐在一家琳琅满目的服装店,而店里都是五彩缤纷的雄虫服饰。
“原来真能出现。”休洛斯也呆了一瞬间。他看向白却,“那我们——”
话没说完,手腕又被扯了一下,白却面无表情看着他:“休洛斯,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我哪里不认真、你放开我!”
“不放。”白却发现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让休洛斯老实。
他另一只手在兜里掏了掏,突然掏出自己也没想到的东西,低头看了一眼。
“喂。”休洛斯不得不坐在原地,拧着眉,“你到底想怎么——”
“‘阿波罗·阿尔克谢’。”
白却突然念出来一个震耳欲聋的名字,问:“告诉我,这是谁?”
第53章 雌君回到十八岁09(1w营养液加更)^^……
阿波罗·阿尔克谢是休洛斯以前那只宠物兔子的名字。
阿波罗死之后, 休洛斯没有丢弃它的宠物手牌,一直随身携带。
精神图景本来是属于他的领域,手牌也应该在他的身上, 却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白却的兜里。
休洛斯完全僵硬住了。
他十八岁连情绪都不会隐藏,自然也不会演戏。
“阿尔克谢这个姓氏很常见吗?”白却摩挲了一下手牌, 上面属于帝国的图腾栩栩如生。
“而且……”他说。“我见过这枚手牌,它应该是属于某位阿尔克谢先生的遗物。后面被我的雌君,也就是你。拍走了。”
他看向休洛斯, “被你以一个高价拍走了。我甚至不知道你哪里来的私房钱。”
休洛斯屏住呼吸, 脑子飞速运转, “我是他的崇拜者。”
“崇拜到就连梦境都会出现阿波罗的手牌?”
白却冷不丁说:“怎么, 你也想养一只狮子?”
休洛斯愣了一下:“什么?”
“阿波罗不是阿尔克谢养的狮子吗?”白却把手牌递还给休洛斯, “你要是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不太会照顾大型食肉动物。”
“……狮子?”休洛斯反应了一下,想起来。
他并没有同别虫说过阿波罗是只白兔子,所以自从有虫看见宠物手牌后, 结合“阿波罗”常用于猛兽的名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传出他的“阿波罗”是只狮子的传闻。
现在白却问起,他立刻道:“对, 是只狮子。我……我确实喜欢狮子。”
“诶……听上去很不坚定呢。”白却眯起眼睛。
“你好烦啊。”休洛斯作出不耐烦的表情,握紧手里的手牌,“就喜欢那家伙的狮子不行吗?我才不想养, 自己都养不活还养宠物。”
“原来你称呼自己的偶像叫‘那家伙’。”
“你管我怎么叫,我叫他老家伙都没有虫敢管。”
“这样啊。”白却意味深长地扫他一眼, “话说你和阿尔克谢真的没有关联吗?你们的配色都是黑发红眼,总感觉有些相似呢。”
休洛斯的心跳落了一拍。他听见自己嗤笑了一声:
“阿尔克谢和我休洛斯有什么关系?”
“哦,那是我猜错了吧。”白却淡淡地收回目光,“我就说, 我的雌君出身孤儿、等级也低、贤惠温柔,怎么可能和那个残暴的阿尔克谢有关系。”
休洛斯:“……”
休洛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皮笑肉不笑道:“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夸奖我。”
“不用谢。如果你能因此把这家雄虫服装店变没那可就太好了。”
“那是不可能的。”
白却在自己兜里重新掏出了一把糖,“只要你听我的话,就给你糖吃。”
“……”休洛斯盯了一会儿糖,又盯了白却一会儿,一脸无语,“我不是小虫崽,不喜欢这些东西。”
“可是很好吃诶。”
“不要,你自己留着。或者你把那个——”
休洛斯指了指门口虫台穿的那件白色长裙,对白却说,“穿给我看。我就陪你吃这种小虫崽吃的糖。”
白却的目光落在虫台的身上,虫族世界的裙子更类似于前世的长袍和部分女式裙的结合,更贴合虫族的身材曲线。此时那件裙子上装点着纯洁的羽毛,裙摆宽大,如流苏般片片垂下,颜色雪白如云朵。
——很经典的雌虫审美。
白却思索了一下,“如果我穿那个,你就协助我修复精神图景,怎么样?”
“……”
“休洛斯。”白却看向他,再次问道,“怎么样?还加上那件。”
他又指着店里另外一套学院装扮的衬衫和短裙裤,上身标着学院的徽章,还有一套柔软的小针织马甲,下半身的黑色裙裤很短,一直到大腿之上,看上去非常有学生气质。
“……”十八岁休洛斯的呼吸微微重了起来。
高中生雌虫即使表现得再冷漠,也绝对无法抵挡对这种学院清纯雄虫的幻想。
尤其是白却这样的虫穿上……
休洛斯的喉结滚动,他其实有些困惑,不明白白却为什么如此执着。
“我都和你说过,不需要修复了。”休洛斯说,“就连我也不知道哪一块的图景有过破损。”
“你就当我无聊吧。”白却说,“只要你答应,我就出去穿给你看。”
反正类似的衣服多得是。
“……行。”休洛斯终于点了头,“先说好,不是我逼你穿的,是你自己要穿。”
“嗯,我自己要穿,你喜欢吗。”白却说,“你那些衣物你也很爱穿。我就很喜欢。”
“我什么时候——”休洛斯眉心一跳,“……算了。雄虫都喜欢这些东西。我就知道。”
“那现在吃吗,雌虫。”白却递给他一颗糖,休洛斯随手挑了一粒送入口中。
青柠味。
总觉得很熟悉。
休洛斯吃糖并不喜欢含着,尖牙“嘎吱嘎吱”地很快咀嚼完,白却转头看着他面无表情却难掩英俊的脸。
“其实我原本觉得休洛斯在读书的时候会有雄虫追求你。”白却剥了一颗草莓糖,撑着下巴,盯着休洛斯英俊的侧脸。
“但你似乎对那些追求你的雄虫都抱有一种敌意。”
“你管那叫追求?”休洛斯嗤了一声,不过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只说,“他们只是以为我这样的雌虫好搞定、或者是单纯想收集我这种类型的试一试。”
“咦,你现在说这种话已经不会耳朵红了。”白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捏了捏休洛斯的耳尖,被他躲开并瞪了一眼。
“哦,现在红了。”白却淡淡收回目光。
“你!”
