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教室里。
姜颂梨拿着电棍,用最轻柔的语气说出最令人恐惧的话:“你错了四次,要被电四次哦,很疼,你忍一忍。”
宋辞(内心颤抖版):很疼这两个字可以不用说的……
然而姜颂梨还继续说着:“听说这个电棍的第二档和精神病院里电疗的程度是差不多的,是人体能忍受的极限,再高一档就会被痛晕,应该能最大程度激发你的记忆力。”
宋辞(内心和身体一起颤抖版):好了,真的不要再说了……
“我开始了。”
姜颂梨贴心的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怕把人给吓跑了。
“你准备好了吗?”
不要再问了!
直接来吧求求你了!
宋辞快被整崩溃了,却还要强装没事地回答:“来吧。”
被恐惧支配了大脑的他不会知道自己的声音都快抖成筛子了,让某只邪恶的小狐狸在心里笑得巨大声。
玩弄女同胞的死渣男,接受电击的惩罚吧!
我要代替正义鞭笞你!
小梨!出击!
电棍女战士毫不留情地将电棍按在了宋辞的身上。
宋辞疼得目眦欲裂,太阳穴突突乱跳,青筋一根根暴起,像要炸开一般,浑身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动着,而为了不在姜颂梨面前丢脸,他愣是一声不吭,也算一条汉子。
这次点击足足持续了三十秒。
完事,宋辞喘着气试探地问道:“电得会不会有点久了?”
“有吗?”姜颂梨状作思考,“可能是你的错觉吧,我只电了一会儿。”
宋辞不疑有他,以为真是自己因为太疼而产生的错觉。
既然他没发现,接下来的三次,姜颂梨都狠狠电了他足足三十秒。
宋辞感觉自己命都快疼没了,但还是忍住了一声没吭,完事还强装没事的用还发着抖的手继续背书。
见他这么头铁,姜颂梨突然觉得他对她也算真爱了,不是真爱谁受得了这疼?
不过,她是不会感动的,只会感叹:
哎,我这该死的魅力。
彼时,在窗外目睹一切的陈鹤允大受震惊。
他确定以及肯定:
宋辞不可能是小帅!
震惊过后,智力回笼的他在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的情况下,很快推测出小狐狸电击宋辞的前因后果。
他垂眸轻笑了下,而后又抬眸看向教室里的那道身影,眉梢眼角都挂着笑。
第26章
在目睹了姜颂梨电击宋辞的那一幕后,陈鹤允安心地回了教室,但在发现他们晚自习还在空教室时,他又有些坐不住了。
宋辞现在不是小帅,但以后可以是小帅。
陈鹤允对宋辞并不了解,不知道他是个渣男,只知道他撩妹有一手,很受女生欢迎。
这就非常不妙了。
再者,他愿意配合小狐狸用电击之下的恐惧来刺激记忆力,保不准小狐狸会因此对他刮目相看。
最重要的是,这事儿他还没法插手,也无从破坏,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狐狸在未来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去找宋辞。
他感到危机感很重。
晚自习四十分钟的时间,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上课铃响时他手上的书翻在哪一页,下课时也还是那页。
伴随下课铃一并响起的,是口袋里手机的震动声。
温晚在群里艾特姜颂梨发了条消息:
【宝宝,你晚自习怎么没回来?】
知道姜颂梨上课不会看手机,温晚特意等到下课才发的这条消息。
姜颂梨很快回道:【我在这边辅导宋辞,我跟老师申请了的,这学期的晚自习都在空教室辅导他。】
温晚:【现在晚自习也可以走动了,你回来辅导他呗。】
姜颂梨:【不行,我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只能在这边。】
一听特殊手段,温晚立马激动了起来:【什么特殊手段?!】
姜颂梨:【我带了电棍,他背错一个知识点,我就电他一次。】
此话一出,周丞洋和陈年希也被炸了出来,两人都发了个震惊的表情包。
温晚:【你怎么说服他配合的?!】
姜颂梨:【我答应他,如果他成绩提升100名就当他女朋友。】
群里再次炸了锅,这次陈鹤允也被炸了出来。
陈鹤允:【?????】
姜颂梨赶紧补充道:【我只是给他画饼,就算他真把成绩提升100名我也不会当他女朋友的。】
温晚:【懂了,这叫空头支票。】
周丞洋:【哈哈哈你把他当日本人整啊。】
温晚:【谁让他是个死渣男,也该让他尝尝被渣的滋味,宝宝干得漂亮!】
看到这些消息,陈鹤允松了口气。
这时,群里又弹出来一条消息,是陈年希发的:
【他要是气不过报复你怎么办?】
大家都急着收拾东西回家,个个都捧着个手机密切关注群消息。
姜颂梨:【谁怕谁?】
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讨论怕报复也没用,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陈鹤允看了姜颂梨的回复,在打字框里输入:【嗯,我保护你。】
正要发送,他又加了个字,变成了:【嗯,我们保护你】
其他人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纷纷附和道:【嗯!我们保护你!】
看着屏幕上的一条条消息,姜颂梨感觉胸腔下的那颗心脏像被晒透的棉絮,蓬松,温暖,蓄满了透亮的阳光。
另一边,同样看着手机屏幕的陈鹤允突然像意识到什么,迅速一股脑将桌上的东西胡乱塞进包里,背起包就往外冲。
陈年希他们回头找他时,连他影子都没瞧见。
“允哥怎么没等我们?”
“估计有事儿吧。”
陈鹤允迈着长腿三步两步就下了一层楼梯,很快到了空教室那层,但原来姜颂梨和宋辞原本所在的教室熄了灯,人已经走了。
陈鹤允又接着往下跑,跑到一楼,在一众穿着清一色校服的人群里,他一眼认出姜颂梨的背影,她旁边站着一名高个子的男生,不用仔细分辨也能知道就是宋辞。
停下来喘了口气,他大步迈过去,在距离他们只剩一米时喊了声:“姜颂梨。”
回头看见他,姜颂梨愣了愣。
“怎么就你一个人?”她问。
“等会估计要下雨,他们还在磨蹭,我就先下来了。”
“不是我说,”宋辞在一旁开口,“陈大少爷回来这么久了还没适应少爷生活?”
陈鹤允:“嗯。”
他只“嗯”这么一下,宋辞都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
陈鹤允转头,没再看他,对着姜颂梨说:“后天就月考了,能帮我练下英语听力吗?”
姜颂梨:“好,你想怎么练?”
“就正常用英语交流。”
“OK。”
宋辞对此相当不理解,“就这么几分钟的一段路还要练听力?”
