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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回走到朱家大门前,进院子里摸一摸看一看,累了就坐在板凳上休息。

霍骁北从储物符箓里取出吃的喝的,四个人围着解决了晚饭。

张来娣心情复杂,都这样了瞧着是一点不慌,大师都不慌她也不怎么慌,但她担心小孙女的安危,万一耽搁了可咋办?

温苒吃饱了有点困,靠在霍骁北身上,眼皮沉沉的直往下坠。

霍骁北取出毛毯给她裹上。

温苒迷瞪着眼睛小声嘟囔,“这个阵法等级很高,布阵用的法器肯定有品级,可以用在我们的阵法上。”

她们阵法的聚灵作用还是太弱。

霍骁北回道:“那就不能强行破阵了。”

强行破阵势必会损伤法器,她们俩手头什么都没有,更不会炼器,法器损坏也就没用了。

温苒哼唧一声,揉着眼睛坐起来,神情蔫蔫的,“要是找到阵眼就好了。”

法器肯定就在阵眼附近……

附近?!

温苒缓缓睁圆了眼睛,看着角落里安静却不失张扬的绿色阵旗,整个人陷入呆滞。

不会这么巧吧?

温苒哒哒哒跑过去,取出一枚符箓裹上小手,握上阵旗轻轻一拔。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退散……

“噗——”

朱家的客厅里,闭目打坐的黑衣大师猛地睁开眼,表情痛苦,目眦欲裂,口中喷出一股鲜血,直直地倒了下去。

呜喂喽呜喂喽——

警笛声高调地闯入,打破了朱家村的安宁。

听到动静,村里人饭也不吃了,扎堆儿追在警车后头看热闹。

车还没停稳,齐冰寒就开门跳下来,冲到他师姐师侄们跟前,扶着膝盖大喘气,“没事吧?”

看他气都喘不匀了,温大娘把板凳让出来,“没事没事,你快坐下歇歇。”

老钱和小张下车跑过来,“大师,情况怎么样?杀害班主的天师在哪儿?”

温大娘把俩孩子推到齐冰寒跟前,跟老钱说道:“我们也是刚从幻阵里出来,还没进去。”

老钱掏出枪来,“麻烦大师跟咱们进去一趟,防着点特别的手段,我们负责抓捕!”

温大娘点头,“没问题。”

老钱转身大步往门口去,同时指挥徒弟:“小张,掩护大师!”

夜色漆黑,天上只有一弯月牙,附近人家很配合地亮起门口的灯。

温苒拿旗子戳了戳齐冰寒,“师叔,我们也去吧?”

齐冰寒

被她手上的阵旗吸引,“哪来的?”

温苒怕他抢,连忙背到身后,怕还不安全躲到张来娣后头,“我自己找到的!”

齐冰寒咂咂嘴,回想起了师姐的话,“是那个天师的吧。”

温苒鼓起脸颊,理直气壮:“我拿到的就是我的!”

齐冰寒:“……”

齐冰寒:“我不抢,你别跑那么远,这边人多,小心不注意被抱走了。”

温苒嘴上说着:“坏蛋!吓小孩儿!”

身体却很诚实,挨到霍骁北身边,拽着他往朱家的院里走。

这时刚好温大娘和老钱小张压着人出来。

两个警察负责三个人,挣扎着不愿被抓的朱老娘、帽子扣到鼻子高使劲低头怕被人看到的朱胜伟、昏迷的黑衣天师。

温大娘牵着刚刚醒来的张瑶兰。

后头远远跟着个张耀祖。

张来娣扑上去就把孙女抱住,“奶的瑶兰啊!没事吧?她们没打你吧?”

祖孙两人紧紧相拥,场面让人热泪盈眶。

但如果加上张耀祖,就不那么美妙了,他看到这感人的一幕只有气愤,冲上来就撞向祖孙二人。

温苒下意识捂住眼睛。

只听砰——

一声沉闷的重响后,张耀祖踩到玻璃珠,方向一转,撞在了黑衣天师身上。

黑衣天师闷哼一声,从昏迷中醒来,霎时耳朵里涌入嘈杂混乱的话语声。

从这些话语中他得知了当前的情况:他被警察抓住了。

黑衣天师冷笑,区区警察就想抓住他?

他可是堂堂天师!

黑衣天师暗中凝聚灵力,结果……

一次,不行。

两次,没用。

三次,噗——

一口血喷出来,小张慌慌张张把他撂下,“大师,大师他吐血了咋办?”

齐冰寒走过来瞥了眼,不以为意:“吐就吐吧,估计是刚才蓄力发动法术想逃跑,他想屁吃呢?有我师门的禁灵手镯在,他就是个废人。”

“犯了这么大罪还想跑?一辈子也别想?压到天师协会就给他真废了,再交给你们枪毙喽!”

假装昏迷的黑衣天师听得心肝胆俱颤,这里为什么会有天师协会的人?

天要亡他啊!

老天待他怎能如此不公?

黑衣天师脑海中飞速运转,为今之计,恐怕只有夺舍一条办法了。

眼睛睁开一条缝隙,他悄悄寻找合适的夺舍对象。

如今他身受重伤,魂魄虚弱,新的躯壳最好是魂魄不够强大的孩子,最好天赋出众。

黑衣天师的目光落在霍骁北身上,心跳飞快,就是他!

天不亡我啊!

如此想着,黑衣天师狠心自绝,脑袋一歪就没气了。

小张惊慌失措地呼喊齐冰寒。

黑夜下,黑衣天师的魂魄从身体里钻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就头也不回地奔向霍骁北,奔向新生!

结果,靠近的瞬间,砰——

金光闪过,黑衣天师的魂魄被弹飞,原路折返撞进一个身体。

霍骁北摸向兜里,刚才这里一瞬间异常滚烫。

兜里没有符咒,他只摸到了一撮符灰。

霍骁北看着灰扑扑的掌心片刻,目光一转,若有所思地落在黑衣天师身上。

齐冰寒抄着手,愁眉苦脸地过来,“唉,还天师呢,叫个孩子一撞撞没了?我这下咋跟协会的人交代啊?”

“没了?是死了吗?”

温苒扭过脑袋,握着战利品阵旗哒哒哒跑过来,小嘴巴震惊地张大,指着天师旁边昏迷的小身影。

“不会是被扫把星撞没的吧?”

第86章 第86章零零年代乡村小神婆11……

温苒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就说到点子上了。

黑衣天师还真是被张耀祖撞的!

温苒:“……”

她抱着阵旗连连后退,表情惊恐,扫把星竟然恐怖如斯?!

齐冰寒拿了样东西就回去邪道尸体旁。

一边被手铐拷在车门上的朱老娘,听到‘扫把星’关键词,忽然崩溃大喊:“都是这个扫把星害的!”

她不可置信无法接受一般,摇着头喃喃自语。

温苒迈步靠近想听清点,被霍骁北拽住,往她身上贴了枚‘顺风耳’作用的符箓,“那边危险。”

好吧。

温苒跟他回去,乖乖坐到板凳上,竖起耳朵听朱老娘的嘀咕。

“扫把星……他竟然是扫把星?早知道他是扫把星我说什么也不带回来……亏我还想把他的命换给我孙子原来他是扫把星……”

啊这?