眼前的服装店突然再次破裂,休洛斯和白却再次陷入黑暗。
三秒之后睁开眼,他们正站在郊外。
白却张望两下,突然觉得这里的景色有些熟悉,自己似乎见过。
不像边缘星,倒像是……帝都。
白却走了两步,看见地上的草大片大片都呈现枯萎之势,而不远处是零星分布的几间小房屋。
房屋狭窄到夸张,并且没有任何门,只有一扇四四方方的窗户。通体刷成沉默的黑色,突兀地立在光裸而干裂的土地上,看上去压抑而刻薄,令虫不寒而栗。
“这里就是需要修复的地方了吧。”
休洛斯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盯着白却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说:
“你以前读书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雌虫追求你?”
没等白却回复,他先抱起胸道:“别误会,我只是突然无聊想问问而已,不说就算了。”
“好。”白却点头,“那我不说。”
休洛斯:“……”
白却转头看见他一脸憋屈还要强装镇定的脸,突然笑了起来。
“哪儿有什么雌虫追求我。”白却嚼着口里的草莓糖,“他们都不怎么接近我。”
因为身边一直有保镖。
“还说我看上去不好搞定。”
毕竟要嫁给他得是公爵及以上的贵族。
“嗯……还觉得我身上的气味不好闻。”
因为他的信息素太冷所以在还不会控制信息素的年纪经常不小心冻晕一些低等级雌虫。
休洛斯皱起眉,神色不屑,“不过是一群没品位的东西。”
“嗯……也不能这么说吧。”白却假惺惺地反驳了一下,“但你维护我,我还是挺开心的。”
“我可没有维护你。”休洛斯立刻说。
“不过其实也挺苦恼的。这样就没有什么朋友了。”
白却没理他这句,一边慢慢地沿着路边走着,风吹起他银色的发丝,在这样诡异的地方竟然也让他此刻看上去像正悠闲地散步,明明是在精神图景里,休洛斯却仿若闻到了一丝发梢卷来的花香味。
“不过也有雄虫追求我。想和我搞雄雄恋。”白却又想起来什么,随口道,“但雄虫和雌虫不一样,我拒绝了其中一只,说我不喜欢柔弱的雄虫,然后半个班的雄虫都哭了起来。”后来倒卖增肌营养粉的虫还在他们之中大赚了一笔。
休洛斯皮笑肉不笑:“……你还挺受雄虫欢迎。”
“但我现在已经结婚了。”
白却发觉他似乎不太高兴,安抚道,“没关系休洛斯????,其实你对我来说最特殊,无论雌虫还是雄虫,我都只对你才有恋爱的反应过,其他虫还差了点意思。”准确来说白却很难对别虫起什么兴趣,只有休洛斯长在他的点上还足够开放。这当然不能怪他。
休洛斯刚刚消退的耳尖又红了,他凶狠地瞪着白却:“你,你……”
“嘘。”白却突然发现了什么,他扯了一下休洛斯,不满道,“你小声点,别虫要听到了。”
什么东西?又不是在偷情,哪里来的别虫。
休洛斯不耐烦地闭上嘴巴,朝着窗户里漫不经心地看了过去。所有的表情和动作突然都凝固了。
窗户很矮,但就像是一种另类的电视屏幕,能够看清楚狭窄屋内的一切。
房间的角落堆着打包好的机械废品,墙灰剥落了大半,长出了大片的霉斑。一只衣衫褴褛的瘦小雌虫正躺在仅能容纳一虫的床上咳嗽,被子滑落在地。
看他的年纪,似乎已经很老了。后背佝偻着,皮肤呈现出衰老的灰青色。这是虫族身为战斗种族很少出现的症状。
房间内的摆设很简陋,桌上摆着半杯水,似乎已经冷透了。旁边是一本黑色的书。他吃力地从床上下来,走到桌边想要拿起那杯水,但很快颤抖的手让他拿不稳杯子,水全部撒了出来。
他绝望地喘着气,突然,那杯倾倒的水像是被时光暂停,定格在空中。
随后,像是倒放的电影,水杯连同里面的液体只晃荡一瞬,一同安安静静地立回在桌上。
老雌虫吃惊地四处张望,却什么都看不到。他四处寻找着,用呕哑的嗓子向空气询问:
“******,是您吗?”
外面。
休洛斯拽开白却,“我说了这都是徒劳。全是假的!他只是我幻想出来的老家伙罢了!”
“那又怎么样。”白却说,“你不想帮助他吗?”
“他只是假象。”
“可他好像在叫着你。”白却瞥了一眼屋内,“但是他叫你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清楚。”
“听好,雄虫。”休洛斯一字一顿道,“不要做多余的事,把这些房屋恢复原状就好。你的目的难道不是修复我的精神图景吗?为什么要做多余的事?”