“有问题?”陈鹤允没转头去看他,仅将瞳孔移至眼尾朝他睨过去。
“没问题?”宋辞朝姜颂梨投去一个不解的目光。
姜颂梨:“没问题。”
宋辞:……行吧,学霸的世界他不懂。
见他语塞,陈鹤允没再搭理他,和姜颂梨练习起英文。
“Ifyivenapletelyfreelife,whatwouldyouwanttodo(如果给
你一个完全自由的人生,你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润,像一把大提琴在夜色中缓缓拉响,每个单词的发音清晰流畅,没有故意模仿美式卷舌和伦敦腔那做作的抑扬。
这不是姜颂梨第一次听他说英文,课上经常会有用英文交流的情景模拟练习,他刚转来那会儿时,口语还说得蛮磕磕巴巴的,现在竟然就说得这么流畅了,估计私底下花了不少功夫。
之前他说,在回到陈家后,他是闲着没事儿干才只能用功读书,但姜颂梨总觉得这只是一部分的原因,或许根本的缘由在于——
他是有种对待任何事都不遗余力的品质。
即使一件事对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他也会认认真真地去做。
她很喜欢这样的品质。
大概,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喜欢上他的原因之一。
思绪有点跑偏了,但她也没忘记正事儿。
大概是被他的认真所感染,明知这是情景模拟,她还是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
“Sameasalways(也还是和现在一样。)”
“Why?”
“”Ihopemymothersdreamsetrue,andIcouldoloseyouall.Hadmylifegonedifferently,Imightneverhaveknowofyourfriendship.(我希望妈妈如愿以偿,也不想失去你们。如果没有现在的人生轨迹,我怕不会与大家有这样珍贵的友谊。)”
全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陈鹤允愣住,他以为她困于牢笼,其实他才是被困在普遍认知下的狭隘者。
自由很重要,对于自由的理解更为重要,放下一切束缚不意味着就一定自由,远走他乡周游世界也代表不了自由,只要你做着你想做的事,哪怕你满身束缚,哪怕你独行一隅,那也是自由。
他看着她,眼底墨色渐浓。
忽的,他笑起来,“Master,Iamenlightened(大师,我受教了。)”
“AreyoukiddingIwasn’tpreag.(你在开玩笑吗,我可没说教。)”
“Tohearawordthatbemodeledupon,andobserveanactthatbefollowed.(闻一言而可法,观一行而可则。)”
刚刚皮了一下,这会儿他又假正经起来。
姜颂梨被他搞得都不知作何表情,差点就露出了狐狸尾巴,绞尽脑汁才硬憋出一句:“Youretherealmaster,youeventranslateEssentialsofGovernantheZhenguanEra!(你才是大师,都会翻译《贞观政要》了)”
在这所学校里,大多数学生从小接受的就是双语教育,所以很多人英语成绩都很好,但也有那么一部分人语言环境没形成,在外语课程上又疏于学习,导致英文水平还不如普高学生,比如陈年希,又比如宋辞。
陈鹤允和姜颂梨前边儿说的那些对话并不算难,但宋辞一句都没听懂,更别说插话了,在他们旁边全程像个隐形人,尴尬得要死。
宋辞很不爽,非常不爽。
可再不爽也没招,他要是让他们带他一块儿练,他只会比现在更尴尬。
好不容易到了停车场,他以为陈鹤允终于要跟他们分道扬镳了,陈鹤允却还继续跟着他们往前走,明明他的车就停在旁边。
“陈鹤允,”宋辞喊住他,“你车不就在这儿吗?”
“我说了要去那边喂猫,”陈鹤允反问,“你没听见吗?”
宋辞一脸见鬼的表情,“你什么时候说的?”
“就刚刚,用的英文,”陈鹤允很“贴心”地问他,“你听不懂英文?”
宋辞:……
他严重怀疑陈鹤允在嘲讽他,但他没有证据,陈鹤允语气里没有一丝嘲讽的意味,但似乎也仅限于语气。
好气。
宋辞用力挫了挫牙,咬着后槽牙开口:“你不说等会要下雨吗,你还不赶紧回去?”
“就是因为要下雨,小猫如果没有充足的食物饱腹,哪儿来的热量御寒?”
艹!
宋辞想骂街。
跟陈鹤允一比,他不光是个在国际高中却连简单英文都听不懂的傻缺,还是个对小动物没有爱护之心的混蛋。
他不得不怀疑——
陈鹤允真的不是故意针对他吗?
但针对他的动机是什么?
他也喜欢姜颂梨?
就说吧,情敌之间的雷达总是很灵敏。
可惜,由于证据不足,他只能闷闷吃瘪。
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喂猫,就那么顺路的把姜颂梨给送上了车。
这下,宋辞再次怀疑,这人不会真对姜颂梨有意思吧?
姜颂梨都上了车,宋辞没必要再跟陈鹤允一块儿走膈应自己,跟哑巴吃了黄连似的一句话没跟陈鹤允说就转身走了。
陈鹤允倒也没骗人,他真打算去喂猫,毕竟来都来了,等会儿也并不会下雨。
在去找猫的途中,陈鹤允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在群里艾特姜颂梨:【以后晚自习下课你等等我们,尽量不要和宋辞单独走一块儿。】
姜颂梨:【好。】
【你们碰上啦?】温晚冒泡问道。
【嗯。】
【嗯。】
两人同时发出同样的回答。
看着屏幕上相同的两个字,姜颂梨想起一个月前的那个夜晚,温晚问他们北斗七星在哪里,他们异口同声了两次,手指还在空中碰到了一起。
因为是问句,会说出同样的答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她就是觉得,这也算一种默契。
是的,现在她的大脑切换到了恋爱脑模式。
她的恋爱脑又想:
我们既然这么有默契,那他会不会也偷偷暗恋着我呢?
醒醒!