温苒无法理解,难道朱老娘竟然不是要换张瑶兰的命吗?

朱老娘继续喃喃:“是我害了大师,要是我不叫扫把星上桌吃饭,大师也不会把自己的疙瘩汤给扫把星,都是我害了大师……”

“大师没了,我孙子的命可怎么办啊?”

温苒小嘴巴张大,什么?这邪道是被一碗疙瘩汤害死的?!

齐冰寒唉声叹气,眉头紧锁,脚步沉重地回来坐下,“坏事了。”

温苒顾不上听朱老娘忏悔,忙凑过来,“又怎么了?”

一起检查邪道尸体的温大娘揉了把她的毛脑袋,叹着气发愁道:“没发现邪道的魂魄,他要么溜了,要么夺舍了在场的某人。”

前者就交代不过去,后者就更可怕了。

夺舍?

霍骁北立时联想到兜里化成灰的符箓,他道:“如果夺舍,他选的对象不是成年人。”

齐冰寒目光一转,眼神犀利地审视着他,“何出此言?”

霍骁北把刚才的经历说出来,温苒担心地扑过去,“你没事吧?”

霍骁北摇头,让她看兜里的符灰。

温大娘却不大放心,让齐冰寒给检查一遍。

恰好齐冰寒也有所怀疑,检查完没有发现异常,但还是说道:“待会儿跟我回店里,我用法器再检查一遍。”

俩小孩儿都没有意见,无论齐冰寒出于什么目的,检查清楚对霍骁北来说都没有坏处。

温大娘转身翻了翻包,拿出新的符箓塞进霍骁北兜里,还给温苒也补了几张。

“师弟你今晚别回城了,去我家住一宿,明天咱们一起去县城。”

齐冰寒想了想,“也行。”

齐冰寒不跟车回县城,老钱就打算先不带邪道的尸体。

老钱安排小张留下,和齐冰寒在温家住一宿,第二天开车回县城。

老钱自己则借了朱家村的拖拉机,和几个青壮一起,押送朱家母子回了县城公安局。

小张开车,温大娘带三个孩子坐上去,齐冰寒和张来娣骑自行车,张来娣带着昏迷的张耀祖,离开朱家村回了酸枣村。

到温家院门口时,后座三个孩子只有霍骁北还醒着。

温大娘一手一个抱起两个女娃娃,小声同张来娣说话:“老姐姐,天也晚了,你和瑶兰就在咱家住一宿吧?”

张来娣看了眼后座的张耀祖,“不了,这还一个呢,我刚才摸他好像发烧了,我得带他去卫生所看看。”

温大娘诧异,“吹了会儿风就发烧了?”

张耀祖虽然是个扫把星,但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小病小伤的没断过,大病真没见过几次。

张来娣也觉得奇怪,上次她这孙子发烧还是掉茅坑那回,乍冷乍热的在水缸里泡了大半天。

之前她还从温嫂子这里得知,她孙子会掉茅坑是受了诅咒的反噬。

要没有反噬,还真不一定会发烧。

齐冰寒听着不大对劲,上前打量张耀祖,莫非邪道夺舍了这个扫把星?

哟,齐冰寒眼神变得戏谑,那这邪道可惨喽!

张来娣急匆匆离开,带着张耀祖去了卫生所。

怎么说也是她孙子,不能真看着出事了。

一夜过去,晌午前温苒才从被窝里被挖出来。

温大娘给她穿衣服,齐冰寒靠在门框上催促,“赶紧的,吃了饭咱们就回城,我半天不开张耽误多少生意?”

温苒鼓着脸颊,哪里有生意?你那是符纸店,又不是香烛店!

符纸店的顾客都是天师,或是有钱

的普通人,所以店里一个月才两三个单子。

吃饭的时候,齐冰寒硬是挤到温苒和霍骁北中间,“帮我那个店布个阵,以后有好东西了我先给你们留着,还给你们赊账,别人我都不给赊的。”

温苒背过身去,回答得干脆利落:“不要!”

齐冰寒:“……”

狠心的娃娃!

齐冰寒扭头去找霍骁北,却见霍骁北端着饭碗拎着板凳就去了温苒对面。

齐冰寒:“……”

两个狠心的娃娃!

齐冰寒没办法,去求师姐,“师姐!你是我最好的师姐!”

最好的师姐拒绝当强迫孩子的封建家长,“我不会布阵,你又不是不知道?”

齐冰寒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咬咬牙,狠心道:“我出钱!我出法器!给我布个最好的阵!”

温苒嗖地把小脑袋转过去,“多少钱?”

齐冰寒心里呵呵,面上却很和善,“就照你们门口的这个阵法给我来一个,我出五百!”

霍骁北瞥他一眼,“师叔,为什么不找你市里的朋友帮你布阵?”

齐冰寒噎了噎,小孩儿这么聪明做什么?

温大娘翻白眼,“那是因为他出不起,五百块能布个什么阵?五百块连人家阵法师的车马费都不够!”

温苒木木地盯着齐冰寒,这个师叔还真会骗小孩儿的?!

齐冰寒被看得心里发虚,硬着头皮说道:“我先出五百块定金,布完了再付尾款。”

温大娘语气凉凉,“尾款有五千吗?”

齐冰寒惊得话都说不出来,比着个手掌无处安放,“五、五千我都、都能买个法器了!”

温大娘听见这话,想了想退一步,点头道:“那就两千。”

齐冰寒:“……”

齐冰寒能说什么?

两千块其实都是他占便宜了,阵法这么难,随着灵气日渐稀薄和天师传承凋零,协会里的阵法师数量从几十年就开始断层下降。

旁听的小张这时插了一嘴,“大娘,两位小天师,我们派出所和刑警队打算出五千块钱。”

齐冰寒的眼神唰一下飞过去,化成利箭射在小张身上,没有这么恶意抬价的啊?!

温苒捂着小嘴偷笑,“师叔,那给你的阵法就不能是最好的了。”

霍骁北忍着笑意,“张警官,我们可以为公安局的阵法提供后续维护。”

小张顿时笑开了花。

齐冰寒直接气得自闭了。

午饭后,一刻也没耽搁,把邪道的尸体搬上后备箱,几人赶去了县城公安局。

所长出来迎接,“你们来得正好,昨晚我们连夜审理朱家母子,得知邪道身边还有一个男鬼帮他做事。”

一个男鬼加上之前害死班主和小生的女鬼,一定要尽快抓获,绝不能放任他们在外继续害人!

邪道死了,他做的遮掩自然也无用了,很快霍骁北就卜出两只鬼的下落。

到了夜里,齐冰寒在路旁施法招魂,鬼影一出现,霍骁北就发动禁锢法术,将鬼魂收进符箓中。

所长带一众警察围观,看得是目瞪口呆。

小张指着半空依稀可见的一群鬼影,结结巴巴:“不、不是说只有两只吗?”

老钱抹了把脸,“想也不能只是两只,拐卖名单上没了的孩子和年轻女生们,许是都给邪道炼成恶鬼了。”

齐冰寒没想到还有这一遭,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费了番时间,才把所有鬼魂收进符箓。

齐冰寒接过符箓,“布阵的事晚点吧,我得回天师协会一趟,再把这些鬼魂送去寺庙超度。”

少不得还得跟地府阴神打一番交道,毕竟许多生人枉死,魂魄一丢又这么长时间,作孽的还是他们天师协会曾经的天师,简直是耻辱!