如果说之前休洛斯的凌厉都是虚张声势和中二病所致,那现在的休洛斯是真的在愤怒。
他似乎觉得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了,白却刚刚对濒死保姆施出的一点援手让他产生一种自己被背叛的感觉。
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出现,他一无所知。
白却不置可否:“这里的房屋只是障眼法。你还不明白吗休洛斯,修复的关键就在于这只虫,精神图景对房屋的异化,只是因为你内心深处觉得他独自一虫死去的时候很可怜而已。”
“……我没有。”休洛斯握紧垂在两侧的拳头。
“怜悯不是什么很奇怪的情感,”白却垂下眼帘,“而且他养育过你,你对他有这种感情不是很正常吗。”
“……”
“算了。你真是好难搞,休洛斯。”
白却懒得再想:“我的目的也只是帮你修复吧,你现在怎么做都无所谓。反正不要妨碍我。”
一只章鱼悄无声息地钻进窗户,在那只雌虫寻找无果一脸失落地坐回床上时,化身透明的章鱼卷起触手把角落里的药连同水一起递了过去。
雌虫震惊地站了起来,又开始拼命地咳嗽。
“**,我知道、一定是你……”雌虫的脸浮上激动病态的红晕,他连忙将药和水一起喝下去,朝着空气喊道:“我会努力活着,不让你费心。”
空气里没有声音回复他,雌虫过了一会儿,大着胆子说道:“我没有事,**,你学业忙吗?如果还有事,就不用管我,先回去吧。”
他的态度怯懦又满含希望,配着那张老脸只让休洛斯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厌烦。
“话说,这里真的是幻境吗?”白却一边听着雌虫的碎碎念,一边说,“这只雌虫看上去确实很真实啊。”
休洛斯异样的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说:“不是幻境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觉得这次精神图景消散的条件是什么?”
休洛斯盯着窗户,“无论你怎么照顾他,他最后都会死。等他死了,这里就会消散了。”
“这算修复成功吗?”
“我不知道。”
“……”白却觉得休洛斯的状况并不算好。
窗户里的雌虫正在絮絮叨叨,可窗户外本该听他念的雌虫漫不经心,甚至有些厌烦。
“……等一下。”白却看了看铅灰色的天空,突然道,“我突然想试试另外的方法。”
“怎么?”休洛斯掀开眼帘,“你又有什么——”
下一秒,他突然传来一阵失重感,整只虫被白却抱了起来,而后雄虫带着他,轻巧地跳入了窗户之中。
休洛斯下意识地抓紧白却的衣襟,抬起头对上一双苍老震惊的眼睛。
“休、休……”雌虫嘴巴不利索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震惊地看看休洛斯又看看白却。
还没等休洛斯有所反应,白却煞有其事对着他说道:
“您好,我是这只雌虫的雄主,他现在是我的雌君。如您所见。”
休洛斯的肚子被虫碰了一下,白却慢条斯理地对着雌虫行了一个长辈礼。
“我的雌君,您视若儿子的这位,他现在怀蛋了。”
第54章 雌君回到十八岁10 “你的虫崽在我肚……
休洛斯:“……”
他满面僵硬地捏住白却的衣领, 低声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休洛斯你不要害羞。”
白却很淡定地把他放了下来,优雅地理了理自己的领子,“不就是怀了个蛋, 很正常的事。这是我们的第一个虫蛋,还是幸福的双黄蛋。虽然你还没有从大学里毕业, 我也才刚成年,我们的家长也没有同意我们在一起,而且我也没有什么钱啦, 但我会省下我充游戏的生活费, 拿来好好照顾你们三个的。”
休洛斯:“……”
这话说得也太诡异了。且不论刚成年的雄虫有没有让雌虫怀上双黄蛋这样的能力, 单就怀蛋的雌虫来说, 无论是什么学历, 也有很充足的时间给他们中途休学养胎,大多数时候还有充足的政府补贴,以迎接新生儿的到来, 甚至还有丰厚的加分政策。
正常虫都不会信这只雄虫的信口雌黄, 但休洛斯余光看见那只原本坐在床上的病弱老雌虫居然腾地站了起来。
“咳咳、阿休……咳咳……”
雌虫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似乎想触碰休洛斯, 这样狭小的空间,正常虫走半步就能碰到了。但他伸出手时的距离却显得那么遥远。而后他又很快放下了手。
“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你、你真的、这么小就怀蛋了?”
老雌虫小心翼翼地看着休洛斯冷漠的脸,又小心地看了看他的肚子, 白却注意到他的视线,又伸过去把休洛斯的衣摆撩了起来。
“喂!”休洛斯握住白却的手腕, 但那清瘦的触感让他没有用力,只是虚虚握着,倒像是刻意的调情。
他没有看老雌虫,扭过头去:“……不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吗?还有什么好问的。还有你爱叫什么叫什么, 我又不会管你。”
老雌虫看见这一幕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干枯的嘴唇由于震惊合不上。
从修罗斯四岁时,他就已经在阿尔克谢家族做保姆了。克洛伊很清楚,自己视为虫崽的雌虫,多么优秀、高傲,从来不会为任何目标之外的一切停留。
可他现在居然——
克洛伊的目光落在了他旁边那只年轻的雄子身上,平心而论,虫神在上,这只小雄子真是他见过最漂亮却也最随便的雄虫。
才刚成年,居然就这样轻佻地和雌虫在一起,养育虫蛋……太随意了。而修罗斯,他的修罗斯,也还是一只小虫呢。这样两只小虫在一起,就要随随便便地生两只小虫崽,教皇殿下会同意吗?