她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的恋爱脑清醒过来。
别做梦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现在她这么想着,到了睡前发的微博却是:
【梦一个,他也暗恋我。】
【反正是梦,再大胆点。】
【梦神梦神,请给我一个最野的春梦!】
第27章
冬日的早晨,窗玻璃上结了一层薄霜,像是被谁呵了一口气,凝着的细密水珠偶尔滑落一两道,窗外风在吹,几棵蓝冰柏在风里小幅度地摇晃着,冰蓝色的针叶碰撞着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此时教室里的翻书声。
这会儿教室里只有陈鹤允一个人,他今天醒得特别早。
早上五点时,他从一个旖旎的梦里惊醒,起床将潮湿的裤子洗了,这一来自然睡意全无,遂早早来了学校。
他是个正常人,以前不是没做过这样的梦,他从不会去回想梦里的场景,但这次,他都到了教室里,脑子里还不断浮现梦里的场景——
交缠的身体,沉重的喘息,无时无刻感受到的潮与热……
梦里的人看不清模样,后颈的那颗红色的小痣却万分清晰,和小狐狸颈间一模一样的红痣。
他也记得对方的声音,记得对方皮肤的颜色与触感,像浸水的白玉,却软得不可思议,那感觉太真实,和真实的记忆里他握住小狐狸胳膊时的触感也一模一样。
他觉得这样对她很冒犯,哪怕是出于不自主的意识,可他一边谴责着自己,一边又忍不住不断去回味。
“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在仅他一人的教室里显得尤为清晰。
闭眼深吸了口,陈鹤允将手机拿出来,看到陈年希在群里发的消息:
【昨晚忘了说,我昨晚贿赂宋辞,宋辞让我把冻梨的喜好告诉他。】
陈年希的话显然还没说完,但某人先一步发出了提问:【你告诉他了?】
陈年希:【当然没有,我是出卖朋友的那种人吗!】
周丞洋冒出来说了句:【你是,要换成我,你早把我卖了。】
陈年希:【滚,老子现在没心情跟你扯皮,我他妈又要当一个月穷光蛋了。】
看着群里的消息,陈鹤允笑了笑,发了句:【我养你。】
【哥!你是我亲哥!】
【等过年拿了压岁钱我一定好好孝敬你!】
陈鹤允没再回,关上手机继续看书,虽然还是不怎么看得进去。
又过了会儿,教室里进来个人,陈鹤允继续低头看书,瞧着倒像看得很投入的样子,直到余光里的那抹人影径直朝他这边走了过来,在他斜前方的位置上放了瓶像是自制的草莓酸奶。
陈鹤允愣了两秒,抬头,发现这人是宋辞。
再看一眼拿瓶自制酸奶,陈鹤允冷硬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她乳糖不耐受。”
姜颂梨确实乳糖不耐受,但还没严重到连酸奶都不能喝的程度,宋辞却并没有对他的话产生怀疑。
“谢谢啊哥们。”成功被忽悠的宋辞撤回了一瓶送出去的酸奶,还对他表示了感谢。
拿着酸奶往前走了两步,宋辞又停了下来,转身,问陈鹤允:“你知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啊?”
“不知道。”陈鹤允还是那副冰块儿脸,很符合他平常的酷哥人设。
宋辞以为他和陈年希一样,是怕姜颂梨责怪,笑了笑说:“连你也那么怕她啊?”
陈鹤允眼底终于浮上些别的情绪,像嘲弄,“你不怕?”
“……”
三个字唤起宋辞被电棍支配的恐惧,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怕的。
陈鹤允才是真的不怕,在他眼里,姜颂梨是只全世界最可爱的小狐狸。
这个年纪的孩子追人没太多花样,无非就是送送零食,请对方吃饭看电影什么的。
姜颂梨没时间跟宋辞吃饭看电影,也不想跟他做这些事情,那宋辞就只有送送零食了,想着她被管得紧,估计吃不上什么零食,他在第二天带了一罐包装很漂亮的糖果放在姜颂梨桌上。
像是料到他会继续给姜颂梨送东西,陈鹤允第二天也来得很早,然后在宋辞将那罐糖果放姜颂梨桌上时再一次替姜颂梨拒绝:“她不喜欢吃糖。”
姜颂梨不喜欢吃糖吗?
姜颂梨可太喜欢吃糖了。
某个骗子脸上没有一点心虚,全是对情敌的防备。
这次,宋辞开始怀疑他了,“你不是说你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吗?”
“但我知道她不喜欢吃什么。”
“她不喜欢吃什么?”宋辞试图套话。
陈鹤允当然不上套,“这你得自己问她。”
问就问。
宋辞当晚就问了,只得到一句:“我不喜欢吃的就多了。”
“那你喜欢吃什么?”
姜颂梨:“没什么喜欢吃的。”
看穿他的心思,姜颂梨补充一句:“你把心思放学习上就行,别的少瞎琢磨。”
这话在宋辞的理解力变成了:
你把心思花别的地方了还怎么提名次?名次提不上去我怎么当你女朋友?骄傲的本大小姐可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真正的猎人只需略施小计,猎物就能自己往陷阱里钻,还钻的心甘情愿满心欢喜。
宋辞沉浸在自己被高冷大小姐青睐的妄想里,每天脸都快笑烂了,陈鹤允却笑不出来,即便明知姜颂梨只是把宋辞当日本人整。
在这有人欢喜有人愁的几天时间里,月考结束,成绩也出来了。
姜颂梨依然是第一,陈年希依然是倒一。
“允哥,你成绩怎么下降了五名!”
还能怎么?
被情敌闹的呗。
恋爱果然影响学习,他这还只是单恋就很影响了。
“怎么回事?”姜颂梨也问他,并教育了他一番,“虽然叔叔阿姨对你的成绩没有要求,但你都刻苦了这么多年,别在这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了。”
陈鹤允:“期末我一定好好复习。”
“月考你也得重视啊,月考成绩要计入GPA的。”
GPA是衡量学生学术表现的国际通用评分体系,是国外大学录取参考中很重要的一环。
陈鹤允想了想,说:“我应该不出国,你们都要出国吗?”
温晚:“我应该要出国,我这成绩考不上国内什么好大学。”
陈年希:“我跟她一样。”
周丞洋:“我估计也得出,偏科太严重只有出国才能上个好大学了。”
陈鹤允看向姜颂梨。
他刚刚说的是应该不出国,但如果她出国,他就出。
姜颂梨很肯定地说:“我不出国,国外环境太复杂,我妈妈不放心。”
“那你准备考哪所大学?”陈鹤允追问。
“港大。”
回答完,她迟疑了会儿,想也问问他准备考哪所大学。
她还迟疑着,旁边的陈年希替她问了,“哥,你准备考哪儿?”
“和她一样,”陈鹤允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港大。”
“你俩肯定都能考上!”
陈年希都想给他俩提前开香槟了,旁边的周丞洋却一脸沮丧地说了声:“完了……”
“完什么?”陈年希和温晚同时开口。
周丞洋抬手指着姜颂梨和陈鹤允,“除了你俩,我们估计都不在同一所大学,很可能还不在同一个国家。”
此言一出,大家都愣了愣。
就在一个月前,大家还冲大海喊着“他们永远不分开”,如今才意识到,用不了一辈子,一毕业他们就得分开。
“那就是说,我们就算不搞团内恋爱也得分开?”
快乐小狗不快乐了,他很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他可以不出国,反正他花钱在国外读了个好大学也不会就此成为个聪明人,但他不能强求温晚和周丞洋也不出国,尤其是周丞洋,周丞洋再努努力完全可以上全球最顶尖的大学,未来还可能成为一名极其优秀的物理学家。
“你这话说的,咋的?”周丞洋捏住陈年希后脖颈,让他直视自己,“你是看上温晚了,还是看上冻梨了?”
“艹!”本来正伤感着的陈年希顿时怒了,“我看上你爹了!”
“那你提什么团内恋爱?”
“怎么不能提了?我们不就是为了不分开才说不准团内恋爱的吗?”