温苒仰头望他,“有报酬的话不要忘了分给我们。”

齐冰寒:“……”

齐冰寒无语地看他师姐,“你是发不了财,你家这娃娃我看能发!”

温大娘还没说话,温苒眉眼弯弯地歪了歪头,自豪道:“借师叔吉言!”

齐冰寒摇头失笑,用力揉了她的头发,“你符箓画了多少,我这次回协会帮你都卖出去,价格比之前还高,但是报酬再给我提五块,一枚二十块。”

温苒的大眼睛缓缓亮起来,“师叔你真好!”

齐冰寒:“……”

有事就是师叔真好,无事就是抠门精是吧?

齐冰寒借派出所的电话联系市里的朋友,第二天就离开了山陵县,走之前背上了一百大几十张的符箓。

后头的大几十,是温苒和霍骁北熬夜赶出来的。

邪道的案子告一段落,接下来每天温苒三人都要进城给公安局布阵。

花了大半个月,公安局的多功能阵法终于完工启动。

办公室主体功能有聚灵和清神,熬夜办案的不二选择。

审讯室则带有幻阵功能,能降低犯人的心理防线。

以及法医室、档案室等科室,都各有特点。

五千块就得到这样一个多功能包维修的阵法,所长的牙花子都笑出来了。

所长也是有门路的,要在市里一个这样的阵法起码得万把块了,也就小县城物价低才能五千块钱拿下!

酸枣村一如往常宁静。

温大娘每日带俩孩子出去遛弯,有时是街口的空地基上,有时在村口的大石碾旁,也有时去磨房。

小芳是磨房常驻选手,“婶子,你听没听说,张家的那个扫把星最近更倒霉了?”

第87章 第87章零零年代乡村小神婆12……

说曹操曹操到。

张耀祖出现在磨房前的街上,低垂着脑袋心不在焉地走路。

一群人磕也不唠了,屏着呼吸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没走几步,众人就见张耀祖踩到一块石头,整个人往前一扑,噗通摔个大马趴。

须臾没见扫把星动弹,众人都以为给摔晕过去了,这时张耀祖抬起头来,鼻孔下缓缓流淌出两根红线。

噗——

张耀祖鼓嘴一吐,红白一团混杂喷出来。

红的是血,白的是牙。

众人:“……”

她们看着就牙疼,一个个脸上皱巴起来。

然而张耀祖只是抬手拭去脸上的污秽,面不改色地爬起来,继续心不在焉往前走。

结果没走两步碰到个小坡,张耀祖又踩到东西,脚一歪,整个人跟皮球似的滚下坡。

一干人等都惊呆了,还是温大娘先反应过来,“快去瞅瞅,别给摔没了!”

一群人乌泱乌泱地跑过去,就见坡底下,张耀祖胡乱抹了把脸爬起来,又朝地上吐了两颗牙,除此之外脸上没伤腿脚利索。

众人情绪复杂,说倒霉吧是挺倒霉,可摔两回了也没见多大事,好像也没那么倒霉……吧?

温大娘回家把这事一说,温苒捂着小嘴惊叹,“厉害啊!”

温大娘没忍住笑了,“看来你师叔猜的是对的,那个邪道夺舍的对象就是扫把星!”

扫把星是那么好夺舍的吗?

张耀祖保准是上了地府名单的重点惩罚罪犯,他本身就罪孽深重,再来一个恶贯满盈的邪道,二者叠加,也就难怪会倒霉成现在这样。

温苒捧着婴儿肥脸蛋,发出感叹声:“这就是恶有恶报啊!”

邪道夺舍了这样一个身体,八

成悔得想死的心都有了,然而他还不能抛弃重找。

他夺舍前魂魄刚被重伤,就是有心也无力。

再加上张耀祖是天生的绝灵体质,邪道也就无法借其身体修炼,无法修炼也无法修补受损的魂魄,自然也无法恢复实力找下一个夺舍对象。

也就是说,邪道和张耀祖的身体彻底绑死了。

而张耀祖体内属于他自己的魂魄呢?

可喜可贺的是,安然无恙!

并且大概率一直安然无恙!

除非邪道想不开,就想吃苦就想遭罪。

不然看看现在张耀祖更倒霉的样子,一般人真挨不住这种走两步就摔一跤的日子。

张瑶兰被拐一事所幸有惊无险,但张来娣最初一阵还是不放心,走到哪儿就把张瑶兰带到哪里。

周一到周五张来娣去学校教书,张瑶兰一并也要去学校,只有周末两天才和张来娣一起来温家找温苒玩。

如今已经是农历二月底,马上三月三,温大娘日日都要去村口望一眼,还必定要牵着温苒也去。

霍骁北见状,干脆给卜了一卦。

得到确定日子,温大娘更来劲了,当天一早就把俩娃娃叫起来,叫先去村口石碾等着。

她自个在家飞快备了一桌好菜,把炕烧热,给浴室上水加热,灌了一保温杯的姜糖水,也颠颠儿跑去了村口。

刚坐下,温大娘就一脸懊恼,“唉我这脑子,年纪大了真是不中用,我该带你们去车站接人的!”

温苒鼓着腮,扭着小身体不高兴地喊:“不老!不老!姥姥才不老!”

小芳笑着附合,“确实,婶子比我娘还小两岁呢,我娘说我姥就是这个年纪才生的她。”

温大娘臊得摆手,“嗐!我都当姥姥了咋还不老?”

上午村口人来人往的,却一直不见温苒妈妈温怡的影子。

下午过完,太阳都落山了,大路上除了麻雀一个人影也无,温怡还是没出现。

温大娘给俩娃娃裹紧毛毯围巾,让她们去石碾另一侧坐着,那里没风。

她自己坐在石碾前头,就在道路旁边,抻着脑袋视线朝路口张望,“再等等,再等十分钟,要是你妈妈还不回来,我就带你们回家等。”

温怡生下温苒后,刚出月子就去了南方打工,恰巧遇到流感爆发,至今三年多都没回来过。

温大娘是真挺想闺女的,也心疼小孙女,长这么大只见过妈妈的照片,见了真人恐怕都认不出来。

这么想着,村口大路上出现了一辆三轮车。

远远的齐冰寒的声音就传过来,随着车子靠近,他也出现在温苒三人跟前,咧着嘴把脑袋瞥向后车斗,“师姐快看,谁回来了?”

“一一,是一一吧?”

温大娘老远就认出来了女儿的身影,纵然天黑看不清面容,她也不会认错的。

温怡跳下车斗过来,“妈!”

她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盖温大娘身上,“妈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头,快上车,咱们先回家!”

温大娘忙点头,“哎!”

她扶着女儿伸过来的胳膊,摸索着握上女儿的手,热乎的,还行。

走了两步,温大娘从激动中醒过神来,回头去找俩孩子。

这时石碾后头,霍骁北默不作声拧开手电筒,系统出品都是精品,一下子照亮这片地方。

光亮中,被石碾挡住的两个小身影也无所遁形。

齐冰寒给侄女指着介绍,“一一,你女儿,也是我小师侄了。”

“那个,你隔壁家小霍的儿子,也是我师侄。”

温怡的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那个小身影,大脑一片空白。

她女儿?