还有,他们真的会养小崽吗?如果养不好的话……那岂不是又会被教皇殿下……
克洛伊扣着自己灰色的指甲,他陷入了极度的困惑与纠结之中,没有办法自洽。
他突然怨恨自己如此衰老,以至于没资格继续给修罗斯承诺些什么,比如替他养育后代。却又欣喜于修罗斯少爷还如此年轻意气,似乎从未被那些遭遇击垮过。
真想替修罗斯少爷养育他生下的虫崽啊……
“是的。是的。我太高兴了,我没法儿说什么……”
克洛伊的眼角忽然落下一滴泪,却笑了起来,他笑起来也不怎么明朗,还是那样唯唯诺诺的样子,看向休洛斯的眼中含着退缩的疼爱:
“阿休,你和你的小雄主,以后会结婚吗?只要你们幸福,我就放心了……”
休洛斯看了白却一眼,白却眨眨眼,柔弱无依地靠在休洛斯肩膀上,“休洛斯,即使我没有钱,懒得工作,还特别爱打游戏,你也会嫁给我的吧。”
“……”休洛斯面无表情,“会。”
克洛伊:“……”
为什么突然就不是那么放心了。
克洛伊突然有种想努力活下去的冲动。
“……你今天带着情虫,来看我,我很开心。”克洛伊坐回床上,又开始咳嗽,说,“我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们的。对不起阿休,我要死了也是这样没有用。但我需要的并没有这么多……也许是虫神眷顾。它让你来看我了。”
“那又有什么用。”休洛斯冷冷道,“有本事你别死。”
克洛伊摇摇头,咳嗽着笑了起来。
“对不起……”
明明要死去的是他,道歉的也是他。但他看上去心满意足,皱纹后的眼珠不停地盯着休洛斯和白却。
休洛斯越来越觉得厌烦,他从始至终讨厌的都是克洛伊这副唯唯诺诺的作态,克洛伊的死因绝对是他的懦弱。
为了大阿尔克谢,为了他的所谓雇主,为了他的所谓虫神,哪怕对于自己这样一只不讨喜的雌虫崽,他也毫无保留地爱着。
这样的“爱”本质上只是一种浅显的信仰。
休洛斯如此厌恶所谓的神学,正是因为他发觉所有的“信仰”都被这群虫异化成了无休止、无逻辑的“爱”。
如果情感来源自一种信仰,那他宁可不要。
正当他厌烦时,克洛伊突然说:“我有一样东西……本来我觉得你看不上的。但是,你都有了雄虫,我觉得……”
他说一句话也不好意思,没说完。又吃力地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上锁的箱子,很费劲地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枚绿色的手镯,成色居然意外地还不错。
“这是我当年攒了半辈子的钱,给自己买的嫁妆。”克洛伊抚摸着手镯,“但那只雄虫……他喝了酒,把我打流产。我没有自己的虫崽,后来遇到了你。我其实一直想要将它送给你……但是……”
他又咳嗽了起来。
休洛斯看着他,手无意识地握紧。
不对……这是幻境。他告诉自己。这是精神图景。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给自己想象出这样的烂俗故事?这不是他这种想象力匮乏的雌虫能想出来的东西。
“像你这样的虫,看不上吧……”克洛伊喃喃道。他看向白却,“孩子,你很漂亮。我不了解你,可是既然休洛斯爱你,我也愿意爱你……你愿意,接受我的礼物吗?”
白却点点头,他走了两步,伸出胳膊,克洛伊小心地将手镯为他戴上。
“真漂亮……很适合你。”克洛伊笑了起来。
空间突然开始塌陷,克洛伊的笑容也在崩塌、虚化。
白却摸着手镯,意识也慢慢沉入黑暗。他最后看了休洛斯一眼。
休洛斯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
白却先于休洛斯从梦中苏醒了过来。
他从休洛斯怀抱里挣脱出来,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翻开终端,给南溪发去了消息。
【帮我再问一问,休洛斯的来历。】
*
灯光辉煌的平野别墅,刚结束一场名流的宴会。南溪还没来得及换下礼服,站在沙发边,正吩咐着仆从将用过的餐具都扔进环保机,大门突然打开,一身军装的朗曼灰尘仆仆地走进来,手上拿着军帽,眉宇间弥漫着浅淡的疲惫。
南溪的话语顿住,让仆从先下去,看向朗曼。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记得水蝎座距离帝都很远。”
“我开了虫洞穿梭器。”朗曼快步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虫洞穿梭器可以大幅度缩短光年距离,需要持续不断地进行空间点迁跃,这会对虫的身体造成巨大的负担,也只有朗曼这样久经战场的S级雌虫才能经受住这样频繁的穿梭了。
“这么着急干什么。”南溪蹙眉,不赞同道,“阿尔克谢现在不在,其他五部的上将正对你手里遗留的权杖虎视眈眈,你还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行了,我知道轻重。如果不是帝都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我至于这么早回来吗?”
“水蝎座那边的事处理完了?”南溪问,“阿尔克谢的遗体找到了没有?”
“搜寻队找了挺久,什么都没找到。”
朗曼又倒了一杯水,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不屑地摇头:“把周遭的领主都喊过来,还他们会达成什么新的协议,结果还是老的那一套。只是这一次的谈判桌上,又多了一个叫做太阳石的组织——还有酒吗?”
“……有。”南溪瞥了一眼门口的仆从,仆从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昂贵的红酒,正要倾倒,被朗曼叫住了。
“我出差这么久,雄主也该谅惜我吧。”
朗曼的目光落在南溪锁骨上,那里躺着一颗稀有的宝石,不知道是谁送给他雄主的,就算是见过无数珍宝的朗曼也不清楚它的来历。
“不亲自替我倒?”
“你自己没手吗?”