“你要没这心思能想到这上面?”
“我看是你才有歪心思,不然能敏感成这样?”
“别吵了。”
一旁被他们吵得耳朵疼的姜颂梨发话。
姜颂梨总有能让人一秒冷静的能力,两个人没再叨叨,只剩眼神还在刀来剑往。
“什么分不分开的,”温晚拉回正题,“又不是不回来了。”
经她提醒,周丞洋和陈年希这才意识到,对啊,又不是不回来了,去国外也不是什么费力的事,只要想见面,就一定可以相见。
“那先说好,”陈年希想和他们做个约定,“不管以后我们去了哪所大学,哪个国家,以后每年暑假,寒假,我们五个的生日,还有国庆这个祖国的生日,必须见面!”
温晚第一个站出来赞成,“缺席的人罚喝三杯苦瓜汁!”
周丞洋:“再加三根朝天椒!”
到姜颂梨这儿,她显得有些踌躇,从态度上,她绝对赞成,可从实际出发,她实在无法保证自己能做到。
大家看出她的顾忌。
温晚过来抱住她,将脑袋靠在她肩上,歪头看着她说:“没事的宝宝,如果你没时间,我们来找你。”
“对。”
陈年希和周丞洋都朝她走过来一步。
一个说:“反正我去哪儿都当不了好学生,随时都能逃课回来找你。”
一个说:“哪有太奶奶千里迢迢找太孙的道理,太奶奶您就好好在国内待着,到时见我一定回来探望您。”
三个人都说完了,剩一个陈
鹤允,大家齐齐望向他。
其实他什么都不用说,他一定会和小狐狸在同一个学校,他们回来找她,那他当然也在,但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个……可以光明正大表白也不会暴露心事的机会。
他望向他的小狐狸,眼底的光牢牢落在她身上。
“我离你最近。”
他欲盖弥彰地做了个铺垫,然后说出那句:
“无论何时,你需要我,我一定在你身边。”
第28章
一周的单独辅导下来,宋辞有些郁闷。
每天姜颂梨都会等她的小伙伴一起走,他跟她在结束辅导后根本没有什么单独说话的机会,辅导时就更别说了,她除了让她背书就是电他,连个屁都不放。
有言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虽然读的书不多,却也还是知道这个道理,为了征服姜颂梨这名雌鹰一般的女人,这点郁闷,这点痛,他忍。
原本,他以为自己对姜颂梨只有征服欲,但在发现自己竟然每天还很期待晚自习时,他觉得自己大概率是真喜欢上姜颂梨了。
不然还能是他觉醒了M属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天,他提前来到空教室,一边乖乖温习着之前背过的知识点,一边期待着姜颂梨的出现,时不时就往门口瞄一眼。
终于,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他立马抬头,笑脸相迎。
下一秒,他的笑凝固在脸上。
“怎么是你?”
走进来的陈鹤允:“学生会那边有点事,今天我帮她辅导你。”
“不用麻烦你,你把今天要背的知识点给我,我回去背。”
“今天不背书,今天做题,”陈鹤允坐下来,并朝他伸手,“她的书包呢?”
犹豫了会儿,宋辞还是把书包给他了,怕他在姜颂梨面前说他坏话。
陈鹤允从姜颂梨书包里拿出一本习题册,翻开,圈了几道题让他写。
姜颂梨让宋辞背的知识点主要集中在化学、生物和语文三门学科上,这三门只靠背诵就能在短时间内提不少分,但化学和生物作为理科学科,还是需要一定的计算和解析,陈鹤允给宋辞圈的题是几道化学方程式基础题。
之前宋辞一直都是单纯的背知识点,这还是第一次做题。
看着这几道题,宋辞在做题和作弊之间选择了做造型。
十分钟过去,他字没写几个,头发倒是扯掉了不少。
陈鹤允没跟他做在一排,膈应,坐的是他前面,眼不见为净。
本来他是打算给他二十分钟时间,但转头看他实在不像能把这些题做出来的样子,也就没必要继续再浪费剩下的十分钟。
抽出他手底下的习题册,陈鹤允看了看后说:“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做还想追姜颂梨,她可不喜欢蠢的。”
语气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在嘲讽和攻击。
然而宋辞竟然没被攻击到,还特兴奋地问:“你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
陈鹤允:“不知道,但我知道她不喜欢什么的。”
宋辞:“什么样?”
陈鹤允看着他,“我不是说了,蠢的。”
宋辞:……他怀疑他在骂他。
“既然你四道题都没做出来,”陈鹤允从姜颂梨包里拿出电棍,“那按规矩,要电你四次。”
“不是吧?!”宋辞瞪大眼,“她让你也用这招?”
陈鹤允:“有什么问题吗?”
好像没什么问题,但又好像很有问题。
见他不语,陈鹤允拿着电棍起身。
“等等等等!”宋辞站起来往后退了退,“姜颂梨只让我背了方程式,还没教我怎么用,那我哪儿会,你好歹先教我再用这玩意儿吧!”
“行,我教你,”陈鹤允将电棍收起来,“四道题,我给你讲三道,剩下一道你要是还不会,就得用这个刺激刺激你大脑了。”
这很宽容了,别人都是举一反三,陈鹤允只要求他举**一。
陈鹤允没故意刁难他,选的这四道题都是超级基础的计算题,甚至只需要用到一元一次方程就能解出来。
宋辞是全班倒数第一没错,但只要不是智力有缺陷,一元一次方程还不至于不会,陈鹤允讲的每一个步骤他都能听懂,然而听懂归听懂,一到做题脑子就卡壳。
看着第四道题,宋辞又开始给自己做造型。
这题跟前边的题就只是换了几个名词,只需要代入新的方程式和新的数据,所有的方程式他都背得滚瓜烂熟了,按理说他应该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才对,但他就是做不出来。
陈鹤允再一次拿起电棍。
这次,连宋辞自己都觉得他需要刺激刺激这锈了一样的大脑。
陈鹤允一手按住他肩膀以防他乱动,一手拿着电棍抵着他胳膊按下按钮。
“啊啊啊啊啊!”
宋辞嘴里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面前的人又不是姜颂梨,他又不确定陈鹤允是他情敌,也就没必要再装逼硬忍着。
也是巧,姜颂梨刚好在这时候出现在了教室外。
从余光里看见她,陈鹤允眼皮一跳。
他假装没看到,收起电棍,藏了抹笑的眼神里仿佛写着:你不装逼,那我可要装了。
“有那么疼?”他问宋辞。
“不然呢?!”
宋辞用一脸“你他妈在说废话”的表情看着他,眼睛瞪得老大,而下一秒,他眼睛瞪得更大了,因为他看见陈鹤允竟然打开电棍电了他自己。
他都懵了,什么意思?
这哥也是个M?
“很疼?”