那个糯米团子?

从前小小一个团子,现在……也不算大,还是个小团子。

温苒小手抓着霍骁北的衣角,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站在那里静静打量着妈妈。

温怡的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什么一样,张了张嘴,几次都没能发出声音。

她想说‘过来让妈妈看看’,又想问‘想妈妈了没有’?

可都说不出口。

因为孩子刚生下来她就离开了,小团子甚至都没见过她。

温怡更想冲过去,把小团子抱起来使劲亲几口。

但脚就跟坠了铅球一样,好似一步也难动弹。

温大娘看不过眼,使劲推了闺女一把,“快去看看小苒苒,一大早就在这里等,迎着冷风等到现在!”

温怡趔趄两步稳住身体,小心翼翼蹲在矮墩墩面前,艰难地启声,试探询问:“我、我是妈妈,要、要不要妈妈抱?”

小团子歪了歪脑袋,像是在思考。

温怡紧张地屏住呼吸,手心不停往外冒汗。

好似火车每次通过漆黑隧道,总会盼望着出口的那缕阳光一样。

须臾,温怡煎熬无所安放的心情被一股奶香重重撞了下。

她眼圈一热,低头看向怀里带着奶香的小团子,一把抱得紧紧的抱起来,隔着围巾狠狠亲了几口。

“跟妈妈回家,妈妈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温怡抽空也看了眼霍骁北,“也有骁北的!”

上了三轮车,齐冰寒说一声‘坐好了’,骑着三轮车飞快来到温家小院。

都下来,齐冰寒哈着气搓手取暖,“师姐,我送侄女回来用了三张符箓,这钱你可不能要我的!”

温大娘心情好,忙着往下卸三轮车上的东西,懒得跟他掰扯几块钱,摆着手相当大方,“不要你钱,快进屋暖暖!”

母女间熟络起来相当快,饭桌上就开始互相夹菜,温苒的小奶音一口一个‘妈妈尝这个’‘妈妈这个好吃’‘妈妈我想吃那个’。

这天晚上温苒都没和霍骁北住西屋,而是挤在姥姥和妈妈中间睡了一宿。

次日温苒照常是后上晌才醒,妈妈给穿新衣服,妈妈给编好看的辫子,妈妈喂饭吃,然后妈妈还说明天要带她进城!

温大娘见状,干脆叫齐冰寒别着急回县城,“再待一天,明天我们坐你的三轮儿进城。”

大冷天坐三轮那叫一个遭罪,可谁叫他们有符箓,又快又保暖又不颠簸,比公交车还舒服。

吃饱了,老老小小分两拨挤到炕头上,开着电视唠起了闲话。

温苒和霍骁北坐在中间,隔着炕桌互相交流。

温怡瞧俩孩子玩得开心,问温大娘:“妈,霍大哥又出车了?”

温大娘下意识点头,点到一半又想起来个事,够着身子去看霍骁北,“骁北,你爸上次来电话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霍骁北抬起脑袋,“他又接了一趟车,说清明前回来上坟烧纸。”

温大娘满脸不赞同,“你爸也真是,一出车就好几个月,挣钱也不是这样挣的,不要命了?”

齐冰寒给说了几句,“咱农村老百姓不容易,不趁年轻多跑跑,老了就只能回来种地。”

温怡把昏昏欲睡的温苒扶着躺下,给她枕上小枕头,盖上小被子,捏了捏软乎乎的婴儿肥,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一抬头,就看到不错眼盯着女儿的霍骁北,清清嗓子说道:“大国哥一直在外跑车确实不是个事,年轻的时候有精力还好,年纪大了就不合适了。”

温大娘戳闺女,“那你说说咋办?”

温怡沉吟片刻,说道:“大国哥不是会修车么?可以在县城买间铺面,开个修车店。就算不开店,把铺面租出去也是个稳定的进项。”

温怡说着自己在羊城这些年的见闻,“羊城是第一批对外开放的城市,发展很快。那边有很多拆迁户,拆迁给分钱和房子,有些人家一分就是一栋楼,人再多也住不完,就租给过去打工的百姓,每个月的进项少则个把万的。”

温大娘和齐冰寒师姐弟齐齐震惊,“嚯!那光收租就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温怡点头,“我这次出门攒了点钱,想在县城寻摸着买几处房子和铺面,以后的租金就给我妈。我在外头经常顾不上家里,有个固定的进项好歹不用为了钱犯难。”

温大娘摆手不要,

“你别给我,你给小苒苒,给她存着。”

温怡抿了抿嘴角,低头看着身边的沉睡的女儿,“妈,这次出去,我想带小苒苒一起。”

第88章 第88章零零年代乡村小神婆13……

温大娘想也不想就说:“不行!”

温怡惊讶地扭头看着她,“妈!”

温大娘拉拉着脸,“你在外头都没个定数的,小苒苒才这么点大,吃喝拉撒都要人看着,你顾不过来。”

温怡回答得很快,“我可以请人,请保姆照顾。”

她显然早有盘算。

温大娘依旧想也不想地拒绝,她拔高声音:“那也不行!”

“那小苒苒在村里有小伙伴陪着,到了外头人生地不熟的,你这个亲妈又不陪着,她孤零零一个咋办”

温怡默了默,心情沉重。

她能理解她娘为什么不愿意,她在外孤身一人思念女儿,她娘在家也是孤身一人。

这几年好不容易有小苒苒陪在身边,她娘脸上多了笑,精神头不一样了,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温怡嘴里泛苦,要是可能她也想留在家里,但她偏偏就不能。

她刚出月子就离家打工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她们母子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导致她娘明明身体好端端的,却今天闪个腰明天崴个脚,有次烧热水还炸了锅。

“妈,我是小苒苒的妈,趁她年纪小我当然要把她带在身边!”

温怡说着低下头,眼眶里涌上热意,嗓音哽咽起来:“您也不是没看见,昨天我回来,小苒苒都不认识我。”

温大娘听见这话心里也难受,她能不晓得么?

她心疼闺女,可她又打心眼里不愿意让小苒苒离开自己。

难受的情绪翻涌,温大娘别过头去,梗着脖子,始终说不出同意的话来。

霍骁北的目光落在睡得香甜的小姑娘身上,里面满满都是同情。

选姥姥还是选妈妈,够这小脑瓜愁一阵子了。

齐冰寒眼瞅着气氛不大对,连忙转移话题:“哎一一,你那个前夫,朱家村的那个臭小子,他又离婚了你知道吗?”

温怡胡乱抹了两把眼睛,“啊?咋又离婚了?我电话里听我娘说,他不是刚生了个儿子吗?”

温大娘开了金口,但没把头转回去,“哼!活该!他跟他娘都是烂了心肝子的!用邪术让媳妇儿怀胎生子,其实是个死胎,里头住了鬼婴。”

温怡头一回听说这样的事,“真、真的?生了个鬼胎?那他媳妇儿还好吗?”