南溪淡淡说着,不过还是挥一挥手让仆从退下,自己为朗曼到了一杯酒。
血红的酒液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杯中,南溪是大贵族出身的雄子,他很懂得如何让这种细节变为更优雅的礼节。
朗曼有时候很讨厌他这样的礼节,他是军雌出身,虽然出身不错,但和阿尔克谢一样不接受彻底的礼仪洗脑,一些小事上的恪守成规让他觉得无趣极了,连同对于结婚多年的南溪也提不起什么兴致。
朗曼更年轻的时候就像其他贵族雌虫一样,对于雄虫也有着更多高傲的挑剔。不过后来,他还是接受了家族的联姻,嫁给了一只很合适的雄虫。
刚好雄虫的家族遭受了一些变故,他们需要钱,朗曼的权利巩固需要贵族的票选,而南家几百年前就是盘踞在偏远星系中话语权很强的老牌领主,他们的婚姻让南家顺利存续没有被吞并,而朗曼也成功得到了偏远星系的选票支持。
与其说是朗曼嫁给南溪,其实相当于娶了南溪,性价比很高,一只美丽能干的附属品。
他的眼中映出神色淡漠的雄虫。很明显,南溪对他也毫无兴趣。
不过他们有时候也会聊一聊,就像是什么沙龙聚会里偶尔遇到的端着红酒杯的路虫,只要碰一碰杯他们就能触发几句对话。
朗曼突然没意思,他站起来,也没喝南溪的红酒,说:“我先上楼了。”
他转过身。
“朗曼。”南溪突然叫住他。
南溪很少这样做,朗曼有些出乎意料地转过头。
“我有件事要问你。”
南溪将红酒放在桌上,面不改色:“我之前有只认识的雄子,他对阿尔克谢家族遗传的黑发红目血统很感兴趣,也想要生一只类似的虫崽,所以托我问问你,知道阿尔克谢家族还有别的雌虫也留着黑发红瞳的基因吗?”
“……你这个朋友的眼光还真是奇怪。”朗曼没有彻底转过身,他抬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阿尔克谢家族一百多年前分出去过几支旁系,所以也许会有类似的基因流落在外。”
南溪沉吟片刻。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能。
“其实我有想另外一件事。”他说,“阿尔克谢元帅以前有过雄虫吗?他的战友们很多都已经结婚,或者领取冷冻精子生育后代。”
“那阿尔克谢元帅他本虫呢,他会不会在外面有什么私生子?黑发红瞳,长得和他也有几分相似……”
“啊?”朗曼愣住了,复杂地看向南溪,“你怎么会这么想?雄虫的想象力都这么丰富吗?”
“我也只是猜测。”南溪不觉得朗曼会如实告知,“听说阿尔克谢年轻时在乱葬岗救助过一只幼年雌虫,将他带在身边。后来那只雌虫变成了他身边得力的杀手,但也没虫知道那只虫长什么样……”
“你是说你怀疑那只雌虫是阿尔克谢的私生子?”朗曼打断南溪。
“你可以说我很异想天开。”南溪淡淡道。
朗曼确实有点想嘲笑他,不过这件事就连他也从没有深想过。现在南溪这么一提,朗曼突然沉默地琢磨了半分钟。
等一下。
当时首领是在平复一处星球暴乱的时候捡到镜原,那颗星球的政府军很垃圾,所以阿尔克谢留在那块区域长达八年,直到培养出下一个优秀的领袖虫才离开。
而这期间朗曼也正在别的星球刷政绩,忙得要死,根本没工夫去关注阿尔克谢。直到八年后他们一起回了帝都,才知道阿尔克谢身边带了镜原这么一只说话结结巴巴的小雌虫。
而且很巧的是……镜原也是黑色的头发。
“……不,怎么会。”朗曼面不改色地说,“我不知道。不过那只虫失踪很久了,如果真的是首领的儿子,现在应该也死了吧。”
南溪点点头,“我明白了。你上楼吧。”
看见他这个表情,朗曼突然有些不太高兴:“不是。把我赶上楼,你待在这儿干什么?”
当然是打游戏。
南溪:“我学会儿画画。”
“你画那些东西又能卖几个钱?”朗曼皱着眉,想说什么,又摇摇头,“算了。”
反正他和南溪也不熟。
等终于把朗曼送走,南溪打开终端和白却说明了一番情况。
白却:【你是说,休洛斯有可能是阿尔克谢元帅的私生子,之前那个代号弯刀的杀手?】
南溪:【这都是联想,我没有证据。不过你让我之前调查你雌君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的来历很稀奇。在边缘星有过他的行动轨迹,不过他一直默默无闻,直到被一只雄虫贵族看上从矿工队伍里捞了出来,而后又不知道怎么回事被送到了加西亚的监牢里。】
【这样啊。】
白却在那一头沉默了一会儿,还没回南溪,沉睡的休洛斯突然传来动静。
白却迅速关掉终端,装作在翻游戏攻略。
休洛斯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突然动了动眼珠,看向白却。
“雄虫。”休洛斯捂了捂自己的肚子,薄唇微启:
“你的虫崽刚刚在我肚子里动了。”
第55章 雌君回到十八岁11 “十八岁雌虫的好……
“诶——?”
白却关闭终端, 凑过去把手贴上他的腹部。
过了一会儿,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看向休洛斯:“怎么动了?”
“刚刚动了一下。”休洛斯毫不客气地把他的手拽回去, “再摸。”
过了大概三十秒,白却确实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手掌心下轻轻动了一下。这和之前的反应不一样, 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掌心下弹动。
“……”白却抬起眼睛看向休洛斯,语气带上几分罕见的犹豫。
“你……确定这是幼崽?”
“不是幼崽是什么?”
休洛斯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顿时皱起眉上下打量, 竖瞳危险地盯着他, “你什么表情?不想负责吗?还是现在要告诉我这东西不是你的幼崽?”
“……你在说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很像是你的风格。”
“才没有。你冤枉我。”
“不觉得。”
白却稍微坐直身体, 懒得再和休洛斯争辩, 认真说道。
“你之前说过, 蝶族在生蛋之前会结出一颗茧。而你怀蛋的时间不会超过四个月,结合蛋长得太快,排除掉幼崽,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
他顿了顿, 说出自己的猜想:
“你体内的茧在生长?”
“不可能。”休洛斯第一反应就是否认,甚至一脸荒谬地看着白却, “我没蛋哪里来的茧?”