电完自己,陈鹤允面不改色地开口。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但脸上分明还写着两个字:就这?
宋辞:……
他被他嘲讽到了,狠狠嘲讽到了。
这会儿,宋辞以为他只是想知道这电棍有多疼,直到他看到走进来的姜颂梨。
等等。
这一刻,在电流的刺激下,他那仿佛锈掉的大脑像是突然开了窍,他猛地意识到:
这人真的不是故意在姜颂梨面前装杯吗?
再结合这人之前说的那些话,以及上周他给姜颂梨送礼物时这人的举动……
靠!
这人是情敌啊!
他狠狠瞪向陈鹤允,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这电击法好像还真有用,还真把他脑子给电出来了——
陈鹤允如是想。
他扭头,佯装这时才注意到姜颂梨,并很自然地开口问她:“你那边结束了?”
“嗯,你先回……”
姜颂梨话没说完,因为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有人给她打电话。
她把手机拿出来,看到是副会长路羲文打过来的。
“喂?”她接通。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这边只听她说了句:“我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她有些抱歉地跟陈鹤允说:“学生会那边还有点问题没解决,估计今晚都得麻烦你了。”
“没事,赶紧去忙吧。”
“谢了。”
姜颂梨转身就走,从头到尾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宋辞。
宋辞备受打击,之前还很自信姜颂梨一定对他有好感的他,现在不自信了,有种大敌当前的危机感。
他一直自诩很会拿捏人,但在陈鹤允面前,他感觉自己像个新兵蛋子。
陈鹤允简直拿他在当猴耍。
“陈鹤允,”他用力挫着后槽牙,眼里像烧着两团火,“你他妈耍我!”
“耍你什么?”
陈鹤允依旧面不改色。
“你他妈自己清楚!”
宋辞怒火中烧地拍了下桌面站起来,伸手就要去拽陈鹤允的领子,然而他非但没碰到陈鹤允,还被陈鹤允一把掼到了桌子上。
陈鹤允只反钳着他的一只手,他却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和他们这些公子哥不同,陈鹤允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干活,背过水泥,挑过钢筋,练就了一身力气,别说一个宋辞,就是再来两个他也能轻松撂倒。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他的语气和表情还是那么平静,仿佛只是一名公允的审判者。
宋辞还是第一次这样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人按在桌上,整张脸因屈辱和怒火而涨得通红,只能通过大骂来宣泄自己的羞愤,“我好好说你妈个b!”
“你这个态度,”陈鹤允淡淡道,“我还怎么给你辅导?”
“谁他妈稀罕你给我辅导!”
“那我怎么跟姜颂梨说?说你突然发疯想跟我打一架?”
提到姜颂梨,宋辞找回一点理智,没再继续破口大骂,只狠狠将陈鹤允瞪着,眼底的火仍烧得极旺。
“我要是这样说了,”陈鹤允请扯了下唇,“你觉得你还有可能追上姜颂梨吗?”
宋辞瞳孔一缩,显然没考虑到这点。
“你可能不知道,”陈鹤允告诉他,“她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我们几个人的友情,你不会是例外,我也不是。”
宋辞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为了让这份友谊更长久,我们五个有约定,相互之间不能恋爱,所以你没必要把我当情敌。”
宋辞有些不信他的话,“你又想耍我?”
宋辞的怀疑没有错,他确实在耍他,他会让自己成为例外,但又确实算不上在骗他,“你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问陈年希。”
其实他没必要跟宋辞说这么多,他只是不想让小狐狸在宋辞身上花的时间浪费掉,也不想害他们那组拿不到小组成绩,只好再耍一耍宋辞。
“你要真喜欢她,就好好配合,这是你唯一能接近她的机会。”
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的宋辞不再认为陈鹤允是在耍他,至少他们之间那个约定听起来不像假的。
“就算你们有这个约定,我他妈看你也不顺眼,不需要你在这儿假惺惺的辅导我,他妈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看来你的脑子还需要再刺激刺激,就算你看我不顺眼,也该学着跟我好好相处,不然你就算费劲功夫追上她,不出两天我就能让你们分手。”
“你他妈……”
宋辞又想爆粗口但爆不出来,陈鹤允按在他肩上的那只手用了下力,他吃痛地直倒吸气。
在武力逼迫下,宋辞只能好好听着陈鹤允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
“我没你那么小气,你要真有本事追上她,我不会干涉,她总要谈恋爱,我不可能次次都去搞破坏,而比起和她谈一场很可能没结果的恋爱,我更想和她做一辈子朋友,你应该不理解我的想法,但我说的是实话,都到了这个份上,我没必要骗你。”
宋辞不说话了。
他信了陈鹤允的这些瞎话。
陈鹤允演技太好,语气听着十分真诚,逻辑也完美,实在让人很难不相信。
见他终于安静,陈鹤允微微俯身,问他:“现在愿意好好配合了吗?”
宋辞像依旧有点不服气,但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陈鹤允松开他,将习题册拿起来,重新圈画了两道题后摆到他面前,“做。”
宋辞拿起笔乖乖做起来。
电击法是真的有效,这次他终于是做对了一道题。
两道题,做对一道就意味着错了一道,于是陈鹤允拿出电棍。
“你他妈!”
看到电棍,宋辞火气又上来了。
“你敢说电击法没用?还是这点儿痛都受不了?”陈鹤允使出激将法。
事实证明,没几个男的能抗住激将法,尤其是死要面子的男的。
“老子受得了。”宋辞咬着牙说。
陈鹤允:“那你叫什么?”
宋辞:艹……
虽然很不情愿很不爽,但他还是老老实实让陈鹤允用了电棍,并且在之后的日子里都有老老实实听他的话,试着跟他好好相处,因为知道自己玩儿不过他。
他认清了自己的段位:
在陈鹤允面前,他就是个新兵蛋子。
第29章
“美羊羊!我靠!你现在是帅羊羊!”
审核前的最后一轮排练,平常超严厉的温晚毫不吝啬对大家的夸奖。
“陈鹤允!下周表演完,追你的人绝对能排到法国!”
“宝宝!啊啊啊啊你笑得太好看了!是想迷晕我吗?!”
“陈年希!你笑这么灿烂又是想迷晕谁?”
“这下绝对不会有人说我们是走的后门。”温晚信心满满地打包票。
大家也觉得稳了,每个人对自己的表现都特别满意。
“多亏温老师的教导,”周丞洋很戏精的单膝跪地为她献上一杯奶茶,“小生敬您一杯茶。”
见周丞洋献起殷勤,陈年希也不甘落后,一个单膝跪滑过去,准备为她献上一枚爱心,结果因为重心不稳,单膝跪地变成了双膝跪地。
陈年希:……
跟他一块儿沉默了一阵,温晚挑起半边眉毛,“视我为再生父母也用不到这么大的礼,直接喊妈妈就行。”
“哈哈哈哈哈!”周丞洋在一旁发出狂笑。
“我还有点事,先回教室了。”
陈年希想赶紧逃离社死现场。
温晚一把抓住准备开溜的他,“把你要孝敬我的东西还没给我。”
她朝他伸手,“你要孝敬我什么?”