温大娘终于肯和女儿对视了,“没啥大事,就是身体让那母子磋磨得不成样子,养养就能缓过来。”

朱家母子用邪术害人,这样的罪名自然无法拿到明面上来,不过两人窝藏人贩子首脑,还对张耀祖姐弟实施绑架的行为,足以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审判。

说起这个,温大娘转而想到自己姑娘身上的事,忙担心地追问:“你在羊城那边,有没有遇到过古怪的事情?”

听见这话齐冰寒抽空看了眼温怡,“你碰到事了?”

温怡正在回想,温大娘说道:“是有点事,之前我做了个梦不大好,让骁北给她算了一卦,紧接着一一就打电话,说跟她男朋友拆伙了要回来。”

齐冰寒详细地问了问旁边的霍骁北,最后道:“你觉着,可能是什么?”

霍骁北沉吟片刻,“可能是借运或借寿。”

听见这话,温怡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我想起来了!”

三人齐齐把视线转过去,温大娘催促:“啥事?”

温怡抿了抿嘴角,脸色有些难看,“大概一年前,齐叔给我的护身木牌丢了,我就按照齐叔给的地址,去协会的店里买了几张护身符。”

温大娘担心地着急开口:“你咋没说?”

温怡一脸心虚,“不是什么大事,我也不想妈你担心。”

温大娘气得上手拍了她几下,“你不说我才担心!你不说万一你真有个万一,娘咋办?小苒苒咋办?”

温怡连忙认错,“妈妈妈,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什么事都跟您讲!”

齐冰寒也伸手道:“先让一一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大娘这才作罢。

温怡逃过一劫,感激地望了眼她齐叔,才接着往下说:“后来就遇到我上个男朋友,他大学刚毕业,有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妹妹,兄妹两个感情很好。”

“大概半年前,她妹妹找到了合适的心脏,移植手术后身体恢复得很快。倒是我,那段时间感觉很累,有次还晕倒进了医院,但是他说医生检查后没问题,让我出院以后多休息。”

听到这里,温大娘恨恨地锤炕,“该死的负心汉,定是他把你的寿数给了他妹妹!”

霍骁北挑了挑眉,随口问道:“是亲兄妹么?”

温怡讷讷地张了张嘴,好半晌后才恍然点了点脑袋,“是、是吧?但他们兄妹不同姓,长得也不像……”

齐冰寒哼笑,笑声带着了然和嘲讽,“别是假兄妹真对象吧?”

温怡:“……”

温怡木着脸往下说:“不过自那之后,他就不见了踪影。前阵子我身体突然变好,他反倒又出现了,只是整个人消瘦憔悴,面容苍老,好像生了场大病。”

温怡在前男友消失不见时就确定了分手,等他出现,她就宣布了拆伙。

那兄妹俩自然不愿意,期间多番纠缠,软的硬的威逼利诱什么手段没使过,不过温怡也不是吓大的。

有个天师娘,爷奶在世时也都是极为出色的天师,温怡打小就见过不知凡几的鬼灵精怪。

血淋淋的尸体和骇人的僵尸她都能面不改色,对这对心怀鬼胎的兄妹,温怡略施小计就轻松料理了。

温大娘听得目瞪口呆,忙去看霍骁北,“骁北,你还给你姑破了那个邪术?”

霍骁北点了点头,齐冰寒看这小子的眼神登时就不一般了。

这俩娃娃的天分真是,要是叫天师协会那些老怪物们看到,一个个不得争着抢着大打出手啊?

不过么,齐冰寒琢磨,这俩娃娃可不定能看上那些老东西。

一个五岁多,一个更离谱才三岁多,光照着他俩师叔留下的典籍心得就学到这个地步,一般人真教不了她们。

这样想着,齐冰寒开了口,“一一你还不清楚吧,小苒苒和这孩子,俩娃娃在天师一道的天赋难得一见。”

“小苒苒才三岁,已经能提笔画符,还会用五鬼运财术偷糖吃,可比你那时候强多了。”

温大娘忙补充:“小苒苒画符赚的也有千把块了,前个不久还给县城公安局布了阵法,俩娃娃出一次手五千块呢!”

温怡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白嫩可爱乖巧的小团子正在酣睡中,一点都看不出来已经是个能接单赚大钱的天师了!

出身天师‘世家’,温怡自然也曾尝试入门,跟着她娘学八卦易经相面画符。

只是她虽有些天赋但没耐性,至今也就能相个面,多数时候还不准。

正所谓,不知者无畏,浅浅涉猎过玄学一道的温怡,才远比旁人知道女儿的天赋有多高。

温怡心下一片茫然。

难道小团子以后要走这条路?

可……

可天师虽然看着风光,但注定要与妖邪鬼怪搏斗,其中风险无处不在。

万一小团子遇到危险怎么办?

这个念头浮现出来,温怡突然就有些后悔,她当年怎么就没选择继续学下去呢?

不然也不至于现在一丁点助力都不能给孩子。

温怡小声问她娘,“妈,要不要给小苒苒找个师父教导?”

温大娘瞅着自己姑娘的表情,“你愿意让苒苒学这个啊?”

温怡轻轻嗯了声,“苒苒愿意就让她学,不愿意就学别的。”

齐冰寒在心里嘀咕,艾玛,这得亏娘俩儿不能聚堆,不然一个较一个宠着惯着,不得给那小机灵鬼儿宠上天了?

他腹诽了一堆,开口说道:“拜师的话我有个不错的人选,我小师叔祖,道行之高都能称一句‘仙师’了。那个、那个路易十几上断头台的时候,他还在一边围观呢。”

温怡:“……”

我读书少,齐叔你别诓我?!

见众人都看过来,齐冰寒咧嘴笑,“前阵子去协会回来,我顺路回了趟道观,听我师父说,师叔祖最近这就要出关了,你说巧不巧?”

温大娘用力点头脖子都快给点断了,“咱啥时候去?备点什么拜师礼好?是不是得先给你师父我师叔通个气?”

齐冰寒抬手压了压,“哎,且得再等等呢,他们道行高深的,一闭关就是按年份算的,等师叔祖出关我们再做打算也不迟。”

说着他低头瞅一侧的小身板,“你不高兴啊?”

霍骁北看他一眼,却道:“也许这位大天师会主动找过来。”

齐冰寒先一惊,又一惊,一惊惊过一惊,忙道:“你可别瞎算,我师叔祖道行高着呢,你这点道行起个卦都能给你废了!”

霍骁北一脸淡定,“我没算。”

“我只是猜测。”

齐冰寒翻白眼,“你别给我抖机灵,你晓得轻重,别什么都算,惹到小心眼的有你好果子吃!”

温大娘也叮嘱了几句,紧接着把话题拽回去,“你为啥那么猜测?”

霍骁北三言两语解释。

灵气日渐稀薄,飞升成仙几可成传说,那位大天师既已有‘仙人’之资,无论飞升有无希望,接下来都该会为师门,也就是道观传承做打算。

温苒和他拐弯抹角也算师门弟子,天赋也尚可,对方会注意到她们是情理之中。

抽空来看一眼,再顺手点播几句,就更为人之常情。

齐冰寒听完人都麻了,人跟人真是不一样啊,小不点一个听他说了几句就猜到这些,脑瓜子咋长的?怎么就没长他身上?!