“我也不知道。”
两虫面面相觑好一会儿,休洛斯啧了一声:“说来说去,你是不想要他?”
“我可没这么说。刚刚在精神图景说的话我都是真心的。哦, 骗虫的那部分不算。”
“我又怎么知道你哪一部分是假话,哪一部分是真心?”
还是年轻气盛, 休洛斯一下子就把这话说了出来,他看着白却的眼睛,蓦地有些心虚。突然想起来自己也瞒了不少的事情。
“那个。”正当他想解释什么时,白却突然挠了挠脖子, 目移,“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休洛斯眯起眼睛,扯扯唇,“我看你在那只雌虫面前表现得很出色嘛。又是说什么喜欢,什么一直在一起的。原来是骗虫的。呵。雄虫。”
“你要是能看得那么清楚,又怎么会造出精神图景,自己把自己困在里面?”
“你!”休洛斯哑口无言,“我怎么知道。”
“我明天找医生问问你的肚子吧。”
“不要。”休洛斯瞬间露出警惕的表情。
白却咂舌。“医生也不行?”
“不行。我不信任他们。”
“可你的肚子怎么办,总不能一直不检查吧。”
“那又怎么样?”休洛斯说,“直接到月份生下来不就好了?”
休洛斯之前抽空翻阅了和镜原的聊天记录,也不知道自己买胎眠剂到底是怎么回事。
倒是那些衣服的事破案了,原来是这家伙私自做主给他送来这么多,还专门每种样式都挑了。
休洛斯在私信里痛骂了镜原一顿。
镜原当时就说了一句:【您的雄主,难道,不喜欢,吗?】
休洛斯:……
何止喜欢,简直喜欢过头了。但你一个下属这么和我说话真的有纪律吗?
由于休洛斯和下属的聊天记录都会即读即删,所以他也不清楚镜原到底是个什么虫,只觉得他说话怪怪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又痛斥了镜原一顿。
最后说:【你他雌是结巴?一句话分几段说?】
【是的。我是,结巴。语音输入。】
休洛斯突然沉默。又冷酷无情道:
【不许再语音输入,否则杀了你。】
【orz】
就连镜原也不知道休洛斯购买的目的。
结合朗曼告诉他自己之前是“自愿为雄虫怀蛋”,休洛斯只能理解为,之前那个自己真的深爱着这只好吃懒做的雄虫,不惜买了这些下作东西。
十八岁的休洛斯和绝大多数军雌的认知相同,完全不觉得一只幼崽能妨碍到什么任务。
他的脑子里只有最直来直往的认知,是跟随指令和天性的战斗机器,但还算不上之后那个运筹帷幄的将军。
“万一虫崽真的有什么基因缺陷怎么办?”白却顿了顿,“而且我从没打开过你的腔口。”
“哈?”休洛斯瞬间震惊地看向白却,“你在说什么鬼话?你的意思是,我生殖腔松弛所以才怀孕?”
白却的表情看上去真的不像是开玩笑。甚至没有反驳他。
休洛斯一拳锤在床板上。
床重重颤抖了一下。
还好他也收了力。所以床没有像前两个桌子那样碎掉,休洛斯不耐地撸了一把头发,眉眼充斥着躁意。
他知道自己天生萎缩,但已经怀上了,他也没去想那么多。现在白却一提起,他才想起对方只是一只D级雄虫,他们之间几乎不可能生育后代。
然而无论是有问题还是打不开,都让休洛斯脸色十分难看。这始终证明他的身体有一部分残缺,因为一些令虫恶心的原因。
“我们明天找个Ai机器虫给你看看吧,星舰上有自助机械虫,到时候也可以销毁记录。”
“……”其实机器虫他也信不过,那玩意儿会收集他的身份信息,万一被查到就麻烦了。但……
休洛斯齿缝里蹦出一句,“行。”
既然自己这么爱这只雄虫,爱到怎么样都要为他生蛋,那就生吧!再不济等恢复记忆,让恢复记忆的自己来解决烂摊子。
见他终于松口,白却点点头,身体滑下去,说:“那我继续睡了。”
“等等。”
休洛斯突然抱着胸,拽拽地问:“刚刚在精神图景里,你为什么要接下他的手镯?”
白却打了个哈欠,抱着枕头蹭了蹭柔软的被子,嗓音微微困倦地回答:“为什么不接。他都那么说了……”
休洛斯瞥了他一眼,见白却的眼睛都已经重新闭上,哼了一声。
“雄虫。”他霸道地叫了一声。
现在这个点,他突然这么叫一声,总感觉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白却迷迷糊糊地应他:
“嗯?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可不想起来了……”
“……”休洛斯表情僵硬又危险地盯着白却即将陷入沉睡的背影。
又乱撒什么娇,他说的那是这种事吗!把他当什么了?