因为尴尬而脸红的少年此刻脸更红了。
温晚不明所以,歪了下头继续等着他回答。
过了很久,脸红的小狗才含含糊糊地开口:“心……”
“什么?”温晚没听清楚。
陈年希脸都快烧熟了,实在没办法再说一次。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硬着头皮抬起手,用两根手指给温晚比了个心。
看着眼前的“比心”,温晚先是愣了愣,而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旁边的周丞洋在这时又大笑起来,“玩儿尬还是你有一手。”
陈年希以为温晚和周丞洋一样,也是在嘲笑他,快速撤回手上的“心”,化尴尬为怒火,和周丞洋对喷起来:“你他妈不尬,还敬茶,我看你是当孙子当上瘾了,看谁都像你太奶。”
此刻他若扭头看看,身边的少女笑的眉眼弯弯,映着他影子的瞳孔里仿佛凝着颗亮闪闪的星星,哪里是在嘲笑他。
她笑着,旁边两人吵着,闹哄哄的,暖融融的。
看着眼前这一幕,姜颂梨也跟着轻轻笑起来。
余光瞥见她的笑容,陈鹤允侧目看向她,眼底慢慢浮现笑意。
他的视线太直白,还久久未收回,被他注视的人自然会发现。
姜颂梨转头,茫然地对上他的眼。
四目相对,他还是定定看着她,不躲不避,眼底的情绪昭然若是。
可跟前的这只小狐狸只以为是他生了双深情眼,只要眼底带笑,看谁都深情。
“你头发上沾了个东西。”某人撒了个谎。
“啊?”
姜颂梨下意识抬手去摸头发。
“别动,”陈鹤允往她靠近一步,“我帮你弄。”
他抬手,指尖拨开她的头发。
在这个过于青涩的年纪,这样的接触无异于一种私密的入侵。
发间传来的触感伴随着微微痒意,下意识地,姜颂梨慌乱地眨了眨眼,呼吸变轻。
那样轻的呼吸,他身上的味道却在她鼻腔里越来越浓郁,是清冽的 ,却像发着烫。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呼吸发着烫,还是他的体温在蒸腾。
距离太近,他又那么高,她像埋在他的怀里,整个人被他的气息包裹,仿佛浸泡进一池煮沸的果酒里,肌肤的每一处毛孔都泛起酥麻的醉意。
他的小指勾住她一缕头发,迟迟没松开,像是被缠住了,他也的确被缠住了,但缠住他的并不是这缕发丝。
“好了,一颗毛球。”
他后退一步,将手拿到旁边搓了搓,仿佛真从她发间取下了一颗毛球。
姜颂梨没说话,抬手扶了扶头顶,长睫轻垂着,将所有慌乱与悸动都藏了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温晚在这时提醒道,“我们去礼堂吧。”
今晚就要进行节目审核,由学生会成员和教务处的几名老师共同投票决定哪些节目能在校庆晚会上出演。
他们去的还算早,坐在了第四排。
作为学生会成员的姜颂梨和陈年希没和大家坐在一起,他们要投票,自然是坐在第一排。
姜颂梨左边是陈年希,右边是路羲文,三人之间,明显姜颂梨和路羲文的距离要近些,两人肩膀都快靠到一起了。
第一排的位置是可以挪动的,两人之所以靠得近是因为他俩的凳子之间几乎没有缝隙。
陈鹤允面沉如水地在后边儿看着两人贴近的背影,在他看来,明显是路羲文在凳子上动了手脚。
像是感觉到了他充满敌意的视线,路羲文回头朝他这边看过来。
对上他的双眼,半晌,路羲文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
那笑容里的意味颇多,陈鹤允却只觉得他在挑衅。
陈鹤允心里没有被挑起多少怒意,他只是想,等看到小狐狸和他相视对唱的时候,他还笑得出来吗?
每个节目需要一个成员到前排签到,节目考核的顺序就由签到顺序的编号来随即抽取,抽取编号的人正是姜颂梨。
“第一个节目,”姜颂梨一手拿话筒,一手伸进玻璃罐里拿出一个纸团,拆开,“32号,《不为谁而作的歌》单曲演唱。”
姜颂梨放下话筒片刻后,一名男生从座位上站起来,顿时场下一片喧哗。
“我靠!”温晚也惊呼,“陈裴衍!”
陈裴衍,听名字就知道是陈家人,同为陈家人的陈鹤允自然知道他,却也仅限于知道。
他回到陈家已然将近半年,参加了不少陈家内部大大小小的聚会,却一次也没在聚会上见过陈裴衍,只在学校里碰见过他两回,要不是有陈年希给他介绍,他估计要等到今天才知道陈裴衍长什么样。
陈裴衍在学校里的人气很高,没什么别的原因,单纯长太帅。
他的气质和陈鹤允有些像,也是个冷感帅哥,但陈鹤允是淡漠的冷,他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厌世。
在长相上,两人也颇为相似,同样极高的面部折叠度,同样多为锐角的五官,两人最大的差异是头发和眼睛,一个寸头,一个狼尾,一个是往下陷的深窝眼,一个是往上扬的丹凤眼。
现在看来,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点——
唱功很好。
即便陈裴衍现在还没有开唱,但既然他敢单曲演唱,唱功自然不会差,而且《不为谁而作的歌》是出了名的难唱,需要12秒不换气的极限气息控制,连续E5强混声,每句结尾都落在高音区,没有喘息空间,还不能转假声,而且这歌不仅对唱功要求高,对演唱时感情投入的要求也极高,主歌部分压抑如深海,副歌部分爆发如火山,让人很难找到其中既要有撕裂感又要有深沉美感的平衡。
这是陈裴衍第一次在学校演唱,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他已经高三了。
走上台,短暂的伴奏过后,他开嗓:
“原谅我……”
仅仅三个字,场下几乎所有人的嘴巴都变成了一个“o”——
唱功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他的音色就已经是最高level,好听到爆炸!
整首歌唱下来,礼堂里的人一个都没分心走神。
这首歌被他唱得完美至极。
什么12秒不换气,什么头腔共鸣,什么真假音闪电切换,他简直得心应手,感情上的爆发更是没得说,像一个压抑的孤独患者冲破了困住自己的牢笼,有种极其震撼人心的力量感。
“完了,”温晚用胳膊肘拐了拐陈鹤允,“他唱功比你还好!”
“不过幸好,”她又说,“我们走的是唱跳路线!”
陈鹤允不在意陈裴衍唱得是不是比他好,他更在意的是,这个舞台能让很多人的闪光点被他的小狐狸看到,万一这里面有小帅呢?万一某人的闪光点正好击中了小狐狸呢?