第89章 第89章零零年代乡村小神婆14……

睡个午觉醒来,天都黑了。

温苒懵懵地坐起来,脑袋一转,就看到霍骁北用‘你惨了’的眼神看着自己。

温苒:“???”

肯定是还没睡醒,她把自己摔回去,闭上眼,被子拉到头。

霍骁北:“……”

他抬手给被子又拉下来,小姑娘哼唧一声翻过身子去,拿屁股对着他。

霍骁北不客气地拍了下,“你妈妈要带你走。”

只见被子里那团动了动脑袋,然后咕噜一下坐起来,大眼睛瞪得圆圆的,“什么?!”

霍骁北从炕桌上倒杯水递给她,一边告诉她大人们的盘算。

温苒呆愣了半天。

所以她妈妈想带她一起走,但是姥姥不愿意,母女两个差点吵起来?

温苒小脑袋四下转悠,“她们呢?”

霍骁北:“去串门儿了。”

温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扑到霍骁北身上,“哥哥救我!”

霍骁北接住她,嘴角狠狠抽了抽,亲就好好亲,弄他一脸口水就很像在故意报复。

等母女两人串完亲戚回来,就见俩娃娃并排坐在炕桌后头,冲她们露出和善的微笑。

霍骁北发出邀请:“奶奶,姑姑,要不要算一卦姻缘?”

这个,真拒绝不了一点。

温大娘脚随心动,温怡心随脚动,反应过来就已经脱了鞋上炕。

温苒殷勤地给姥姥和妈妈倒热水,“师叔呢?”

温大娘咕咚咕咚灌了半杯,抹抹嘴回道:“他骑三轮收东西去了。”

像那什么黑狗血公鸡血古铜钱旧木头啥的。

温大娘目光灼灼地盯着霍骁北,“咋算啊?”

霍骁北侧目看了眼温苒,沉吟道:“姑姑的八字和命盘我都看过,这次起六爻卦,算吉凶。”

八字结合行运可以算婚姻,但落到实处还需结合其他算术。

通俗来讲,八字透露出来的信息只代表一种可能,具体如何要看命主的选择。

同一个八字,出生的环境地点不同,最后的命运也不尽相同。

大多数人的命运都能契合上自己的八字,但也有一部分人,通过自己的选择和努力最终逆天改命。

霍骁北把铜钱交给温怡,让她来撒,先撒三次,再往后撒六次、八次、九次。

温大娘都想说别算这么细,算个大概就成了。

最后九次撒完,霍骁北脸色都变白了。

温怡小心翼翼看她娘,“妈,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温大娘小声回她:“应该没啥大事,你也不是啥大人物。就是给你算完,这孩子得个把月不能再算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天都黑透了,温大娘和温怡和面揉面,给烙了一筐薄肉饼。

温苒坐小板凳上,被刚出锅的肉饼烫得直哈气。

温怡伸手接着,让她吐出来,结果温苒立马把嘴闭得紧紧的,拨浪着脑袋说什么也不肯。

温怡哭笑不得,只好拿炉子上温着的冰牛奶给她降温,“慢点吃,想吃妈妈明天还做。”

温苒抱着冰牛奶只小小地喝了两口,她要留着肚子吃大餐。

今儿这桌菜有鱼有肉,有米饭有馒头有饺子有肉饼,比之过年还要丰盛。

温大娘进屋把炕桌抬高,展开,一转头就见霍骁北睁开了眼。

她心脏往上一提,“有结果了?”

霍骁北苍白着脸点了点头,刚要开口,温大娘抬手制止,“先吃饭,饭都弄好了,都是你和苒苒爱吃的。你姑姑还弄了几道羊城那边的地方菜,你先敞开肚子吃一顿,缓缓再说。”

温大娘出去端菜,温苒抱着肉饼哒哒哒跑进来,“哥哥吃!”

霍骁北接过肉饼胡乱往嘴里塞,算卦是个脑力活动,他早就饿得手脚发软了。

一个肉饼下肚根本不管用,但霍骁北还克制得住。

温苒小声问结果,他道:“正缘有三个。”

所谓正缘,是指年龄合适,八字相合,且可能育有子女,并相伴到老的姻缘。

温苒掰着手指头盘算了一通,皱起了婴儿肥小脸。

三个有点少,万一都是歪瓜裂枣怎么办

院里有点动静,温苒直起身一瞅,出去收东西的齐冰寒回来了。

温大娘端着盘松鼠鱼进来,笑着道:“可真是会赶时候!”

齐冰寒刚好搓着手进屋,在外间听到这话,端上蒸饺往内屋走,边回道:“那可不!光捡现成的吃!”

饭菜都端上来,打开电视声音调小,一家人围坐在热炕头上,正式开饭!

温大娘先动筷子,接着几双筷子纷纷下场,伸向自己看中的菜式。

温怡忙得很,给每个人都夹菜,尤其是两个娃娃。

温苒和霍骁北跟前的菜碗冒了尖,装不下,又给换成了大海碗。

霍骁北是真饿,吃得头也不抬。

温苒还有空瞅两眼动画片,不过小嘴也是没停过。

吃了五分饱,大家都慢下来。

霍骁北说起了他卦象的结果,“有三个正缘,都和姑姑相差十岁以内。”

齐冰寒来了劲头,“你给你姑算姻缘了?”

温大娘拍他胳膊让他别打岔,“你先听,听完帮着踅摸踅摸好赖就成。”

温怡好奇,“那我随便选一个就行了吗?”

温大娘拔高声音,“那当然不成!万一人家有对象了呢?”

温怡点点头,又问:“那我

选哪个比较好?万一我选了,对方对苒苒不好咋办?还能分开吧?”

霍骁北:“……”

霍骁北道:“我只能给你指两个方向。”

温怡看她娘,温大娘拿胳膊肘杵杵她,“听孩子的。”

温怡就问:“什么方向?”

霍骁北:“长京和鹏城。”

温怡蹙眉想了想,“我选鹏城吧,鹏城就在羊城旁边。”

她当然也想和家人离得更近,但离得近了不一定对家人好。

霍骁北又道:“我建议姑姑先发展自己的事业,不要为烂桃花错失正缘。”

正缘不是说遇到就一定能成,还有句话叫有缘无分。

温苒嚼着小肉丸点头,腮帮子撑得鼓鼓的,“未来几年的风口行业有房地产、娱乐业、IT和电子……”

齐冰寒让她打住,板着脸呵斥:“你两个小娃娃咋啥都敢算啥都敢往外说?”

不知道他们道上有句话叫‘天机不可泄露’吗?

泄露天机太多轻则伤身,严重点修为不得寸进,再严重就是不得好死了!

温苒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望着一圈大人。

温怡心疼得不行,把娃娃抱起来晃着一通哄。

温大娘轻拍着霍骁北的后背安慰,扭头朝齐冰寒大吼:“你不会态度好点说?娃娃才多大?你多大?吓坏了你给赔啊?”

齐冰寒被吼地一激灵,抖着手指着俩娃娃,咋就吓坏喽?一个个胆子那老大,你看她们有半点吓着了吗?