“你……”他咬着牙要反驳,但见白却眼睛已经彻底闭上,他磨磨牙,还是没大声凶这只雄虫。
过了一会儿,白却那边的动静彻底安静下去,休洛斯神色复杂,低声说:
“下次,不要随便接别虫的东西。不是每一只虫都值得相信。”
“至于克洛伊,那只老雌虫。”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我也没办法彻底相信他。也许图景的破碎,是在告诉我,早该忘记这一切。我一直在欺骗自己,对于他的死毫不惋惜。但值得笑话的是我做不到。我恨他太老,死得也太早。以至于我根本还没有搞清楚那一切——”
他又看了眼白却一动不动的背影,从他的视角能瞥到雄虫闭眼时显得尤为纤长的睫毛,像片过分精致的扇子,在月光下闪着清冷沉静的光泽。
雄虫抱着枕头,长腿微微蜷缩起来,已经睡熟了。
休洛斯盯他半晌,皱起眉说了句“麻烦”,扯了一大半的被子给他盖过去。
白却幅度轻微地动了动,但没醒。
这样靠近了,休洛斯又直面地观察到他无瑕的脸,嘴唇轻轻抿起。每次当这只雄虫睡着的时候,空气安静下来,休洛斯总觉得他看上去很没有安全感。
为什么我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休洛斯坐回去,望着不远处的虚空。白却是累了,但他现在有些睡不着,脑海里总是闪过一些无意义的片段,像是要恢复记忆的征兆,仔细回想又是一片空白。
包括肚子里这个,现在又是动了一下。
休洛斯不耐地按上肚子:“安静点,死孩子。”
为了避免把雄虫吵醒而又要经历复杂的哄睡阶段,休洛斯骂得很小声。
过了一会儿,白却仍然毫无反应。休洛斯慢慢地放松下来,朝着天花板嗤笑了一声。
“你还真是毫无自知,”休洛斯又对着白却的背影冷哼道,“那块手镯是那只老雌虫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在他们教徒的观念里,给了你,是要把你和我永生永世绑定在一起。你居然敢接下来,胆子真大。”
那块手镯,他早就知道是被克洛伊视为生命的东西,因为他时不时会拿出来看一看,真的哀伤,就像是在怀念当年的岁月。很难想象他这么老的虫之前也曾经年轻过。休洛斯发现直到他死去,自己都还算不上了解他。
白却的睫毛轻轻颤动。休洛斯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并未发现:
“不过我也不信这种东西。不都是假的吗?”
说完这句,休洛斯啧了一声,看向白却,低低骂了声,“睡得这么香,懒虫。”
仿佛是对自己无聊的自言自语感到无语,他扯过剩下一半被子,不耐烦地睡去了。
在他背对白却睡去时,雄虫的睫毛轻轻掀开,露出其下一双清亮的眼睛。
“真是的……”白却轻轻把自己缩进被子里,极小声地嘟哝道,“中二病的青少年吗。对我说这些话,不就是故意不让我睡……”
可惜休洛斯已经听不见。
灯光很快熄灭下来,掩住了最后一丝光亮。
*
第二天醒来,休洛斯迷迷糊糊地起床,正想着要去厕所,白却把他拉住,道:“等等,先检查。”
“啧。”休洛斯揉了揉头发,“那快点。”
一只Ai机器虫缓缓来到了他们的房间,礼貌地敲了敲门。
“我进来了哦。”
机械音有几分活泼,它移动着圆滚滚的身体,滑到床前,休洛斯掀开自己的睡衣,机器虫伸出机械臂按了上去。
休洛斯忍着揍它的冲动,冷着脸被它拿着检测仪扫描了一遍。
“有什么问题吗?”休洛斯似笑非笑地看着它。
“噫?”机械虫拿细细的机械手臂挠头,“稍等,有些复杂。正在分析。”
足足过了十五分钟,期间白却把头抵在休洛斯肩膀上短暂地睡了个回笼觉,才听见机械虫抱歉地告诉他们:“抱歉,这可能涉及到特殊种族比较私密的部分。单从外部检查看不出来,可能需要使用仪器看看呢。”
休洛斯:“……你?你算什么东西?”
机械虫被他面无表情的凶脸吓得后退,一直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检查的流程都是这样的,当然是、需要先提取物质才能检查……”
“……”白却扯了一下盯着机械虫的休洛斯,“休洛斯。”
“干什么?”休洛斯转头,“早说了不可以,这只机械虫一点用没有,让它滚。”
“别生气。”白却沉默了一下,“也不一定不行吧——”
“能行?你之前都没行过。”休洛斯,“雄虫都不行,机械虫又怎么可能。”
“谁说我不行?”
休洛斯没说话,上上下下打量了白却一遍,神情由无语变得微妙沉默,又转开脸。
“……喂。”白却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你什么眼神?”
“没什么。”休洛斯没理他,瞥了眼机械虫,“还不滚,想被拆?”
“不不不。”
机械虫生怕被这只可怕的雌虫毁掉,连忙变成球状体,咕噜噜地滚走了。
休洛斯揉着胸口不高兴地靠回沙发上,手臂又被扯了扯。
“干嘛?”休洛斯说,“帮我解决问题?”
白却的目光落在他腹部,不过说:“不是。”
“那你要说什么?”
“其实我觉得——”白却欲言又止。
“你觉得?”休洛斯奇怪地看着他,“你到底要说什么?”
白却又慢吞吞起来,也不知道在纠结什么,目光闪烁,休洛斯看他这模样还有些稀奇,看见桌子上的早餐还没动过,就知道这只雄虫又挑食了。他侧过脸掩住勾起的嘴角,回过去又是一副冷静的样子。
“你想吃早餐就直说。我也不是不可以给你做点——”
“我可以试试帮助你,休洛斯。”
白却和他同时把话说了出来。
“……诶?”白却愣了一下,歪了歪脑袋,“你这是主动要给我做早餐吃吗?”
“什、什么。”休洛斯立刻说,“我没有。”
耳朵却再次红了。
“还有你又是说的什么东西。”休洛斯怀疑地看着白却,“你以前不可以,现在也一样。没有雄虫可以。”
之前的休洛斯说过这句话。白却当时只觉得他在引导自己往“他和别的雄虫有过关系”这方面猜想以维护他雌奴的身份设定,现在的小休洛斯却说出一模一样的话。
白却若无其事地问:“这句话是谁和你说的?”
“之前的……”休洛斯说到这里又打住,只说,“一些庸医的诊断。”
看来是被医生伤害过啊。
“你都说是庸医了。”白却面不改色,“你知道我是军医吧?我是很高明的医生,你可以相信我,我会把你治好的。”
“……”休洛斯看着他缓缓说,“高明的医生。治脱发把脱发率提高了几个百分点?”