“下一个节目是,”姜颂梨再次将手放进玻璃罐里,“9号,《WhatMakesYouBeautiful》歌舞表演。”
陈鹤允回神。
竟然这么快就到他们了。
他们起身登台,场下再次沸腾。
因为还没到正式演出,他们没换表演服,但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五个人就是披块儿破布站在一起也同样让人惊艳。
他们这演出顺序其实不大好,在陈裴衍后边儿会显得唱功不够好,但也没什么关系,只是相对不够好而已,他们每个人的声音都别具特色,尤其是姜颂梨的甜美嗓音,反差感绝了。
更别说,温晚的舞跳得很好,三个男生也都有帅炸的高难度动作,演唱时姜颂梨和陈鹤允的相视一笑更是迷晕一大片。
这场表演看得场下众人个个的嘴都快咧到耳根了,笑得痴迷且激动,但路羲文不太笑得出来。
路羲文笑不出来就算了,还要给他们投通过票。
最后,他们的节目和上一个节目一样,全票通过。
后边儿也有不少全票通过的节目,大家都在很用心的准备,一个个节目都非常精彩,但整场下来,陈鹤允老是分心。
看见路羲文和小狐狸不时交耳说着什么,搞得他也想找个机会进学生会搞个职位当当;
看见有人跳掀衣服漏腹肌的舞,他很想去第一排把小狐狸的眼睛给捂住;
看见有和陈裴衍一样声音好听长得又好看的男生上台表演,他想把小狐狸的眼睛和耳朵都捂住;
看见有一对男女抱来抱去的现代舞,他也想这样抱小狐狸;
……
他不知道的是,她的小狐狸也和他有着一样的忧虑和幻想:
看见男生在台上掀衣服露腹肌,她很想也看看他的腹肌,能再摸摸就更好了;
看见漂亮女生跳性感热舞,她也想把他的眼睛捂住;
看见那场抱来抱去的现代舞,她也想被他那样抱:
……
当晚,姜颂梨发了这样两条微博:
【啊啊啊好想摸他的腹肌!】
【好想被他抱抱!】
看见这两条微博的陈鹤允一阵咬牙。
他就知道,小狐狸的兽l欲又被激起来了。
这些人简直教坏小动物!
第30章
很快到了校庆这天。
上午,大家照常上课,下午自由活动,有节目的自行排练节目,没节目的就玩儿,学校大门也敞开着,但只准进不准出,很多学生家长也会来参加校庆晚会。
在这天,大家不用穿校服,可以尽情的打扮,画浓妆,扮cos,只要不过分暴露,不会遮挡其他同学的视线,怎么打扮都没问题。
有人是把服装和化妆品带到学校来,等自由活动时间再化妆,有人则直接带妆来学校,从一大早开始,整个学校的画风就变了异,看着底下一个个奥特曼、蜘蛛侠、美少女战士……台上的老师真的很难保持严肃。
当然,
也有很多人是不玩儿cos的,一些人只是会在这天精心打扮一番,还有一小部分人会趁着这天用精心打扮过的样子去向自己心仪的对象告白。
国际学校一般不会明令禁止恋爱,但会规范行为,换在平时,若被抓到亲吻拥抱什么的,会被抓去学生会办公室抄校规,只有今天可以为所欲为。
每每到这天,姜颂梨、温晚和陈年希一下课就得躲厕所去,不然就要面对各种花式告白,国际中学的学生就是如此大胆奔放,只要有了喜欢的对象,大部分人会选择直球出击。
周丞洋不用躲厕所不是因为他没人追,而是他有万能的拒绝话术:
“我太倒霉了,在没转运前没有恋爱打算。”
这不是他的借口,他是真不想连累人。
今年,躲厕所成员又多了一个陈鹤允。
这厕所非躲不可,选择在这天表白的人里有一部分完全是为了捉弄和调戏人,尤其是针对姜颂梨这样的高岭之花,那些个恶趣味的男生当然不会放过这难得能调戏冰山会长的机会。
为了躲这群人,姜颂梨他们午饭都不准备吃了,各自带了些零食。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一响,他们立马跟着人群下楼,借人群打掩护,然后再拐向人少的地方,绕远路去艺体楼。
然而,那群人猜到他们要到艺体楼排练,比他们还先到,就等着他们送上门来。
一到艺体楼,看到乌泱泱一群人守在那儿,几人傻了。
虽然一时分不出是敌是友,但保险起见,还是走为上记。
对方没有留给他们商议往哪儿跑路的时间,仅仅只是打上照面的半秒后,一群人就眼冒绿光地朝他们这边追了过来。
“你们赶紧跑!我断后!”
周丞洋大喊一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四人已经跑起来了,陈年希拉着温晚往左跑,陈鹤允拉着姜颂梨往右跑。
“喂喂喂!陈年希!跑反了!”温晚大喊。
“调不了头了!”陈年希拉着她继续跑。
是真的来不及调整方向了,四人只能兵分两路。
姜颂梨本来也想提醒陈鹤允跑错方向了,但回头一看到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她立马将嘴闭成了河蚌,心底却炸开了锅:
救命救命他牵我手了!牵我手了!
又到偶像剧剧情时间了吗!
要牵去哪儿呢?没人的小树林?孤男寡女的小黑屋?
啊啊啊啊这次难道是偶像剧是爱情动作片?!