齐冰寒气急败坏地吞了两口肘子肉,消完气恨恨道:“师姐你就惯着吧!我严肃点是为了孩子好!你当她们啥也不懂,其实一个个机灵着呢,越是这种娃娃越难教,聪明还不知道怕,以后捅篓子一桶就是大篓子!”

温大娘也不是不知道好赖,但她要能狠下心就不是她了。

她扭头,叮嘱的语气嘱咐俩人:“以后不许随便算这些。”

温苒乖乖地点头,她也不能说她根本不是算出来的。

吃完团圆饭,收拾收拾,碗盘下桌,瓜子花生坚果糖端上来。

温大娘小声同师弟道:“回头你跟师叔去个电话,问问师叔祖啥时候出关,出了第一时间往这边来个电话。”

齐冰寒操心地叹了口气,“知道知道,我看那小子说得挺对,八成他老人家会亲自过来一趟呢。”

就俩娃娃这天赋,协会里那些老东西举全门全族之力培养的天才都得落一大乘,师叔祖只要不是老糊涂了,说什么也得来看一眼指点几句。

日子一天天从指缝里溜走。

温怡在城里买房买铺面,又找人装修好,眨眼间就到了清明节前。

霍正国终于舍得回趟家,让人没想到的是,还带着他小弟霍正文一起回来了。

当天又是好一番热闹,两家人围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霍骁北问他爹:“爸,木牌呢?”

霍正国身体一僵,挠着头打哈哈,“碰到点小事。”

霍正文拆亲哥的台,“啥小事?他差点让同伙的司机给算计了!”

温大娘忙追问:“到底啥事啊?”

霍正国只好和盘托出,“也不是啥大事,同伙的那个在外头让人设了坑,人家当场拿住他要钱,他没钱,就看上了我的车和货。”

他车上的刹车让动了手脚,好悬有那个木牌保命才没出事。

温大娘啧啧两声,“大国,你可长点心!开大车本来就危险,你这还让自己人算计了,得亏是没出大事,不然你放心得下你儿子?”

霍正国想起来也是后怕,他就这一个孩子,孩子就他一个爸爸,真出事了可咋办?

温大娘觉着是个好机会,说道:“大国,你别开车了,这活是能赚钱,但累人也危险,没着没落的。你不如拿钱在城里买个铺面,弄个修理店,赚个踏实钱。”

说起这个,温大娘又不得不提一嘴,“你家娃娃跟我学手艺,如今手艺大成,赚了也有千把块,就在城里买了处房子。”

霍正国霍正文兄弟俩傻眼了。

霍正国:“啥?”

霍正文:“买啥?”

温怡忍俊不禁,“买房,就在我家对贯儿,位置也不错,离一中和三中都近,以后上学走路七八分钟就能到。”

兄弟俩恍恍惚惚。

霍正国想,他这跑死跑活地拉车,三五个月才赚个小几千,还要给同伙分给车子保养,到手里才几个子,儿子反手给他弄回来一套房?

霍正文心想,他在煤矿上给人算账几年才赚了万把块,他侄儿几个月就赚了一套房?

霍正文杵他大哥,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又特别开心,“哥你还犹豫啥,你儿子自个有这老大能耐,你这个老子轻快点,别开车了!”

霍正国还晕着呢,下意识看向儿子。

霍骁北点了点头,“爸,你开修理铺,小叔开书店。”

霍正义听见还有自己的安排,乐了,“你这个主意不错,我也攒了些钱,买个铺子没问题,正好我也爱看书。”

“要是我能把书店开起来,这样,以后你俩娃娃上学的书我全包了!”

霍正义胸脯拍得啪啪响,明明是个瘦弱的小白脸,却很有豪迈的江湖气。

说要干立马就得张罗起来,正好温怡也在,兄弟俩觉着她在大城市见识过,就总拉着她参谋。

三人年纪相仿,打小又是一条街上长大的,本身情分就不一般,温怡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加上温怡马上要离开去鹏城,家里一老一小的总是不放心,还得托这俩兄弟照看,温怡不辞辛劳地找朋友找同学帮忙。

不到一个月,两间铺子就正式开张营业。

这时温怡也要走了。

第90章 第90章零零年代乡村小神婆15……

温怡回来还不到两个月,她也不想这么快就走。

前两天温大娘去给办丧事的人家帮忙,回来的路上有些晚了,没注意踩进坑里,把腰给抻着了。

温苒给扎了两针,拌了几贴膏药,按理说根本没啥事。

可温怡总疑心是她克的,于是就盘算着要走。

温大娘那叫一个窝心难受,她这个没用的,要是小点心闺女也能多待一阵子,多陪陪苒苒。

“你想走我也拦不住,只是好歹等我们给你拾掇妥当了再走。”

温怡只好又留了几天。

温大娘给闺女收拾吃的穿的用的,温苒和霍骁北给温怡准备了各种符箓。

在齐冰寒的盒子里挑的见面礼是两块上好的玉石,霍骁北取出其中一块挖了枚玉牌,边角料修成细手镯,都刻上阵法和符咒护身。

最后把温大娘准备的东西收进储物符箓,再把储物符箓连同其他符箓收进手镯的空间里。

温怡只需要背个小背包,轻装简行即可。

温怡恍恍惚惚,芥子空间?她乖宝竟然给她做了个芥子空间?

温苒同妈妈解释,里面的地方不大,只能装得下这些符箓,其实很鸡肋。

但温怡不听,抱着乖宝一顿亲。

温怡离开的前一天,霍家两兄弟从城里回来,张来娣带着张瑶兰过来,三家凑在一起又整了一顿。

霍正国和霍正义让温怡放心在外头打拼,家里有他们照顾。

张来娣也说:“新学年她们报名上学,有我在学校,不会让她们受欺负。”

张瑶兰直起小身板,嗓门洪亮:“我是姐姐,我会保护弟弟妹妹的!”

温妹妹苒点着小脑袋捧场,“好呀好呀!”

霍弟弟骁北面无表情,他不觉得会有人能欺负温苒和他自己。

儿行千里母担忧,温大娘一宿没睡好,想拉着女儿叮嘱几句吧又怕耽误孩子休息,只好闭着眼挨到鸡叫。

出门饺子下车面,温大娘蒸了满满一大锅的饺子,有荤有素,先给压了两大饭缸装进储物符箓,才喊大家起床吃饭。

干吃饺子噎嗓子,配着昨夜里灶上就温着的鸡汤粥,热乎的一碗下肚,温怡也该走了。

为了方便运货,霍正国弄了俩小货车,他和霍正义回城开店,正好捎带送温怡去客车站。

温大娘拉着姑娘一直送到公路口,“饺子我给你装了两个饭缸,放你包里了,啥时候吃啥时候撕掉符箓。你在外头可得记得按时吃饭,别吃冷的生的,觉着不舒服就去医院,可千万别想着省钱,家里什么都不缺……”

温怡抱着温苒走了一路,听着她娘的絮叨,心头酸涩鼓胀,眼里的热意阵阵上涌。

温苒伸出小手给妈妈擦眼泪,小脸上的大眼睛也是红彤彤的。

温怡怕把孩子也惹哭,硬是把泪憋回去,还哄孩子说是沙子迷眼了。

霍正国把车开过来,温大娘主动接过娃娃,推着温怡上车,“快去吧,别误了时间,常给家里打电话。”

现在也方便,家里牵了线安了电话,往后也不用去别人家了。

看着温怡上了车,温大娘抱着温苒上前,扒着车门,想了想还是嘱咐道:“娃给你算的姻缘,你心里有数知道就行,喜欢就在一块,不喜欢也别勉强,咱这模样这本事的想找还不简单?但你得记住,凡事得先紧着自己舒坦,知道不?”