白却没什么表情:“……如何,你要医闹吗。”
“我又不脱发。”休洛斯抬起下巴,“也不需要为了见到一只起不来床的懒虫特意去把自己搞秃。”
“这么嘲笑别虫不好哦。”
“怎么样?”
“所以你到底愿不愿意治?”白却撑着下巴,打量休洛斯,眸中露出点淡淡的讥诮,“只是试试而已,你不会不敢吧?”
“……”对于十八岁的好战雌虫而言,这种发言往往是会激发他们征服欲的。
果不其然,休洛斯锋利的唇扬起冷冷一笑:“谁不敢了?我看到时候是谁会退缩。”
第56章 雌君回到十八岁12 “装无辜、弱势,……
当然, 这段日子的休洛斯也算对白却的性格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深知这只雄虫有多会装无辜、弱势,擅长用撒娇卖乖来粉饰背地里截然相反的恶劣做派。
说出这番话时, 他并不是毫无准备。
“你之前承诺过,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休洛斯长腿交叠, 盯着白却。
“我记得你那时候是让我买几样东西吧。”
“和我的条件并不冲突。”
休洛斯的红瞳蒙上一层明显的笑意,在光下闪烁着。
“眼罩、……”他一连说了好几个,“这就是我说过的雌虫最喜欢的东西——哦, 准确来说, 是军雌最喜欢的、能用在雄虫身上的东西。”
其实准确来说, 这些东西在一段关系中更容易被用在雌虫的身上。但休洛斯就是故意的。
他是好战的暴力分子, 无时无刻不想要掌控感, 乐衷于挑战一切规则秩序的制定者。他执着地担当着叛逆者的角色,无论在哪儿、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轻易放弃能够反攻的机会。
他勾了勾唇:“能接受吗,雄主?”
想反客为主的时候就叫雄主, 反而会让虫有种颠倒的羞耻错位感。
不过显然, 白却并不是普通的虫。面对小休洛斯扑面而来的挑衅,他的态度显得就没那么有趣了。
“是吗, 你喜欢这种。”白却平淡地点点头,“也是,我早就猜到了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你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些新的方式啊。”
“什么新方式?”休洛斯下意识蹙眉问出来。
白却只是弯起眼睛笑了一下, 眉宇舒展,相当漂亮:“没什么。”
他说:“遵循你的意愿, 雌君。我想星舰上应该会有卖的。不过在此之前,需要我帮你按摩一下肚子吗?”
居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休洛斯忽然有些不可思议。抛开雄虫的自大高傲与尊严不提,这只雄虫又是哪里来的异类和傻子,居然都不担心自己会伤害他吗?
“我自己……”休洛斯说出三个字, 但又很快甩开那些无谓的情绪,转开一点脸,耳尖悄悄红了一截。
“行。你来。”
他敞开胸怀容纳自己的样子也很有意思。白却刚一凑近,就被休洛斯拽进怀里,而后被他拢住,按着手腕往下轻轻一压,语气催促:
“快点。”
这是把我当作那些柔弱的雄虫了吗。白却在他怀里思考。
手指放在年轻的休洛斯微微隆起的腹部,白却也不反抗,帮他按揉着穴位:“知道了。”
休洛斯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忍不住抱紧了雄虫,享受着雄虫修长宽厚的手掌轻轻按揉在腹部,带来温润的暖意。
白却一只手帮休洛斯揉着肚子,另一只手拍着他的后背,氛围安安静静,窗外的暖阳正对着白却洒了一缕进来,突然有道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
白却眯起眼睛,在休洛斯视角盲区的那只手迅速抬起,朝窗外弹射了一枚细如发丝的银针。
银针倏然飞出,扎在不远处的围栏上,尾端微微震动,顶端割下了一小截黑色的衣角。
……躲得很快。
这样的速度,不可能是普通虫族。
白却派出精神丝线跟踪过去,但雌虫的踪迹却很快消失,反侦察意识也相当到位。
不知道有没有恶意,就算有恶意,也不知道是冲着他和休洛斯其中的谁来。
……看来这次飞船之旅,也不会太平到哪里去。
休洛斯抱着白却,突然在空中察觉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精神波动,他警惕地抬起头:“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动静?”
“什么?”白却疑惑地停了下来,“没有啊。”
“……哦。”休洛斯低下头再次埋进白却肩窝。无所谓,反正以他的实力,没什么虫敢惹他。这些天,除了镜原那个糟心的下属,其他的线上工作他接手得也还算顺利,想必不用多久,就能以元帅的身份再次回归。
*
“哈、啾!”
镜原本来正打开光脑码字,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谁在骂我?
他一只手啪啪啪敲击着悬浮键盘,另一只手抽出纸巾擤了擤鼻子。表情看上去有几分萎靡,手速却仍然飞快,一个小时能写八千多个字。
他早上八点就起来开始写,到现在已经写了一万多个字。再写一会儿今天日的份额就完成,他又能够去建设双邪的同虫文,时间充足还能再接一单杀虫的活儿。
现在《绝爱:暴宠我的雌奴雌君》的恋综地图已经进展到热带海岛,主角和雌君正手牵手在海边亲吻,顺便再来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浪漫野战,恰好这时摄像头飞了过来……
写到这里,他背后暗蓝色的虫纹突然隐隐发热,镜原皱起眉。
……糟糕。精神紊乱,又复发了。
又该找,雄虫了……
可是自从上次被卡门梳理过一次,镜原就有点雏鸟情节,不想去找别的雄虫了。
但失落的是,之前他偷偷潜进星舰里想把卡门偷出来,可被告知卡门早就已经失踪不见,很有可能是自己跑掉了。
对于卡门能脱离那群对他虎视眈眈的贵族雌虫,镜原还是为他高兴的。可自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见过卡门的消息,只听说他似乎得到了太阳石的庇护。
而自己正是太阳石敌视的杀手。
正在这时,终端再次弹出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