一颗激动的心变得黄黄的,作为一名未满十八岁的小女生,姜颂梨知道自己不该去yy这些18l禁的东西,但她控制不住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为什么有这么多黄色废料,明明她一部18l禁都没看过,但有可能就是没看过才老往这方面臆想吧,青春期的孩子谁脑子里没点儿对18l禁的向往。
陈鹤允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的心思也不怎么单纯。
他明明可以拉她的手腕,却偏偏拉了她的手,明明可以带着她躲去别的地方,却拉着她躲进了空间狭窄的器材室,明明锁上门就该松开手,却久久都未松开。
器材室里弥漫着橡胶和灰尘混合的气味,阳光透过高处的气窗斜斜地照射进来,在墙上投下一格格明亮的光斑,有一格刚好照在他们还牵在一起的手上。
冬日的阳光没什么温度,被照到的地方却像快要烧起来。
彼此的掌心都烫得厉害,却谁也没松开。
器材室里很安静,耳边只有双方沉重的喘息。
那喘息……让人很难不想入非非……
于是,某只小狐狸本就红透的脸蛋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手心也愈发的烫。
陈鹤允感受到了那抹滚烫。
已经牵了很久,再不松开,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一次,他没有说抱歉,自然而然的松开了她的手,仿佛朋友之间牵个手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此时的气氛实在有些暧昧。
该说点儿什么才好。
可小狐狸的脑袋净想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去了,旁边的大尾巴狼又是个坏东西。
看着小狐狸那红透的脸蛋,他竟还出于故意地说了句:“你……脸好红。”
小狐狸心头一惊,忙忙道:“跑太快了。”
狡猾的小狐狸最擅长撒谎,跑太快明明只会小脸煞白,脸红完全是因为她在想些了不得的事情。
“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在此刻的器材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两人将手机拿出来,看到周丞洋在群里发的消息:
【我还活着,你们在哪儿?】
两人同时打字回:
【器材室。】
【器材室。】
温晚那边也回了消息:
【天台。】
周丞洋:【我就不来找你们了,那群人跟着我不走了。】
温晚:【靠,那我们先分开排练,晚上彩排的时候再一起练。】
其他人:【好】
“我们练舞吧。”
回消息的这会儿,姜颂梨成功调整好情绪,脸上的温度和红晕都降了下去,开口的声音不再紧绷。
“嗯,我把地方腾出来。”
器材室里很乱,不腾腾地方根本练不了舞。
陈鹤允脱下衬衫外的毛衣,撩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将一框框的器材搬到墙边摞起来,发力时能看见明显的肌肉线条,绷起的肱二头肌几乎要将衬衫撑破。
看着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姜颂梨脑子里又开始控制不住想些让人心黄黄的画面,画面里男主人公的身材和以往有些差别,她一直以为他是个薄肌少年,结果竟是个双开门。
他肩膀本来就宽,这肱二头肌再绷起来,再配着那段细腰,简直是漫画比例的倒三角身材,叫人能不馋吗!
“好了。”
陈鹤允看着腾出来的三平米空地拍了拍手。
姜颂梨眨眨眼,表情平静,丝毫看不出来半点大黄丫头的影子。
学校里的每间教室隔音都还不错,但他们还是将音乐声放得很小,唱得也小声,这样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氛围仿佛不是在排练,而是……在偷情。
又想入非非的狐狸走了神,忘了旁边就是货架,在做一个踢腿动作时踢到了货架。
伴随一阵巨大的碰撞声,货架顿时倾斜。
姜颂梨本能地抬手护头,手还没来得及举起,身前一道高大的阴影倏地罩下来,腰被人用力一搂。
耳边是体育器材落下来砸在陈鹤允背上的沉闷声响,她被他紧紧搂在怀里,他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撑在墙上,用身体做她的盾牌。
回过神,她忙忙从他怀里抬起头,焦急地问他:“你没事吧?!”
“没事。”
他声音有些沉,但并非因为被砸到的疼痛。
货架很高,狭窄的空间不足以让货架完全倒下,货架上的器材也不算重,没有砸得他太疼,他也感受不到一丝疼痛,感受到更多的,是怀中少女的体温,以及,紧贴在他身上的那两团柔软。
少年在一瞬间发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透进少女的肌肤。
姜颂梨愣了愣,这时才意识到他们此刻过分暧昧的姿势。
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两张脸近在咫尺,近到她能看清他虹膜里细碎的琥珀色纹路。
少年沉重的呼吸落在她脸上,像落在草垛上的明火,顷刻将她全身烧得滚烫。
鼻腔满是混合了雄性荷尔蒙的气息,侵略感极重。
姜颂梨整个人僵住,连呼吸都停了。
看着怀里僵滞的少女,陈鹤允凸起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他强行压住某种强烈的冲动,沉沉吸了口气,松手,往后退一步。
“你脚没事吧?”
他问她,声音很哑。
“没事……”
姜颂梨低着头,试图藏起眼底的慌乱。
她能感觉到浑身的滚烫,知道自
己此刻的脸一定很红。
为了不让陈鹤允看到她脸上异常的红晕,她转身,蹲下身去捡从货架上掉落的篮球。
这样一来,陈鹤允的确看不到她脸上的红晕,可她耳朵也红着。
他没有拆穿她拙劣的掩饰,假装看不到她露出来的狐狸耳朵,转头去推倒下来的货架。
两人彼此忙碌着,不多时便将货架和器械全部复原。
姜颂梨有些后悔复原得这么快,她脸还红着。
那怎么办?
“我……”她语气有些不自然地开口,“去上个卫生间。”
说完,她快速逃离了这个狭窄的空间。
里面的温度都似乎比外面高许多,一出器材室,她整个人都冷静了许多,但她还是想去卫生间洗把脸再冷静冷静。
这边平时没什么人来,过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卫生间里却有位坐轮椅的女士,想来是某位学生的家长。
女士正费力地伸手去够掉落在地上的手机。
“我帮您捡。”
刚踏进卫生间的姜颂梨快步走过去捡起手机递给这位女士。
“谢谢你啊同学。”
这位家长嗓音柔和,脸上的笑容也十分温柔,是位气质和长相都娴静温婉的女士,更是位美人,岁月与病痛留下的痕迹都难掩她的美丽。
“这儿地滑,我推您出去吧。”
“麻烦了。”
姜颂梨推着女士往外走,刚到卫生间门口她却停了下来,外边儿有人聊着天过来,聊天内容提到了陈鹤允的名字:
“我他妈要是有陈鹤允一半帅也不至于单这么多年。”
“陈鹤允是真他妈帅啊,上辈子拯救银河系了吗长这么牛逼。”
“顶着这张脸,他要是追姜大会长应该都能追上吧?”
能。
姜颂梨在心底暗暗回答。
等这俩男生进了旁边的卫生间,姜颂梨才推着轮椅出去。
“同学,你认识他们说的那个男生?”女士问道。
“嗯,认识。”
“他真有那么好看?”女士似乎很好奇。
姜颂梨再次“嗯”了声。
“那是不是有很多女生都喜欢他?”
“很多。”
“那你也喜欢他吗?”
女士转头,笑着问她。
姜颂梨一愣,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放平时,她自然不会这么容易脸红,可这会儿不一样。
“看来喜欢。”
女士戳破她的心事,笑得一脸慈爱。
姜颂梨没有否认,任红云烧透整张脸。
见她害羞成这样,女士怪不好意思的,“抱歉啊同学,这人上了年纪就爱八卦。”
“没事的,您要去哪儿我推您过去。”
“不用,你快上卫生间去吧,我自己能行。”
女士不知道她去卫生间只是为了洗把脸。
姜颂梨没有松开把手,“前面有道坎儿,我还是推您过去吧。”
女士也不再推辞,笑笑道:“你可真是个好孩子。”
“应该的。”
姜颂梨继续推着女士往前走。
她说的那道坎儿就在器材室前面。
正要经过器材室时,只听一阵开门的声响,她下意识转头,看到拉开门的陈鹤允。
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但陈鹤允的视线很快转移到了坐轮椅的女士身上。
“妈?”
他吃惊地喊了声。
妈?!!!!
姜颂梨瞳孔地震。