温怡笑着点头,“我知道,妈你别担心我这个,我不会让自己吃亏。”

最后摸了摸小团子的脸蛋,温怡依依不舍地挥挥手,“妈,带苒苒回家吧,别在大马路上吹风。”

小货车转眼消失在马路上,温大娘低头抹了两下眼睛,带着温苒进了小卖

铺。

“你哥哥感冒了,吃几个桃儿罐头润润嗓子。”

温苒悲伤的小脸马上展颜,“还想吃草莓罐头和冰淇淋!”

温大娘有意哄孩子开心,当然她说什么是什么,有的没的买了一大堆东西。

回去绕道路过张家,温大娘喊张家祖孙去家里吃饭。

张来娣无奈地出来,只让孙女去,“老姐姐,烦你带瑶兰一天,我去找人把家里炕给盘上。”

温大娘惊讶,“你家的炕咋了?”

张瑶兰和小妹妹挤眉弄眼,听见这话大声道:“他把炕睡塌了!”

他,毫无疑问是指张耀祖。

温苒好奇,“他发脾气把炕踹塌了吗?”

张瑶兰摇头,“不是,就是睡觉,然后昨天夜里突然就塌了。”

温苒:“……”

啊这?就是纯倒霉呗!

张来娣拧着手,脸上发愁,“嫂子,你说我是不是得对耀祖更苛刻才行?”

温大娘嘴角抽了抽,“这个……你还是按现在的来,不能再苛刻了。”

现在张耀祖顿顿棒子面粥,穿打补丁的旧衣服,住的屋子窗户没了半边玻璃,被褥絮的都是旧棉花。

原本是还不错,张耀祖吃这些苦就够了,平日里很少再倒霉。

但这不是身体里多了个邪道的魂魄么?

那邪道害过不计其数的人,罪孽缠身,又入了扫把星的身体,一茬茬儿的报应挡都挡不住。

温苒背着小手,仰头说道:“有现成的办法啊!”

张来娣立马弯下腰,“苒苒你有啥办法?”

矮墩墩摇头晃脑,“让他干活就是了!”

据她所知,目前只有张耀祖的生活条件直线下降,无非是吃的一般住得一般。

但这怎么够?

张耀祖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饭是张奶奶做的,衣服他也不洗,都是瑶兰姐姐看不过去捏着鼻子洗的。

张耀祖很应该承包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他是来吃苦还债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算哪门子享福?

张来娣想也不想就摇头,“可我说话他压根不会听!”

温苒勾勾小手,张来娣犹豫着凑上去,小娃娃神秘兮兮冲她传授了一番。

旁人听不到,就只见张来娣先是惊讶,再是恍然大悟,最后鼓掌赞叹:“那我就这么做!”

温苒嗯嗯点头,“对对对,就按我说的忽悠他。”

温大娘:“……”

把俩孩子带回家,温大娘实在忍不住,“苒苒,你跟姥姥讲讲,你给你张奶奶出了啥主意?”

温苒摊摊小手,“也没什么,就是告诉张耀祖,他要么继续这样吃窝头咸菜继续倒霉,要么就去街上捡垃圾卖钱。”

温大娘惊呆了,“那他能愿意?”

那扫把星可是打小就被他爷惯大的,他能去捡垃圾?

温苒歪了歪小脑袋,“话肯定不这样直说,所以我教了张奶奶一句话。”

温大娘果然问:“什么话这么管用?”

温苒摇头晃脑拉着长音说道:“哎呀,奶奶都是为了你好——”

温大娘愣了愣,反应过来噗嗤笑出来,她边笑边说道:“我和面摊饼,给你们弄城里那个灌饼,卷上火腿鸡柳生菜,再熬一锅南瓜粥。”

院里菜园子的菜一茬一茬往外长,家里这几个吃不完,还往出送了一些。

隔壁霍家的院子也辟个菜园子,俩菜园子一起,眼瞅着实在吃不完,温大娘也琢磨起来卖菜的事了。

鸡蛋灌饼很好吃,温苒吃得肚子溜圆,在院里走了几圈消食,回屋里倒头睡到天黑。

进了五月一天比一天暖和,但到了晚上风还是一样凉。

霍骁北就是叫这风给吹感冒了,怕传给温苒,一直戴着口罩。

温大娘给俩娃娃都套上外套,裹上毛毯,带她们到院里来。

张来娣坐在土灶前摊饼,见着温苒笑着报喜:“我就按你教的跟他说,他捡垃圾做好事就不会倒霉,而且捡垃圾赚的钱归他自己处置,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他二话不说就去外头忙了一下午。”

要是张老头他们刚走那会儿,就算这样跟张耀祖说他也不会同意,但现在他吃够了苦,突然有人告诉他他再吃点苦就有好处拿,他说什么也会去试一试的。

道理很简单,无非是开窗开门和沉没成本作祟。

而等张耀祖发现,他做家务捡垃圾做好事以后不再倒霉,就是拦着他他也要求着做的。

于是酸枣村大磨房又有了新的谈资。

“别不是把脑子摔坏了?天天背着个蛇皮袋子去街上转悠,前儿个还去我家前头那条巷子叫门收破烂,不给就撒泼打滚,哎我去,破烂再是破烂也不能白给他啊!”

显然,张耀祖就是冲着‘钱’去的。

温大娘告诉温苒,摇着头一脸嫌弃,“三岁看大六岁看老,他这孩子就是没有扫把星的命他也成不了大器!”

张耀祖因为捡破烂儿闹出许多事,栽了不少跟头。

但张来娣和张瑶兰就很省心了。

张来娣满不在乎,“他折腾就折腾吧,反正是在外头闹,只要没有性命之忧,回头他爷他们回来我能有交代就行。”

七月里乡小学开始招生。

张来娣接到张老头的电话,告诉她刚划了一笔钱给家里存折,让她给张耀祖报名。

至于张瑶兰,半点儿没提。

张瑶兰也是没心没肺,该咋乐咋乐,天天来温家找妹妹玩儿。

乡小学在酸枣村和朱家村中间,沿着酸枣村的大路一直往西走,最热闹的一截儿就是酸枣乡的小学学校。

学校旁边有一家文具店两家小卖铺,进了学校,几排的平房蔚为整齐。

张来娣领她们去报名,因为温苒和霍骁北是在校长那边挂上号的,所以全程很顺利。

报完名领一条红领巾,等八月底开学,温苒就是一名正式的小学生了!

春去秋来,温苒上学后的第一次考试也到了眼前。

期中考试前放两天假,温苒招呼俩小伙伴儿,在小卖铺买上辣条和雪糕,躲在学校墙角下开誓师大会。

“这次考试,必须全力以赴!”

“咱们神童三人组,务必拿下前三名!”

一个也不给张耀祖留!

霍骁北:“……”

他想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